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為什麼默認我們是在交往的關係?
第6章為什麼默認我們是在交往的關係?
13
下樓時,天色已晚。
嚴奕州伸手攔了一下從樓梯上跳下來的施檸,問了句:“幹什麼慌裏慌張的?”
“沒什麼。”她否定得太快。
嚴奕州懷疑道:“沒什麼,臉這麼紅?”
施檸腦子裏又想起媽媽徐佳麗女士露骨的試探和提醒,只覺得臉上一片火燒火燎,尤其是在嚴奕州盯着自己不放的情況下。
她想到什麼,轉移話題:“你今天表現不錯啊,看得出來我爸媽很喜歡你。”
就跟小時候差不多,這麼多年了,居然還這樣。
嚴奕州笑了聲,沒搭腔。
施檸頓了頓,接着問:“你今天說你剛見我的時候就認出我了?”嚴奕州挑眉道:“這句話是真的。”
施檸猜到他話里本來就是半真半假,像他說喜歡她很久,追求過程不易什麼的顯然就是在打同情牌。
不過施檸更介意的是:“你認出我居然不跟我說?”
“是你自己太笨,我又沒改名,你連懷疑都不懷疑一下?”
施檸想了想也對,狡辯:“我那會兒太小了好吧,我一直叫你哥哥,根本就不記得你叫什麼。但是你一直不說就是你的問題了。”
嚴奕州伸手按住她的頭頂,順帶按下了她那點小暴躁。
嚴奕州收回手插着兜,低頭看着施檸的眼睛笑了。
“你笑什麼?”施檸問。
“沒什麼,想到了一點小時候的事。”
嚴奕州對眼前這座城市最深的記憶其實也就那麼幾年,小時候院子外石板路上的青苔,下雨天房頂上的雨滴聲,還有父母每天上演的爭吵。
他在周圍人眼裏應該算是特別的小孩兒。
沉默孤僻,獨來獨往。
某一天院子裏突然響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母親告訴他,是隔壁施叔叔家生了個女兒。
他第一次見她,丁點大,被她媽媽抱在懷裏連眼睛都睜不開。
但比他曾經見過的剛生下來皺皺巴巴的小孩兒好看很多。
隨着時間流逝,父母日益加劇的爭吵,成了街頭巷尾天天上演的八卦流言,他有一段時間連家門都不想進。
他坐在石階上,有個喜慶的糯米糰子突然跌跌撞撞地朝他走過來。
她那時候還走得不穩,隔着兩步遠就朝他伸出手,露出兩顆潔白的小米牙。
再大點,她就會開始抱他大腿。
她動不動就坐在地上,睜着黑亮的眼睛仰頭叫他哥哥。
她要吃的喝的,還要他陪她玩,被拒絕能立刻撇撇嘴巴開始哭。
父母離婚,他跟着父親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小孩兒正在小學課堂上,後來再沒有見過。
重逢算是意料之外,他也沒想着告訴她自己是誰。
嚴奕州收回思緒,看着眼前施檸還不怎麼高興的表情說:“下周我打算回一趟以前住的老院子看看,要一起嗎?”
施檸眼睛一亮:“好啊。”
“行,那你先上去吧,明天一早我來接你。”
施檸站着半天沒動,看着嚴奕州猶猶豫豫地問:“我們這樣的狀態要保持多久?”
一直裝成是情侶關係。
嚴奕州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回道:“等時機成熟。”
施檸一臉黑線:“我問的就是什麼時候是所謂的時機成熟?”
“你有愛的人了。”嚴奕州看着她的眼睛道。
施檸心下一跳,看見他另一隻手也插回兜里,淡淡地接了句:“或者我有。”
施檸:“哦……”
她剛剛原本還想問他對自己有沒有那麼一丟丟的好感呢,但話到嘴邊了,看着嚴奕州那張臉她硬是沒有問出口。
算了,萬一人家說沒有,那豈不是很尷尬。
施檸第二天被老媽強制着從床上叫起來的時候,腦子還是糊的。她昨天晚上失眠,腦子裏亂七八糟地想着一些東西,在床上翻滾到半夜兩點多才睡。
徐佳麗女士拍了她一巴掌說:“快點起,人家小嚴一大早就到樓下了,你還賴床像什麼樣子?快點,等會兒你要遲到了可別哭啊。”
施檸這才突然想起嚴奕州說今天一早來接她,她騰地從床上躍了起來。
施檸匆匆忙忙洗漱完,拿着早餐跑下樓。
她打開副駕駛座的門坐上去,看着一隻手撐着車窗偏頭看着自己的嚴奕州說:“不好意思,你等很久了嗎?”
“還好。”嚴奕州看了看她的臉色,“昨晚沒睡好?”
“嗯,失眠來着。”
“為什麼失眠?”
因為你一直在我腦子裏打轉啊,施檸沒說這話,把手裏的早餐遞過去:“喏,我媽給你準備的。”
“其實我已經吃過了。”雖然這樣說著,但他還是接過去,“幫我謝謝阿姨。”
早高峰時期,車子在路上堵了十幾分鐘,好在沒有遲到。
施檸匆匆朝嚴奕州揮揮手,便跑進南達醫院的大樓。
當天下午兩點她就接到了嚴奕州打來的電話。
“在忙嗎?”他問。
“沒有,剛好空閑,怎麼了?”
