第258章 遊說可汗

始畢可汗剛將南朝雲和義成公主打發走，阿史那敏就來了。始畢可汗笑道：“我的百靈鳥，這回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還是專門來看望父汗？”

他常年和義成公主、南朝雲說漢話，用詞造句，竟然相當精確。

阿史那敏嬌笑道：“當然是專門探望父汗，女兒給你老人家請安來啦！”

始畢可汗半信半疑地望着她：“除了請安，就沒有別的事？”

“欸……有那麼一點點小事。”阿史那敏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抱吾弟讓我問問父汗，關於結盟的事，你是怎麼想的……”

始畢可汗哈哈大笑：“這個李淵不得了啊，人還沒到突厥，倒是把本汗身邊最重要的幾個女人都驚動了！好，看在賀若先生救了你兩次的份上，我就給他們一次機會，你讓他們三人午後過來吧！”

阿史那敏心花怒放，摟着始畢可汗親了一口，道：“多謝父汗！”臉上盛開着兩朵玫瑰花，哼着小曲便想往外走。

“站住！”始畢可汗假裝慍怒道，“我的女兒除了幫她的抱抱吾弟問事情，就沒有別的話和他父親說了嗎？”

阿史那敏連忙倒回來，用撒嬌的語氣說道：“哎喲，父汗，我不是看你在忙，不敢太打擾嗎？你是全天下最好的父親，我好多心裏話要講給你聽呢，你要是有空，我現在就坐下來和你慢慢說——父汗，我養的那條狗呀，前天生了一隻狗崽，毛髮雪白雪白的，可愛得很……”

始畢可汗撲哧一笑，伸手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算啦，我看你的心早飛走了，別沒話找話，趕快去找你的抱抱吾弟吧!”

“小人得令！”阿史那敏吐了吐舌頭，朝始畢可汗假裝恭敬地抱了抱拳，然後風一般出了金帳，向著賀若抱一的營帳奔去。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可你是堂堂的突厥公主，賀若抱一隻是個普通漢人，你倆怎麼可能呢？敏兒啊，父汗只希望你不要太過認真，以免受到傷害……”始畢可汗望着愛女的身影，嘆息了一聲，自言自語道。

此刻的他，似乎不是草原上指揮千軍萬馬的絕代梟雄，而只是一個憂心子女的普通慈父。

午時過後，劉文靜、長孫無忌和賀若抱一來到了始畢可汗的金帳內。

喝過馬奶茶，吃過乳酪，始畢可汗道：“三位好漢，你們對本汗父女有恩，這兩次的恩情，就當和李淵之前的得罪相互抵消了。本汗答應你們，以後突厥和太原不再是敵人了。”

劉文靜拱手道：“我代表唐公，多謝可汗的寬宏大量。”

始畢可汗擺了擺手：“不是敵人，並不代表就是朋友。你們說說看，本汗為什麼要和李淵成為盟友？給本汗一個理由！”

劉文靜道：“我們唐公在信里講得很清楚了，只要可汗願意結盟，他願意恢復隋文帝時期的和親政策，每年孝敬大量的美女財寶和布匹絲綢，太原軍以後的征伐所得，一半歸突厥所有。”

始畢可汗道：“說得倒是好聽，萬一到時不給呢？”

劉文靜道：“若是可汗不相信，可以派兵來太原，我們聯合打進長安，到時百姓、土地歸於唐公，財帛和金寶歸於突厥，如何？”

始畢可汗哈哈笑道：“你倒是想得美，李淵想當中原的天子，卻讓本汗派兵相助，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好事？”

長孫無忌搖頭道：“唐公怎麼敢欺騙可汗呢？你有雄兵百萬，是我太原兵馬十倍以上，如果唐公不兌現承諾，你大可揮兵南下，找他算賬啊！”

始畢可汗想了想，點頭道：“你言之有理，諒李淵也沒有哄騙本汗的膽子！但是我們朝雲可敦說了，中原有份《玄龍獵鹿圖》，圖上寫明我這個‘草原王’，將是問鼎天下的那個人，本汗為什麼不順應天命，直接南下接管隋朝，反而要支持李淵呢？”

賀若抱一微微一驚，尋思道：“又是《玄龍獵鹿圖》，又是南漳流在搗鬼！”

便挺身而出，朗聲道：“可汗，這種妖言惑眾的東西，怎麼能信？中原每年都會流傳着許多這一類的讖言，譬如‘江海天下’，說的是姓江的人奪得天下；‘草木黃，可稱皇’，說的是姓黃的人能成為皇帝，如此等等。可汗說的這個《玄龍獵鹿圖》，我也略知一二，中原有一支義軍叫做瓦崗軍，可汗聽說過嗎？”

始畢可汗點頭道：“聽過，據說領頭的兩人叫做李密、翟讓，他們有數十萬兵馬，是真的嗎？”

賀若抱一道：“千真萬確，我在投奔唐公之前，也在瓦崗山待過，對他們的事情一清二楚。李密本來和翟讓相安無事，後來受了《玄龍獵鹿圖》的蠱惑，覺得自己是真命天子，就設計把翟讓殺害了，結果寒了許多兄弟的心，連我都不願意回去了。人心一散，只怕瓦崗軍也難以繼續壯大了。可汗，李密的教訓就在眼前，這幅圖可是不折不扣的害人之物啊！”

始畢可汗奇道：“朝雲可敦說，圖上只寫了‘草原王，可稱王’，李密怎麼會自作多情，以為自己是真命天子呢？”

“啊，此言不對啊！”賀若抱一訝然道，“我見過《玄龍獵鹿圖》，上面明明寫着一行字，叫做‘天邊木，田間豆，草原狼。嶺上雪，書里刀，座中王’！李密以為自己是圖上說的‘天邊木’，竇建德以為自己是‘田間豆’，劉武周以為自己是‘書里刀’，才紛紛稱王的啊！”

始畢可汗皺着眉道：“為何朝雲可敦要這樣說呢？”

賀若抱一撇了撇嘴：“她是玄龍劍盟幫主南漳流的弟子，而《玄龍獵鹿圖》出自南漳流的手，因此朝雲可敦不可能不知道這張圖上的文字。”

“賀若先生，照你這麼講，朝雲可敦是在騙本汗？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賀若抱一道：“朝雲可敦是可汗的人，照理講我不該說她的不是，可是我心裏有些話，又不吐不快，不知道可汗想不想聽呢？”

始畢可汗連連點頭道：“想，當然想！你儘管說吧，本汗不會責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