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氣？戾氣
那人正是第一個宣誓效忠的馬仔，聽到這話，渾身一抖，把頭埋下來，囚衣幾乎遮住他的嘴：“這事，我不知……我不敢說。”
那就是了！盧凱微微一笑：“不瞞你，我以前當過管教，這種事我見多了，你們的動靜不小，這裏的管教可能也知道，他們是在等着你們把洞挖大，可以拿這個當成績去報功。”
“你怎麼能看到？”那聲音里微微顫抖。
“很明顯，見到我的時候，你們都不問外面的事，而我們兩個去醫務室的時候，你們顯得很興奮，我回來的時候，看到牆角多了一些土，”還有更多的證據，但他已經不用說了：“你們已經被老大收服了，現在就想着把我們這兩個新人熬出來，配合你們做這事。但你們想過沒有，我剛才聽了這麼多事，知道你們都不是重刑，在這裏渡過幾年，還能混個減刑出獄，可那老大應該是重刑吧，估計一輩子都要坐牢裏，他拉你們就是當墊背，如果成了，他最合算，如果不成，你們都要加幾倍刑期，可能他來說，等於沒加，這種事你們都敢摻合？”
那人掃視了眼：“這……能怎麼辦，我們都被他打怕了。而且，他有後台，要不然怎麼可能會留在看守所里。”
盧凱嗤笑一聲：“他能打得過我么，你們還用怕什麼？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們出面自首，這會讓你們受一些罰，但盡量把責任推給你們老大還不難，誰出面，就是立功表現，剩下的人，可以安排他們把土裝回去，盡量填實，地道越小，你們受的罰就越輕。”
這個請求立刻得到響應。
盧凱沒有加入填土大軍，被一個眼神招到上鋪邊：“兄弟，怎麼樣了？”
“這胃痛習慣了，以前都不覺得怎麼樣，現在這樣養着，倒真覺得痛了。”那個難友勉力把頭抬起來，幾乎是附着耳：“你是當老師的吧？”
這個職業，盧凱還真沒想過，有些驚詫：“你怎麼看出來了？”
“我耳朵很靈的，”那人自得地一笑：“你說是管教，肯定不是，作派更像是心理教師，不但有心理疏導，還有心理戰，一下就把他們征服了，這事我不會說出去的，放心，我自己就是個老師。”
長得確實像是老師，不過什麼老師會落到這地方來？
那人顯然明白這心思，苦笑：“等我身體好之後，會和你說的，不過那時候你還願意聽么？”
這不是聽不聽的問題。他很快就連苦笑都沒有了。或許那管教真是早發現這間越獄的事，居然從嚴處理，像他這樣剛進監室不久的，都報請加了三個月刑期，其他獄友就更不用說了。不過最重要是那個號頭回不來了，因為這事，據說多關了幾天禁閉，轉到重犯監獄去了。
盧凱的心放下一半，他可以用更多的時間去傾聽，用更多的時間感受自己的身體情況。
打坐調息已經完全不可能。但這種情況反而是讓他能更方便地探查自己的經脈運行情況。
他知道一些。毒，從機理上說，是一種神經阻斷劑，但看起來，對經脈的阻斷作用更大，這種情況下，內家高手通常都是使用內息打通經脈，尋得真氣運轉，但他做不到。且不說毒是存在血液中，不斷向身體釋放，單單說內息，他內視過丹田，裏面居然空空如也。
能夠徹底毀了真氣的毒！這消息要是傳出去，可能會是整個武林的噩夢……這比打斷腿更加可怖！
丐幫的正統武學是吐納功夫，真元最後成為支撐身體的內力，任何肌肉筋腱，只要貫注內力，力量就會在短時間裏達到三倍以上，這個時間長度取決於肌肉的耐受能力和施用者本人的內力運轉強度，像盧凱，他能做到主要肌肉緊繃時長超過0.3秒，強度超過鋼板，韌度超過牛皮，足以抵禦鋼筋或木工錘的打擊，但不能持久，而且每次過後，都需要復原時間至少兩分鐘。
