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出門
雖說最終的目的地並不是什麼秀麗風景,可是這一路上也能看到不少有趣的東西。出門就總比整日關在這府裏頭或祠堂里強,墨雲落便樂得跟什麼似的,就連晚上烏蘭雲裳又去找他說話,他都沒有不耐煩。
次日一大早白洛兒便穿戴整齊,今日除了墨雲落青禾以外她還帶了茯苓,這丫頭來了京城這段日子白洛兒忙着各種事情也沒好好帶她出去玩耍一番,更何況趙芸芸是自己的至交好友,茯苓是自己新認的乾妹妹,她們二人於情於理都應該見上一見。
準備妥當了。一行人來到門口正要上車,墨雲落也騎上了他的三河馬。卻見烏蘭雲裳出來了,見她一身也是出門的衣服,又上來寒暄。白洛兒下意識以為難道她也想同自己一起去?可是二人那麼不對付,之前把話都說的那麼難聽,她怎麼還這麼上趕着。
不過烏蘭雲裳到最後也並沒有提出這樣的要求,白洛兒便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催促車夫儘快駕車到京郊,“可得一個多時辰呢,再不快點走,我們便不能趕在午時之前到達了。過了午時再去拜會人家,於情於理都不好。”
兩個母親這樣交鋒,墨雲落很尷尬,已經率先騎馬往前走了幾步。馬車夫聽到白洛兒如此吩咐,也揚鞭驅趕的馬匹。馬車向前走到了睿寧街的路口,要拐彎時,青禾掀開馬車帘子往外瞧了瞧,驚訝的回頭對白洛兒說道,“那烏蘭、夫人原來本就是要出門,不是來蹭我們的馬車呀。”
白洛兒問,“怎麼了?”
青禾回頭,“烏蘭、夫人一個丫頭都沒有帶,隻身一人也沒有叫馬車,但是看着還形影匆匆似的往南頭走了。白洛兒聽了也有些困惑,自打烏蘭雲裳成了平妻之後,去哪兒都愛帶着丫鬟,小廝們好彰顯她今天的地位,如今怎麼孤身一人,而且連嘛車都沒有坐。
難道是她多年走江湖自己一個人慣了?可是在京城中烏蘭雲裳左右不過就是和那些在宴會上認識的夫人們小姐一起去逛一逛首飾店,或者是喝茶賞花,談論別人家的八卦,還能有其他什麼江湖事情要自己一個人去做?
雖然這樣有些不好,但是白洛兒想了想還是,掀開馬車帘子對一個兵士說道,”你去跟着我們府的烏蘭、夫人。遠遠的、悄悄的,無論如何別讓她發現的蹤跡,大約知道她去了什麼方位就好,不用靠太近。“
那兵士領命便脫離了部隊,向反方向追去。青禾和茯苓雖然覺得白洛兒這樣的舉動有些奇怪,但也不好多言。倆人就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嬉笑着談論車外的景色。白洛兒很快也加入了她們談話的內容。指着沿街的風景,向茯苓一一介紹。看着茯苓興奮的眼神,白洛兒向她承諾,最近長生教的事情解決完了之後,便一定帶她們出門踏青。
等出了京城之後,沿街沒有什麼繁華熱鬧的樣子,變成了湖光山色。這回從小便關在高牆大院中的青禾來了興趣,不停的探頭探腦。茯苓卻覺得沒意思,整個人窩在馬車裏靠着白洛兒的肩膀上昏昏欲睡。青禾倒是一直用手戳茯苓,讓他看那邊的鳥,這邊的水,那邊的樹。
知道茯苓最後不耐煩了,”我的青禾姑奶奶呀,我從小便長在山野這些景色。看的都膩歪了。再說這剛出城還有農莊,哪裏有什麼正經的壯麗山河好景象,你也太沒見識了些。“
這二人一湊在一起,難免鬥嘴,青禾被潑了一盆冷水,不高興地翻了個白眼。”是我沒見識,看這個鳥兒樹啊的就激動。哪像你呢,在城裏的時候什麼小攤小販的都要問一句是賣什麼的?也不知是誰沒見識。“本來馬上要睡著了,茯苓一聽青禾跟她鬥嘴,立刻像鬥雞一樣做好了準備,坐得筆直,”那怎麼了?我沒見過嘛,沒見過我就好奇。好奇都不行嗎?你可管的真寬。“
一聽二人又開始爭吵,白洛兒只覺得頭大,她坐在二人中間,伸出手攔住兩個馬上撲在一起的少女,
“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都是沒見識的。嘰嘰喳喳的,等一會去了孟老大人府上,如果再如此給我出洋相,你們仔細自己的皮。我看我就是對你們太寬容了,才縱容的你們如此無法無天。我可警告你們,孟老大人一向以家風嚴謹著稱,你們沒看見趙芸芸打搬到孟老大人的府上,都很少來咱們府里拜會了嗎?”
