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聽着弟子的肺腑之言,吳猛雙眼深沉,不發一言。
老三得不到吳鏢頭的回應,咬了咬牙,掏出隨身攜帶的佩劍,指着自己的右手道:“可若不懲戒,怎能立威嚴於師弟們!”
說著,便將那鋒利的佩刀看向自己的小拇指。
“大哥!”
見那刀決絕的落下,身旁的老三驚呼出聲。
而定定望着的吳猛,卻是不發一言。
待那血糊糊的手指落下時,吳猛這才轉身道:“好!”
得到這個答案,老大懸着的算是徹底放下了。
看來鏢頭是留了他們一名,再給他們一個機會。
捂着流血不已的小拇指,老大笑着安慰着身旁的老三。
看着自家大哥滿額頭滲出的汗珠和那蒼白的雙唇,老三自責不已,只能不停的朝着那傷口撒着昂貴的金瘡葯。
而一旁的呂浩,正易了容,操着一口流利的本地土話,與商鋪的老闆討價還價。
而那商鋪背後的主子,就是吳猛。
廢了一番口舌,終於讓掌柜鬆了口。
趁着掌柜轉身取貨物之時,呂浩則瞄向了吳家宅院的方向,眼眯如刀。
反撲,開始!
呂浩,本想假借昏迷的由頭,靠近吳猛行那刺殺之時。
可這樣一來,成功率不高不說,自己也會有來無回。
在那馬車之中,呂浩憶起往昔,記憶力被塵封的情愫越發清晰。
他越發想念趙夢的如稚子般毫無戒備的笑臉,這才起了惜命的心思,仔細謀划著這次的行動。
人啊,一旦有了珍惜的東西,便會越發的惜命。
——
而青蛇幫內,趙夢將阿碧帶回了住所,準備再次試探她話語的真實性。
方才還亂成一團的思緒已經被我拉了回來,盯着自進入青蛇幫,一直戰戰兢兢的阿碧,我望向一旁的阿奴,道:“阿奴,你覺得她的話有幾分可信?”
阿奴躬身道:“方才阿碧換衣時,我在一旁觀察,從她身上的傷痕與淤青來看,萬刃確實起了殺心。”
似是聽出了我的懷疑,阿碧忙跪倒在地,哆哆嗦嗦道:“趙姑,啊不,幫主,我所說句句屬實,如有半絲欺瞞,您便將我送回綺夢樓,我與那萬刃當面對質。”
揉了揉頭痛的腦袋,我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剛才救了你一命,這就把你送回去,這小人行徑我可做不來,你下去好生養着,過會還有話要問你。”
說著,合上了雙眼,不在言語。
等那吱呀聲響起,阿碧的身影消失在門縫處時,我猛然睜開雙眼。
問道:“阿奴,萬刃自逃出后,帶了幾人?”
阿奴上前一步,回道:“回幫主,這幾日我派去的細作傳來消息,目前萬樓主的得力助手有銀月彎刀馮文傑、還有性子沉穩的邱峰,以及神出鬼沒的王航。”
“都在啊!”
我嘆息一聲,目光投向那扇朱紅的木門,眼中也染上了一絲笑意。
可瞬間,那笑意卻是結了一層冰。
“他們三人可在萬惡樓?”
阿奴抬頭瞄我一眼,這才道:“今夜只有馮王在綺夢樓,負責守衛,邱峰與王航已經好幾日沒出現在綺夢樓了。”
說完,沉默了半響,這才開口道:“幫主,這綺夢樓雖說實力比我們青蛇幫弱上了幾分,可若是想要強攻,還是有些冒險。更何況,此事沒有直接的物證,只憑這阿碧一人,怕是有些不實。”
阿奴說的,我何嘗沒有想到,可若是旁人,我還能忍着,待查清真相之後再做決定。
可那人偏偏是萬刃。
曾經心意相通默契無間的愛人,被背叛的悲慟以及失望,使我難以靜下心來。
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捉了過來,問個清楚。
想着,我定定望着阿奴,道:“人生在世,有太多事,不得不做,就算你知道前方等着你的是萬丈懸崖,你也不得不跳,就算這是個死胡同,我也得走下去。”
聽我說完,阿奴那原本緊閉的雙唇忽地勾起,輕笑一聲道:“我明白了!”
說完,轉身點燃了桌上的安神香。
望着那裊裊香煙瀰漫了整個屋子,我的頭痛都似乎少了幾分。
將那香爐小心翼翼的蓋好,阿奴這才轉身。
看了我一眼,又再次轉身沏了壺茶。
將那茶水遞到了我面前,問道:“幫主,這綺夢樓守衛森嚴,且樓內都是頂個的人精,我們幫中的殺手只要出現的方圓一百步左右,自然會被發覺,如此,我們要如何闖進綺夢樓?”