“我要出差去外省,兩天後回來。”
施檸:“哦……”
嚴奕州那邊也是半天沒聲,過了一會兒才說:“沒什麼事,就是和你說一聲。還有家裏的洗衣機好像出了點問題,等我回來找人弄,這兩天你暫時先別用了。”
“哦哦,好的,路上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的施檸站在窗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剛剛嚴奕州是在跟自己報備行蹤?
這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之間才會有的對話吧?
而另一邊因為臨時安排跟着嚴奕州出差的周銳,見他半天才回來,隨口開玩笑一般地問:“州哥你打了這麼半天電話,跟女朋友報備行程呢?”
“嗯。”嚴奕州沒什麼表情地點了點頭。
周銳:“……”
他坐在機場候機廳的凳子上獃滯了半天,才想起摸出手機在群里和其他人分享這個巨大的八卦。
“老大脫單了!他親口承認的!”
群里果然炸開了鍋。
周銳小心翼翼地跟嚴奕州打聽八卦:“我沒猜錯的話,是之前來過‘摩爾空間’兩次的那女生吧?”
嚴奕州點頭:“嗯。”
周銳越問越興奮:“什麼時候成的?”
“前兩天。”
“誰追的誰?”
嚴奕州終於抬起頭,冷冷一眼掃過去:“你問得太多了。”
周銳嚇得退了退,接着不怕死一般說:“我覺得,以老大你這些年這凌厲果決的手段,自然是輕而易舉地將人拿下了對吧。”
潛台詞就是,你套路多又心眼深,人家姑娘估計自己栽進去了都沒有察覺吧。
嚴奕州沒再說話,而是一直盯着膝蓋上的筆記本電腦,手上動作也沒停。
兩人如今從房東和租客變成了“男女朋友”,關係也算是有了質的飛躍。
至於是不是故意的,只有嚴奕州自己知道了。
嚴奕州這邊順利搭上飛機,而施檸發現自己變得神經兮兮的。
老是想拿手機。
她很想問問嚴奕州上飛機沒、幾點到、去幹什麼,後來轉念一想自己似乎想得有點多,超出了目前兩人的關係能管轄的範圍,便作罷。但她管不住自己的腦子,所以顯得心浮氣躁。
好在楊筱筱打來電話轉移了施檸的部分注意力。
楊筱筱似乎和自家那個花心大蘿蔔一樣的親哥有了點新的苗頭,施檸問她:“進展到哪步了?”
“他……他親我了。”
施檸:“……”
她當下只想罵施俊禽獸,這才幾天,他就仗着人家筱筱喜歡他,使勁兒欺負。
楊筱筱顯然還激動不已,結結巴巴地說:“我覺得……他可能……可能也有一點喜歡我。”
楊筱筱今天下午正在奶茶店上班呢。
施俊拿着公文包突然帶着幾個老外進來了,一邊參觀,還一邊給人介紹店裏的招牌。
她嚇得手忙腳亂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施俊見她慌亂,撐在檯子上安撫般地笑道:“不用慌,這幾個人都是我的合作夥伴,想體驗一下中國地道的奶茶味道,你照着平常那樣做就可以了。”
她便點了點頭。
楊筱筱一邊進行着手上的動作,一邊聽他們中英文夾雜着聊天開玩笑。
楊筱筱英文還行,基本能聽懂。
正是因為聽得懂所以她才越發不好意思,其中有兩個黃頭髮的外國人一直用英文誇她可愛,連施俊都朝她看了好幾眼。
她到最後連頭都不敢抬了。
半個小時后他們終於決定起身離開,其中一個英國男孩兒趁着結賬的空隙,湊到楊筱筱面前用英文找她要電話號碼。
楊筱筱正想着要不裝成聽不懂的樣子混過去算了,就見施俊走了過來。
他一邊伸手攬着男孩兒的脖子把人弄開,一邊笑着說:“Hey,sheismygirlfriend.”說完似乎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話,他趁楊筱筱不備,手伸過來按着她的後腦勺,直接吻在了她的額頭上。
楊筱筱在電話里和施檸說:“當時我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是驚嚇加驚喜。
楊筱筱說:“我知道他是為了幫我解圍,所以還特地去問他了。”
“他怎麼說?”施檸問。
楊筱筱學着施俊的口吻:“解圍是真的,吻你是情不自禁。”
雖然她學得也不怎麼像。
施檸大罵施俊是“大豬蹄子”,覺得楊筱筱這隻小白兔真是被施俊吃得死死的。施檸可不敢保證她哥這次是不是玩真的,所以給她哥發了消息。
施檸:“你喜歡筱筱?”
施俊:“你喜歡嚴奕州?”
