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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陳朔安排的幾個保鏢一大早就到蘇宅“接受檢查”,開來了兩輛黑色的suv,一水兒高大健壯麵容冷肅,黑色緊身衣和墨鏡一樣不少,看上去要多專業有多專業。()
墨遠寧是被蘇季強拽着從樓上下來看的,他下來得匆忙,身上還只穿着偏中式的家居服,站在那幾個壯似鐵塔的白人和黑人保鏢面前,很有幾分白衣翩翩又弱不勝衣的中國書生味道。
他在那幾個人面前一站,一眼掃到一個身影就微愣了下,開口說:“路易斯?”
那個塊頭很大的白人保鏢立刻挺了挺胸膛,擲地有聲地回答:“是!”
墨遠寧又皺了下眉:“你怎麼去了這個公司?”
路易斯很快又答:“組織解散后混口飯吃!”
“lx”里不僅有亡命之徒,還有一些被吸納入組織,在培訓時稍顯平庸的人員,在培訓結束后,就被安排做組織的保鏢。
這些人沒有直接參与暴力活動,也就不算犯罪分子沒有受審,組織解散后他們也只能各自謀出路了。
這個路易斯正巧是墨遠寧在意大利時,奉命保護他的保鏢之一,所以他知道他的名字。
組織的保鏢太多,墨遠寧並不保證每個自己都見過,他又看了眼和路易斯一起來的那五個保鏢:“他們也是?”
路易斯繼續保持着高挺胸膛的姿勢快速回答:“卡爾也是!”接着可能是為了顧及新同僚,他又加上了一句,“其他人也很棒,像我們一樣!”
墨遠寧其實是沒打算留下這些保鏢的,他自己就是暗殺的行家,任何蛛絲馬跡都難逃過他的眼睛,他基本沒什麼安全方面的顧慮。()
只不過他看了看路易斯,還有站在他身邊被叫做“卡爾”的那個黑人——組織的老成員其實很好辨認,他們看過來的目光里都有種顯而易見的狂熱。
面對這樣閃亮的目光,墨遠寧只能對他們微笑了下說:“很好,你們六個都留下來吧。”
他有些低血壓,晨起也需要及時吃點東西,免得胃裏不舒服,所以說完后說了聲抱歉,就抬手揉了揉額頭,和蘇季一起走去了餐廳。
留在客廳里的六個保鏢這才放鬆下來,站在路易斯右側的那個保鏢,顯然是不明白路易斯幹嘛對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中國男人那麼尊敬,就疑惑地開口問:“我們的新主顧,你們之前認識?”
路易斯重重點頭:“我的前boss。”
在他們這個行業,保護對象叫“主顧”,保鏢公司的老闆和老大才會被稱為“boss”,路易斯說完,那個保鏢還有些不解,力圖糾正他:“是主顧吧?”
路易斯鄭重搖頭,目光看向前方,堅定地說:“不,是boss。()”
那四個保鏢就同時轉頭看向餐廳的方向:蘇季正將湯匙遞到墨遠寧手中,還怕他發燒一樣抬手試了試他的額頭。
……怎麼看怎麼都是個弱到一隻手就能捏死的有錢人而已吧!
卡爾這時才彷彿終於從夢遊里活了過來,用充滿憧憬的語氣說:“我見到mr.墨了……感謝上帝!”
於是後期的“lx”,已經轉變成一個“mr.墨”的狂熱崇拜組織了吧?
又過了幾天,天氣漸冷,不過蘇宅的取暖設備始終能保持房間裏四季如春。
這天午後,蘇季就裹着披肩去找墨遠寧:“遠寧,我今天下午想請一個客人到我們家來,你不要意外。”
墨遠寧正在二樓的書房坐着看書,聽到后笑着點頭:“好啊。”
那個蘇季口中的客人也很快就到了,蘇季拉着墨遠寧去會客室,給他引薦今天的訪客。
那是個三十多歲的儒雅男人,穿着手工西服,帶着一副銀絲邊的眼鏡,在看到墨遠寧后,他就笑着伸出手來:“墨先生,您好,我姓魏,魏易。”
這個男人墨遠寧從未見過,他一時也不知道蘇季是什麼用意,就看了她一眼,才對他笑笑:“魏先生,您好。()”
蘇季在旁補充:“魏易先生是h大的教授,歷史學博士,算是我的師兄。”
墨遠寧微笑着又對他頷首致意:“魏教授。”
蘇季看鋪墊得差不多了,就解釋了這次見面的用意:“魏教授前段時間跟我在網上探討一些問題時,講了一個故事給我,我覺得有必要讓他當面講一遍給你聽。”
魏易也在旁笑着點頭:“沒錯,在和小蘇聊了之後,我覺得這真的是太巧合了。”
蘇季自己的專業也是歷史,她的確保持着對歷史研究的熱情,時常會和認識的同學乃至老師間聊一聊。
不過他們聊歷史,卻說有個故事要講給他聽,墨遠寧還是頗覺意外的,就笑:“那我還真得洗耳恭聽了。”
魏易說了句不敢,然後就說:“是這樣的,大概一年半之前,有一個男人突然來學校找我,說有歷史問題想向我請教。那個男人給人的感覺有點怪,雖然他穿着男裝,有胡茬也有喉結,可他說話聲音有點尖細,動作也有點扭捏……也就是有點娘吧。
“我告訴他當然可以,然後他就問我,會不會有些世界,也就是平行世界什麼的,那些世界的歷史會和我們現在的歷史不一樣,但那些歷史人物和事件,也都是真實存在過的?”
