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如果我和你能在一所大學,說不定我會
第7章如果我和你能在一所大學,說不定我會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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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朱莉安攪得施檸半天都心神不寧,下了班她乾脆約楊筱筱吃晚飯。結果她店裏忙不過來,施檸乾脆過去幫忙去了。
楊筱筱的奶茶店地段很好,因為周圍有一所大學和中學,平常總會有不少學生。
她好久都沒來過這邊了,進了店發現人還真不少。
這家店算是楊筱筱爸媽幫她開的,施檸還沒有工作前偶爾閑了也會過來幫忙,所以基本流程都會。
楊筱筱見她拿着裝碎冰的杯子一直沒動,好奇道:“你幹什麼呢,一直出神?”
施檸搖搖頭,突然想到什麼,問她:“對了,你和我哥怎麼樣了?”
說到施俊,楊筱筱的耳朵直接紅了,說:“我們前兩天剛一起看了場電影。”
“然後呢?”
“然後……撞見了你爸媽。”
施檸:“……”
施爸施媽之間有時候還是有點小浪漫的,比如一起出去吃個飯、看部電影、散個步什麼的,但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巧碰上施俊和楊筱筱看電影,施檸想,難怪最近都沒怎麼聽見爸媽念叨她哥了。
“我爸媽沒說什麼吧?”施檸問。
“讓我下次有空了去家裏吃飯。”
施檸都能夠想像她哥被爸媽撞見后那張泛綠的臉,不過這不是針對喜不喜歡筱筱的問題,單純是因為約會撞見爸媽這件事而已。
施檸繼續問:“那我哥呢?”
“他說,好。”
這真是出乎施檸的意料之外了,她哥一向最討厭爸媽插手他的感情生活,這次居然這麼順其自然地答應,難道是真栽溝里了?
不過說到看電影,施檸發現她和嚴奕州好像從來沒有單獨約會過。
但是她轉念一想,自己還在生氣呢。
結果說曹操曹操就到,嚴奕州給施檸發消息問她在哪兒。
施檸不知道他要幹嗎,直接給他發了個定位。
結果二十分鐘后,一直低着頭的施檸被楊筱筱推了推肩膀,示意她往門口看,說:“那兒那個帥哥從進門開始就一直盯着你了。”
施檸抬頭就看到了嚴奕州。
他換了身衣服,一身休閑套裝。
嚴奕州見施檸看過來,然後提腳走上前。
施檸很意外,兩隻手肘撐在檯子上問:“你怎麼會來?!”
嚴奕州伸腳鉤過旁邊的高腳凳坐下,笑了下:“剛好有空,所以就過來了。”
施檸搖了搖杯子,也沒揪着之前那點事不放,問:“喝奶茶嗎?我會做。”
嚴奕州點頭:“喝。”
施檸觀察過嚴奕州貌似不愛吃太甜的東西,給他做了一杯烏龍奶蓋,心想現在得讓你知道,“施小檸”還有的是技能是你沒發現的呢。
旁邊的楊筱筱一直偷偷打量他們兩個,嚴奕州注意到了,朝她點點頭。
楊筱筱興奮地拍拍施檸說:“他好帥!”
施檸服了,果然天下的女人對待好看的男生都一個樣子,她好心地提醒:“你別忘了你已經有我哥了,還有,記得別在我哥面前提他。”
“為什麼?”
“他倆不對盤。”
其實嚴格地說起來,應該是施俊單方面看不慣嚴奕州。
後面因為楊筱筱的媽媽來了,所以施檸打過招呼后,乾脆和嚴奕州一人拿着一杯奶茶出去了。
兩人站在奶茶店門口。
“去哪兒?”施檸問。
“你想去幹嗎?”
施檸想到離這裏不到五百米就是俞嵐交大,便提議:“要不我們去學校逛逛?”
