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海二代
鄭芝龍極為不甘心,幾十年縱橫海疆,讓他早已經習慣享受在大海上帝王般待遇。
現在的失敗,實在讓他是難以接受。
一個梟雄般的人物,自己都能看清楚失敗的未來,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認為自己能獲得勝利,這是一種悲哀,也是梟雄落幕的心酸。
“大哥,不管你做什麼樣的選擇,我都誓死跟隨你!”施大宣看着鄭芝龍猶豫的目光,出言說道。
“要戰便戰,大哥,我們一輩子在大海上,難道還怕那東海水師?還怕秦義?”洪旭也出言道。
“就是,敗了大不了我們就在日本落腳!”甘輝不甘示弱,同樣出言鼓勵。
鄭成功見自己的父親的老兄弟都說話表態了,自己在說什麼喪氣話就顯得不合適了,於是也閉上了嘴,等待鄭芝龍做出決定。
鄭芝龍想了片刻,道:“集中我們的全部力量,背水一戰吧。若是失敗,我們就此離開大海,若是戰死,大海亦是我們的歸處!”
“誓死跟隨大哥!”施大宣和甘輝、洪旭紛紛表態。
鄭成功嘆息了一聲,說道:“父親,何必要如此?”
“你是不是和秦義聯繫上了?”鄭芝龍目光轉向鄭成功?
鄭成功搖頭道:“沒有。我只是對我們的未來擔憂。想要給父親和各位叔叔,以及我們的兄弟們謀一個好後路!”
“後路是拼殺出來的,豈是我們投降所得來的?這樣的後路,也不是什麼好後路!”鄭芝龍說道。
鄭成功黯然不語,鄭芝龍要戰,鄭成功已經盡最大的努力阻攔了,但是終究是阻止不了。
“集結戰艦、將士們,我們這次攻擊秦義的崇明島,他匠作營的幾個船廠在崇明島,而且那裏還有着鄭和寶船的建造圖紙,我們若是能奪來,最好不過。若是不能奪過來,也要將其燒毀!”鄭芝龍說道。
鄭芝龍這兩年幾乎在全力的建造戰艦,他的戰艦數量甚至比之前還要多,現在已經達到了巔峰四千艘戰艦了,這些戰艦若是集結起來,鋪天蓋日,幾乎能覆蓋一片海域了。
“背水一戰,那就要動用我們的全部力量,四千艘戰艦分為四路,我一路,施大宣一路,甘輝、洪旭兩人各自一路。四路在大海上四個不同的方向而去。甘輝、洪旭兩部先行,拖住東海水師的主力。我和施大宣兩部,繞過東海水師,直接撲向崇明島,登岸作戰,將崇明島上的船廠付之一炬。若是可以,舟山魯家峙島的東海水師的基地,以及東海水師在東海中的鄭和島上前進基地!”
曾經打撈鄭和寶船的那個小島,被改造成了前進基地,那裏常駐着東海水師的一隻小艦隊,若是要遠航,那個小島是東海水師的一個前進基地,這個小島的位置十分的特殊,能輕易的威脅到琉球諸島,以及可以作為防衛台灣的門戶島嶼。
鄭芝龍打算這一次攻克崇明、舟山、鄭和三島,胃口不可謂不大。
“我們最重要的就是攻克崇明島,崇明島上的船廠眾多,更加有對秦義來說最為重要的匠作營船廠,我們的人查到建造鄭和寶船的幾個船廠都在崇明島上,毀掉那裏,能讓秦義實力大損!”
“三日後出發!都管好自己的嘴,嚴實一點。我們的集結地點也不要一個地方,甘輝、洪旭,你們在山東周邊海域島嶼集結。大宣在東海上的島嶼集結,我帶領人從濟州島出發。可還有什麼異議?”鄭芝龍對眾人問道。
“沒有了!”
“沒有就趕緊去準備吧!”
鄭成功被鄭芝龍禁止參加這次戰役,一起被禁止參加的還有施琅,以及甘輝、洪旭的兩人的兒子。
四人無精打採在一艘船隻上的甲板上曬着太陽,四月的太陽還是很舒服的。
甘輝的兒子是甘邈,之前在南海,南海群賊被東海水師掃蕩,他駕着一艘船,有驚無險的繞過台灣,和大部隊匯合了。而洪旭的兒子洪三一直住在日本,洪旭有三個兒子,這個三兒子最跳脫,經常跑到大海上來了,這次戰爭他也吵着要去,被洪旭給嚴厲的制止了。
四人年紀都是差不多,洪三兒十分淫蕩的給三人說起倭寇女子:“那些女子,身嬌體柔,而且極為容易推到。在床上太聽話了,讓她們怎麼做就怎麼做,而且叫聲簡直還能讓人酥到骨頭裏!哥幾個,以後到了日本,我請你們去玩玩!”
甘邈呸了他一口:“就知道玩女人,沒出息!”