墨遠寧聽到這裏就笑了:“我覺得他想討論的不是歷史問題,而是科幻或者玄學的問題吧?”
魏易也笑起來:“是啊,當時我就是這麼回答他的。()結果他卻說,他知道有的……因為他曾是其他世界裏的人。”
這話題越說越玄,墨遠寧就挑了眉洗耳恭聽。
魏易身為歷史教授,當然也是很會講故事的,將那個故事娓娓道來時,不但讓人聽起來不費勁,反而覺得很引人入勝。
那個人,暫且叫他“小齊”,是這麼告訴魏易的。
小齊說他從童年開始,大概就是他剛有自主意識,能夠記住事情起,就經常會夢到關於一個叫做“大安”的朝代事。
在那個夢裏,他是大安朝深宮中的太監,看過很多血腥傾軋,也歷經了許多權力更迭。
大安朝是男權至上的封建朝代,只是在他十幾歲的時候,當政的是先帝唯一的女兒,一個女皇。
他在那時,他侍奉的一個被女皇特許住在宮中的年輕官吏,那個官吏曾是女皇幼年的伴讀,後來卻不知為何被女皇厭惡,給他很低的官職,卻讓他做着遠遠超過職務負荷的事情。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年,期間女皇對那個官吏始終諸多刁難,直到女皇年滿二十,不得不大婚。
那個官吏在女皇大婚前夕又一次遭到訓斥,終於下定決心辭官離開朝堂。
他聽說官吏在殿前跪了幾個時辰,才得到了女皇的准許。
他去給那個官吏送行,因為那個官吏始終對他很好,還教他讀書識字,所以他很難過,偷偷哭了一場。
故事聽到女皇帝出現的時候,墨遠寧就抬頭頗有深意地看了蘇季一眼,等聽到辭官時,他唇角勾起來,眼中有了些笑意。
蘇季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然,只能清了清嗓子假裝不懂他的目光。
魏易倒是入了戲,繼續繪聲繪色地講述那個朝代里他聽來的有趣故事:
官吏走了后,那小太監因為太思念他,所以總是揣着官吏留給他的幾本書,尋到無人注意的時候,就翻出來看看。
看完又想到官吏那麼好的人,辛勞數年嘔心瀝血卻只能黯然離開宮廷,就又會抹幾滴眼淚。
女皇大婚在即,宮中的人手不夠,看他閑着,就把他到處支使,弄得他也疲勞不堪。
他那時還未成年,也不過是個大孩子,缺乏睡眠了精神就懨懨的,幾天後他就闖了一個可以被杖斃的罪。
他在當值的時候,站着打瞌睡,不但跌倒了,連懷裏的兩本書也跌了一地。
本來他殿前失儀已經是重罪了,再加上那個朝代不允許太監參政讀書,所以那兩本就成了他的催命符。
他年紀小怕死,被管事太監着人拉走的時候就拚命哭喊了起來。
也是他命不該絕,女皇恰巧就在殿裏,出來問怎麼回事,管事太監見皇帝出面了,就忙將緣由說了,那兩本從他懷裏掉出來的書,也作為證物被呈給女皇過目。
誰知道女皇一看見那兩本書,就奪過來放在自己手上翻了幾翻,而後就冷笑着問他,是不是原來伺候官吏的那個?
小太監連忙回答說正是,這幾本書就是官吏留給他的,他帶在身邊做個念想,並不是故意違反宮規。
女皇又冷笑着說,他還真走得乾淨,連這些書都不要了。
小太監本來是不敢在女皇面前多說話的,但他這次飽受驚嚇,看女皇的態度,都不知道死罪能不能免,膽子也大起來了,索性就說,反正除了我也沒人念着大人了,留給我點東西有什麼不對。
他年紀尚小,入宮時間也短,端得還留着一顆赤子之心,這麼多年來女皇對官吏不好,他心裏也跟着覺得官吏委屈,到了生死關頭破罐子破摔,平時不敢說的帶怨氣的話就都出來了。
女皇聽他說完話后,果然冷笑更甚,突然說,好,既然你這個奴才都被他這麼惦記着,我倒要看看他有多惦記你!
他被押着跪在一旁,看女皇招了御前侍衛來,說要追查官吏的下落,不管官吏走到哪裏去了,都給她押回來。
小太監這才后怕,他不過一條命,死了也就罷了,還要連累官吏跟着受罪。
他知道怕了就滾倒在地哭了起來,連聲說自己該死,求女皇放過官吏。
女皇卻只是冷笑,讓御前侍衛即刻去追查官吏的下落。
(紫琅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