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夏虎遇襲
“快叫老爺出來!”那些家僕邊跑邊叫,“二少爺被人打傷了!”
暮雲三人定眼望去,只見被背回來的正是夏虎,夏虎在家丁的背上閉着眼睛沒有動靜,一頭一臉都是血,身上華貴的衣服上滿是灰塵泥印,看得出挨得打併不少。
暮雲遲疑着問魏弘逸:“魏老哥,咱們還走不走了?”
“先是夏龍,后是夏虎,下一個遭難的難說會是夏瑤……”魏弘逸回答,“不走了,受再多的氣也不走了!”
暮雲點點頭:“我聽魏老哥的,既然如此,那我們過去看看。”
三人於是便跟着那眾家僕走了過去。
才來到客堂外院中,就聽得夏天旭的咆哮:“這是誰幹的?是誰把我兒子打成這樣的?”
只見一眾家僕齊刷刷地跪在地上,背着夏虎回來的那名家僕滿臉慘白地說道:“是那些亂民!今天一早,二少爺帶着我們幾個出了門,沒想到在街上遭到那些亂民的圍攻……小的,小的也是拼了性命才將二少爺救了回來。”
夏天旭牙齒都幾乎咬碎,他狠狠地一腳就把那名家僕踢倒:“我不是說過,不許虎兒出門嗎?”
那名家僕躺在地上哭喊道:“老爺饒命,老爺饒命!是……是二少爺不許我們告訴老爺的,他說……他說他要替大少爺報仇……小的這就召集人手,去血洗那幫賤民!”
“放你娘的屁!”夏天旭滿臉瘋狂,抬腳就朝着那名家僕猛踹,很快那名家僕就被踹得頭破血流,吐血不止。
其餘的一眾家僕只敢跪着,連大氣也不敢出。
暮雲看不下去,走上去說道:“夏老爺,還是先派大夫前來給二公子醫治得好,同時最好把知縣大人也請來商議。”
夏天旭這才停了下來,他喘着粗氣,沖那群家僕喝道:“聽到暮大人的話沒有?還不快去辦!”
一眾家僕如蒙大赦,急忙攙扶着受傷的家丁匆匆離去。
夏天旭看了暮雲三人一眼,一言不發扭頭就離去。
暮雲等人也沒有跟他計較,魏弘逸擔憂夏瑤,於是三人便開始在夏府中尋找夏瑤。
當最後三人找到夏瑤的時候,是在夏虎的房間之內。
夏虎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夏瑤則跟夏夫人坐在一邊,一邊抽泣,一邊用毛巾在盆里蘸了清水擦去夏虎臉上的血痕。
見得兩名女眷在內,暮雲三人也不便闖入,只能在屋外靜靜等候。
沒過一會,卻見捕頭白亦飛帶着一名捕快趕到。
暮雲開口說道:“夏夫人和夏小姐在裏面。”
白亦飛聞言便止住了腳步,沖暮雲低聲詢問道:“暮大人,聽說二公子出事了,情況怎麼樣?”
暮雲搖了搖頭:“只看見還在昏迷,具體的情況我也並不清楚。”
兩人正說著,只見夏天旭陪同着凌知縣、陸俊生,此外還有一個提着藥箱的郎中匆匆趕來。
郎中毫不耽擱就進入到屋內為夏虎醫治,其餘的人則留在了外面。
凌知縣當眾就沖白亦飛罵道:“白捕頭,我不是讓你保護好夏家之人嗎?為何夏公子還會遭受襲擊?”
白亦飛滿臉委屈:“知縣大人,正門是由夏家的人看守,夏公子一大早出門也沒有通知我一聲,我哪裏知道他……”
“不用再說了,這件事本官說你有責任你就有責任,從現在開始,你帶人守在夏公子屋外,不許再出什麼意外!”
“卑職明白!”
而陸俊生則衝著夏天旭質問:“夏老爺,我聽說街上發生了械鬥,夏公子也參與其中,夏老爺可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夏天旭冷哼一聲說道:“不是械鬥!而是一幫亂民圍攻我兒!”
“百姓之中也有死傷!”
“陸大人,官府要保護的是像我兒這種善良百姓,而非那些亂民!”
見得兩人有爭執的趨勢,凌知縣急忙勸道:“兩位還是別再這個問題上爭執了,以免影響大夫醫治。”
於是夏天旭和陸俊生這才住了口。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過去,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才見到郎中從屋內走出。
夏天旭急忙上前揪住郎中問道:“我兒子怎麼樣了?”
郎中急忙回答:“回夏老爺,夏公子頭部遭受重擊,渾身多處骨骼斷裂,但是還好,並不致命,所以夏公子並無性命之憂。我已經開了方子……不不,我這就去給夏公子準備藥材,等晚些時候我再來給夏公子針灸祛瘀。估計要不了一天夏公子就會蘇醒,至於身上的傷,則還需要靜心調養。”
聽得兒子能保住性命,夏天旭這才鬆開了手。郎中灰頭土臉,急忙匆惶離去。
末了,夏天旭又對凌知縣說道:“凌知縣,這件事你必須要給我個交待,那幫亂民也要統統抓起來!”
凌知縣急忙點頭說道:“夏老爺放心,此事本官會查個明白。具體的事宜,我們還是靜處再說,千萬不能影響夏公子的靜養。”
夏天旭也覺得應當如此,於是便與凌知縣一同離開。
陸俊生也要走,暮雲急忙叫住:“陸大人!請留步!”