嚴奕州說:“好。”
前一個小時施檸還在想她沒怎麼和嚴奕州一起單獨出去過,現在兩人就一起逛學校。
施檸從大學畢業后基本就沒回去過,這邊這所大學也不經常來,如今身邊還有個不一樣的人,心情好像也變得不太一樣。
如今已經過了開學季,這會兒天色已晚,校門口都是進進出出的學生。
學校里道路寬闊,路兩旁都是高大的梧桐樹,樹葉搖曳,影影綽綽,有月光一路灑下來。
兩個人都沒怎麼說話,嚴奕州的手上還拎着兩人的兩杯奶茶。
施檸偷偷看嚴奕州,見他插着兜,想像他上大學時該是什麼模樣。
就在這個時候,嚴奕州突然拽着她胳膊往旁邊帶了一下,一輛白色小轎車從旁邊滑了過去。
他微蹙着眉:“看什麼呢?連車過來都沒發現。”
“看你。”施檸直接說。
嚴奕州眼中劃過一點無奈,問她:“看我幹什麼?”
“我在想你上大學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應該有很多女生追對吧?會收到不少女孩子的表白禮物什麼的。”
兩個人沿着路到了操場,嚴奕州指了指石階示意施檸坐。
他把手上屬於施檸的那杯奶茶遞給她,看着夜幕下三三兩兩坐在足球場上閑聊的學生,說:“猜錯了,我大學自考的,那會兒基本上一有時間我就泡在圖書館,沒有女生表白。”
“自考?”
“嗯,因為我沒參加高考。”
施檸突然想起嚴奕州曾簡單描述他高中時候的事情,也記得那回周麗嬌阿姨進公安局,哭着說過的話,都是在他高中時段發生過的事情。
施檸不想讓他回憶那些,笑着說:“如果我和你能在一所大學,說不定我會追你。”
施檸見他挑眉,接着道:“我說真的啊!就是那種每天給你去食堂打飯,天天跟在你後面去圖書館,偷偷跑到你班上去上課什麼的。”
想想還真的挺好的。
施檸說得自己都開始有點遺憾,畢竟她學生時代對愛情這回事一直處在懵懂狀態,當然,這當中也少不了她哥的功勞。
她說完回頭,發現嚴奕州一直看着自己,頓時有點結巴:“看着我幹什麼?”
“沒什麼。”他拿着手上的奶茶輕輕觸了一下她的臉,接着道,“在想你大學的時候又是什麼樣。”
施檸臉上一冰,心臟狂跳,掩飾般地說:“嗯,也就那樣吧,每學期頂多收兩抽屜情書,打飯有人幫忙排隊,去圖書館不用自己佔座,總有不認識的人跑到教室門口看我。”
嚴奕州把奶茶遞迴到她手裏,問:“哪本小說看到的?”
“不記得了,初二時看的,好像叫什麼《冷血校草的獨寵小丫頭》?”
兩人身後有路過的女學生,原本還看着嚴奕州激動地耳語,乍然聽到施檸最後那句話,沒忍住直接笑了。
施檸:“……”
她知道很二好不好,誰還沒個青春年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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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施檸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朱莉安,都快把之前那事給忘了。不過她沒有遇見,有些人遇見了。
不是別人,還是她哥。
施俊這段時間幾乎推掉了所有邀約,手機里亂七八糟的聯繫人被他全部刪除。這要是放在以前,他自己都覺得荒唐。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撞了鬼,在逗楊筱筱的過程中找到了無限樂趣。
但自從上回他和楊筱筱遇見了老爸老媽,三五不時就會接到他們查行程和進展的電話,這讓他有些惱火,想着要不直接把人先帶回去一趟。
施俊這好不容易逮着機會,約了哥們兒出來喝頓酒。
好傢夥,嚴奕州那傢伙也在。
這是一家清吧,地方施俊很熟,一想到施家護了二十多年的寶貝疙瘩最後還是便宜了這小子,就讓人覺得火大。
很不湊巧,他看到了更令人火大的一幕。
原本好好的幾個男的在一桌,後來突然來了一女的。
施俊身邊的哥們兒感慨:“那女的挺厲害啊,就這一會兒的工夫,好幾杯洋酒下肚眼睛都不帶眨的。”
那女的喝了酒,身邊的人就開始起鬨。後來,那女的不知怎的就突然朝着嚴奕州的臉親了過去。
因為嚴奕州是側坐的,從施俊這邊完全看不清他什麼表情。
那哥們兒就眼睜睜看着施俊撈起一酒瓶子直接上去了,驚得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心想,難道那女的以前和施俊睡過?
