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與麥格努森的會面2
位於報社大樓頂層的麥格努森的辦公室里,除了一面靠牆外,其它三面都帶着寬敞明亮的落地玻璃窗,牆壁上掛着一大幅線條扭曲的抽象派油畫，四周錯落着幾盞帶着米色長椎形燈罩的落地枱燈,金屬質的階樓蜿蜒而上連接着麥格努森的私人公寓，辦公室地板上鋪滿着褐色的純羊毛地毯。隨即印入眼帘的就是坐在紅櫻桃木辦公桌對面，背靠着皮質米色沙發靠椅上，一派西裝革履成功人氏模樣的麥格努森。
只是在夏洛克的眼裏總覺得,這個人和這種溫暖亮堂的環境簡直格格不入，就像一點墨滴落在純凈水裏一樣。
“老闆，你預約的福爾摩斯先生到了，需要我倒兩杯咖啡進來嗎？”瑪麗走近寬大的辦公桌，順手把抱着的一大摞待麥格努森簽字的文件,一把就放在麥格努森的面前，然後才公事公辦地詢問了一句。
“哦~我想最好來兩杯咖啡，畢竟我們接下來的話題可是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精力，不是嗎？小福爾摩斯先生。”麥格努森抬手習慣性的扶了扶架在高挺鼻樑上的無框眼鏡，在燈光下倒映着微光眼鏡從瑪麗的身上再度轉移到了夏洛克的身上，順勢伸手對夏洛克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我一直對你挺好奇的，大偵探先生。你身上的一切都很特別，可惜，你的哥哥一向不允許我接觸你，他覺得我會把你帶壞，真是一個愛操心的好哥哥啊~”
“我從來沒聽他聽起過你，你們認識？”夏洛克依然坐在了辦公桌的會客椅上，麥格努森的正對面，眼角餘光卻在不着痕迹的跟着瑪麗離開的背影而移動，直到辦公室的門被關上后，才默默地收回眼神，全神貫注地打起精神準備應付面前的這個他偵探生涯有史以來最難纏的報社業主。“你的辦公室看起來不錯，裝修應該用了挺多錢的吧？”
“謝謝稱讚，這點錢我自認為還花費得起。”麥格努森面色如常的接上話，雙手交合握在一起，悠閑地放置在枱面上，用一種近乎透視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夏洛克，緊接着繼續開口說道：“你要是樂意的話，可以來這裏住一段時間，前提是你哥哥不反對的話。”
“雖然你這裏不錯，但是和我的公寓比起來還差得遠了。”夏洛克遺憾的攤了攤手，這個地方就像約翰所說得那樣子，就算看起來再明亮也到處散發著陰冷黑暗的氣息，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物似主人形？就麥格努森這一幅陰陽怪氣地死人樣，住在一幢‘鬼屋’里似乎也恰如其分的再合適不過了。雖然夏洛克覺得他坐在這個男人對面，在他的目光掃射下也覺得心裏發毛、渾身難受，但是他更好奇的是這座屬於麥格努森的私人公寓兼辦公室，裏面是不是藏着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如果可以的話，夏洛克還是挺願意接受這個男人的邀請，在這裏住上幾天，好好地探險一番的。但是再認真想想過後，還是最終決定放棄！
夏洛克覺得只有他一個人住在這裏孤伶伶地好可憐，以前他就算為了案子而跑去天橋當乞丐卧底幾個星期也從來沒孤獨的感覺。自從重歸倫敦和約翰在一起后，他就愈來愈難以忍受一個人獃著的環境，這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幸事還是壞事。瞧瞧約翰剛才進這幢報社大樓的難受勁，就算不用推理他也能知道他家前軍醫是打死都不會同意一起住進麥格努森的私人公寓裏的。估計到時候，約翰會把他胖揍一頓后直接拖回貝克街221b！再想想辦公室門外那個一直不死心的對約翰虎視眈眈地瑪麗，為了他自身的生命安全着想也為了不讓別的女人對約翰趁虛而入，他還是拒絕這個天大的誘惑算了！！
“是嗎？人類總會不自覺得帶有一種戀家的天性，這是一項普遍的弱點，看來就算是名聲在外的大偵探也不會例外。”麥格努森面無表情的臉龐上嘴角輕勾，像蛇一樣似笑非笑地緊緊盯着夏洛克，同時在心裏面默默的記錄著關於這位大偵探的觀察數據。
“那是因為你可憐沒人愛！其實這也正常，估計誰愛上你都會是一個不小的悲劇。在我接受委託的這一段時間裏，我一直在想關於你的事情。”夏洛克翹起雙腿，一隻手肘着撐着皮質米色沙發靠背椅扶手上，一邊轉動着椅子環視着這間充滿現代氣息的辦公室一邊毫不客氣地毒舌回應。
“我也一直在想你。”
約翰要是呆在這間辦公室里的話，估計現在已經開始炸毛了，雖然兩位當事人完全無所察覺，但他們的對話在任何人聽來也會覺得曖昧無比。
“我的委託人告訴我，他們所有人普遍認為你身為一個普通的報社老闆卻頻繁的接觸英國首相，這是一件非常不正常的事情。”夏洛克漫不經心地說道，雖然他腦子裏壓根把現任首相的姓名資料給當成垃圾刪除掉了，凡正首相是誰都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不是嗎？轉悠了兩圈，把該看的不該看的通通都裝進了腦子裏儲存起來，夏洛克才漫不經心地再次用手摁住了椅子扶手，停止轉動，再次和麥格努森相視而坐。
