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丟失的標本
第2章丟失的標本
一番混亂后,此刻的姜朵站在醫院走廊,她感覺像做夢一樣。那刀是怎麼掉出去的,她也沒看清,只是那麼大又重的一把刀,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被打掉?她確定也不是那個男人,刀脫手的時候,她分明感到了一股外力砸在刀身上。
不管怎樣,刀是從她和那男人手裏脫手的,砸傷人的椰子也是她賣的。在別人眼裏,姜朵現在在醫院,不冤。可姜朵心裏覺得這事很奇怪。現在,只能期望人沒事兒。
剛醫院填資料的時候,她看了一眼,被砸傷的是個教授,姓陳,叫陳成文。看着已經有六七十歲,實際只有54歲,看着體質很差,平日一定缺乏鍛煉,很禁不起折騰的樣子。姜朵思忖:這老頭一定不會跳廣場舞吧。
姜朵有串白水晶手串,是姜港去世那年送她的生日禮物,戴在手上許多年了。現在姜朵正不由自主地摩挲着手裏的手串,胡思亂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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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腦袋從身後探過來,“你幹嘛呢?”
是剛才海灘上那個帥哥。她慌忙收起手串,“那個人……怎麼樣了?”
他笑了笑,嘴角牽扯的弧度剛剛好,“剛醒,看樣子應該沒什麼事,你想去看看嗎?”
姜朵低頭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應該去一下,只是,一會兒進去要道歉嗎?雖然好像實際上,自己也沒太大責任。
正想着,對面的人彷彿聽到了她心裏的想法,囑咐道“我明白,這事不能怪你,進去后,別說話,聽我的就行了。”
這麼一說,姜朵反而有些心虛了,無緣無故,她憑什麼得到一個陌生人照顧。對方卻突然轉頭“差點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
“姜朵。”
“姜朵?雲朵的朵?”
“嗯”
男子點點頭,“你好,姜朵,我是許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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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進了病房,裏面還有個男生剛打完開水回來,個子不高,寸頭有點長了,頭髮一根根亂七八糟立着,像個刺蝟一樣。看見姜朵進來,兩眼立刻放光,格外殷勤地問“美女,要不要喝水?”
姜朵搖頭拒絕,又不是來做客的,喝什麼水。她在學校見多了這樣獻殷情的男生。
陳成文的頭被包得嚴嚴實實像個粽子,正躺在床上打着點滴,哎呦哎呦地叫喚着,看起來精神竟然還不錯。雖然這時應該擺出慚愧的表情,但姜朵實在有些想笑。
一旁的許漠表情立刻誠懇起來,彎腰道歉,“陳老師,實在是對不起,在我帶的團里出了這種意外,這件事我付全責,醫療費用由我來承擔。”姜朵在旁邊也趕緊鞠了一躬。
陳成文哎呦哎呦地擺擺手,算了,不用了。一旁的刺蝟頭急得使勁給陳成文使眼色,老師啊,怎麼能就這樣算了?這麼硬的椰子,說砸就砸腦袋上了。做這行的,不就是靠腦袋吃飯的么,萬一腦袋被砸壞了,可怎麼搞研究。怎麼也得要點精神損失費,或者讓旅行社免費帶他們去別的地方玩玩,最好能出國,斯里蘭卡就不錯,實在不行,日韓也行。
“陳老師!”刺蝟頭正幻想着,一個扎着高馬尾的女生拉着行李箱,帶着哭腔,正急匆匆跑了進來。她看見姜朵和許漠,微頓一下,繼續小聲說道:“資料手稿還有標本通通都不見了。”
陳成文突然不哎呦了,“什麼?劉慧慧,你仔細找了沒啊?怎麼會不見呢?”