施檸:“喜歡啊。”
施俊:“那我也喜歡。”
施檸服了,接着發:“你別玩到筱筱頭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喜歡你。如果你不是認真的,就別招惹她。”
施俊:“你還給我當感情顧問?聽說嚴奕州那小子居然過了爸媽那關,哥哥給你一個忠告,嚴奕州那傢伙就是個大尾巴狼,你別傻兮兮一頭栽進去,到時候回家哭我可不管你。”
兄妹你來我往,也不知道是誰教育誰。
施俊最後關了手機,想到最近聽到的消息,不禁為自己妹妹捏了把汗。
嚴奕州之前在美國待過,曾是國際頂尖軟件開發公司的核心成員,後來回國發展,如今自己不聲不響地弄了個公司,一直被行業內相關人士密切關注,據說團隊裏沒一個簡單的。
這麼個人物,自己那傻妹妹能玩得過?
14
當然施檸對這一切無從知曉,她的工作領域和嚴奕州的領域相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所以嚴奕州出差這兩天,她連問問對方工作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後來她乾脆就什麼也沒問,想着順其自然吧。
兩天後的那個下午。
天氣難得涼爽下來,施檸在南達門外撞上了剛從外面回來的唐文清。
施檸知道他接受了去國外交流學習的機會,最近應該正是交接的時候,一直忙裏忙外。施檸更是聽到醫院裏不少人天天嚷着捨不得他的話。
“師兄。”施檸打招呼。
唐文清看了看她,笑了下:“一起喝一杯咖啡?”
“好啊,我請客。”施檸說。
兩人找了間就近的咖啡廳,施檸坐下說:“恭喜啊師兄,祝你之後順利。”
“謝謝,不過也沒什麼好恭喜的,就換了個環境。”
他們之間的相處其實和之前沒什麼大變化,這也讓施檸稍稍自在了一點,她問:“聽說你和學姐一起出國?”
“沒有的事,我沒同意。”
剛好咖啡上來了,施檸也就沒繼續問,她知道這個話題問下去難免尷尬。
唐文清端着咖啡喝了一口看向她,說:“之前我還真的設想過或許我們倆有機會一起出國,沒料到你拒絕得這麼乾脆。”
施檸說:“雖然有遺憾,但我一般不後悔自己做過的決定。”
“嗯,你一向這麼……簡單。”
施檸聽到這個評價有點意外。
唐文清笑着說:“不對嗎?在我眼裏你一直如此,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都能一眼看穿。”
施檸配合著誇張地笑了笑:“原來我是這樣的嗎?”
唐文清將咖啡杯磕在桌子上,神色突然變得認真了些,施檸忽然有點緊張,果然下一秒聽見他開口說:“雖然現在說有點晚,但我想着短時間內我們應該很難再見面了,所以還是決定告訴你。”
他說到這裏,見施檸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上的杯子,笑了聲道:“你其實已經猜到了吧,我喜歡你。”
這話從別人嘴裏和當事人嘴裏聽來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施檸心裏一時間五味雜陳。
她不是沒被人告白過,但面對一直關係這麼親近的師兄的告白,她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過了半天,她只能幹巴巴地接了一句:“我猜到了一點。”
唐文清往櫥窗外看了一眼,神色平靜,很快轉回頭復又笑了起來說:“你也不用覺得有什麼壓力,我們依然是朋友。”
施檸點點頭:“嗯。”
下一句他就接着調侃:“我見過你男朋友,人不錯。”
施檸:“謝謝……”
同一時刻的南達門口,一輛車身很高的吉普車停在空地上,下來一個身高腿長的極品帥氣男人,惹來不少人的注目。
他就背靠着車身站在那兒,神情帶着一絲對周圍目光的淡漠,不慌不忙地轉着手裏的手機,像是在等人。
周圍的人來來去去,都不自覺地往他這邊看。
甚至有幾個大膽的女孩兒嬉笑着說要上前找他搭訕,不一會兒就走過兩三撥人。
有人好奇地問他:“帥哥,你等誰呢?”
嚴奕州也沒高冷得不說話,回了句:“女朋友。”
“女朋友?”有人失望,有人驚訝:“我們南達哪個女生找了個你這麼帥的男朋友,居然都沒聽說過。”
嚴奕州自然不是第一次來這邊,但之前都沒怎麼停留,施檸也不可能到處宣揚,何況兩人都頂着這麼個名不副實的虛假身份。
見嚴奕州不回答,有人就說:“都不介紹介紹嗎?你要不說,我們就合理地懷疑你撒謊哦。”
其中有兩個女生不依不饒的,估計也是覺得好玩。
畢竟這算是施檸的工作場合,這些人不管認識不認識,也算是她的同事,嚴奕州開了口:“施檸。”
幾個女生頓時都露出恍然的表情,施檸算是南達出了名的美女,沒聽說過她名字的還真是少數,周邊的人頓時就有些悻悻的。
這個世界果然好看的人都跟好看的人在一起了。
湊熱鬧的人開始散去。
不過原本往這邊走的某人從聽見施檸的名字開始,就頓住了腳步,這會兒見人都走了,才走上前。
嚴奕州看了看面前的人問:“有事?”
