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兩個錦囊
以前我聽老爹講過一個故事,明朝時期,黃河河道附近的一個小村落里有一家人,本來是過的其樂融融,但突然有一天,從北方飛來了一隻鳥,一隻黑漆馬糊的鳥,也不是烏鴉,比烏鴉要小很多。
這鳥啊,不叫。落在這家人的院子裏之時,一聲都不吭,就盯着這家裏年紀最大的老頭,一直看。
這家裏人原本也沒在意,該幹嘛還繼續幹嘛。但他們家的老爺子,那可是活了八十多歲的人了,見多識廣,他就搬着一個小凳子,坐在樹底下,也盯着這小黑鳥,一直對視。
三天之後,原本性格開朗,享受夕陽生活的老頭子,忽然在那隻黑鳥站過的樹上,上吊自殺了。
留下的遺囑很簡單,就一句話。
“我死後第七天,讓我的屍體後背朝天,埋在咱家後院裏。”
三個月後,天降暴雨,黃河水位上漲,直接沖毀大壩,沿途十幾個村莊無一倖免,房屋倒塌無數,死傷眾多。但十里八村之中,只有這一家人平安無事。而且別人更為堅固的房子都倒塌了,他家的三間破瓦房愣是紋絲不動。
我老爹說:那個老頭懂鳥語,那個黑鳥悄悄告訴他,三個月後黃河要發生水患,為了拯救他全家後輩的生命,老頭就自己死了。屍體埋在院子裏,後背朝天,那正是用脊背馱起房屋,拯救全家人的性命,所以在發水患的時候,他家老小全部平安無事。
我不知道這個故事的真實性,我覺得可能有真事,但房屋沒倒塌的原因,或許是因為他家那三間瓦房,是手藝特別好的老工匠建造的,所以扛住了洪水。至於能跟鳥對話,我覺得是一傳十,十傳百,人為的神化了。
但!
從這一刻開始,我再也沒有見過那個三舅,好像他從未來過一樣,就這麼平靜的消失掉了。
我本來敲定這個三舅百分之百是假的了,但轉念一想,也不完全對。
這個率先趕回來的假三舅,他可是也知道我爺爺的禁忌,也知道干冥幣印刷的有一句話不能說,甚至也知道幾件我小時候的事,這肯定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假扮的。
或許這個假三舅,就是我認識的人!只不過他化了妝,或者是帶了人皮面具。而且這個假三舅一定精通妖法,叫魂之術,又或者是什麼我不懂的秘術。總之,他就是來害我們的,前邊所做的一切都是鋪墊,最終目的就是騙我把狗皮埋到自家後院。
現在,目的達成,他直接消失不見。
但是,我只想到了最後的環節,中間呢?要說三舅是騙我的,那馬屠戶呢?也是故意讓我知道他殺了狗?
難道他們是一個大派系的人,合起伙來讓我兄弟倆陷入迷局,最後弄死我們?
三舅曾說讓我們想辦法揪出那個冒牌的‘六指閻羅’,那他的這句話還敢信嗎?雖然這個三舅自己的手指很正常,但我已經有些懷疑,他就是那個背地裏暗算我們的‘六指閻羅’。
哎,太亂了,我不敢往下想,我的大腦快要炸了。
又這麼幹了兩天,我哥倆一直在商量到底要怎麼做,而我哥,最近這兩天一直悶悶不樂,基本不說話。
我哥是個悶葫蘆,一般情況下是不喜歡說話的,因為言多必失。古語說的好:一言可興邦,一言可喪邦,別小看語言的力量。
我問他為什麼不說話,他說:“我正在考慮一件事,咱爺臨死前給咱倆留下了兩個錦囊,他知道干過冥幣印刷的人,基本上都不會善終,所以在錦囊中留下了讓後輩們保命的辦法,但不到最後時刻,不能打開。”
“兩個錦囊?”
“對,你我各一個,你的錦囊,我已經藏在了你的枕頭下,晚上回去就帶在身上。”
正巧此時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竟然是這個假三舅的。
我跑到車間外接通,說:“三舅啊,這幾天你去哪了啊?咋一直都沒見你。”
三舅笑道:“我有點急事到我朋友這了,對了,我給你買了一塊天梭手錶,這兩天有空的話,你請個假過來吧。”
我心中冷笑,但嘴上還是傻乎乎的問:“舅啊,去哪?”
“湖北,青南山,這有個封井鎮,具體地址我發給你,快點來啊!”他剛說完這句話,我就說:“舅,我得罪過你嗎?”
電話那頭一愣,說:“小志你說啥?”
我冷笑:“我現在依然喊你舅,因為你跟我舅一模一樣,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舅,我們家沒得罪過你吧?”
