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另一封恐嚇信
幾人聞訊,急忙隨着家丁匆匆朝着客堂趕去。
待來到客堂,才發現官府和夏家的人都在裏面,並且一個個臉色極為難看。
“怎麼回事?”暮雲發問。
夏天旭並沒有理睬,倒是陸俊生拿着一張紙遞到暮雲手中:“你看看這個。”
那是一張普通的白紙,上面有着狹長的破損,似乎是被人用利刃刺穿過。而白紙上只有三個字:夏虎,死。
“這是……另一封恐嚇信?”
“沒錯,這是出門採購的家僕在牆外發現的。”
暮雲想了想,問道:“這是在夏虎受傷之前發現的,還是之後?”
陸俊生回答:“信是剛剛發現的,被人用一把匕首釘在牆上。那面牆面對的是一條很少有人走的巷道。至於那封信是在夏虎受傷前還是受傷后釘在牆上的,這就不得而知了。”
暮雲沉吟道:“如果是夏虎受傷前釘上去的,那麼就意味着這封信所預示的就是夏虎街上遇襲。可如果是夏虎受傷后釘上去的,那就說明……有人知道夏虎還沒死,並且可能會再度行兇。”
正說著,忽見白捕頭帶着一名捕快也趕了過來。
凌知縣一見兩人,忍不住罵道:“不是叫你們兩個守在夏公子門口嗎?怎麼跑這裏來了?”
白亦飛急忙解釋道:“剛才我們聽見夏公子屋后家丁跟暮大人的對話,知道出事了,便趕過來看看。不過大人請放心,我們過來之前,已經叫了兩名路過的家丁替我們守在夏公子屋外了。”
凌知縣怒色稍霽,不耐煩地揮揮手:“既然來了,就過來一起聽聽吧。”
而夏家家主夏天旭則怒氣不減,他在客堂來回踱步,恨恨地說道:“真以為我夏家好欺?接連弄出這種事情,那幫藏頭露尾的鼠輩,有本事的就沖老子來!”
凌知縣急忙勸解道:“夏老爺息怒,請你一定要相信官府,官府一定會抓住真兇,給你個交待。”
夏天旭冷哼一聲:“殺害我龍兒的兇手到現在你們都還沒審問出來,你有什麼臉面跟我說這種話?凌知縣,你要是沒本事審出兇手,就把你昨夜抓的那五個人交給我,我自己來處理!”
凌知縣乾咳了兩聲,放低音調說道:“夏老爺,您這話……你的人可以交還給你,可是那兩名捕快卻是我的人,這個還望你見諒。”
“不過是兩個小捕快而已!”夏天旭不屑地說道,“我奉勸凌知縣,莫要因小失大!”
“這……”凌知縣被夏天旭如此教訓,心中也極為不痛快。
倒是白亦飛忿忿地說道:“夏老爺,那兩個捕快可是為了保護夏家而來的。再說,有嫌疑的也並非只是我那兩個弟兄,夏老爺別忘了,貴千金在昨夜可是也有嫌疑的。”
夏天旭扭頭盯着白亦飛:“你算什麼東西,這裏有你說話的份?”
白亦飛胸膛不斷起伏,似在壓抑胸中怒火。凌知縣見狀急忙把他拉朝一邊,小聲勸說,生怕他又再度頂撞夏天旭。
暮雲見狀直搖頭,看來官府的人是徹底沒辦法指望了。他看了看身邊的夏瑤,夏瑤盯着暮雲手中的恐嚇信,眼中滿是憂慮。
暮雲心中頓時一陣猶豫,其實他是巴不得夏虎那樣的人早死。可是一來他反對私刑,二來也不願夏瑤如此擔憂。掙扎了一會,他還是說道:“夏老爺,現在只能做最壞的打算。就是這封恐嚇信是在夏虎受傷之後留下的,這也就是說兇手還會繼續對夏虎動手。我們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夏天旭沉思了一會,正要說話,卻只見從屋外跑進一名驚慌失措的家丁。見得那名家丁惶恐的暮雲,眾人心中皆是一跳。
那名家丁滿臉驚恐,飛快地跑了進來,當來到夏天旭面前時一下子摔倒,張大嘴巴叫道:“瘋了!老爺,外面全瘋了!那些亂民……他們統統瘋了!”
夏天旭一把揪住家丁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到底怎麼回事?”
那名家丁結結巴巴地說道:“商鋪……商鋪被砸了!只要是夏家的產業,都有亂民湧入,不由分說就四處亂砸,他們人太多了,我們……我們根本擋不住啊!”
夏天旭扔開家丁,雙拳捏緊,指甲幾乎嵌入肉里。
凌知縣站出來說道:“夏老爺,本官立刻帶着所有捕快前去阻止!”
說著凌知縣就要令白亦飛召集捕快,卻突然被夏天旭阻止。
只見夏天旭此時臉上反倒是冷靜得可怕:“產業沒了就沒了,不過是身外之物。凌知縣,你的人不能離開,以免中了歹人調虎離山計。也不怕告訴你們,我後天就來外出做生意。但是在那之前,我會解決一切!”