“所以去他們府上,每走一步路,每喝一碗茶都要仔細着規矩,可不要把咱們睿王府的臉丟到孟老大人家來。”
見白洛兒如此說,兩個丫頭終於停了那種劍拔弩張的架勢,但還是誰也不理誰,一人看着一邊,都傲慢撅着嘴互相不理睬。白洛兒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就是青春期的少女怎麼如此多話。看來這兩個人都有些太活力充沛,很該給他們找個婆家。
想一想放在現代還是初中生的年紀,在古代已經是適婚的姑娘了,白洛兒難免有一些要摧殘少女的負罪感,但她還是在心中認真的排選了一下,誰適合做她們的如意郎君。青禾因為還是奴僕,算作賤籍,好人家必定不願意娶她,即使是放了身契,可能也會介意她做過丫鬟。想一想還是嫁給府里那些管家們的兒子,將來做個管家太太也是不錯的,還能陪在自己身邊。
至於茯苓那更難辦了,出生不明不白,算是白洛兒撿回來的。可是如今又是睿王妃的義妹,這身份呀也是說高不高說低不低,頗為尷尬。女人的思緒聯想的很快,白洛兒轉念又想到上次趙芸芸來信說她也要議親了,不知道如今么孟老大人可幫她選好了得意郎君。每每想到這些白洛兒就不由的感慨自己還不到而是歲,怎麼就像是四五十歲的老婆婆一樣已經開始熱衷於給別人當媒婆了。
馬車顛顛簸簸的向前行進,終於在一個多時辰之後到了孟來大人的門口。看着氣派的大門,連墨雲落都不由的感慨,“母親,這孟家真的是好闊氣啊,這麼大的宅院。”
主要是這京郊的地價不比京城的寸土寸金,尤其是墨行修他們住的地方,那可是緊挨着皇宮內城。若不是他是皇帝的弟弟,有御賜宅邸,像他這麼年輕便置辦這麼大的家院,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御賜就意味着並沒有所屬權,若一代一代世襲罔替就仍能住在這裏,可是若是有一天被奪了爵位,那這宅子也自然要被收回的。
同理,其他功勛家都是如此,可孟老大人這宅子不一樣,這是人家自己置辦的,只要自己不賣,永遠都是人家家的。更何況除了公爵,以下城中其他侯爵伯爵子爵,即使是御賜的宅邸也是都比不上這孟家的宅院了。
他們的馬車剛一停好,趙芸芸便迎了出來。這京郊孟府周邊都是農田,是他們自己的佃戶,也並沒有什麼生人會經過,所以趙芸芸沒有戴帷帽,穿的也是家常便服。
她巧笑嫣然的便走了出來,一見白洛兒,趙芸芸激動的上前一把攬住白洛兒。“好妹妹你可終於來了!你這個臭丫頭,打你從北境回來也不知道來我家感謝我一番,倒是辛苦我在你不在的日子裏常常跑去幫你打照着,你這個沒良心的白洛兒眼狼。”
說著趙芸芸伸出尖尖的指頭一戳白洛兒光潔的腦門,戳的白洛兒向後一晃,她也嬉皮笑臉的湊了上來,“我的好姐姐!你這話可冤枉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北境冬天作戰有多辛苦,我這一路跋山涉水的能活着回來已經是福大命大,只不過先要調理調理身體。再說這接二連三的糟心事兒你也不是不知道。哦,對了!”
