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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枝枝走了之後,秦蓁去睡了一覺。連日來的心情混亂和體力消耗,已經讓她難以支撐,所以一睡就是兩個小時。
是秦朗喚醒她的。他告訴她:“我和媽也被警方帶走問話了。”
警方做事還真有意思,分批把他們一家三口帶走詢問。但不管怎樣,從他們口中想知道的事也就是那麼多了。
喬建邦人已經死了,剩下的是是非非,都是檢察和司法部門的事了。
“姐,聽說喬建邦貪污了幾百萬呢,這樣說,他絕對該判死刑啊!”秦朗告訴她一個令人震駭的消息。
秦蓁定了定神,問:“哪裏得來的消息?”
“是曹伯伯說的啊!他們都是從內部打聽到的,不會有假。雖說喬建邦已經死了,但上面是想追回那筆錢!”
秦蓁頓感涼意襲來,心中那股混亂更加強烈,就說:“那是他們的事了。”
秦朗卻定定望着她,擔憂地問:“姐,那你跟喬澤軒的事呢?”
這是迫在眉睫的問題!也是她不能躲避的問題!
她和那個人到底該怎麼面對眼前的一切?
“該怎樣就怎樣!”她笑了笑。
秦朗問:“姐,他會怎樣看你?”
秦蓁苦笑:“他沒有接我的電話,一直不願見我。”
“姐,我不希望你們因為這件事而分開!你跟他好好解釋,他會理解的。只要他還愛着你!”秦朗握着她的手深深說。
秦蓁的笑意卻越來越酸楚:“但有時候,一個人的感情跟家族前途和身家性命比起來,還是單薄得多!”
房門突然被打開,只見許秋鷺走了進來。她走到女兒床前,輕嘆一聲說:“小蓁,其實媽想跟你聲對不起!畢竟,我當初去交證據的時候沒有過多考慮到你和喬澤軒的感情。媽太自私了,把你推到了一個很為難的境地。一切是我的錯!”
秦朗急忙對姐姐說:“姐,你不要怪媽!媽一直都想為爸討回一點公道,她為了這件事已經心力交瘁了!”
“媽,小朗,我明白!其實沒事啊,我自己會應對。”秦蓁卻淡淡一笑。
任何事,她都會選擇一個人默然接受。
但是,一想起那個名字,卻仍像刀剜一般厲痛。
那才是她無法跨越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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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三天之後是喬建邦的喪禮。
因為畢竟是被調查期間,故喪禮辦得很樸素而簡單,弔唁的人更是少得可憐。而紀委的幾個工作人員則一直出現在喬家人面前。
生前是不怒自威的喬大校,而死後的喪禮卻冷冷清清。世事如此流轉,總讓人不勝感慨。
秦蓁在林枝枝和秦朗的陪同下也來到了殯儀館靈堂門口。到了之後,才發現門口都是黑壓壓的記者。
有幾個視覺敏銳的人已經瞄到她了,就紛紛舉起相機嘩啦啦開拍,並以最快速度走向她,嘰嘰喳喳問起來:“請問秦小姐,你此刻的心情是不是很痛快呢?”“你嫁入喬家就是為了替父親奪回一絲尊嚴的是嗎?你是怎麼跟喬建邦周旋的呢?”“你這樣做,會影響你跟喬澤軒先生的個人感情嗎?你又將如何處理呢?”
秦蓁扭過頭,打算躲開這群彪悍的記者。這時,那邊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請記者朋友先退後!這裏需要維持秩序!”
只見一行警察走了過來維持秩序,把記者們都擋開了,甚至勸退到了門外的院子裏。於是,他們三個人才得以逃脫。
林枝枝嘆道:“看到了吧?我沒唬你,你現在就是媒體的焦點啊!”
秦蓁低頭理了理亂髮,說:“隨便他們怎麼說吧,反正我的心我自己知道。”
“你知道有屁用!要喬某人知道才行啊!”林枝枝狠狠說。
秦朗卻一手指向那邊,湊近秦蓁耳邊說:“姐,你看!好像是那個范助理!”