但他一想也不應該啊,施俊最近不是從良了嗎?
施檸接到楊筱筱的電話,說她哥和嚴奕州打架的時候,整個腦子都是蒙的。她會接到通知,完全是因為施俊的哥們兒先打了電話給楊筱筱,楊筱筱才會通知到她這邊。
她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那是一條酒吧街,晚間正是熱鬧的時候。
兩個男人各自倚在路邊的電線杆上低頭抽着煙,看起來都有那麼點……頹?而楊筱筱和施俊的哥們兒正站在遠處,見着施檸像見着救星。
施檸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終於問了句:“初中沒打完的那場架,你們是打算現在補上?”
嚴奕州看見來人是施檸,扔了煙用腳碾熄,皺着的眉頭鬆了松問:“什麼時候來的?”
施檸表情複雜:“剛剛。”
她這會兒藉著路邊的燈光總算看清了兩人的情況,嚴奕州的顴骨上青了一塊,施俊要稍稍慘一點,不光眼角青了,嘴角也破了。
“你倆為什麼打架?”施檸問。
施俊走上來乾脆地一把將施檸扯到自己身後,轉頭對她說:“從現在開始,和這傢伙分手。”
施檸:“……”
她能看見嚴奕州的眉頭又在一瞬間深深皺起。
生怕兩人再打起來,她連忙說:“哥,你讓我分手總得有個理由吧?”
施俊指着嚴奕州:“他劈腿!”
嚴奕州臉色黑沉:“我再重複一遍,我沒有。”
“你還狡辯?老子都親眼看見了!”施俊又暴躁起來,往前走了兩步,衝著嚴奕州道,“我想揍你很久了知不知道,你看看你自己乾的好事。”
嚴奕州冷笑:“公報私仇就直說,拐這麼大彎太難為你。”
“你再……”
“都閉嘴!”施檸大聲道。
她簡直是開了眼界了,她幾乎沒有見過這樣狀態下的施俊和嚴奕州,兩個一米八多、二十七八歲的男人,此刻像兩隻暴躁的獅子,一言不合就能打起來。
她終於知道,上次兩人時隔多年後的再次重逢,彼此到底是有多麼克制了。
“分手!必須分手!”施俊說。
嚴奕州直接走過來一把將施檸帶到自己身邊,因為她的靠近,他收斂了所有情緒,只是略微不愉快地看着施俊:“你沒這個權力。”
施俊乾脆皺着眉看着施檸:“過來。”
施檸:“……”
她看看自家親哥,再仰頭看了看嚴奕州。
嚴奕州揉了一把她的頭髮,說:“等會兒和你解釋。”
施檸就乖乖不動了。
施俊顯然被自己妹妹傷了個透心涼,施檸估摸他今天晚上應該是喝了不少酒,不然也不會失控到這個地步。
她果斷地朝一直在旁邊觀戰的楊筱筱使了個眼色,楊筱筱這會兒領會得很快,走到了施俊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施俊回頭看到是楊筱筱,直接一頭栽在她脖頸邊,埋着頭什麼反應都沒了。
施檸朝天翻了個白眼。
安排好施俊的去處之後,因為嚴奕州喝了酒,施檸叫了一輛出租車,載着兩人回家。
一路沉默,二十分鐘后,兩人到了樓下。
施檸聞到了嚴奕州身上淡淡的酒味兒,問他:“你喝了多少?”
“一點點,沒你哥多。”
施檸點點頭,畢竟她不是第一次見嚴奕州喝酒的狀態,相信他此刻應該是相當清醒。
她說:“那你要不要說一下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為朱莉安。”
乍然聽到這個名字,施檸心裏打了個突,心想這事怎麼和朱莉安扯上關係了?