周亞沁這人怎麼說呢,她看不慣施檸已久,在她眼中只要是有關施檸的事情,她總會特別留意。
她笑了下,伸出手:“我是跟施檸同一批進南達的同事,我叫周亞沁。”
嚴奕州並沒有伸手回握,只是點點頭:“你好。”
要是熟悉嚴奕州的人就能從他的態度中看出來,他已經不單單是不喜歡眼前這個人了,而是連表面的客套都不打算做全。
就算施檸從來沒有說過有關工作跟同事的事情,嚴奕州這點辨人的能力還是有的。
眼前這人,看着就不像是來單純打招呼的人。
果然周亞沁臉色微變,但還是保持着嘴角上揚的弧度,話鋒一轉繼續笑着說:“你找施檸嗎?不過她現在沒在,據我所知她是跟我們院裏的唐醫生出去了。你應該還不知道這唐醫生是誰,他是施檸大學時的師兄,前幾天還聽說他原本想帶施檸一起出國的。”
周亞沁邊說邊觀察着嚴奕州的表情。
不過令她失望了,這人像是根本沒聽見她說話,顯得她跟個跳樑小丑一樣。
她臉色僵了僵。
就在這個時候,南達左側的馬路上走過來兩道身影,正是施檸跟唐文清。
兩個人笑說著什麼,氣氛融洽。
見嚴奕州望着那個方向眼神閃了閃,周亞沁內心一喜,輕咳了兩聲,指了指那邊說:“他們回來了。”說完像是自己嘀咕一樣接了句,“聽說這唐文清追了施檸好久了,也不知道兩人剛剛乾什麼去了。”
就差明晃晃地說,施檸朝秦暮楚,有了你這個男朋友還對着別的追求者喜笑顏開。
嚴奕州的注意力被拉了回來。
他笑了下,突然對這手段拙劣且幼稚的挑撥者生出那麼點憐憫心。
故意裝作像是被影響般,他垂着眼睛輕聲說:“是嗎?”
周亞沁這會兒又換了個態度,像是很不好意思般:“啊,你別當真,我也就是隨口一說,影響了你們的感情就不好了。”
“不會。”嚴奕州話鋒一轉,勾着嘴角笑得高深莫測,“我就喜歡這樣的。”
周亞沁:“……”
嚴奕州注意着施檸那邊的動向,見她像是發現了自己,他再次轉回視線,叫住轉身欲走的周亞沁。
“周女士,雖然我們家施檸向來心眼大,但很不好意思,我心眼很小。你們院裏的事情我不清楚,但如果你下次還有什麼看不慣的地方可以直接找我說。誰要是哪天讓她不高興了,她在我這兒耍脾氣,我就讓對方也高興不起來。”
嚴奕州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意思很明確,施檸背後是有人的,那個人就是他嚴奕州。
這次周亞沁的臉算是徹底垮了,她徹底明白在這個男人面前賣弄手段,是一個愚蠢的決定。
遠處的施檸是無意中看見嚴奕州的,他穿了一件黑色短外套,擼着袖子抱手靠在車身上,交疊着長腿姿勢散漫。他似乎絲毫不曾注意到周圍來來去去的路人打量的目光,正和站在他面前的人說著什麼。
施檸看了半天,確認了好幾遍才敢肯定,那女的是周亞沁?
周亞沁跟嚴奕州說什麼呢?
周亞沁是個什麼人,施檸一清二楚,這下不得了了,她跟朝唐文清揮揮手告別,便徑直朝着嚴奕州的方向走來。
施檸還沒走到地方,發現周亞沁已經轉身離開了,只是她的臉色怎麼看怎麼不好。
施檸:“……”
她又朝着嚴奕州走過去,隔得近了,他也沒什麼要動的意思。
“我還以為你明天才回來呢。”施檸站在他身前率先開口。
嚴奕州笑了下:“工作今天結束了,所以直接回來了。”
施檸點點頭,她觀察了一下嚴奕州的表情,不像是不高興的樣子。稍稍貼近了,她仰着頭問他:“剛剛周亞沁跟你說什麼呢?”
嚴奕州一挑眉,往唐文清剛剛站的地方看了一眼說:“也沒什麼,就是說你那個師兄追了你很久,還說你們打算一起出國。”
施檸:“她亂說!”
施檸氣得夠嗆,什麼人啊?
她很嚴肅地跟嚴奕州解釋:“出國的事情是院裏建議的,我當時就拒絕了,而且師兄馬上要出國了,我就請他喝了杯咖啡而已。”
說完的一瞬間,她心想,自己這麼急着跟他解釋幹什麼?
嚴奕州笑了下,施檸想了想還是氣不過,說:“不行,我得找周亞沁說清楚!”
嚴奕州拉住了她的胳膊。
他笑着說:“我這剛回來,你確定要因為這樣一個人破壞接下來的計劃?”
施檸一想的確是不值得。
不過,她很快又被嚴奕州帶起了好奇心:“什麼計劃?”
