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數字二
從霍凌開事務所以來，也不是沒遇到過像這樣的僱主，自己手上沾了血，卻因為別的各種各樣的原因，被迫來求助霍凌。
再一想到之前那十字路口的監控視頻，還有王尚嚴死都死了，這女人卻還要找人來封鎖媒體消息，私下裏舉辦追悼會等等，這些行為確實像是殺了人之後才會做的。
“方便問下當時什麼情況嗎？”
霍凌心下震動，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出來，禮貌性地問道。
既然人是楚熙殺的，那想要找到骰子他就得重現當時的一切細節，問這個算是必要程序。
“也沒什麼，我們當時爭執了幾句，我一氣之下拿起煙灰缸砸了他的頭。”
霍凌注意到，當講到這些的時候，楚熙目光似乎有些游移。
“當時你有關於骰子的印象嗎？”
“有，就在我們爭執前的幾分鐘，我明明還看到他把骰子拿出來放到了床頭柜上。”
“當時還有沒有其他人在場？”
“沒有。”
楚熙看了霍凌一眼：“凌晨一點多，家裏除了我們兩個，還能有誰？”
聞言，霍凌也不禁皺了皺眉。
這就很奇怪了。
現場只有兩個人，且在案發之前幾分鐘還見到過骰子，那怎麼會在楚熙失手砸死了王尚嚴后，就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確認他斷氣之後，你還有看到骰子嗎？”
“有啊，還在床頭柜上的。”
說到這裏，楚熙突然表現得有些不安，兩隻手絞在一起說道。
“怎麼了？”
“就是等到我處理完他屍體回來之後，一看，床頭柜上的骰子突然不見了，盒子裏什麼都沒有。”
“處理屍體用了多久？”
“大概十分鐘吧，不是很記得清了。”
楚熙皺了皺眉，“而且這麼晚了，別墅周圍全是安保系統，我家裏應該是不會有外人來的才對。”
對話在這裏陷入了僵局。
霍凌思索片刻，感覺再問下去也沒什麼有用的線索了：
“那這樣吧，你能帶我去那天晚上的案發現場看看嗎？現場沒被破壞吧？”
“嗯。”
楚熙點點頭，旋即起身。
楚熙和王尚嚴住的卧室在別墅三樓，二樓是給保姆劉媽留的房間，霍凌順便看了眼，沒發現什麼異常。
據楚熙所說，劉媽很少在別墅過夜，那天晚上更是很早就下班走了。
而且在事發之後，她曾偷偷去搜過劉媽房間，根本沒有骰子的痕迹，不可能是她。
走進卧室，床單還有一大截被拖到了地上，地板上斑斑點點的血跡很明顯，顯然還沒被清理過。
“他當時大概是倒在這裏，我是站在這裏。”
楚熙走過去，很精確地比劃了一下。
看樣子當時王尚嚴是正要離開房間，背對楚熙，突然被煙灰缸砸到了頭，於是直接倒在了靠近門邊的地方。
而楚熙，才是那個距離床頭櫃更近一點的人。
“這個距離，確實不可能夠得着骰子。”
霍凌目測了一下，就算當時王尚嚴沒死都不可能一下子拿得到骰子，何況那時楚熙還在，更不可能這麼悄無聲息地拿走骰子。
除非……
“你確認事發之前你看到的骰子是真的嗎？”
之前霍凌也不是沒碰到過這樣的案件，對方神不知鬼不覺地掉了包，實際上被僱主全程關注的東西只是個假貨。
“我確定。”
但楚熙卻是立馬點了點頭，“那顆骰子上有細碎的小黑點，邊緣破了個角，而且是數字二朝上，我記得很清楚，不可能是假的。”
數字二？
有什麼特別的寓意嗎？
霍凌點頭，暗暗記下了這些訊息，正打算先回去事務所把一切記下來時，卻突然感覺心底一震。
等等。
人的記憶多少都會出現偏差，就算他自認為記憶力極好，也生怕只用腦子記錄，可能會出錯。
但這個楚熙，卻好像對當時的場景記得極其清晰？
“能問下王尚嚴死亡的具體日期和時間嗎？還有，你把屍體處理到哪裏去了？”
霍凌臉色微沉，盯着楚熙的臉問道。
“應該是2018年3月13日的凌晨一點五十三分左右。屍體的話，我那天晚上埋在花園裏了。”
今天是2018年3月17日。
距離事發已經整整五天，為什麼這個楚熙能把一切細節都記得這麼清楚，甚至連具體的事發時間，都精確到了分？
霍凌微微眯了眯眼。
絕不可能。
這個楚熙，可能並沒有完全說真話。
但他沒有說什麼，點頭記下這些后便留了個楚熙的聯繫方式，走出別墅。
出來的時候他注意到，門口那個保姆劉媽，在自己離開后匆匆忙忙地走進了客廳，還非常戒備地看了自己一眼。
又花了近二十分鐘坐地鐵回到事務所，霍凌推開門，看見奈落正趴在那百無聊賴地打着電腦遊戲。
“怎麼說？”
一看到霍凌回來，她連忙抬頭，“到底是什麼人找的你？”
“楚熙。”
“什麼？那個王尚嚴的老婆楚熙？”
霍凌苦笑着點點頭，“沒錯。另外你也不用查了，王尚嚴就是楚熙她自己親手殺的。”
“我猜就是！”
奈落猛地一拍桌子，突然眼睛一亮，笑嘻嘻地打開了電腦上的某個窗口，“對了，我另外還查到些好玩的，你快看。”
電腦屏幕上此時是尚嚴財團的網站首頁，滾動着一行巨大的公司口號，下面是關於財團公司的一些介紹。
奈落沒管那些，而是直接拉到了最後，點開最新的“員工風采”一欄。
跳出來的照片顯然是那種公司聚會的合影，每一張都是王尚嚴站在中間，周圍站着一排員工。
但還沒等奈落說話，霍凌就很快發現，在王尚嚴身邊總有同一個女人站着。
這女人的站姿非常耐人尋味，靠得不算太近，但明顯非常親密，一舉一動都很照顧王尚嚴，並且周圍人看她的眼神也不太對。
根據身體心理學，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會不由自主地體現在身體上，此時看照片里女人和王尚嚴的站姿和距離，明顯就能知道他們二人的關係不一般。
“我查過了，這是王尚嚴的貼身秘書，那種全公司只聽王尚嚴一個人的高級秘書哦。”
奈落對霍凌擠了擠眼睛，“我還以為王尚嚴和楚熙是模範夫妻，結果這男人居然在她眼皮底下養了個小三，這操作，好騷啊。”
不過此時的霍凌，卻無心理睬奈落。
王尚嚴還有個小三？
那他的骰子，會不會是被小三給拿走了！
一想到這裏，霍凌連忙拿起座機，就給楚熙打了個電話過去。
“有線索了嗎？”
電話很快被接起，依舊是那個非常溫柔的聲音。
“王尚嚴有個小三，這事你知道嗎？”
“我知道。”
不過當霍凌說完之後，對面的聲音卻沒有半分震驚，只是頓了頓之後，略有點苦澀地說道：
“那小三我認識，不可能是她拿走的骰子。”
“為什麼？”
“因為就是我讓她接近的我先生，為的，正是從他手裏弄到那枚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