叫劉慧慧的女生不斷點頭,隨後又搖頭。“黑包……不見了。”
“不對啊,我當時就放在車座位上了。”刺蝟頭在一旁縮着脖子說。
陳成文從床上坐起來,“出院!現在就出院!我再去找找。”
劉慧慧急忙扶住他,“陳老師,醫生說你現在還在觀察期,不能出院……”
一旁的刺蝟頭撓着頭在一旁插言,“是啊,老師,這……不管什麼東西都不如命重要,你都一大把年紀了,快入土的人了,還是要注意身體。”
劉慧慧聽到這氣得不行,“王友群,你閉嘴吧,真不知道你這次跟過來是做什麼的,要不是你……”說著轉身又指着姜朵,“還有你,要不是你砸傷陳老師,標本怎麼會丟。”
姜朵沒想到突然就把自己扯了進去。從頭到尾,她都沒明白這標本是什麼東西。“丟的什麼東西啊,就怪到我身上。你別狗急了亂咬人啊。”
“你說誰是狗?”劉慧慧喊道。
“誰訛我,我就說誰啊。”姜朵慢條斯理地說。
“別吵了,剛許漠說了要全權負責呢,對吧?你預備怎麼負責啊?”王友群指指許漠說。順便給了姜朵一個讓她寬心的眼神。
劉慧慧在旁上下打量了一眼姜朵,再看王友群這架勢,露出一臉瞭然的表情,撇撇嘴,轉過頭去。
姜朵突然怒火攻心,從小到大,她最討厭這樣的眼神,正想繼續發作,感到肩膀上被輕輕拍了一下,她轉頭,看見許漠側過臉,微微沖她搖頭。想起進來前的囑咐,姜朵咬牙忍下。
“陳老師,你先別急,丟的黑包是什麼樣的,裏面都有什麼東西,要不我再幫你去找找。”許墨說道。
陳成文嘆口氣:“重要的不是那個黑包,也不是什麼手稿,而是那個標本……”
陳成文是一位優秀的植物學家,這次是帶了兩個學生出來實際考察採樣。他們找到了一種珍稀的史前草本植物,這在整個植物學界都是罕見。
本來計劃採集到了標本就回去了,王友群卻鼓動大家反正還有時間,不如報個旅遊團,玩一圈再回也來得及。
就這樣,三人報了散團,來到海口,沒想到,在教授被椰子砸傷住院時,裝資料和標本的黑色皮包不見了。這皮包一直由王友群保管,剛才急着送陳成文去醫院,就被忘在了座位上。
陳成文說:“這手稿和資料其實都在我腦子裏,只要沒有外傳,完全可以重寫一份。只是沒有了這個標本,任我寫的天花亂墜,也是廢紙一張啊。”他發愁地摸摸自己的頭,卻只摸到了厚厚包裹的紗布,又訕訕地收回手。
王友群在一旁道:“實話告訴你們吧,為了研究這個標本,共投入了……這個數”他伸出五根手指,沖姜朵和許漠揚了揚。
“50萬!就這麼一根草?”姜朵心驚。
“什麼50,是500!500萬!”王友群瞪大雙眼,“現在就等我們教授回去呢,開展工作呢。現在可好,研究對象丟了。那這500萬……?”他看向許漠。
“如果是錢的問題,我這邊沒有問題。只要你們提供所有資料,能證明它的實際價值。”許漠一臉平靜,彷彿在談的只是50塊錢。
姜朵在旁拉了拉許漠的袖子,500萬,不是小數目啊,怎麼這麼容易鬆口。同時,她開始計算自己銀行卡里的錢加擺攤收入,再估算一下以後工作的收入。他們真要拿出證明,要求賠償,自己大概這輩子都賠進去了。
“不用。”同樣思索了一會兒的陳成文擺手,“這事不是錢能解決的,那標本在外人眼裏不值錢,在我們這行眼裏卻是千金不換。其實,這標本是有兩株的,你們幫我去把另一個弄來,這事就算過去了。我等養好傷,就先回學校準備資料。你看怎麼樣?”
許漠說:“行,今天回去再找找,找不到,準備一下,就出發。我一個人去就行。”
陳成文緊蹙的眉頭微微放鬆,點了點頭。
姜朵注意到陳成文一閃而過的輕鬆,再聯想到今天的一系列事情,她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許漠答應了去找標本,姜朵就這樣被排除在外了。陳成文又指着王友群,“你和他一起去,帶個路。慧慧就先和我回學校。”
王友群不敢不點頭,想到又要再去一趟,他有些惆悵。
陳成文說完這些,就不管他們,閉目養起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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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樓梯口清靜的地方,許漠問“那個弄丟的標本是什麼樣?”
王友群用手比劃着,“這麼大一玻璃瓶子,裏面裝着一株綠色的植物,看起來和普通的草差不多,葉子是細長鋸齒狀,根莖比較粗,泡在福爾馬林里。很好認的。”
許漠點點頭,“我一會兒回去再找找,要是找不到的話,我們就出發去尋另一株。”
他又對姜朵說,“你回去吧,本來這事和你也沒關係,東西是在我們旅遊社丟的。”
姜朵點頭,對方一片好意不把自己拖下水,再不跑就是沒眼色了,於是道了別準備離開。
王友群叫住姜朵,“美女,你叫什麼名字啊,看歲數我們差不多大,交個朋友吧,能加個微信嗎?”
一旁的劉慧慧不屑地切了一聲。姜朵想了想,還是拿出手機和王友群互加了好友。王友群知道姜朵名字后,嘿嘿一笑:“朵朵?能叫你朵朵嗎?”
“隨便你吧。”姜朵無所謂。
該走了,她還是覺得不放心,今天事情總覺得怪怪的。最近,姜朵走到許漠身邊說:“留個聯繫方式吧,標本有什麼進展記得和我說一下。”
許漠有些意外,姜朵甜甜一笑:“就這樣走了,我會良心不安的呀。”看得一旁王友群心裏一顫。
這笑容真假,許漠心裏想着,還是和姜朵互加了微信。
姜朵臨走前異常溫柔地對劉慧慧說道:“慧慧啊,你要是牙疼,就早點去看醫生呀。”
劉慧慧一時沒反應過來:“我……牙不疼啊。”
姜朵奇道:“是么?那怎麼說話切切地呀……還以為你牙齒漏風呢!”
“你……”劉慧慧氣得就要反擊,姜朵卻不給她這個機會,轉身就走。王友群在後面喊着:“朵朵,常聯繫啊!”
姜朵朝後擺擺手,沒回頭,徑直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