嚴奕州說:“去吃飯,下班了嗎?下班就上車。”
施檸都不用嚴奕州幫忙,自己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趴在窗沿上笑着沖他說:“那走吧,嚴先生。”
嚴奕州帶施檸去的地方是她以前根本就沒來過的。
施檸跟着他繞過七彎八巷,見到了屬於這座城市最濃烈且真實的畫面。
“這裏是哪裏?”施檸問。
周圍都是小吃攤,美食的香氣一直縈繞在鼻端。
她突然覺得飢腸轆轆。
嚴奕州終於找到一個小店面坐下,隨手往旁邊指了指說:“繞過旁邊那條街,就是二中。”
他這樣一說,施檸倒是想起來了。這不正是施俊當初讀過的初中嘛,嚴奕州和她哥是一個學校的,只不過他沒等到畢業就走了。
施檸一時恍惚,直到聽見老闆問他們吃什麼。
嚴奕州說:“不如試試他家的牛肉麵,味道很好。”
施檸便跟着他點了這個。她看了看周圍,這會兒臨近傍晚,巷子裏幾乎每個鋪子周圍都坐了不少閑聊的人。
施檸問:“你回來後來過這兒嗎?”
“來過一回,沒想到這裏的店居然一直都在。”
十幾年過去,這座城市變了,人變了,但總有些東西存在記憶里。嚴奕州朝施檸身後指了指,笑着說:“當初你哥,還約了人在那兒打過群架。”
施檸懷疑:“真的假的?”
“真的,還跟對方放狠話,誰先認輸誰是孫子。”
施檸腦子裏突然閃過什麼,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你別告訴我和我哥約架的那個人是你?”
沒料到,嚴奕州居然點了點頭。
施檸:“最後誰贏了?”
“沒打起來。”
“為什麼?”
“有人告訴了老師。”
施檸沒忍住,“撲哧”一聲直接笑了出來,她沒想到是這麼個結果。
但當施檸又一次無意中掃到了嚴奕州眉骨處那道陳舊傷疤時,她沉默了。其實不仔細看的話,那道疤基本上已經看不出什麼痕迹了。
施檸狀似不經意般地問:“那你後來還打架嗎?”
嚴奕州沉默半晌。
“打。”他說。
施檸注意到他摸了摸口袋,估計是想抽煙,不過最後他還是停住了動作,淡淡地說:“就我爸剛出事那會兒,天天跟人打架。”
施檸的心突然揪緊,品出了絲絲縷縷名叫心疼的味道。
她指了指自己的眉骨:“這也是那會兒留下的?”
嚴奕州點點頭。
施檸都能想像,十幾歲的男孩子本該是眾星捧月的天才少年,但陡然發生的家庭變故摧毀了他的世界。
讓他走上窮途末路,和全世界為敵。
施檸手肘撐在這小小的方桌上,溫柔地看着嚴奕州,溫聲說:“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給你做個疤痕修復,免費的。”
嚴奕州抬頭看她,嘴角微揚:“不用了,反正也不影響什麼。”
施檸內心承認這疤痕絕不會影響他半分帥氣,嘴上卻還是說:“可我也只有這點用了啊。”
嚴奕州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柔和下來。
他伸手扒亂她額前的頭髮,輕笑着說:“別小看自己,你的用處可不止這麼點。”
起碼讓他在回憶過往時,第一次有這麼輕鬆的感覺。
施檸不得不承認這家店的東西的確是非常好吃,兩人解決了晚餐從巷子口繞出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七點半了。路邊華燈初上,一排排路燈次第亮起。
嚴奕州載着她回去。
進了門才發現屋裏根本沒有人回來過的跡象,施檸問跟在後面的嚴奕州:“你出差回來還沒回來過?”
“沒,去了趟公司,然後就去接你了。”
接她還僅僅只是為了吃個晚飯,施檸想到這個,心情的愉悅程度瞬間提高了不止兩個等級。
但是等一切安靜下來,氣氛有了那麼一點尷尬。
施檸抱着靠枕盤腿坐在沙發上,隨意打開電視。
她根本沒注意電視裏放了些什麼,反而注意到嚴奕州一直進進出出。他先是進了房間,又拿着毛巾進了浴室,然後折回來取了杯子又進去了。
這是兩人在施爸施媽面前公開承認男女朋友身份之後,真正意義上住在一間房子裏的第一個晚上。
施檸總覺得渾身彆扭,哪兒哪兒都不對勁。
她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回到電視上,但要不了兩秒鐘又被其他聲音影響,她聽見了浴室持續響起的水聲。
等到水停的時候,施檸才立馬端正坐好。
嚴奕州洗澡速度很快,或許是顧及有女孩子在,他穿了一套很保守的純棉睡衣,光着腳就出來了。
施檸看了看他踩在地上光裸着的腳踝,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嚴奕州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徑直去了廚房。
他很快再次出來,一隻手將一杯水放在茶几上,另一隻手就順勢貼到了施檸的額頭上。
他的手因為剛洗了澡還帶着點濕潤的暖意,讓施檸整個人都僵住了。
施檸見他微微蹙眉,對她說了一句:“是不是感冒了?有點發熱。”
她突然從沙發上彈起,跳下地說:“沒有,我先去洗澡了。”
嚴奕州看着她“砰”一聲關上了浴室的門,嘴角掩藏的那點笑容才越擴越大,最終轉化成點點無奈加寵溺的笑容。
15
因為這個周末嚴奕州約了她一起回趟老房子,所以施檸早早就找余露換了班。
那天一大早,半個月沒下雨的城市,竟然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但兩人還算是挺有默契地什麼也沒說,一起出了門。
從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區回到以前住的地方,不堵車的話也要四十分鐘的路程。
很慶幸,他們一路過去都比較順利。
如今這片老房子早已經被政府規劃進了拆遷版圖,周圍隨處都可見拆遷工地,加上天氣一下雨,周圍的路變得不是很好走。
嚴奕州打着傘一路護着施檸,防止她摔倒。
兩人下了車徒步近二十分鐘,終於看到了熟悉的地方。
現在還沒拆到這邊,所以老院子保存得相對完好。
大院的門落了鎖,變得銹跡斑斑,周圍剝落的牆體和枯樹枝都是時間的印記。
施檸站在門前,看向嚴奕州:“怎麼辦?根本進不去。”
嚴奕州走上前扯了兩下鐵鎖,開了。
施檸:“……”
他們前後腳踏進院子,施檸不知道嚴奕州是什麼感受,反正她有種非常熟悉且親切的感覺,她從小長大的地方,承載了她太多兒時回憶。
這個院子的正中央有一棵很大的柿子樹,不過施檸這麼多年,就沒見它結過一顆柿子。
嚴奕州走過來和施檸並排站在樹下。
施檸在這一瞬間覺得非常非常神奇,她記得很小的時候這棵樹下有個小鞦韆。那會兒她爸媽忙,施俊忙着和他那群哥們兒胡混,很多時候都是嚴奕州搬張凳子在院子裏一邊寫作業,一邊幫着看顧她。
如今畫面一轉,他們卻以成年姿態站在了他們曾經共同住過的地方。
施檸突然目光一轉,指着邊上的一個小坑說:“我記得我以前鬧脾氣非要在那兒種一窩兔子對吧?”
