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1章 冒牌皇孫
萬曆四十八年的七月十五日,是一個炎熱的夏日。
此時的大明朝岌岌可危,薩爾滸大敗打掉了明軍數萬精銳之師,價值近千萬兩白銀的糧餉和裝備盡喪於敵,努爾哈赤帶領的八旗鐵騎緊接着攻下了開原和鐵嶺兩座重城,他們銳利的刀鋒筆直地指向關內的北京城。
威脅着這個二百多年的王朝的禍患並不僅僅是后金,而是從上到下潰爛的大明官場。吏治不休,朝局大壞;經濟崩潰,民困至極。
民益貧而官益貪,風俗日壞,將士不知殺敵,惟知害民;百官不知職業,惟以營進。
天下蒼生在這樣的環境裏受了多少痛苦,流了多少血淚,紫禁城裏的龍子龍孫是不了解的。但今天在慈慶宮的偏房裏醒來的一位大明皇孫與眾不同,他與只知道錦衣玉食的紈絝膏粱不同,他將主動地改變這一切。
他就是當今萬曆皇帝的皇長孫朱由校。今日清晨起床,幾位宮娥內監來伺候他洗漱更衣。
朱由校表現的很笨拙,很不適應穿這樣的寬大長衣,也不適應別人伺候他洗漱穿衣。
因為這位皇長孫壓根就是一個冒牌貨,他的靈魂是一位叫蒲淳的現代男性。這位穿越者現在還處於懵懵懂懂不清醒的狀態。
蒲淳是個現代人,他經營公眾號寫拆書稿謀生。拆書稿,就是把文章的精華內容提取出來寫給讀者,為用戶節省時間看書。他的日常生活就是去圖書館借書,然後寫概要和書評謀生。偶爾有感興趣的新書,圖書館往往不會及時進貨,蒲淳會去書店裏買書。
他穿越的時候就在圖書城買書。在遊覽商店的時候,他看到一幅有趣的畫,畫的上面寫着五個大字——體閘奧義圖。這幅畫非常精美,他被深深地吸引住。
在他愣神兒時候,突然“嘣”的一聲,商場附近發生一場爆炸,爆炸的氣浪震碎了玻璃,飛濺的碎片割開了蒲淳的動脈,鮮血噴在了這幅畫上。蒲淳因為流血過多失去了意識,他的靈魂穿越到朱由校的身上。
現在慈慶宮的穿越者心裏比較慌張,他努力地保持鎮靜,但實際上宮女給他穿衣服的時候,他的手指抖個不停。在照顧他的這些人里,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太監帶着他去乾清宮的門外,向他剛攀上的親戚——親爺爺萬曆皇帝請安。
穿越者和這個位面的父親朱常洛,一起向萬曆皇帝請安。今年,太子朱常洛三十八歲年紀,白凈臉皮,下巴上的鬍子稀稀疏疏,他步行時腳步虛浮,乍一看似有猥瑣之態。蒲淳慌忙跟朱常洛請安以後,朱常洛也沒發現他這個“兒子”與平常有什麼不同,就帶着他一起在乾清宮外等候。
萬曆皇帝朱翊鈞在卧床養病,太子朱常洛帶着穿越者在殿外沒有召見,不得進入。
這已經不是太子第一次求見皇上失敗了。自從天子生病以後,朱常洛就再也沒有見過他親爹。對於大明帝國的正統繼承者來說,這可真是危機四伏。
在朱常洛憂心忡忡,徘徊於乾清宮門外的空地上。穿越者蒲淳通過與身邊人的問詢和對環境的觀察確認了自己的身份。
蒲淳前世去故宮博物館旅遊過,他對眼前的紫禁城建築景物很熟悉。從慈慶宮出來往北走穿過三大殿、乾清門來到皇帝居住的乾清宮,蒲淳看不到任何現代設施,這不是在拍古裝電影,他確確實實地穿越了。通過與身邊太監的對話,他知道自己穿越成為那位明末著名的木匠皇帝朱由校。
環望周邊的景色,蒲淳看見一片白雲停在乾清宮的正上方,在藍天的映照下,乾清宮的紅牆黃瓦顯得格外注目。
熟悉了附近的景色,漫長的時間用來等待皇帝召見讓蒲淳覺得無聊煩躁。
乾清宮周圍看似一片寧靜,實際上卻暗流涌動殺機四伏。這裏交織着每個人對權力的慾望,只有穿越者自己顯得格格不入。
為了皇太子朱常洛的前途着想,兵科給事中楊漣和御史左光斗去內閣謁見首輔方從哲,求他想辦法見皇帝。
這內閣院子現共有三棟小樓,正中間一棟飛角重檐,宏敞富麗,為閣臣辦公之所;院子東邊的小樓為誥敕房,西邊為制敕房,南邊原為隙地,后因辦公地方不夠,在嚴嵩任首輔期間,又於此造了三大間卷棚,內閣各處一應幫辦屬吏,都遷來這裏。
閣臣的辦公樓,進門便是一個大堂,堂中央供奉着文宗聖人孔子的木主牌位。大堂四面都是游廊,閣臣的幾套值房,門都開在游廊上。樓上房間,有的是會揖朝房,有的是閣臣休息之所。
首輔方從哲的值房在廳堂南邊,窗戶正對着卷棚。值房一套一進兩重,共有六間,機要室、文書室、會客室一應俱全。楊左二人進入會客室拜見方從哲。
“樞輔大人,您應該儘快進宮給聖上請安,不要讓小人鑽了空子,釀成大禍。”說話的是左光斗,他穿着七品圓領青色官服,語氣非常焦急。
“左御史,聖上避諱身體有疾病,即使我去請安,侍奉的太監也不敢傳答,我也不能見到皇上。”方從哲今年七十多歲,他已經老態龍鍾,說話慢條斯理地反駁了。
“老大人,此話大謬。昔日文潞公給宋仁宗問安,內侍史志聰不肯傳答。潞公曰‘天子起居,汝曹不令宰相知,有不軌之想嗎?我速將你們拿到中書省按國法受刑!’老大人,您能每日三次去問安,不一定非要見到皇上不可,也不一定非讓皇上知道,只是讓皇宮中的宵小之徒知道朝廷大臣還在管事,仁人志士的正氣必然震懾得他們縮手縮腳,不敢放肆。老大人,您應該一直住在內閣里,隨時應對變故。”
楊漣耐不住性子,單刀直入,把他的心裏話都講了出來。方從哲聽完一愣,手捻着花白的鬍子,他還在猶豫不決。
“楊給事中,這沒有先例可循吧?”