嚴奕州接著說:“今天原本是到酒吧談事的,對方和朱莉安認識,所以她就過來了。後來她喝了酒被人起鬨,所以才會讓你哥誤會。”
嚴奕州解釋得簡潔,不過施檸聽懂了。
今天她哥和嚴奕州起衝突,一部分原因是她哥本身就對嚴奕州有偏見,這是從小根植的沒法改變;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還是她哥本來就是護犢子的心態,見着那樣的場面,當然會覺得自己妹妹受了欺騙,自然受不了。
施俊先動了手,終究是不對。
施檸先道歉,按了按他顴骨的位置說:“對不起。”
嚴奕州的舌尖抵了抵腮幫子,握住她的手:“你道什麼歉?我也沒怪他。”
嚴奕州的眼神在她臉上掃了掃,又突然問了句:“你哥今天讓你和我分手,你怎麼想的?”
當然是不!
施檸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不過鑒於不清楚嚴奕州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她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反問他:“如果我說要分手呢?”
嚴奕州看過來:“你確定?”
施檸僵硬着四肢,緩慢地、心虛地點點頭。
嚴奕州:“可以。”
施檸:“……”
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好嗎?
施檸整個人都不好了,開始懷疑人生。
嚴奕州這麼輕易就答應分手,是不是證明他根本就不喜歡自己?
老房子樹下的那個吻,她還特地去學煲湯,她所能感受到的所有都是自己一廂情願?
這個現實讓施檸備受打擊。
她垂着頭,跟霜打了的茄子沒什麼兩樣。
嗯……還有點想哭。
施檸心梗,所以什麼話都不想說,下一秒卻突然發現頭頂罩下來一隻手,她蒙蒙地抬起頭,撞進嚴奕州的眼裏。
他注視着她,她又疑惑了,因為自己的心又狂跳起來。
她想,現在說不分手,還來得及嗎?
施檸明明有預感下一秒嚴奕州就打算說什麼了,但是不料,他手機響了。
都說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有可能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她看着嚴奕州手機屏幕上閃爍的“朱莉安”的名字,深切地領悟了這句話。
施檸見嚴奕州皺了皺眉,還是接了起來。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他“嗯嗯”了兩聲,表情稍稍凝重。
施檸不由自主地問了句:“怎麼了?”
嚴奕州掛了電話,說:“朱莉安出了車禍,我得去一趟醫院。”
施檸:“……”
她本身就是學醫的,又是人命關天的事,心裏再不舒服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說什麼。雖然她很疑惑,朱莉安出了車禍為什麼獨獨給他打電話。
重點是嚴奕州,他說了,他得去醫院。
施檸僵硬地“嗯”了聲,示意她知道了,別的她也不能做什麼了。
畢竟她是一整形醫生,又不是急診醫生。
結果下一秒嚴奕州問了她一句:“你要一起去嗎?”
施檸聲音顫抖,問他:“嚴重嗎?”
“還不是很清楚,不過醫院那邊說沒有生命危險,應該問題不大。”
施檸咬牙道:“不去。”
她看着嚴奕州的眼神赤裸裸地透露着一句話“你是人嗎”。不喜歡她就算了,勾搭上認識多年的女人後便和她分手,還喪心病狂地想讓她一起去醫院看那個女人?
不,她不去!
嚴奕州似乎被施檸因怒火而漲紅的臉頰逗笑,右手突然抬起她的下巴,拇指擦過下唇。
他盯着她的眼睛說:“等我電話。”
說完,他拿着手機直接轉身走了。
施檸:“……”
看着嚴奕州越來越遠的背影,施檸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回過神,憤怒地衝著那邊說了句:“我們分手了!誰要接你電話!”