秦蓁急忙抬頭,果然看到一身黑西裝的范一山走了過來。
他走到她面前,擠出乾巴巴的笑容:“你來了?”然後又往四周看了看,“其實今天你不該來!”
秦蓁望着他焦急地說:“范助理,我想見見喬澤軒!我想跟他說幾句話!你帶我進去見見他好嗎?”
她已經有哀求的意味了。
范一山卻苦笑道:“法律上你是澤軒的妻子,但在感情層面上說,你可以稱得上是他們家的敵人!秦蓁,你這個時候進去真不合適!”
秦朗這時候開口了:“范大哥,你就行行好,讓我姐進去吧!畢竟我姐也是喬家兒媳婦,她應該有資格進去裏面的!”
范一山卻冷冷說:“原則上是對的,但喬夫人目前最恨的人是誰?就是你姐姐!”
秦蓁明白,身為喬澤軒的好友加助手,范一山絕對會為喬澤軒目前的處境打抱不平。
她低下頭苦笑道:“我是他妻子,他不接我電話還把我擋在外面,有考慮過我感受嗎?”
“那你當初拿走那三張日記紙,一點也不跟澤軒商量一下就讓你母親交上去,又有考慮過你丈夫的感受嗎?”范一山緊接過她這話說。
林枝枝有些憤憤不平了:“這個范先生啊,你是打算吵架的?叫喬澤軒出來!他老婆在這裏呢!”
秦蓁急忙拉着她低聲說:“枝枝,你別這樣!”
林枝枝卻依舊難以平靜,說:“喬澤軒簡直過分!他的心情我們自然理解,但把你這個妻子晾在外面算什麼!”
秦蓁再次請求:“范助理,就讓我進去待幾分鐘行嗎?”
范一山卻無奈苦笑:“就算澤軒願意見你,那喬夫人呢?她不把你轟出去才怪!”說罷就轉身走進了靈堂,門也合上了。
林枝枝上前試圖去推門,卻被秦蓁死死拉住。
“你做什麼?你不進去就不承認你和喬澤軒是夫妻關係了!”林枝枝一邊掙扎一邊喊道。
秦蓁卻說:“現在衝進去不是辦法!”
而隨着哀樂響起,裏面傳來一陣陣女人尖利的痛哭聲。
秦蓁咬着唇獃獃站立,思緒被扯得支離破碎。林枝枝望着靈堂的大門,又狠狠自言自語道:“我操!怎麼一下子翻臉翻得那麼快啊!”
而秦朗望着一臉青白的姐姐說:“姐,要不咱們先回去吧?等到喪禮結束后再聯繫他吧?”
秦蓁卻決然說:“不!我今天一定要在這裏等!他可以不接我電話,但不可以無視我站在他面前!”
說這話的時候,綿綿的心痛襲來。
“我陪你等!”秦朗輕聲說。
秦蓁轉身望着靈堂閉上的門,含淚顫聲道:“我不信他的心這麼狠!他現在心裏一定很亂,不知道怎麼面對我。但我會等,等到他願意見我為止!”
身邊站着的林枝枝似乎被她這股犟勁感染了,紅着眼圈說:“假如他堅決不見你呢,你還等?”
而秦蓁卻笑了笑:“他說過要陪我萬劫不復的。這句話,我信。”
是的,他說過的那句話,就好像穩固的磐石那樣屹立於她心間,不會倒下。
除非他親口說出他不再愛她,不再要她。
林枝枝輕嘆,只好輕輕拍拍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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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朗和林枝枝的勸告下,秦蓁終於到了靈堂外面的長凳子上稍作休息。
秦朗的目光一直看向靈堂大門,等待那扇門開啟。
就在秦蓁捶捶自己有些酸疼的大腿時,靈堂的大門終於開了。秦朗叫了起來:“有人出來了!”