嚴奕州眼睛含笑,點頭:“是,最後被兔子咬了一口,差點哭斷氣。”
那兔子還是施爸為了哄她特地買的,她天真地認為把一隻兔子種下去就能長出一窩兔子。殊不知兔子急了也咬人,讓她的小食指腫了整整一個星期。
以至於很多年後,無數女人嗲着聲音說“兔兔那麼可愛,怎麼可以吃兔兔”的時候,只有她對兔子剩下無盡的心理陰影。
施檸拉着嚴奕州在院子裏轉,對每一處地方都能如數家珍,有自己的小故事。
她說得盡興,還一直偷偷觀察嚴奕州的神色。
因為她知道,嚴奕州不同,他對這個地方的感受應該很複雜。
是他擁有最完整家庭的時段,同時也在提醒着他,他的原生家庭關係很糟糕。
施檸儘可能地說一些自己搞笑的糗事,順帶還把施俊脫了褲子跪在院子裏挨打的醜事抖了出去。
她見嚴奕州並沒有什麼反常,扯住他的袖子,仰着頭問他:“回來一趟的感受,怎麼樣?”
嚴奕州回身,低頭看她,嘴角輕揚:“還不錯。”
施檸暗暗鬆了口氣。
結果她發現嚴奕州一直盯着自己,手輕撫過她的頭髮。
施檸疑惑道:“怎……”
“寶寶。”這近乎耳語的稱呼像是嚴奕州從喉嚨深處發出的,帶着無盡的繾綣和親昵。
施檸只覺從指尖到頭皮瞬間炸開,紅着臉急斥:“別瞎叫!”
“寶寶”就是施檸小時候的小名,可是連她爸媽都多少年沒有這麼喊過她了,嚴奕州突然來這麼一下,她只覺得自己猶如從岩漿里滾過,渾身發燙。
施檸抬頭的一瞬間,嚴奕州也恰好捕捉到精準時機,頭低了下來。
唇上柔軟的觸感讓施檸反應了會兒才意識到嚴奕州在吻她。
嚴奕州手裏的傘不知什麼時候被扔掉了,他扶着她的腰將她攬向自己,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而且嚴奕州似乎沒打算輕易放過她,輾轉親吻,像是要將懷裏的人深深打上自己的烙印。
施檸呼吸困難,沒想到嚴奕州接個吻這般強勢霸道。
等到嚴奕州終於覺得親夠了的時候,才緩緩放開,但是放在她腰間的手卻沒有挪位置。
施檸尷尬的同時也覺得臉燒得慌。
她甚至不敢抬頭去和嚴奕州對視。
但是他們靠得那麼近,施檸避無可避,最後無奈地抬頭望天,隨即驚喜道:“天晴了。”
這會兒,細雨已經停了,天邊厚重的雲層緩緩散開,有絲縷的光線穿透雲層和樹葉,灑在兩人的腳邊。
嚴奕州看着施檸嘴角的笑容,明亮得比陽光還刺眼。
像是彼此間的默契,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親吻,後來誰也不曾提及。
但施檸可以確定,嚴奕州不說有多喜歡她,但起碼對她是有感覺的對吧?不然無緣無故親她幹什麼?
南達,下午兩點。
施檸好不容易得了空隙,被醫院裏的幾個同事拉着一起八卦。
余露拐她胳膊:“你一直摸着嘴唇發什麼呆啊?唇炎犯了?”
施檸:“我沒有唇炎好嗎?”
她放下自己的手,對自己這隻要一閑下來就會回憶起那個吻的行為也很無奈,腦子裏總是閃過嚴奕州的臉。
她轉移話題問她們:“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同事A道:“你剛剛沒聽嗎?昨天我們科室一小護士被跟蹤了。”“跟蹤?”施檸一愣,“是什麼人?”