也不管他還聽不聽得見。
因為這事,施檸一夜都沒怎麼睡。
後半夜突然下起了大雨,聽着窗外嘩啦啦的雨滴聲,施檸打開手機查看了起碼不下二十回。
別說電話,連條短訊都沒有。
她瞪着天花板,心想都說分手了,自己為什麼還要因為他一句話就這麼在意啊?然後她成功地把自己氣着了,心想果然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得了這個結論,她翻來覆去到天快亮才勉強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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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檸原本以為第二天怎麼著也會被施俊接着教育,但是居然半點風聲也沒有。
加上她自己思緒混亂,也就沒跟楊筱筱打聽情況。
接下來的兩天,嚴奕州都沒有任何消息,也一次都沒有回來過。
施檸從一開始的焦慮和患得患失,到終於認清現實。
分手了。
不管嚴奕州那天晚上是什麼意思,他同意分手是事實,在意朱莉安也是事實,說給她電話,人一轉身丁點消息都沒了更是事實。
明明是她說的分手,卻總覺得像是自己被甩了,也是見鬼。
余露見施檸反常,追問了好久,她也什麼都沒說。
人生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下場很慘。
她只是抱着余露憋悶地說:“我以後再也不隨便喜歡一個人了。”
這感覺太難受。
這兩天天氣老是不好,就像是施檸的心情一樣。
施爸施媽打來電話,說還有半個月就是她生日了,讓她考慮要不要帶着嚴奕州一起回家過。
施檸自己都忘了這事了,“嗯”了半天也沒確切地說要不要回去。
施媽懷疑:“你和小嚴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沒有啊。”她否認。
施媽說:“你呀,被寵慣了,別總是欺負人家小嚴。他隔兩天就會給我們打電話問候,你好好和人處,他雖然長你幾歲,但這沒什麼不好的。”
施檸沒想到嚴奕州居然一直都和自己爸媽有聯繫。
看媽媽這態度,施檸也不敢說和嚴奕州分手的事。
這天下班,淅淅瀝瀝的小雨一整天都不見停。施檸撐着傘從醫院出來,獨自往回家的方向走。
因為天氣不好,天就黑得很快。
才六點剛過,路就有些看不清了。
身後似乎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施檸一開始沒怎麼在意,直到這聲音跟了她一路,她才終於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她回頭看了看,身後十米遠的地方有個穿黑衣服的人影,他沒有打傘,領子拉得很高看不清臉,見她回頭后連忙朝旁邊的小路拐了過去。
施檸不知怎的就突然想到了之前南達有個護士被跟蹤的事情,她心裏有些慌,加快了步子。到了小區門口,她基本上是跑着進去的。
上了樓,打開門,她看着黑着的屋子,委屈突然就泛了上來。
到底是沒忍住,她站在黑暗裏給嚴奕州發了消息。
“在幹什麼?”
半分鐘過去,沒收到回復,施檸就按了撤回,站在黑暗裏紅了眼圈,順便把嚴奕州罵了一頓。
因為前一晚的情況,施檸第二天上班時,一直很小心地留意着周圍情況,但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人跟在後面。
下了班也一樣,一切正常,讓她開始懷疑昨天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很快到了周五。
這天醫院比較忙,施檸加了兩個小時班,下班的時候已經過了八點。
施檸換了衣服,前台小姐叫住她問:“帶傘了沒,外面下雨了。”
施檸往窗外看了一眼:“又下雨了?”