“嘿,不是我們幾個在日本運作,怎麼給你們提供這麼多的糧草資源的!”洪三兒不滿的說道。
“我呸,那都是田川七左衛門的功勞,你個狗卵子占什麼功勞!”甘邈躺在甲板上,翹着二郎腿說道。
面對甘邈這樣的嘲諷,洪三兒也不生氣,只是說道:“你個狗日的以後別讓我給你捎倭刀給你了,你腰間的還是老子送給你的,你還給我!”
甘邈嘿嘿一笑,壓着放在自己身邊的倭刀:“送我的哪兒能收回去!”
洪三兒撲了過來,兩人鬧成一團,這艘小船被兩人弄的搖搖晃晃,都快要翻下水了。
鄭成功在船頭釣魚,對兩人喊道:“大鳥和三兒別鬧了,船都要翻了!”
施琅罵道:“兩個王八蛋幹什麼?把船翻了,咱們游回去嗎?”
這裏距離港口有十多里,游回去也是可以的,但誰都不想游回去。
“這兩人還是小孩子一樣,和我們差不多年紀的秦義都開國登基了,人比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唉,想想我們還是幾個愣頭青在大海上跟孤魂野鬼一樣!”施琅嘆道。
“誒,你說這次我們能贏嗎?這可真的是背水一戰了,咱們的戰艦全跑出去了,連濟州島老巢也沒有幾艘戰艦防守!”施琅說道。
“這次不能參與,真的太可惜了。嘿,老鄭,不如我們偷偷的跑過去吧?”施琅在鄭成功的耳邊一直聒噪。
鄭成功沒有理會他,施琅繼續道:“鄭伯伯簡直做的太絕了,整個崇明島就剩下不到十艘的戰艦,還特意囑咐,不要讓人上船,老鄭,前幾天你們開會你到底怎麼惹怒你爹了?我聽我爹說,你又差點挨揍了!”
“我說你啊,非要去頂撞你爹幹嘛。現在好了,咱們兄弟一起陪你在這裏曬太陽釣魚!”
“你能不能安靜一下,這水裏魚都要被你念得煩了!”鄭成功說道。
施琅見鄭成功理會自己,爬起來問道:“老鄭,你眼光長遠,你說說這次咱們能不能贏?”
“贏了這次又如何?秦義有着大陸強有力的支撐,他的恢復能力是我們千百倍,我們毀了他的幾個船廠,不過一個月時間,他的船廠就又能重新建造起來。而我們若是這次損失重大,想要恢復需要幾年的事情,而且秦義不缺兵源,我們的戰士死了一個就少了一個,況且目前人心渙散,都想回到家鄉去。不管是天時地利還是人和,我們都是打不不贏的。別看我們的戰艦多,但是真正的論到綜合實力,根本不是秦義的對手!”鄭成功有點悲戚。
“你這樣一說,咱們這次就算是贏了,也意義不大?”施琅睜着大眼睛問道。
鄭成功點了點頭:“是這樣的。但是父親決心難以更改,你爹,和他們的兩人的爹,都支持,我反對也沒有用!”
施琅想了下:“不對,不對。老鄭,這不對!這次就算是贏了收效也不大,咱們的爹不可能不懂的,而且還不讓我們一起出戰,他們肯定也知道就算贏了也沒有什麼用,而且他們還做了最壞打算,不讓我們跟隨。老鄭,是不是這樣?”
“我父親、甘叔和洪叔,都不是這麼衝動的人,凡是都有考慮,這次背水一戰,明顯不是一招好旗,可都義無反顧。這其中就有貓膩啊!”施琅說道。
鄭成功幡然醒悟,將手中的釣魚竿猛的丟入海中。鄭成功道:“小琅,你這次聰明了一會了。幸虧你點醒了我。我大概是猜到了父親他們想要幹嘛了!”
“他們莫非是想要藉此證明咱們東海海盜的實力,然後以此向秦義那裏以此談條件,為我們鋪一條好路?”施琅道!
“正是如此。其實完全沒有必要啊。據我說知,秦義並不是那種人,咱們投降過去,以咱們對海洋的熟悉,肯定是能得到重用的!”鄭成功說道。
施琅拉着鄭成功:“咱們不去阻止一下嗎?”
“怎麼去?就憑這艘船嗎?”鄭成功無奈道。
“搞一艘船難道還能難住我們嗎?濟州島還有戰艦停留,咱們今夜就去偷一艘啊!”施琅說道。
旁邊的甘邈和洪三兒,也湊過來了,一聽到要去偷戰艦,兩人喊道:“這事有趣,咱們一起,一起!”
“十五艘戰艦停在港口裏戒備森嚴,船上都有人,咱們很難接近啊!”鄭成功說道。
施琅一把拉過甘邈,對鄭成功說道:“留守的你肯定不知道是誰。這傢伙和他很熟!”
甘邈問道:“是誰?”
“你老朋友唄,你的連襟!”
甘邈一把抓住施琅的衣領:“咱們能不提這件事?”