陸俊生卻彷彿知曉暮雲要說什麼,他開口說道:“連夜的審訊沒有結果,無論是家丁還是捕快都一口咬定是被沒有看清的人當頭潑水,估計今天白日裏再問不出來,凌知縣就要嚴刑拷問了。”
暮雲點了點頭。
陸俊生繼續說道:“我們要跟夏老爺商議如何處理街上械鬥這件事,或許可以從夏老爺那裏挖出一些深處的東西,暮大人有沒有興趣參與?”
暮雲搖了搖頭:“無非就是如何定性這場鬥毆,追究何方責任,抓捕那些人,這種事情我不想參與,也輪不到我參與。”
陸俊生微微頷首,隨後便與暮雲告辭離開。
暮雲三人又等了一會,只見房門打開,夏瑤陪同着夏夫人走了出來。
夏夫人衝著三人欠身行禮,暮雲三人也急忙回禮。
只見夏夫人雙眼緩緩掃過眾人,最後停留在了魏弘逸身上:“這位大人可否就是當年救過小女的魏大人?”
魏弘逸回答道:“正是。”
夏夫人手中轉動着一圈佛珠,繼續說道:“業報如影隨,三途空自悔,皆為因果。龍兒虎兒頑劣難馴,但是瑤兒天性善良,並無過失,願她不會沾染此間因果。”
魏弘逸抱拳說道:“夏夫人放心,有本官在,小葭絕不會出事!”
夏夫人再度行禮道謝,隨後便對身邊的夏瑤說道:“瑤兒,你先陪三位貴客說說話,娘就先回佛堂為你和虎兒誦經祈福。”
送別了夏夫人之後,夏瑤帶着三人先是進屋看望了一下夏虎。暮雲只見夏虎的呼吸已經平緩下來,看來確實是沒有性命之憂。隨後四人出了屋,在宅院中緩緩而行,白亦飛則帶了一名捕快守在夏虎的房間門口。
夏府是前宅中園後院的格局,四人進入一扇垂着碧藤黃花的月洞門,視野豁然,半畝清池由太湖石圍砌而成,一座小橋通向湖中結構精巧的亭榭。其後是一排垂楊隔着花木,掩藏了女眷居住的後院。
夏瑤的眼中還帶着淚花,黛眉之間鬱結着憂愁。當初那名活潑熱情的少女已經不見,哀傷的姿態惹人生憐。
暮雲三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一路相陪。
“我大哥二哥,真的是……壞人嗎?”夏瑤突然問道。
魏弘逸一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急忙望向暮雲。
暮雲想了想,反問道:“那你大哥二哥,對你好嗎?”
“嗯!”夏瑤用力地點點頭,“我們雖不是血緣兄妹,但是大哥二哥都對我特別好。大哥常對我講道理,而二哥卻總被我欺負……”說到這裏,夏瑤的眼中又浮上了一層霧氣。
暮雲說道:“一個人是好是壞,其餘人對他的評判肯定不一樣,你覺得他們是好人,那麼他們自然是好人。”
魏弘逸暗中衝著暮雲翹起大拇指,暮雲既安慰了夏瑤,又沒有把話說太直接,給魏弘逸留了面子。
“其實……。我也聽到過外面的一些傳言……”夏瑤低頭說道,“不過還是謝謝你們,魏大叔、暮大哥、肖大哥。”
大風颳起,湖水一陣激蕩。暮雲抬起頭,天空雲層垂厚,或許明日裏,將不是一個好天氣。
小湖的東畔,幾名家丁匆匆進入一間高大的房子,似乎是一間倉庫。倉庫門口也有家丁持棍把守,旁邊還停着幾輛馬車。
“他們在做什麼?”暮雲忍不住問道。
夏瑤的眼中充滿惱怒:“準備馬幫的貨物,先由馬車拉到南方,然後再由騾馬駝運。後天,爹將親自率隊出發。”
暮雲一愣:“家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竟然還要跑馬幫?我看夏家也算是本地巨富,產業頗多,還用得着干跑馬幫那種危險的買賣嗎?”
夏瑤眼中惱怒越盛:“爹就是這個臭脾氣,總是閑不下來,每次回家不超一個月,就要雷打不動地出門跑馬幫。平常倒也算了,可是這回家裏都這樣了,他還要外出,為此娘還在今早跟他大吵了一架,他真是……太過分了!”
暮雲又見得遠處倉庫外人群中有王教頭的身影,他不由得問道:“王教頭也參與馬幫事務嗎?”
夏瑤點點頭:“王教頭是府中武師,在我被爹收養沒多久後來到家裏的。王教頭平日裏教導大哥二哥還有家丁們習武,到了爹出門跑馬幫的時候,他就會跟隨。我們走吧,我不喜歡那個人,爹此次要出門,估計受到過他的慫恿。”
於是幾人只得返回,進入了前院。
當經過一間房屋之前,夏瑤停住了腳步,眼中滿是擔憂。
暮雲細細一看,原來幾人竟然繞到了夏虎的房間背後。暮雲嘆了口氣,夏虎那人殘暴不仁,不想如今逢難,竟也有家人真心為他憂慮。當下忍不住安慰道:“夏小姐也別擔心,現在夏虎身在家中,房門外又有白捕頭帶人把守,不會出事的。”
就在這時,一名家丁匆匆走來,當他來到暮雲幾人面前時,朝着幾人行禮說道:“幾位貴客,出事了!陸大人特派小人來通知三位前往客堂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