“對啊,天氣預報說估計還要下一個星期左右。從昨天開始天氣變冷了,要注意千萬別感冒了。”
施檸點點頭,回辦公室取傘。
雨越下越大了,砸在傘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也正是因為雨聲太大,施檸基本聽不見周圍的動靜,所以當身後的人已經靠近她旁邊的時候,她才察覺了出來。
一雙冰涼的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施檸驟然回頭,見到了那天晚上跟在自己身後的那個人。他還是穿着那身黑衣,領子遮住了下半張臉。路邊的車燈一閃而過,她對上了雜亂頭髮下一雙令人驚懼的眼。
她就在那一瞬間看清了他眼中的情緒,像極了電影裏那種沒有感情的殺人兇手。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將那男人甩開,拔腿就跑。
身後的男人快速跟了上來。
那男人很快拽住了施檸,施檸還沒來得及出口呼救,就被人捂住了嘴。那男人力氣極大,雙手像是鐵鉗一樣讓人掙脫不開。
施檸那一瞬間無比絕望,手裏的傘已經掉了。男人拖着她試圖將她從馬路邊拽到旁邊的綠化林中去。
施檸剛被拖拽了兩步,就感覺身後男人的手一松,一聲悶哼響起,她下一秒就被人抱了個滿懷。
是她熟悉的懷抱和味道。
她腿一軟,差點沒站住。
嚴奕州抱着施檸的手還在輕微顫抖,他無法形容自己看見剛剛那一幕是什麼心情。如果他今天沒有回來,如果他晚來兩分鐘,後果會是什麼?
他連想都不敢想,抱緊了懷裏的人,眼神移向因為被自己一腳踹在地上半天沒有爬起來的人時,冷得幾乎結冰。
施檸沒想到自己一年內,接連進了兩回警察局。
她端着一杯熱水,坐在凳子上,接受面前一位警官的詢問。
嚴奕州就站在她身後,這讓她稍稍情緒放鬆。
不過當對方問到第一次懷疑自己被跟蹤是什麼時候,施檸回答周三晚上。她說完能明顯察覺到嚴奕州轉回的視線。
她一直坐着沒動,也沒抬頭看他。
嫌疑人的身份已經確認了——李余梁,B城人,三年前因為故意傷人後潛逃,一直在被警方追捕。而之前尾隨南達護士,被懷疑是變態的那個人也是他。
至於為什麼會尾隨女生。
警察說:“李余梁的老婆名叫方小惠,三年前拿着家裏的三十萬存款去整了容,最後還出軌。李余梁用刀捅傷的人,就是方小惠的出軌對象。”
從那之後,李余梁在某些事情的認知上就出現了偏差。
他把妻子出軌的原因歸咎為整容,他覺得妻子拿着他的錢變漂亮後去找了野男人。他認為這都是整容醫生的錯。
他之前流竄在其他城市的時候,也曾因為跟蹤侵犯他人留下過案底。
施檸沒想到這種事情能被自己給碰上。
走完所有流程后,嚴奕州帶着她回了家。
剛進門,他就反身緊緊抱住了她。
施檸後背貼着門,感受到了他身體的溫度和心跳,緊繃了幾個小時候的情緒陡然間鬆懈下來。
“還好你沒事。”他說。
嗓音低啞。
施檸聽了這話,推開他:“我們都已經分手了,我有沒有事都和你沒關係。”
嚴奕州越發摟緊她。
施檸僵硬了下,聽見他繼續說:“怎麼可能沒關係,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嚇死了?”他稍稍鬆了手,看着她,“還有,我是同意分手了沒錯,但我沒說分手了就會放你離開。”
施檸剛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意外,這會兒腦子根本跟不上嚴奕州的思維,有點蒙蒙地問:“什麼意思?”
嚴奕州嘆了口氣:“意思就是,那天我同意分手是為了問你,願不願意正式當我的女朋友?”
施檸睜大眼睛去看他,對上他認真的神色。她閃躲開視線,低聲道:“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嚴奕州說:“不騙你。”
施檸撇嘴,故意刺他:“朱莉安呢?她拒絕你了,所以回頭想到我?”
嚴奕州哭笑不得,拇指在她的脖頸處摩挲着。
“當然不是。”他解釋,“逗你的話也信?朱莉安沒什麼大問題,我答應去看她完全是因為她剛回國不久,我在國外時見過她爸媽,他們托我照顧一二。”
施檸聽了這話,更氣了。
“所以你就照顧了好幾天,連電話都接不了?”
嚴奕州似乎想到什麼,摸了摸她的後頸,低聲問她:“給我打電話了?”
