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44章 大變活人

事實上,湯姆父母之間的事情不僅算不上才子佳人,就連最普通的夫妻也比不過。因為從頭到尾都是梅洛普單戀老湯姆·里德爾，使用了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才懷了孕。鑒於從小到大不良的成長環境，梅洛普沒有任何謀生能力。在老湯姆離開之後，她只勉強堅持到了孩子出生。

“不大中聽的故事,是吧？”衛陽說,小心翼翼地覷着湯姆的臉色，覺得對方隨時都有可能砸東西。

湯姆瞪着他，又似乎瞪着某塊虛空,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其實他已經知道了父母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只是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他只能在孤兒院長大。如果衛陽說的是真的，那一切都有了解釋……他突然一下子跌坐到扶手椅里。

“……你沒事吧？”衛陽有點擔心。他說的實話不會促進湯姆黑化吧？

湯姆抬起頭看他，目光黑沉沉的。“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而且還不止知道這些？”如果衛陽能把這麼大的事情毫無破綻地隱藏到現在，那裝作沒看穿他的小把戲估計也不是什麼難事。這麼說起來，他一開始試圖通過衛陽來拉攏夏洛克就是個笑話！

“我……你……”衛陽有點語塞。難道他能說我還知道你以後會成為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黑魔王嗎？那必須不能啊！所以他最後找了個借口：“我只是希望有一個相對好的時機告訴你，比如我們都心平氣和、旁邊又沒其他人的時候。”

湯姆依舊瞪着他，但表情不可察覺地緩了緩。衛陽這話說得沒錯，這種家庭背景他一點也不想告訴其他人，不管是誰都一樣。“所以你沒告訴其他人，對吧？”他再次確認道。

“一個也沒。”衛陽只能保證。

湯姆又上下打量了衛陽一眼，真正放鬆了。這幽靈有些時候很脫線，但有些時候又很靠得住。既然他現在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有了準備，那衛陽再想利用這個掀起什麼風浪的話就不可能了——先說出消息等於表明沒有惡意並讓出主動權，無疑是一種示好的方式，或者是示弱。

他往椅背上一仰，兩隻手交叉在胸前。“那麼，趁現在沒人，”他抬了抬下巴，“說吧，她想要我做什麼？別告訴我，這就是所有了。”

真是不一般的熊孩子脾氣，衛陽腹誹。但同時他也不得不承認，湯姆聰明極了。他計劃後頭的確還有點什麼，比如說“媽媽愛你”“不要找你爸爸報仇”或者“你要好好活下去”等等言論，可真到了這時候，卻覺得沒一個合適的。湯姆習慣一個人拿主意，如果明顯地試圖影響他的決定，很可能不會有期待中的結果。因為實在詞窮，他只能搖了搖頭。

湯姆挑高了一邊眉毛。“沒了？”就算後面跟着的是威脅他都不驚訝，但是……真沒了？

衛陽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我認為，她大概只是想給你一個解釋。”

湯姆的臉色變得很難形容。有一瞬間，他看起來想說“事情都發生了，解釋有什麼用”；另一瞬間，又像是“如果真想要解釋的話，當初就不該生下我又死去”。但是哪一句他都沒說，只抿緊了薄唇。

不用看這臉色變化，衛陽都知道湯姆肯定不高興。看起來他該走了，這種氣氛再談下去只會更糟。“似乎到了該說晚安的時候了，”他飛快地說，同時開始朝天花板移動，“不過請允許我再提醒你一句，總是憋着氣容易得胃病。明天見，湯姆！”

這話題轉得太快，湯姆有一瞬間沒回過神，明白過來就無語了。衛陽這是麻瓜做太久了吧？巫師哪裏這麼容易得胃病？

寒假過去，學生們紛紛返回霍格沃茨，鄧布利多也終於回來了。顯然戰場上十分艱苦，雖然他精神看起來還不錯，但幾縷疲色不可掩飾地掛在眉梢眼角。霍格沃茨的其他教授也很關心局勢，開學宴會比往常更快地散場了。

不過衛陽不擔心這個，他堅信他這麼個小幽靈還沒有到能改變二戰結果的蝴蝶效應。所以他更關心回來的夏洛克，尤其在後者宣稱給他準備了一件很大的聖誕禮物時。

“說真的，夏洛克，聖誕禮物？”衛陽十分震驚地跟在夏洛克後頭飄。“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我記得你以前對這個從來沒有興趣？”

夏洛克正在上樓梯，聞言頭也不回。“你也說了是‘以前’。”

衛陽默默地閉了嘴。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但凡是能讓他聯想到那五十年的詞，他平時的插科打諢能力就全跑不知道哪裏去了。

好心虛，總有一股負心漢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錯覺，這一定是錯覺！夏洛克可是和工作結了婚的人！

就在衛陽內心各種鬥爭的時候，夏洛克已經帶着他來到了八樓走廊，面對着一片空白的牆壁。衛陽堪堪回過神，納悶道：“不就是個禮物嗎？為什麼要用有求必應屋？”