“說是沒看清臉,不過她昨天晚上值夜班,估計被嚇得不輕。還好當時有人路過,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不會是什麼變態吧?”有人驚恐道。
施檸手插着白大褂的衣兜,皺了皺秀氣的眉,接了句:“報警了嗎?”
“報警也沒用,連人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呢。”
如今這新聞上也有不少被陌生人尾隨然後出事的報道,如今這世道醫患關係緊張,整形行業也沒好到哪兒,難保不是有什麼糾紛牽扯,總體來說,小心為上。
施檸道:“最近大家都小心一點吧,下班結伴走,不要落單。”
有人笑:“我們都還是挺安全的,像你這樣的大美女才要小心一點才對吧?”
施檸舉起手上的文件夾拍過去,笑道:“上班了,就你們一天天閑的。”
這件事並沒有什麼後續,被跟蹤那女孩兒恢復了正常上班,幾天下來一切正常。
施檸這幾天沒怎麼見到嚴奕州,他自上次出差回來后,好像是接了個什麼合作,最近正沒日沒夜地加班加點。
往往施檸睡了他還沒回來,施檸起了他早已經走了,時間完美錯開。
這讓她覺得稍稍鬱悶。
就算不是真的情侶吧,但這是剛接過吻的假情侶該有的狀態?
周日那天施檸剛好有半天假,一直睡到大中午才起來。她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踩着拖鞋去翻冰箱,卻見裏面有用保鮮膜包好的食物,好幾樣都是她最愛吃的。
她正疑惑呢,見裏面有張便利貼。
“見你難得放假,犒勞你的。熱一下再吃,小心拉肚子。”
字體剛勁漂亮,一看就是出自嚴奕州之手。
施檸頓時笑開,跑過去拿起手機發消息問他:“你昨天什麼時候回來的?”
因為有假扮情侶的這層關係在,施檸其實一直不好意思問他行程,也不太敢總發消息問他在幹嗎,畢竟顯得她過於主動和迫切。
他這會兒估計也是在忙,等了幾分鐘都沒有回復。
施檸乾脆放下手機去弄吃的了,弄到一半想起來自己是不是也該禮尚往來一下,嚴奕州的繁忙程度比她更甚。
想着她就要行動,當即給媽媽打了電話。
施媽在那邊驚訝不已:“你說你要學什麼?”
“煲湯啊。”
施媽一猜就准:“給小嚴喝?”
施檸支吾着“嗯”了聲。
那邊估計開了擴音,被施爸聽見了,當即就來了一句:“在家都沒讓你進過廚房,現在竟然為了個男人開始學煲湯,胳膊肘拐得挺快啊。”
不能得罪親爹,施檸趕忙補救:“老爸,你要相信全世界的男人里,我永遠是最愛你的。”
施爸吐槽她光知道用嘴說,但語氣里已經明顯染了笑意。
剛好嚴奕州回了消息,施檸對媽媽說:“媽,你把製作流程發給我吧。之後我如果還有什麼不會的,再給你打電話。”
她掛了電話,見嚴奕州回了句:“一點左右。”
施檸心想,難怪自己不知道呢。
她當即給他拍了張食物的照片過去,然後說:“午餐不錯,給你比個心。”
發完信息,她看著錶情包里不斷往外冒紅心,還加有一句“ILOVEYOU”的動圖愣了愣。
嗯……會不會太直白了點?
嚴奕州倒是淡定,像公事公辦一樣回了句:“嗯,我最近忙也不能常給你做,記得好好吃飯。”
丁點曖昧氣息也無,施檸無語,心想這麼直男的嗎?
施檸不會做飯是事實,以前在家就不說了,後來出來工作,上班的話就吃食堂,在家的話基本就靠着外賣和速食養活。
不過她磕磕碰碰的,最後居然還真的熬了一鍋玉米排骨湯,她那天做好了,就想着嚴奕州工作的地方反正離醫院不遠,就乾脆帶過去了。
齊恆他們剛好就在一樓,和她算是很熟了,見着她一個勁兒地曖昧地笑。
施檸:“……”
她提了提手上的東西,說:“我帶了點吃的,你們要一塊嘗嘗嗎?”
一伙人連忙擺手。
小游聲音超大聲地說:“嫂子真賢惠!”
施檸常常受不了這夥人在一起的畫風,讓她覺得難以招架。看了一圈沒看到嚴奕州,她只能趕緊說:“那個……他沒在嗎?”
“在的,在的。”齊恆指了指上面,“不過他現在在談事,你可以先坐在這兒等會兒。”
施檸注意到齊恆說這話的時候給其他人遞了個眼色,雖然覺得奇怪,不過也沒有多想。她把手上的保溫盒放在桌子上說:“我今天還有事,你們等會兒給他就行,我先走了。”
“欸……”
他們剛想叫住施檸,二樓就有人下來了。
施檸回過頭,最先看到了嚴奕州,他手臂上搭着外套從樓梯上下來,正回頭和後面的人說著什麼。施檸剛想打聲招呼,就看到了跟在他後面的人。
施檸很少見到這麼高挑的女孩子,穿着高跟鞋看起來僅僅比一米八多的嚴奕州矮了兩三厘米,一身包臀裙,前凸后翹,是個很歐美范的成熟女性。
來自於女人的第六感,她感受到了威脅。
對方顯然也看見了施檸,見她和小游、齊恆他們很熟悉的樣子,笑着問嚴奕州:“不是說你們公司不招女生嗎?不介紹一下?”
