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鬱結攻心
“釵子應該是插在頭上的，阿染可不想你放着。”見以若用絹布把釵子包裹好，作勢就要放起來，柳南楓不禁莞爾，“之前她還說你插在頭上會很好看。”
以若手上一僵，猶豫了一瞬，還是把它插在發間。
她原本是想着接下來可能會有打鬥。萬一把東西弄壞就不好了。但聽了柳南楓的話，以若突然改變主意。
“就算是我死，也一定會好好的保護它。”這像是一個信念。
以若目光如炬，看得人心驚膽戰。
“走吧。”幾人開始往城西走。
沉掃了一眼柳南楓，唇瓣翕動，卻終究是什麼話都沒說出口。
他知道，釵子絕不是江染給以若的，但卻是是能保命的東西。至少司寒看到釵子的時候，不會追究這次的責任！至於柳南楓為什麼要打一隻和江染一模一樣的金釵放在身上，沉不願意去想，也不敢想。
“就是在裏面。”柳南楓神色突然變得凝重，好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那我們就趕緊走吧。”以若迫不及待。
她不會那麼自以為是覺得自己能打過那麼多武林高手。
以若身上帶着信號彈，如果真的有什麼不可控制的意外，她會立即請求支援。皇城裏的巡邏侍衛會趕過來。
“走這門的話太顯眼，有沒有什麼別的通道？”沉目光落在柳南楓身上，這個男人說不定真的知道什麼。
“有倒是有。不過你們不用想了，從前門都進去和後門進去的結果是一樣。二公子的武功非比尋常，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以若身子一僵。
之前她和張先生動過手，當時他們三個人連一個都沒打過。
“來都來了，何懼之有。”沉說完，運氣而起。
“好。”以若感覺眼前的迷霧好像瞬間消散。
王爺手下的第一高手都已經來了，她還有什麼好怕？
“果然是年輕不知所謂。”柳南楓苦笑兩聲也跟上步伐。
因為有了柳南楓的指引，所以他們一路上並沒有碰到什麼侍衛。幾人很快就到達目的地。
以微坐在院子裏，臉上掛着淚痕。
她已經哭累了，想死又不能死的感覺真的很痛。
“以微。”以若心口揪痛了一下。立即飛身過去，鼻尖一酸，眼淚瞬間湧出來。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看着以微，以若手上不自覺攥緊。
眼前這個憔悴的女子，還真的是她妹妹嗎？
到底是什麼人對她做了什麼？
以微感覺自己像做夢一下，微微側頭。她不止一次在夢裏聽到過這句呼喊。但每一次，當她真的興高采烈的跑出去的時候，一切都會化為泡影。
“你怎麼了？柳公子，你快給以微看看，她到底是怎麼？”以若拉住以微的手，甚至摸了摸她的額頭，可後者還是沒有半點反應，目光獃滯。感覺不到半點生氣。
柳南楓也覺得很詫異。
二公子把人帶走的時候，他可是耐心的囑咐過。
該死！這人竟然不遵守承諾。
“沒事。鬱結攻心。”
經過一番檢查，以微身體上是沒有受到摧殘的。
但是她現在情緒很低落，如果弄不好，會精神渙散，曾經還有過不少瘋魔的例子。後宮女子最容易得這個病。
“姐姐。”這會兒以微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
看着以若，眼淚無聲划落。
“姐姐，真的是你嗎？你來了？”以前她可以故作堅強，但是看到令自己信任的人，以微根本忘了偽裝，把自己的真情的流露出來。瞬間哇哇大哭。
她撲進以若懷裏，還像小時候一樣，“我都知道了。姐姐，王妃娘娘她沒了對嗎？我好難過……”
“別怕。”以若也跟着哭了。
手小心翼翼的拍着以微的背脊，像是在哄孩子。
視線注意到旁邊的沉，以若這才把以微從懷裏放出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兒，我們先回王府去。”
以微身子一僵，臉色頓時大變。袖下的手也不自覺收緊。以微心亂如麻。腦子亂作一團。
“怎麼了？”
“我不走。”她鏗鏘有力道，“你今天也不該來這裏的，你快離開吧。回王府去。”
以微現在也認清了現實，那個男人的目標是她。
說不上是喜歡，可能只是興趣吧。
但是以微知道，他一句話，可能以若就真的會身首異處，她不敢賭。
“你在說什麼傻話呢？我們現在就是來救你呀，你快跟我們回去！免得等會兒和他們碰到。”以若抬手給她擦拭眼淚，動作格外溫柔。
以微直接別開臉，不敢多看以若一眼。
“可是我不想回去。”
“為什麼？”以若擰了擰眉，現在好不容易有這個時機。
要知道，這一趟來可是付出了很多代價。柳南楓逃走，司寒必然追究。