白洛兒往旁邊一閃,“我還沒給你介紹,這位是我在北境新結識的義妹。”或許是見了生人,茯苓有些害羞,她微低着頭靦腆的走了兩步,站在白洛兒旁邊由着白洛兒介紹。
“這是茯苓,家裏原先也是耕讀傳家,父親懂些醫術。如今因為戰亂,她家也散了,和我一樣不小心落到了奴隸販子手中。好在她機靈,也算是自救,我們一路上便結伴而行,經歷了不少生死之事。想來也是有緣,我又可憐她沒有其他家人,便將她帶了回來說做義妹。”
一聽白洛兒如此介紹,趙芸芸也不敢輕視茯苓,只拉了她的手細細打量。本來在北境的時候吃不好穿不暖,又凍得滿臉高原紅,茯苓這丫頭瞧上去有些笨笨傻傻的,如今來了京城好好的養上了幾個月,皮肉也細白了,個子又長高了些。雖然算不上傾城傾國的大美人,但也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削肩細腰、柳眉杏腮的小美人。
趙芸芸雖然喜歡白洛兒的活潑愛鬧,但是有她的襯托之下,反而顯得茯苓這份靦腆害羞十分可愛,趙芸芸瞧的也喜歡。“
她忙退下了自己的一隻羊脂玉鐲子給茯苓套上了。“茯苓妹妹,我平日同你姐姐也都是姐妹相稱,我比你姐姐大幾個月,所以叫她是妹妹。那你是她妹妹,便也是我妹妹了。”
茯苓聽了臉一紅,微微的福了一福,“姐姐。”
“妹妹。”她倆又相互稱呼一番,白洛兒早已經等得不耐煩,“好啦,你們年紀輕輕的怎麼如此啰嗦,姐姐妹妹的一大通,真的是古板的很。”趙芸芸白了白洛兒一眼,“是我們最古板,全天下就屬你最新穎最活潑,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又不耐煩了。”
就在此時墨雲落已經將馬匹和馬車都交給了孟府的管家,也幾步上前,見到趙芸芸便行禮問好,“姨母懿安。”
“哎,墨雲落也來啦。”趙芸芸見了他更是驚奇,“平日裏你讀書刻苦,難得出來玩耍。姨母平日想見你都見不到。今日你卻上門來,姨母有好多新奇的小玩意兒,正好送你了。”
“是嗎?那多謝姨母了。”
趙芸芸拍拍他的頭,“跟姨母客氣什麼,你平日在王府中被你父親管的緊,如今來了我們這鄉下地界沒那麼多規矩,一會兒進去拜見了我外祖父之後,也不必和我們這些女人們坐在一起,你自己找了我們府里的年輕管事,讓他們帶着你到四周踏青郊遊去。這附近也有幾個農戶家的孩子,都是正經人家的小孩,平時也是讀書認字,你也大可和他們交交朋友。”
“真的可以嗎?”墨雲落問的是姨母,眼睛卻瞟向了白洛兒,白洛兒在背後拍了他一下。“當然可以了。”然後白洛兒又轉身輕輕推了趙芸芸一把,“好啦,數你最啰嗦,我們這麼遠的趕來,你就讓我們在這大日頭底下站着呀,還不趕緊帶我們進府去好喝你們家一杯茶。”
“你這皮猴子,屬你的嘴皮子最貧。”趙芸芸笑罵。一群人嘰嘰喳喳的跟進了孟府。依禮白洛兒等人先去拜會了孟老大人。孟老大人年事已高,倒不如年輕時的那般嚴厲,笑着和他們招呼了,又給了墨雲落見面禮。細細的查問了墨雲落功課。雖說老大人年齡是很高,但終究男女有別,不合適在這裏待太久,孟老大人便讓他們自行玩耍。
來到了孟府趙芸芸的院子,連白洛兒這樣自認為見過不少世面的人都覺得這也太氣派了吧,和以前趙芸芸住在他們趙家的時候,那小而逼仄的屋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看着白洛兒他們目瞪口呆的樣子,趙芸芸拿着帕子眼嘴笑了笑,“你看我早就讓你來找我玩兒,偏不來。瞧我這院子多大,別說是我,你們所有人都住下也是寬寬敞敞的,走吧,別在這發獃了。”
走過廊下掛着的那一圈畫眉,墨雲落覺得有趣,便鬧着要留在外面逗鳥。白洛兒青禾和茯苓便進到屋中。一瞧這房間中也是雅緻而華美。雖然比不上白洛兒在王府中的院子收拾的那樣華麗,可是自有一種讀書清流人家的風雅,這可是白洛兒這樣打現代穿越過去,又長在商人門戶的人完全做不到的了,這就叫家學底蘊。
“真的是好清麗雅緻的屋子呀。”白洛兒東瞧瞧西看看,“我的好姐姐,我且問你。”她一把拉住趙芸芸,“是不是你每次到了王府,瞧見我屋子都暗自嘲笑我粗鄙簡陋,只知道用那些華麗的東西,只顯得像個鄉下來的土包子。”
白洛兒這話問的俏皮,幾個人都笑了。趙芸芸挽着她的手,帶着她參觀,一邊反駁道,“你這話可說反了,如今我住在鄉下,我才是鄉下的土包子呢。不過我哪裏又敢笑你,你這個潑猴嘴上最是不饒人的。”
“所以你是不敢,而不是不嘲笑我,對么?”白洛兒摳字眼,然後上去便要呵趙芸芸的養,趙芸芸已經習慣了她的招數,一個機靈的轉身躲了開來,“好了,我的祖宗,剛來一會就不消停。能不能乖乖的坐下,咱們先喝杯茶,說說話。一來就鬧,真的是吵得我頭疼。”
白洛兒雖然撅嘴,但還是在趙芸芸身旁坐下了。見青禾還站着趙芸芸忙,讓人給她拿個小凳子來,“來了我的府上也不必拘禮,我知道洛兒從來沒把你當奴婢,也是把你當姊妹的。在王府中人多口雜還是要遵守規矩,可來了我們家又沒有外人,你就大膽放心的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