“女朋友。”嚴奕州道。
嚴奕州把衣服換了只胳膊搭,走到施檸面前,低聲問了句:“怎麼過來了?”
施檸把手上的保溫盒往上拎了拎。
嚴奕州有點意外:“你做的?”
“不然呢。”
施檸剛跟嚴奕州嘚瑟完,便發現剛剛那女人貌似臉色不太對,又一直頗為意外地打量着自己,施檸沖對方點點頭:“你好,我叫施檸。”
那女人笑了下:“朱莉安。”
朱莉安很快告辭,嚴奕州送她出去。
施檸問齊恆:“朱莉安是來談工作的嗎?”
“一半一半吧。”齊恆頗神秘地低聲和施檸道,“據我所知,這朱莉安當初可是苦追了老嚴一年多的時間,嘴上說是談合作,至於有多少私心嘛,這個難說。”
施檸怔了怔:“一年多?”
“對啊。”周銳興緻勃勃地加入進來,接著說,“朱莉安可是業內出了名的女強人,和她有過關係的男人多得數不清,也就我們洲哥穩如老狗,坐懷不亂。那朱莉安現在看見你,估計得氣吐血吧,哈哈哈!”
施檸可笑不出來。
別說他們現在是假情侶,就算是弄假成真,一個女人苦追你男朋友一年多,還長得不差,她自己哪怕美如天仙,沒點危機感都不正常好不好。
嚴奕州回來得很快,三分鐘不到就進來了。
他走到休息區的沙發上,坐在施檸旁邊,打開了她拿來的保溫盒。
齊恆、小游他們早就自覺地撤了,施檸有點期待又有點忐忑地看着他的動作,在他嘗了嘗之後連忙問:“味道怎麼樣?”
他看向她,挑眉道:“想知道?”
施檸點頭。
他說:“很好,出乎意料之外。”
施檸立馬接了句:“當然,這可是在失敗了三回之後才煮了這麼一鍋,我都試過了。”
嚴奕州失笑,反手揉了揉她腦後的頭髮。
施檸覺得自己又一次差點把廚房炸了才換來這麼一鍋湯總算是沒白忙活。
施檸坐在沙發上沒動,不動聲色地說:“剛剛那女的,就朱莉安,長得挺漂亮的對吧?”
她沒抬頭,更沒注意到嚴奕州手上的動作輕微頓了下。
只聽見他淡定地“嗯”了聲。
施檸:“……”嗯什麼嗯?
她歪着頭去看他,他一如既往淡定地喝着湯。
施檸咬着牙:“好喝嗎?”
“嗯,好喝。”
施檸繼續道:“我挺賢惠的吧?你看我連湯都會煲了。”
嚴奕州表情未變:“還有進步空間。”
施檸噌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從他手裏把保溫盒搶過來,不輕不重地往他面前的桌子上一磕,俯視着他,無語地說:“不會有進步空間了,下次你自己做吧!”
她知道嚴奕州這傢伙根本就是故意的。
居然有女人追了他那麼久,他還說人家長得好看?
畢竟就算兩人上次接了吻,他也沒有親口說過要把“假的男女朋友”前面那兩個字去掉。她原本想着都煲湯了,什麼時候時機對了,自己捅破那層窗戶紙也沒什麼嘛。
現在,她絕不要做先開口的那個!
施家的寶貝疙瘩這點底氣還是有的,再說了,她一女生,矯情就矯情嘍。
見着施檸離開,嚴奕州笑着搖頭。剛好後面傳來看好戲的聲音:“有些人小心懟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哦。”
嚴奕州回頭對在後面裝傻的幾個人說:“下次再對施檸說些亂七八糟的,全部扣工資。”
齊恆舉手:“欸,這可不叫亂說,我們都如實稟報。”
小游:“也沒什麼不好嘛。讓嫂子有點危機感,有利於增進你們之間的感情。”
嚴奕州拎起沙發上的靠枕丟過去,然後冷酷地說:“十分鐘後會議室開會。”
“又開會?”齊恆站起來繞過沙發,搭上嚴奕州的肩膀低聲道,“話說那女的今天來這兒是什麼意思?不會真打算要跟我們合作吧?”
嚴奕州表情不變:“我沒同意。”
齊恆點頭:“你是對的,她現在所在的那個軟件開發團隊,我打聽過了,有幾個人履歷不怎麼乾淨。讓朱莉安來遊說你,很明顯是看重了你倆認識的那點交情,有了她,這事兒恐怕難纏了。”
嚴奕州揮開他的手,一眼掃過去:“既然都知道還亂說?”
“哪裏亂說了,你自己不也逗得挺開心的,再說朱莉安追你本就是事實好嗎?當初要不是你不解風情,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哪兒有問題。”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