“沒有為什麼。王妃娘娘都已經沒了……我，我回去還有什麼意義，我覺得待在這裏其實也挺好的……你也不用為我擔心。”
以微扯了扯唇瓣，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在極力證明自己過得很好。
“我也不想回去看到那悲傷的一幕。”
以若臉色變了變，她是以微的親姐姐，怎麼會猜不到另有隱情。
剛剛他們來的時候，以微都還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當時以若心跳都停止了，她還以為那些人竟然敢動她的寶貝妹妹……
“這裏是北疆人的地盤，就是要逃避，不應該在這兒。”
“王妃娘娘雖然已經走了，但她還是記掛你的。她跟我說……一定要救你回去。王妃娘娘對咱們那麼好，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守在她靈前。”所有人都可以逃避，唯獨她們姐妹二人不可以。
“可是……”以微目光閃躲，支支吾吾，半天沒有說出一句有用的話，“我的那份就讓姐姐幫我代勞，好嗎？”
“你到底在說什麼胡話？”以若愣了愣。
她能感受到以微的不情願，這令人憤怒。
“我知道你是有不可說的事兒。現在我不逼你告訴我，但是你不能任性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以微一直聽話懂事兒。沒讓她這個做姐姐的操過心。
這一次真的很反常。
以微苦笑，卻是站着沒動，還不動聲色的拉看兩人之間的距，“你不要想多了，剛剛我只是在那想事情而已。老實告訴你吧，二公子看上我了。以後回去我會很有地位。姐姐，我……”
啪——
清脆的一巴掌打斷的話音。
“混賬！”以若手還在顫抖，她自己也有些震驚，看着以微臉上迅速浮現的掌印，以若心頭一疼，狠狠一甩手，冷硬道，“王妃娘娘很有可能就是被那個什麼二公子給害死的！你如果敢繼續留在這兒，還和他在一起，我一定殺了你。”
以若目光如冰，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子插進人的心底。
她實在沒有辦法接受剛剛以微說出口的話！顏值太荒謬了。
“你老是告訴我，是不是他要挾你。。”
“沒有。”以微捂着臉，眼底的神色變幻莫測。
好一會兒，撇了撇嘴，“不是都說人各有志嗎？這就是我的志向。即便你是我親姐姐，也不可以阻撓我！之前王妃娘娘親自答應的，如果有一天我想離開，她立即會放我走。現在就是那個時候了。姐姐，我想去過屬於自己的人生。”
以若冷笑，“你確定你這算是人生？北疆是吉國的仇敵。你知道他們明年殺我們多少同胞嗎？以微！告訴我！你小時候跟我發過的誓是什麼？”
以微身子一顫。
她閉上眼睛，梗着脖子道，“長大后要上陣殺敵。消滅北疆蠻夷。”
多麼童真的一句話
卻蘊含著一個小姑娘火熱的心。
以若冷冷的看着她，時至今日，她還記得，但現在卻說要成為二公子的女人？以微苦笑，她甚至不敢去看以若一眼。
“我真的對你太失望。以微，你如果還當我是你姐姐的話，現在就立即跟我離開，不要再讓人看笑話。”
以若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沉和莫夜就在旁邊，兩人全程都沒有開口，就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場鬧劇。
以微鬆開手，她微微一笑，“姐姐，我覺着你的思想太迂腐了。其實當主子，有人伺候沒什麼不好的。以前都是我伺候別人，現在也該輪到我了。”
“我有些累了，你們回去吧。”她擺了擺手，大步流星往屋內走。
以若捏緊劍的手指節泛白。
唰地一聲，拔劍而起，“我今天就要殺了你。我沒你這樣的妹妹。”
以微身子一顫，她站着不動。
以若一驚，眼看劍已經到她後背了，她一個翻身收回。
“姐姐，我知道你是捨不得的。我其實並沒有做錯什麼。錯的是你。如果你要殺我的話，我站在這兒呢，你殺吧。如果你不殺的話，那你就當做我死了吧。反正以後我都不會再回去見你了。”
她背對着眾人，沒人看得清她的神色，只是眼前的地面，落下一滴滴淚珠。
以若手顫抖不止，她是下不去手，可是……
“好，從今往後，你我恩斷義絕。”
以微一步步往前走去，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看上去楚楚可憐。
沉就站在旁邊，看着她，“走吧。”
“柳公子呢？”以若深吸一口氣，“若是王妃娘娘知道你這樣利用我，不知她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