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再無八大家
張家口駐軍大營就在距離長城百米處的一座關城，關城周長不過一里，本是明軍長城守軍的兵營。
華夏軍打到張家口之後，大軍既沒有出塞，也沒有撤退，所有中級以上的軍官都知道，大量軍械糧草在往長城一線集結，新的攻勢正在醞釀之中。
可是大戰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卻沒有人知道，駐軍在張家口停留已經三個月，再拖下去就到了冬天，大雪一降草原變成茫茫雪原，想出塞打仗風險就大了。
最高軍事長官常建，正在住處百無聊賴的看着一張地圖，這圖就像一幅寫意畫，標註着長城在山西以北的走勢，還有長城附近的關口。
常建看了一陣，把圖扔在一邊，可是不看圖也沒事可做，只能長嘆一聲再次拿起地圖，心中忍不住猜想，第九和第十二軍如果從張家口出塞，該往哪裏打。
一個兵士走進來，“報告，新的一批糧食運到了。”
常建頭也不抬，“知道了，點驗入庫。”
兵士應了一聲，“是，還有幾個人跟糧隊一起過來，說要見軍長。”
常建道，“什麼人？”
兵士道，“不認識，領頭的是一個瘸子。”
常建抬起頭，眼睛看向士兵，“瘸子？”
神思一轉，常建起身道，“帶我過去！”
很快，常建看到了兵士所說的瘸子，一個中年人正負手站在院子裏，身旁跟着幾個精幹的衛士。
常建看到了那人面容，雖然滄桑了許多，卻認得出來，正是華夏軍柱國章勝，連忙快步上前迎接，“柱國大人，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章勝笑道，“都是鹿城的老人了，不必客套。”
常建笑了笑，迎着章勝進到屋中，看到桌子上放的地圖，章勝道，“在看地圖，悶了挺久了吧？”
常建道，“是有點，天天等着消息打出長城去呢。”
章勝道，“好啊，有鬥志。”
常建道，“章柱國到張家口來，是有什麼重要事？”
章勝點了點頭，“將來大軍打出長城，可要不少錢糧，元首又想着不光打出去，還要站住腳，這沒有軍餉糧秣怎麼行，我這次來就是給你們解決錢糧來了。”
常建愣了愣神，“大人說笑了。”
正說話間，兵士進來報，“報告，范家商號求見！”
常建道，“不見，沒見我這正忙着。”
章勝連忙止住常建，“別，人都送上門了，怎麼能不見？”
常建道，“可是……”
章勝道，“沒什麼可是，見一見，見一見！”
常建對兵士道，“那就請他進來。”
很快兵士領着一人進來，正是范家家主范永斗，見到屋子裏站着的常建，范永斗揖道，“小民范永斗拜見大人。”
常建瞥了一眼章勝，見沒什麼表示，朝范永斗淡淡的點了點頭。
范永斗接着道，“大軍長軍務繁忙，今日有幸見到，果然是氣宇軒昂，人中龍鳳的英雄人物啊。”
常建聽得一陣不自在，看了章勝一眼，自己本不願見這商人，是章勝非要見，現在人進來了，卻是老僧入定一般，教他在這裏為難。
常建一直看章勝的反應，范永斗也看出來，坐着的這人身份不一般，笑臉上前道，“不知這位貴客是？”
常建心道這廝總算是找對正主了，章勝抬眼瞧了范永斗一眼，輕輕一笑道，“原來你就是范永斗。”
范永斗心裏沒來由的一哆嗦，心中想的奉承話忘個精光，只回道，“正是小人。”
章勝道，“本想過幾日去你府上拜訪，今日你倒先來了。”
范永斗連忙道，“不敢不敢，自然是小人先來拜訪大人。”
章勝道，“聽說晉商之中有八大家，家產豐盈不知幾何，八家之中又以范氏為首，在張家口經營多年，家中資產無算。”
這話在以前聽來，只讓范永斗感覺風光無兩，此時再聽，特別是從面前這人口中說出，卻不知為何讓范永斗感覺心驚肉跳，“不敢不敢，都是靠大人幫襯着，今日特地來見兩位貴人，願為大人獻上一些小小心意，還請大人笑納。”
章勝似笑非笑，“哦？那就把你的心意呈上來看看。”
范永斗應了一聲，從懷裏掏出紅薄，“都寫在上面，范某願為大人獻上白銀十萬兩，綢緞一千批，良駒兩百匹，還有美女四名，好酒百壇，字畫十幅。”
章勝搖了搖頭，“白銀美人，佳釀字畫，送給常大軍長倒是不錯。”
范永斗連忙道，“不知貴人喜歡什麼，我這就回去準備，明日就給貴人送到府上。”
章勝道，“送倒不用，改日我親自去取。”
范永斗嚇了一跳，求饒道，“大人饒命啊，大人要什麼，只需一句話，范家絕不藏私。”
章勝等范永斗跪在地上，說完這些又磕了兩個頭，才走過去伸手拉住，“范家主這是做什麼，我不是這個意思。”