這樣的鍛煉，使得肌肉更趨於反應能力提升，要在判斷出打擊的那瞬間立刻緊繃，才能取得最好的抗禦效果，正常肌肉往往比常人更薄，只留下最能達到使用效果的那一部分，如果失去內力的貫注，能產生的力量遠不如那些渾身犍子肉的。
沒有內力，武林高手就是一個身手敏捷、會些花拳繡腿的平凡人，最多只能在對付號頭那樣的小斗中發揮功用……珍惜生命，遠離~武林？
他不會走這步。怎麼算起來，除了小時候當乞丐，他只從事過一種職業，從執法堂外圍打手到核心成員到副堂主，其實做的事並沒有變化，這麼多年，除了武功進境在幫里還值得一提，就沒練出什麼合適的工作技能。
可能一輩子就給彭菲打工也不錯，哪天實在寂寞了……
他一定會先寂寞的。只用了三天功夫，那些難友就沒有什麼可說的，強烈要求他說說自己的故事，糟糕的是，他真的沒有什麼可說的，只能玩一個小小的遊戲：“我說一個自己的故事，不長，只對一個人說，然後按鋪位順序一個接一個傳遞，最後到我這裏，看看差距有多大？”
這個遊戲得到了大家的熱烈響應！
第一選擇當然是那個自稱老師的，他的耳力好啊，如果後面傳話，說不好前面人的話他早聽到了：
“火車上，我拿着手機發**，好像是在**上寫：‘在火車上，我對她一見鍾情。她討厭煙味。不知為什麼，她一直望着窗口……’她當然就坐在我對面，我邊看着手機，邊偷偷地看着她，心想她一定不知道的。才過了一會兒，**上就有人回復了：“因為窗口倒映着你。”我抬頭一看，她正微笑看着我。回頭再告訴你們結局……”
“哇，好感人，這麼好的事，我怎麼就從沒遇到過？”老師忽然來了jing神，親自下床傳遞給下一個獄友。
這段話真不長，或許是那個偽懸念起的作用，大家傳得很快，沒過半小時就回到他身邊：
“火車上，我舉着手想：‘我對她一見鍾情。不知為什麼，她一直望着窗口……’她就坐在我對面，我邊看着手，邊偷偷地看着她，心想她一定不知道的。才過了一會兒，脖子好難受，她就笑了：‘因為窗口倒映着你。’我抬頭一看，她正笑着看我。回頭再告訴你們結局……”
這都什麼呀？盧凱抬頭看去，老師顯出尷尬的神情：“肯定不是我這裏傳偏的。你就快告訴我們結局吧。”
就這樣，還需要結局么？盧凱有些忍俊不禁，走近他：“說出來你可不許笑，否則會被抓去小黑屋……”
“保證不笑。”他一臉認真，這不是開玩笑的地方，如果真表現得快活，就說明改造力度不夠：“快說吧。”
“其實只有一句話：她猶豫了下，默默地遞了張名片過來。上面寫着平安保險……”
那張臉變得jing彩異常，好容易咽下一口唾沫：“就這樣？你們就這樣結束了？”
“呃……我這個回答就不用傳了，其實就是這樣，在這個社會，一見鍾情是很奢侈的，每個人都在為自己職業、事業、專業cāo勞，不會放過任何機會，更不用說是混那道的女孩了。”
或許他回憶起什麼，在床上失落了好一陣，才把話傳開。這句話夠短，可是每個人都會想一陣，傳到盧凱這，時間居然比前一次還長，幸好，沒有太大偏差，只是平安保險變成了安利，或許這是他們的美好願望吧。
整個監室沉浸在一種莫名的悲傷氣氛中，好像是這裏每個人都經歷過類似的事件，勾起了無數心思，可是沒有人願意說起。特別是那個老師，沒有回上鋪，就坐在下面，臉上憑空長出了幾根皺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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