“沒有。”發了消息而已,她現在想起來還覺得自己巨蠢無比。
嚴奕州也沒相信她嘴上的否認,一結合她在公安局說的話,多多少少猜到肯定是她之前察覺到被跟蹤那天聯繫了他。
他心裏緊了緊,解釋說:“手機丟了,我那天晚上有緊急工作連夜出國,來不及聯繫你。”
“丟了?怎麼就這麼湊巧呢?”
嚴奕州看她得理不饒人的小表情,知道解釋再多也沒用。
她本不是揪着這種事情不放的人,此刻只是心裏不痛快而已。
他乾脆將人摟着,低聲在她耳邊說:“我錯了,我那天不該跟你說分手,不該故意逗你,不該去看朱莉安,更不該把手機弄丟,原諒我好不好?”
其實嚴奕州是什麼樣的人,施檸心裏比誰都清楚,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原本她心裏還有氣來着,但經過這麼一場意外,現在靠在他懷裏,身邊圍繞着熟悉的氣息,她什麼都不想計較了,就這樣靠着他就很好。
她沒直接說原諒,說:“看你表現。”
嚴奕州摟着她,道:“好。”
當天晚上洗漱完,嚴奕州陪着施檸進了房間,他摸了摸她頭頂讓她躺好,又替她掖好被子,親了親她的額頭說:“你今天晚上先好好睡一覺,有任何話我們明天再說。”
施檸的行動快過腦子,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扯住了嚴奕州的袖子。
他疑惑地回過頭,施檸說:“陪我睡吧……”
嚴奕州頓了頓,然後點頭:“好。”
嚴奕州掀開被子,順勢躺到了施檸旁邊。
兩人挨得很近,施檸還未反應過來,嚴奕州就沒有任何猶豫地伸手將她攬進自己懷裏。
施檸動了動,身體有點僵,然後又一點點放鬆下來。
她在他懷中找了個最舒適的姿勢窩着,困意很快席捲而來,徹底將她淹沒。
見懷裏的人徹底熟睡之後,嚴奕州想到幾個小時前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幕,黑暗中,他的眼神越發冷峻起來。
他輕手輕腳地將人從懷裏挪開,翻身起來,拿着手機出了房門。
他打了好幾個電話,總結起來就一句話:“盡最大限度讓李余梁把牢底坐穿。”
是懲罰,是報復,是發泄,更多的是后怕。
掛了電話,嚴奕州在陽台寒涼的冷風中抽了一支煙,煙草嗆進肺里,都沒能把那種絲絲縷縷不斷地從心裏冒出來的后怕壓下去。
或許是因為小時候認識,再加上他本身年長,他眼中的施檸一直跟個小姑娘沒什麼兩樣。
小姑娘偶爾有點無賴,有點小脾氣,但更多的時候真誠善良,非常獨立懂事。
但就在今天,他家小姑娘差點出事,就在他眼前。
這要他如何能忍?
一支煙抽完,等到身上的味道散得差不多了,嚴奕州才回身進屋。
房間裏,施檸正睡着,也許是因為嚴奕州沒在了,她眉頭輕皺,睡得不是特別安穩。
嚴奕州回到床上,輕輕將人摟回懷裏,撫平她眉間的痕迹,低下頭親了親。
施檸原本以為自己也許會做噩夢什麼的,畢竟她從小到大最不經嚇,看個恐怖片、聽個鬼故事什麼的,都能做一晚上噩夢。
出乎意料的是,她一夜無夢,早上八點準時醒來。
她翻翻身,感覺到了箍在腰間的手,才想起來昨天她和嚴奕州睡在一張床上,頓時就有點尷尬和不自在。
她輕輕轉過身,嚴奕州閉着眼睛還未醒。
她靠近他,覺得周身都沾染着獨屬於他的味道。下一秒,他就下意識地伸手將她抱進懷裏,摸了摸她的脖子,聲音沙啞地問:“睡得好嗎?”
她頭抵着他的胸口,“嗯”了一聲。
清晨的日光透過窗帘灑了滿床,施檸想,因為一早醒來發現這個人在身邊,終於連心底最後那絲陰霾都被驅散乾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