等范永斗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的問，“大人要什麼？”
章勝道，“聽說你府上這幾天來了一位客人。”
范永斗道，“靳良玉？”
章勝點頭道，“正是，這廝是我們要捉拿的要犯，我們準備妥當就去捉拿，你回去不要走漏了風聲，如果跑了那廝，你范家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范永斗連連道，“不敢不敢，一定保守秘密。”
章勝到，“回去吧！”
范永斗如蒙大赦，連忙放下禮薄，轉身急忙離去。
回到府上，匆匆派人去請靳良玉，直到僕人帶着靳良玉過來，范永斗才長舒一口氣。
靳良玉毫不知情，見范永斗面帶喜色，以為是打開了局面，“收了？”
范永斗點頭掩飾道，“收了！”
靳良玉欣喜道，“這下就放心了，即便出了什麼岔子，我們也可以立刻出關。”
范永斗賠笑道，“靳兄無須憂慮，今日送的好酒還留有好幾百壇，這幾日儘管放心的喝酒，有什麼事情從平遙傳過來也很快。”
說罷，范永斗朝僕人示意，“快去拿酒，另外把小紅她們幾個叫過來，好生陪陪靳老爺。”
靳良玉感慨道，“老哥啊，真是患難見真情啊，今日你如此待我，他日必湧泉回報。”
范永斗心道，死道友不死貧道，我這一家老小的平安，都寄托在你這腦袋上，過兩日來捉你，可別怪哥哥心狠，嘴上卻道，“靳兄說哪裏話，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氣。”
靳良玉愈發感動，拍着范永斗的胳膊，“啥也不說了，老哥，仁義！”
第三日一早，天色尚未大亮，大營之中三個團早已經集結完畢。
章勝遙望那邊的天際，從山西的平陽到太原，想來都和此處情景一樣，刀兵穩妥準備動手了，章勝吸了一口氣，涼意深入肺中，北方的天已經涼了。
“出發！”
命令傳下去，很快兵馬開出，常建帶人跟在章勝身後，眾人浩浩蕩蕩直奔范府，趕到范家時，大兵早已先到，把整個范府圍的水泄不通。
常建見范家大門緊閉，在一旁提醒道，“柱國小心些，范府之中不知私養多少家丁。”
章勝輕笑一聲，“無妨，就看范永斗有幾分膽子。”
時辰尚早，范府之中范永斗宿醉還在休息，心腹僕役得到消息，連忙進到屋中通報，得了消息的范永斗瞬間清醒過來，一把推開懷裏的女人。
“靳老爺醒了么？”
僕役道，“還沒。”
范永斗點頭道，“派兩個人去盯着，不要出了岔子，你們跟我去門口迎接。”
穿戴整齊，很快范永斗帶人到了門口，見華夏軍已經團團圍在門口，穩住心神上前道，“小民恭迎大人大駕光臨。”
章勝道，“我要的人呢？”
范永斗賠笑道，“我已經派人盯着了，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
章勝道，“帶路！”
范永斗看了看四面圍着的兵士，心中恐慌不已，可是事到如今，已經輪不到他說什麼，養在府中的家丁都是欺負良善之輩的主，真和裝備精良的軍隊打起來，未必能撐過一個回合。
領着士兵進到府中，到了靳良玉休息之處，和兩個僕人確認之後，范永斗小心的指了指，“靳良玉就在屋中，應該還在睡覺。”
常建一揮手，幾名士兵沖了進去，很快傳來女人的尖叫聲，一個中年人被押了出來，正是靳良玉。
常建道，“靳良玉，你作惡多端，還想逃去哪裏？”
靳良玉四面看了看，大呼，“你們捉錯人了，我不是靳良玉。”
不過很快，靳良玉看到了躲在眾人身後的范永斗，“為什麼？”
范永斗道，“老哥對不住你啊，我這一家老小也要活着不是，你別怪我。”
靳良玉啐了一口，罵道，“賣了我，你覺得你能好過？”
章勝道，“帶走！”
靳良玉此時才注意到，范永斗站在人後，是一直小心翼翼的陪在這人身後，只見這人身材中等，走路的姿勢瘸着一條腿。
猛地想起一人，靳良玉心中猛地一涼，“你是章勝！？”
在諸多情報之中，七柱國之一冷麵死神章勝，最大的特點就是跛着一條腿。
聽到章勝二字，范永斗彷彿見了鬼一般，滿臉的驚駭之色，派人去長安造假錢的事，八大晉商一個也跑不脫。
范永斗連忙跪在地上道，“柱國饒命啊，府中資產財務只要大人喜歡，全憑大人處置，只求柱國饒小人一命！”
章勝回過身，“全部帶走，敢有違抗者殺無赦。”
“今後再無八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