“我第一次做這種事，當然想要一點兒神秘感。”夏洛克回答。他在走廊里來回走了三遍，然後牆壁上慢慢變出一扇門，看起來很像是某種鄉間小別墅的制式。

衛陽差點又想問為什麼不是221b的門，但他這次控制住了自己，只沉默地跟了進去。

裏頭看起來也像個鄉間小別墅。牆壁被塗成了一種很柔和的淺木色，和木質屋頂相得益彰。窗戶框也是木質的，陽光透過綠樹灑進來，可以看到客廳里亂七八糟地堆放着書籍和一些他從未見過的東西——有副金邊夾鼻眼鏡側着放在報紙上，上面還散落着幾根獅子的鬃毛；一瓶罐子口半開的蜂蜜，頂上還露出了木質調羹的短柄；還有一枚綠寶石夾在毫不起眼的沙發縫裏。壁爐大概是最眼熟的，因為上頭擺着夏洛克的頭骨先生。不過和221b不同的是，這壁爐在冬天的確可以派上用場。

看起來像是夏洛克之後的居所，還多了不少東西，衛陽心想。想讓有求必應屋變成這樣，顯然需要精準、毫不出錯的記憶力。同樣顯而易見，夏洛克的確具有這樣的能力。

“單身漢的屋子總是有點兒亂，”夏洛克轉身看他，“不過我想你應該不在乎這個吧？”

“一點也不，它看起來棒極了。”衛陽真心實意地稱讚，眼睛還在四處轉。“我是說……嗯，它非常、非常地夏洛克。”他開始在屋子裏飄動，“如果你說這是個很大的驚喜的話，我必須承認，它確實是的。”

夏洛克沒有反駁他這個結論。“這是我退休以後住的地方，我想你大概也猜到了？”

“退休？”這回衛陽驚異地看了他一眼。“我真難想像你有退休的那天！”他感嘆道，下一刻就注意到窗戶外頭有片小花園，有幾隻蜜蜂在其間飛舞。“但不得不說，你這退休生活看起來很愜意。”

“你喜歡嗎？”夏洛克緊盯着他。

“難道我不是從一進門開始就表達‘我很喜歡’嗎？”衛陽誇張地揮了揮手。“不過我能不能問一下，為什麼你非得把寶石放在沙發縫裏？”

“因為有一次我把它忘在那裏，根本不記得了。後來麥克羅夫特坐在上面，發現了它——”夏洛克促狹地笑起來，“你真該看看，他說‘你不能這麼對女王賞賜的寶石’時痛心疾首的臉色。”

雖然很不厚道，但衛陽沒忍住笑出了聲。“所以你就一直‘忘記’了？”

夏洛克眨了眨眼表示肯定回答，同時向他走近了幾步。“你喜歡這裏，那真是太好了。”他說，嘴角上揚，“但這可不是那個驚喜。”他一直插在口袋裏的手突然掏了出來，保持着握拳的姿勢推向衛陽。

“還有什麼……”衛陽一句話沒說完，就感覺他被一股強大而無形的力量壓着，穿過了沙發背。這速度快得讓他暫時眩暈了一下，等再睜開眼睛時，映入視野的就是一張放大的臉，以及頂上的實木橫樑。“夏洛克！”他不平地叫起來，“就算你真的很想揍我，也該換個時間啊！”說著他就想從地上起來，但隨即就感覺到了不對——

等下，他的手碰到了什麼？軟綿綿毛茸茸的……地毯？這麼說起來，身體下面似乎也是一樣的觸感？還有幽靈那種輕飄飄的感覺呢？他怎麼感覺慣性瞬間大了好幾倍？

衛陽慢慢地把手舉到眼前，差點尖叫出來。誰能解釋一下，為、什、么、他、看、到、了、一、只、正、常、人、的、手？說好的幽靈呢？“為什麼我看着這手那麼眼熟？”他幾乎獃滯地問。

“當然眼熟，這身體是按照我的記憶做的。”夏洛克繞過沙發，蹲下來查看他的瞳孔。

原來他的靈魂現在被塞進了一個身體裏？至於身體……衛陽頓時想起了他的艷照門事件。說真的，雖然我知道你過目不忘，但這種無關緊要的細節塞在你的思維宮殿裏五十年真的合適嗎？

“你感覺怎麼樣？”夏洛克沒察覺這個，只按壓着他臉部和肩膀，語氣急促。“聽說如果姿勢不對的話，會有意識錯移的可能。噢，但是看你的反應，似乎沒問題？”

“……意識錯移？”衛陽終於回神。“你到底幹了什麼？”別告訴他，夏洛克正在進行某項能使幽靈實體化的實驗，而他就是那個悲催的實驗者！其實他真不想承認，這猜想的可能性還挺大的。

“就和你看到的一樣。”夏洛克似乎終於確定沒出什麼大意外，表情明顯鬆了口氣。“雖然每次的效力大概只能持續一小時，但那也足夠了。”

“又是什麼足夠了？”衛陽要暴躁了。夏洛克到底瞞着他做了什麼？“你這麼費盡心機，不會就為了想報復我之前說過的話吧？”他突然想到這個，瞬間驚恐。現在可不是追究夏洛克是怎麼做到的時候！因為這麼說起來，一小時的確夠被揍成豬頭……早知道會變成這樣他就不嘴欠了！這時候隨便來個誰，救命啊！

但顯然，不論是梅林還是上帝，這時候都忙得很，聽不到他的聲音。因為夏洛克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在近距離的情況下堪稱詭異。“你不說我都要忘記了，你……”

衛陽奮起掙扎。但他太久沒有一個真正的身體，結果用力過猛，哐地一聲撞上了夏洛克的額頭。在暈過去之前，他悲憤地想：難道聰明人的腦袋都特別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