“文潞公不是怒斥了史志聰,現在已經火燒眉毛,還需要什麼先例嗎!老大人,您要速下決斷!”楊漣的語氣極為堅決,對這位已過古稀之年的老首輔有些觸動。
“楊大洪,我會見皇上的,你們二人退下吧。”說完,方從哲在椅子倚靠,像是要閉目養神一會兒。楊漣還想在說,左光斗把他拉走了。
在出了內閣大院以後,左光斗對楊漣講:“大洪,咱們跟方從哲再磨煩時間也沒有多大用處,現在緊要是通知太子的伴讀太監王安,讓太子注意保護自己。”
“遺直,你說得對。我們現在趕快通知他吧!”楊漣托宮裏熟悉的太監傳達信息給王安。
乾清宮門前的平地上,太子伴讀太監王安跟朱常洛講話,蒲淳打量着這位太子的腹心。王安看着像是四十歲左右年紀,兩道又疏又淡的眉毛下,嵌了一雙總是半閉半睜的雁眼,身穿着青色的貼里襕衫。
“太子殿下,皇上病的很厲害,沒召見您不是聖上的本意。咱們應當極力要求進宮侍奉,為皇上嘗葯、檢查膳食。”
“大伴,但是現在鄭貴妃佔着乾清宮,我見不到父皇,這該如何是好?”朱常洛頗為無奈地反問道。
“太子殿下,依老奴來看,您就是見不到皇上,白天也要待在乾清宮附近,黃昏才能回東宮。”
“也只能如此了。”
這二人的對話,蒲淳是一句也聽不下去。穿越者覺得自己越來越虛弱,身體越來越沉,快站不住了。好不容易才支撐着回到東宮偏殿裏休息。明代的東宮就是慈慶宮。蒲淳眼皮落下來,他在卧房裏昏過去了。
蒲淳感覺自己在做一個無比真實的夢,他躺在一片混沌的環境中。穿越者覺得自己的生命力在消逝,他想起來活動一下,但是身體根本不聽使喚。
【難道我要死了嗎,我才剛穿越過來啊!】蒲淳心裏萬念俱灰。
突然,蒲淳腦子裏電光火石一下,他想到穿越前的那幅畫。直覺告訴他,穿越必和這幅古怪的畫有關係。
他開始回憶這幅畫,不知怎的,那幅畫的內容像是照相一樣清晰地印在腦海裏面。
一個人在盤腿打坐,雙手放在膝蓋上,手心朝上,手指翹1起。從人物的臀1部到頭頂,有七個用文字做標記的物體。他們從下往上分別是:
會蔭閘。它在人體的臀1部位置,畫著一朵紅色的四瓣蓮花,其內部有一個正方形,正方形內部有一個尖角朝下的三角形。
神闕閘。它在人體的下腹位置,畫著一朵橙色的六瓣蓮花,其內部有一條魚,魚的尾巴捲起來,好像新月一樣。
巨闕閘。它在人體的肚子上方、胸口以下的位置,畫著一朵黃色的十瓣蓮花,其內部有一個萬字符號。
神藏閘。它在人體的心臟位置,畫著一朵綠色的十二瓣蓮花,其內部有一個六角形。
廉泉閘。它在人體的喉嚨位置,畫著一朵藍色的十六瓣蓮花。
印堂閘。它在人體的眉心位置,畫著一朵靛色的兩瓣蓮花。
上星閘。它在人體的頭頂位置,畫著一朵紫色的蓮花,這朵蓮花的花瓣數不清,層層疊疊地堆在一起。
在畫的右下角,有一段金字:
此身之內是神聖河流,是日月,是所有朝聖之地。我不曾進入過像己身這麼喜樂的廟宇。
在金字下面還有一段黑字:
思想的水流即是神水,用神水封閉閘門,保存生命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