凌知縣聽着夏天旭的最後一句話,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之間大驚失色,惶恐地說道:“夏老爺,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
夏天旭冷笑道:“凌知縣你不用再說!我夏某人多年不發威,那些宵小鼠輩竟以為我夏某人好欺。我倒是要讓他們知道,得罪我夏某人是什麼下場!”
說到這裏,夏天旭渾身突然散發出一股暴虐殘酷的殺意,讓人不寒而慄。
凌知縣還要再說,忽然又見外面闖入一名小廝。
那名小廝邊跑邊叫:“老爺!不好了!大門外聚集了一幫亂民,恐怕就要衝擊大門了!”
夏天旭面色一沉,吩咐道:“召集人手,帶上兵刃,圍牆附近留人把守,以免有亂民翻牆而入。其他的人跟我出去看看!”
凌知縣也急忙對白亦飛說道:“留下一些捕快協助夏老爺的下人防守宅院,剩下的人都帶上,我們也出去!”
很快,就召集起了一大幫家丁護衛和捕快,兩幫人跟隨着凌知縣和夏天旭朝着大門走去,陸俊生和白亦飛也一同前往。
夏瑤本也想前去,卻被魏弘逸攔住:“我說小葭,這種事情可不是你該參合的,到時候萬一打起來,刀劍可不長眼睛。”
夏瑤急得直跺腳:“可是我爹……”
“夏小姐,”暮雲也說道,“夏老爺有那麼多人的保護,不會出事的。你還是留在這裏,我們三個會保護你。”
魏弘逸也急忙說道:“對對對!萬一有人衝進來了,你魏叔叔絕對不會讓人動你一根汗毛!”
夏瑤被三人阻擋和勸說,最終只得坐回椅子上。
夏府外的喧嘩越來越大,聽得出聚集的民眾絕非少數。暮雲一時間也不由得緊張起來,他無法想像夏家究竟做了多少天怨人怒的事情,才會引發這種程度的民亂。而民亂一旦爆發,如果不能有效制止,那將絕對不會是死一兩個人這麼簡單。
他忍不住擔憂,如果夏天旭和凌知縣阻擋不了百姓衝擊夏府,那麼自己和魏弘逸、肖六二人恐怕會由於身在夏府而受到牽連。如果真到那個時候,就只有保護着夏瑤逃命了。
魏弘逸和肖六的神情也有些緊張,他們也知曉民亂爆發的嚴重後果。
四人就這樣待在客堂,坐立難安。外面的喧嘩起鬨時大時小,不時還能聽到有人高聲說著什麼,也不知道情況究竟如何。
匆匆過往的丫鬟僕役也是止不住地竊竊私語,面色焦躁惶恐。不知道等待着他們的命運會是什麼。
未牌已過,太陽也開始逐漸西垂。外面的喧嘩終於開始逐漸平息,這是一個好兆頭,意味着百姓已經逐漸開始散去。
果然,很快就見先前出去的眾人從外面返回。
夏天旭、白亦飛以及其餘人都還好,而陸俊生竟然是被凌知縣攙扶着回來的。只見陸俊生臉色蒼白,額頭佈滿一層豆大的汗珠,而左手竟然包紮着繃帶,上面還有殷紅的鮮血滲出。
暮雲驚道:“陸大人,你被人砍傷了?”
“是他自己把自己砍傷的。”凌知縣解釋道,“那幫刁民,本官怎麼勸怎麼求都沒用,後面甚至本官都給他們下跪了,他們還無動於衷。最後還是陸大人一番義正辭嚴的講話,再用刀砍斷了自己一根指頭作保,才唬住了那幫刁民,平息了這次民亂。”
魏弘逸一聽,忍不住贊道:“沒想到陸大人竟然也是一條好漢!”
暮雲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心中也對陸俊生欽佩不已,要是換做是自己,定然沒有那個本事和魄力。
夏天旭對陸俊生的態度也緩和下來:“陸大人,這次你對夏家的恩情,我夏某人將不會忘記。”
陸俊生卻冷笑道:“夏老爺,我可不是為了你們夏家,而是為了避免無辜傷亡。我用一根指頭保證給百姓一個公道,你以為我只是隨便說說?”
夏天旭眼中浮現怒意,冷哼道:“陸大人,不要不識抬舉!你若有本事動我,就儘管來好了!”
凌知縣見得又有吵架的趨勢,急忙勸道:“不說了,都不說了!夏老爺,陸大人受傷了,我們不宜久留,就先去看望一下夏公子的情況,然後我們就告辭吧。”
夏天旭拂袖就帶頭朝着夏虎的房間走去,眾人便也都跟在後面。
夏瑤見得父親無礙,臉上的憂愁倒是去了幾分。而暮雲心中卻舒暢不起來,夏家和百姓看得出結怨已久,恐怕這件事情不會這麼輕易結束,如果處理不好,民亂還會再起。
當眾人來到夏虎房屋時,守在外面的兩名家丁急忙為夏天旭打開房門。
凌知縣正要陪着夏天旭進入,卻忽然從打開的房門中湧出一股濃郁的香味。凌知縣聞了聞,瞬時臉色大變:“不好!大家快躲開!這香味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