秦蓁渾身一震,站起來不顧一切往前走。那邊走出一排黑衣服的人,其中為首的便是一襲黑色旗袍、佩戴白色胸花的楊艷和一身肅穆黑色立領西服的喬澤軒。而後邊是一身黑西裝的喬依安和他穿黑紗裙的未婚妻晴子。
秦蓁疾步上前,擋在了他們面前。
楊艷已經一眼望見了她,蒼白的臉上露出一陣濃濃的厭惡,張口大聲道:“你來做什麼?不是該坐在家裏慶祝勝利嗎?還來這裏看我們喬家怎麼凄慘的是不是?”
秦蓁的目光卻緊緊落在楊艷身後的喬澤軒臉上。他神情冷寂至極,儘管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哀痛,但他深邃眸子裏的那抹濃霧,已經暗含太多的情緒。
可惜,他根本沒按照她的期許那樣望着她。
秦蓁一陣心痛襲來,低聲喊道:“澤軒,我可以跟你談談嗎?”
楊艷舉起手,指着她冷笑道:“你還談什麼?等着澤軒去給你送離婚協議書吧!秦蓁小姐,你這個大義凜然的女英雄,全天海最孝順的乖女兒!你嫁給仇人的女兒演一場戲試圖報仇,這樣偉大的勝利夠你高興一輩子了!所以還談什麼!”
說罷她狠狠昂頭走開,而身後的喬澤軒也跟着她往前走。秦蓁絲毫不願放過機會,急忙上前拽住他的一隻手臂。喬澤軒的腳步已經停駐下來,但卻依舊沒轉頭給她一個目光。
身後的喬依安等人都訝然,自覺地讓開了。
秦蓁調整了急促的呼吸,仰頭凝望喬澤軒冷峻剛硬的臉,顫聲道:“喬澤軒,你就無視我的存在嗎?你就不願意看我一眼嗎?就算我罪該萬死,也換不來你投過來的一眼嗎?”
喬澤軒沉聲道:“檢察院的人在那邊等我,失陪。”
這樣的他無疑讓秦蓁的心再次往下猛跌。
他的手臂在她手中滑脫了。秦蓁獃獃望着他走遠的黑色高挺身影,眼淚一顆顆掉落。
而那邊早有兩個身穿黑西服的人在等待他。他走到那兩人面前,略站了一會兒就走出了大堂。
而林枝枝和秦朗趕上來,扶住失魂落魄的秦蓁。
林枝枝勸說:“走吧!現在他也忙,沒工夫和你說話!”
秦蓁哽咽道:“他,他真的沒看我一眼……”
喬澤軒那種男人,一旦冷絕起來,那真是徹底的冷,徹底的硬。
秦蓁頓感天旋地轉起來,就拽住林枝枝的手,慘淡一笑:“回去吧!我累了。”
秦朗望着她,說:“姐,我還是不信他恨你恨成那樣!也許他也有難言之隱吧!”
“屁!什麼難言之隱!他就是覺得自己被一個女人耍了而丟盡顏面,心裏不平衡!如果對你姐尚存一絲感情,又怎麼把她擋在門外?你姐怎麼樣也是他法律上的老婆啊,當初還不是他死活要娶你姐的嗎?哼!”林枝枝卻憤憤不平,推翻了秦朗的說法。
而秦蓁感到雙腿發軟,眼前一陣發黑,就往前跪了下去。嚇得秦朗急忙扶住她,喊道:“姐!你沒事吧?”
要不是他扯住她,她還真是癱了下去。林枝枝也嚇住了,就和秦朗一人一邊,扶着她走到走廊的長凳上坐下休息。
秦蓁猛喘幾口,笑道:“有點頭暈,我們……我們走吧!”
林枝枝哽咽道:“早知今天這樣,咱們就不來了!”
秦蓁強撐着站起來,虛弱地說:“走!我們走吧!”
那兩人就繼續扶着她一步步往門口走去,出到外面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