我喝了口熱氣騰騰的茶水,舒服的押了一口,待那甘甜的茶水順着咽喉滑落進胃部時,我長長嘆了口氣。
將手中的茶碗放在手旁的桌上,我下巴點了點房門,那裏,是離去的阿碧。
阿奴順着我的目光望去,立馬瞭然。
收回目光,微微勾起嘴角道:“幫主是想拿阿碧來釣魚。”
我點點頭,歪了歪有些僵硬的脖子,回道:“是,如今我們青蛇幫的人,也只有她一人能進的萬刃的身邊,不用她用誰?”
冬日的夜,總是來得着急又慌張。
方才天上還有几絲日光的暖意,只說了個話的功夫,那几絲暖意已被嚴寒代替。
依稀間,可見天邊的幾顆亮閃閃的星星。
觸了觸那有些許微涼的茶水,我的手遲遲不肯揭開那茶蓋,只細細摩挲着。
“天快黑了,阿碧想來也歇夠了,我們去請她做這條釣魚的肥鉺食。”
說完,我扶着椅子猛地起身。
接過阿奴遞來的裘衣,我倆人一前一後的出了屋子。
此時的阿碧似乎才剛睡起,趁着天還未黑,起床走到桌邊點燃了蠟燭。
看着蠟燭的橘黃色光芒一閃一閃的跳躍着,阿碧情不自禁的伸了個懶腰。
蠟燭將她那窈窕纖細的身姿一絲不差的映照在窗戶上,我和阿奴同時讚歎出聲。
只見女子那單薄的身子微微伸展,在微微拱起的腰身下,胸前的那對飽滿彷彿要彈跳而出,好生香艷。
在那對誘人的飽滿之下,是不盈一握的小蠻腰,只看一眼,就有種想要將其揉碎的衝動。
我正入迷的欣賞着美人慵懶圖,卻聽耳邊傳來急促的咳嗽聲。
斂起了怔怔的目光,我一臉正經的望着阿奴,道:“既然阿碧姑娘醒了,我們快些進去吧!”
阿奴微不可察的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囔道:“我還以為你捨不得了呢!”
她聲音太過細小,我沒聽清,便轉身望着阿奴。
見我望着她,阿奴忙堆起一臉的笑意,朗聲道:“好,我這現在就去敲門。”
就在阿奴曲起手指時,屋門自裏面打開。
我們早在門窗上的影子看到了阿碧走來的身影,因此那扇門被突然打開,我們也不意外。
阿奴揚起笑意,客氣的問道:“不知道姑娘歇息的如何?”
阿碧看了阿奴一眼,又望了望不遠處的我。
笑了一聲道:“我知道幫主過來的用意。”
倒也是個不矯情的姑娘。
我點點頭表示讚許。
見她定定望着我,我開口問道:“哦?那姑娘的意思呢?”
阿碧忽地低頭一笑,突然便攜帶了幾分酸澀。
“我有的選么。”
說著,又恢復了那溫和的笑意,道:“阿碧願意為幫主做這鉺。”
“好!”
見她如此識趣,我自然多了幾分溫和。
將那自她說出毒藥是她親手交給師父后露出來的殺意斂了斂,我兩步走到她面前,望了望整潔寬大的屋內,我轉向阿碧道:“我們進屋細說。”
“吱呀呀”
那扇單薄的屋門被阿碧緩緩合上,隨後,溫暖的屋子裏,三人正聚在一起,謀划著異常午夜暗殺。
亥時至。
更夫那“邦邦邦”的敲擊聲在寂靜的午夜裏分外震耳,驚醒了幾隻忠心護院的狗。
狗兒被驚醒,“汪汪汪”狂吠個不停。
一時之間,竟然掩蓋了更夫賣力的打更聲。
狗吠聲實在尖利,竟將別人家的孩童驚醒。
“嗚哇嗚哇”的哭個不停。
阿碧本一個人膽顫心驚的走在黑漆漆的馬路上,可不多時,那“邦邦邦”的打更聲,還有“汪汪汪”的狗吠聲,以及那“嗚哇嗚哇”的小孩哭鬧聲,簡直炸的她腦袋生疼。
“死就死吧,反正這條命也是撿回來的。”
索性,阿碧直起了身子,大步朝那燈火通明的綺夢樓走去。
綺夢樓內,月姐正扭着纖細的腰肢,在眼色低迷的客人間穿行。
時不時有幾隻咸豬手伸了過來,卻都被月姐敏捷的躲了開去。
見色心落了隔空,微醉的客人藉著酒意準備發瘋。
卻被身邊的美人嬌滴滴喊聲“爺”,渾身立馬軟了下去,什麼脾氣,什麼色心也都沒了。
只有沉浸在美色的奢靡。
樓內紙醉金迷、驕奢淫逸,樓外寒風刺骨,血色瀰漫。
阿碧站在樓下,望着樓內某處房間,眼中的驚恐一覽無遺。
搓了搓因為驚懼起的雞皮疙瘩,阿碧心一橫,埋頭向內衝去。
“阿碧!”
剛要衝上最後一層台階,卻聽前方有人喝道。
緊緊攥了攥拳頭,阿碧小心翼翼的抬起了頭,望着前方的月姐,扯起嘴角笑的一臉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