施琅大笑道:“有什麼不能說的。這事咱們又不是不知道!今天委屈你一下?你將那小子灌醉?”
“老子不去!”甘邈噴的施琅滿口唾沫。
施琅擦掉臉上的唾沫,把甘邈的手放下來,對他說道:“難道你不想去上戰場?咱們哥三個,能不能去戰場上就靠你了。我和老鄭的話你也聽到了,這次咱們的父輩可能是我我們的以後鋪路,才這樣的背水一戰的!”
“是啊。大鳥你就委屈一下吧。咱們的父輩這樣做,極有可能會戰死,我們必須要去阻止,告訴他們這樣做沒有意義,什麼功名爵位我們自己去賺,這樣做只會惹怒秦義的!”鄭成功也是勸道。
洪三兒在旁邊囔囔道:“是啊。這又不是讓你去干他,咋就還不樂意呢?當初你們一起泡女人的時候,你咋不嫌棄他了?”
“你他娘的,給老子下水去吧!”甘邈一腳把洪三兒踹下了水。
洪三兒從水裏浮出來,指着甘邈道:“卧槽,你這個狗日的玩真的啊!”
甘邈怒道:“以後不準再提這件事!”
到了傍晚,甘邈提着兩壇酒,一點小菜,來到海港中,原本寬闊的海港,現在只有十幾艘戰艦停泊着,顯得十分的空蕩。
海風吹起的白浪不斷的打在沙灘上,停泊的戰艦在不停的搖晃着。
戰艦就停在碼頭,甘邈看到那戰艦上桅杆上正在收船帆的身影,嘴裏罵了一句,然後對着那人喊道:“萬禮,滾下來,我來看你來了!”
萬禮同樣是個年輕人,赤裸着上身趴在桅杆上,低頭一看甘邈正站在碼頭上,大笑道:“呦,這不是小鳥嗎,我還以為你死在南海了,怎麼又跑回來了?”
“你死了老子也不會死!喝不喝酒?醉江南。不喝我就走了!”甘邈喊道。
一聽是醉江南,萬禮飛快的從桅杆上爬下來:“別走啊,兄弟!”
“南海自從和東海被秦義給隔絕,都互相得不到兩地消息,之後東海水師掃蕩南海,我們都以為你死了,想不到還活的好好的!”兩人在碼頭上就地而坐,萬禮拍開酒罈的印泥,一股清香撲面而來。
“好酒!”萬禮讚道。
“我命大,死不了!”甘邈說道。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扯淡着,一罈子酒,萬禮一個人喝下去一半了,這個時候的萬禮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兄弟,當初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那個是你的女人,要不然我打死也不會碰他!這五年過去了,我一直覺得對不起你!我是活在懊悔里啊,兄弟,真的對不起!”萬禮說著說著就突然哭了起來,淚流滿面。
“我能來看你,就表示原諒你了。一個女人而已,兄弟別在意了!”甘邈安慰道。
當年,甘邈和一個日本女人一夜歡好,那女子也是淫蕩性格,勾引了當時和甘邈關係極好的兄弟萬禮,然後這件事被人引為笑柄,甘邈一怒之下跑去了南海。
“你能原諒我就好,當時我真的是喝多了!”萬禮大口的喝酒。
“這裏還有一罈子酒,咱們也喝不完了,就分給你的兄弟們吧!”甘邈說道。
“也好,這是好酒,這群兄弟跟着我出生入死,這次他娘的上戰場的機會都沒有撈着,着實憋屈,有點酒安慰他們也不錯!喂。都別忙了,下來喝酒!”萬禮朝着船上一喊,二十幾號人一聽說有酒喝,全都湊了過來。
一人一口,一罈子酒立馬沒了。這些常年在海外的海盜們,哪裏喝過這樣的烈的酒,一大口喝下肚,酒量不好的,已經倒在了地上了。
萬禮大笑:“你們這些窩囊廢,如此酒量,以前還叫囂要把我喝趴下!”
二十幾個兄弟,沒幾個還能清醒的。
“兄弟,以後咱們還一起並肩戰鬥!”萬禮說話已經捲舌頭了,含糊不清,摟着甘邈不斷說著話。
甘邈一遍應對着,一遍繼續勸酒。
一罈子酒幾乎全被萬禮給喝下去了,萬禮才趴下。
甘邈長呼了一口氣,大功告成。
“兄弟,別怪我。你睡我女人,我坑你一次,咱們以後就真正一筆勾銷了!”
鄭成功和施琅、洪三兒三個人快速的從海灘邊草叢裏鑽出來,然後看着躺着一地打呼嚕的士兵,鄭成功朝着甘邈豎了大拇指:“小鳥會忽悠啊!”
“忽悠個屁,聽到有好酒,這些人一個個都餓狼似的!”甘邈道。
洪三兒指着躺地上的萬禮,見他都已經在口吐白沫了:“小鳥,你的這個連襟沒問題吧?這都吐白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