那邊的人,沉默了。
許久后,他說:“我不是我,但你就是你嗎?我是假的,你就是真的?”
我差點氣笑:“我不是我,還能是誰?這跟我擱這故意繞字謎呢?”
他聽我不以為然,說:“你相信自己肉眼所見到的一切?你確定你就是真正的項飛志?”
這話,才是徹底讓我說傻了。
我他媽不是項飛志,我還能是誰?我媽生的我,身份證上有編號,有名字,有家庭地址,我不是項飛志我還能是誰?
“你以為你是誰?老子有閑工夫陪你玩?如果不是為了弄出你身體裏邊的那個人,你這種狗屎吊絲,老子能多看你一眼,算你長得真帥!你爺爺已經在受苦了,機會只有一次,別逼我下狠手,封井鎮,趕快來!”
電話掛了,留下我自己氣的直想掉眼淚,我雙手哆嗦着從煙盒裏抽出一根香煙,打火機都點不着了,雙眼通紅,眼眶裏的淚花在打轉,眼看就要掉下來。
“喂,炮彈工。”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女孩的聲音,很熟悉。
我趕緊裝作揉眼睛的樣子,擦掉眼中淚水,轉身笑道:“啊,是你啊,找我有事嗎?”
“沒事啊,我請假準備回家呢,剛出車間就看到你了,跟你打個招呼,嘻嘻。”靜靜俏皮的跟我說道。
這個天真可愛的小美女,今天留着一頭披肩發,可能是早上剛洗過頭,那秀髮真叫一個柔順,我覺得飄柔應該請她去代言。
“內個,我能加一下你QQ號嗎?”臨分別時,我還是咬着牙,紅着臉說出了這句話。關乎一生的幸福,我必須得勇敢上啊。
小美女嘻嘻一笑,說出了她的QQ號,隨後對我揮揮手,走出了工業園。
今天下午沒活,老闆直接說放假半天,我哥倆就坐在馬路牙子上商量這事。我哥說:封井鎮咱們肯定是不能去的,這一趟要是去了,這一輩子就折在那了。
我說:“那怎麼辦?”
我哥從我手中拿走手機,說:“給咱真正的三舅打電話,讓他想辦法回來。這事不能拖太久,我這幾天一直夢到咱爺,每次夢到他,他都痛不欲生,那狗皮粘在咱爺的背上,揭不掉。”
我何嘗不是呢?別人搞我,我認。搞我家人,尤其是我死去的先人,這口氣,不能咽!
可是我哥給三舅打電話,三舅說姥娘在住院,根本走不開,這事可讓我哥倆犯難了。我哥這個人做事穩當,封井鎮這一趟,我們是絕對不能貿然前去的,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去了就是死。
死倒不怕,怕的是生不如死,怕的是連累家人。
這個事還沒想好怎麼解決,我老表繼鵬就從香港旅遊回來了,來找我玩的時候,一直說青馬大橋怎麼宏偉,說銅鑼灣怎麼繁榮,說香港那邊的東西怎麼便宜,說迪士尼樂園怎麼好玩。
我其實挺羨慕,但老表之間貧習慣了,我說:“你這是山炮進城,啥都沒見過啊?”
老表笑笑,說:“俺叔現在混的可牛逼了,開奔馳,住別墅,在香港給那些富豪們看陽宅,看陰宅,看風水。香港人可信這個了!哎喲喂,一單就是幾十萬,想想俺叔年輕時候那二球樣,真沒想到他能混到這個地步啊。”
繼鵬是我二舅家的孩子,他叔,就是我三舅了。
我說:“去醫院看俺姥娘了吧?她身體還行吧。”
繼鵬一愣,說:“俺奶?好好的啊,能吃能睡,天天早上去皇后像廣場打太極拳,幹啥要去醫院看她?”
我怦然一驚,整個人都傻了!
假三舅說我姥娘能吃能睡,真三舅說我姥娘住院。現在我老表親自從香港旅遊回來,親眼見證了我姥娘的身體能吃能睡,非常硬朗。
事情到了這一地步,怎麼又變成了我真三舅在騙我?
曹雪芹曾說過:真作假時假亦真,假作真時真亦假。真真假假攙和在一起,假的也會變成真的,真的也會變成假的。
我現在完全弄不懂究竟哪個三舅才是真的了。這裏邊究竟隱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晚上老表說要跟我喝一頓,我沒那個心情,就先讓他回家了。等我到了宿舍,從枕頭下找到錦囊,便貼身攜帶。
我心想:那個假三舅已經給我們布好局了,只等我們哥倆趕到封井鎮,就徹底的收拾我們。
這個錦囊,真的能在關鍵時刻救我一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