“我應該為我是一位外國人而感到萬分抱歉嗎？還有，伊麗莎白的委託內容是什麼？”對於麥格努森而言，夏洛克前面所說的話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廢話，在之前無數次的聽審會上他已經聽得麻木了，這並不能對他產生任何的麻煩和傷害。相反，他更感興趣的是聽審會上唯一的女官員伊麗莎白.斯茅伍德對於夏洛克的那份委託內容，這一切都太有意思了！
“你應該稱呼她為斯茅伍德夫人，我是說，就算你不是英國人，這種親昵的叫法也實在是太不紳士了。我想親眼看看阿普爾多，那裏有着你保存的所有秘密、資料以及所有人被你掌握的把柄之地，我希望你能邀請我去。”夏洛克開門見山地直接說出這次前來會面的最終目的。
“小福爾摩斯先生的耐心似乎不太好啊~還有，是什麼原因讓你覺得我會如此不謹慎？”麥格努森好笑的反問。他覺得自己看起來應該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會把陌生人帶進如此重要的秘密場所的人吧？要知道他這位報社老闆的一向以謹小慎微的風格而著稱業界內外。
“在我看來，你表現的要比你想像中的要大意太多了。”夏洛克曲指輕敲着辦公桌面，那一下一下的敲擊聲音在彷彿針落有聲地封閉辦公室里回蕩着，彷彿要直直敲入某人的心裏一樣。這個動作一向是他兄長麥考夫的所有，因為極具威攝力，在此夏洛克決定借用一下。
“真的？”對此完全不為所動的麥格努森依舊扯着那抹僵硬的笑容，開口詢問。
“是你那‘死魚眼’一般的眼神出賣了你，但其實並不是‘死魚眼’，對嗎？”夏洛克好奇的睜着綠色的眼眸，仔細觀察着麥格努森臉上戴着的那幅無框眼鏡，在這個地方他幾科完全找不出麥格努森一點點弱點，唯一有待觀察地就剩下那一幅顯眼無比的眼鏡了，要知道有時候創新科技這類東西不僅讓人覺得神奇而且功能強大。
“你在讀取信息，哈！一座移動的阿普爾多？”夏洛克壓根就完全不知道‘客氣’為何物，雙手往兩邊扶手上用力一摁，皮鞋一蹬，就直接站了起來，探出手從麥格努森臉上取下眼鏡，放在手裏把玩着，還試着往自己臉上戴，問：“這是用什麼機制和材料製造出來的？”
“你太小看我了，小福爾摩斯先生。它只是一幅平凡奇地近視眼鏡而已~”看到夏洛克戴上去之後，失望之情溢於言表，麥格努森輕鬆自如地學着夏洛克剛才的無禮動作，直接伸手把夏洛克臉上戴着的無框眼睛再次拿了回去，慢吞吞地戴在臉上，遮住了那一雙無機質般的冰冷碧眸。當然，夏洛克更樂意稱它們為一雙‘死魚眼’。
“哦~推理總會失誤的時候，真讓你見笑了。既然這樣，那你就讓我開開眼界，見識一下真正的阿普爾多吧。”夏洛克下意識地咬着下唇又飛快鬆開，心裏面不由自主地小小懊惱了一下，接着自然而然地換上了另一幅遺憾萬分的嘴臉，聳了聳肩膀，狀似無奈的建議道。嘖~！演戲誰不會？這可是他們福爾摩斯家族的長項。
如果這裏里環境換成貝克街221b的話，大偵探估計會直接倒在客廳里唯一的那張長沙發上，惱羞成怒地滾來滾去，然後等着約翰來各種安慰他。
“如果你可以把那位斯茅伍德夫人的委託取消的話，我可以告訴你真正的阿普爾多在哪裏。”麥格努森淡淡地提出要求。
“阿普爾多不是在倫敦附近的漢普斯特德區嗎？”夏洛克回想了一下他腦子裏的關於那座阿普爾多的資料。
“哦~小福爾摩斯先生，你和你的兄長比起來實在是太天真無邪了。那裏只是我的一個私人別墅住所而已，是什麼原因讓你覺得那裏就是真正的阿普爾多呢？我說過，我一向是個行事謹慎的人。”麥格努森搖了搖頭，對於他來講，雖然夏洛克是位聰明絕頂的年輕人，但得事思維還是太嫩了！
“如果我取消委託，你就能帶我去參觀阿普爾多了嗎？”夏洛克挑了挑眉，問。
“凡事都有個價，就像我們一早講好的那樣。”麥格努森伸手扶了扶眼鏡，頓了頓，才繼續開口，“斯茅伍德夫人雖然是一位正直忠誠的大英政府官員，但是她還是一個正常人，只要是人就一定會有弱點，而她的弱點正不幸的被我掌握了一點點。以至於，她的委託取消與否，對於我來說威脅不大。如果你想參觀阿普爾多就算拿出更大的價碼才行，要知道，我是一名商人。”
“看來，你真得掌握了所有政府官員不為人知的秘密了？”只要掌握了那些實權人物的隱晦秘密就等於直接控制了英國政府，也難怪他就算再讓人噁心不喜，也沒人敢真正動這個人，就連麥考夫也不准他動這個人，真是讓人無語！
“不不不~！你的話實在有些言過其實了，不是‘全部’而是‘絕大多數’才對。”麥格努森擺擺手，及時糾正了夏洛克的話。
“哦~看來還有你不能掌控的人。”
“當然~畢竟我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大偵探先生，在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些人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強大聰明得多，例如你的兄長——麥考夫.福爾摩斯先生。”麥格努森感嘆似的說著。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如果說坐在他面前的夏洛克.福爾摩斯雖然聰明但是還略顯稚嫩的話，那麼他的親哥哥麥考夫.福爾摩斯就是一個行事老辣、算無遺漏地強大存在。
“你對我哥哥手裏的資料還不死心？”夏洛克聞言知意的問道。
“當然。”對於麥格努森而言，在這個已經毫無挑戰性可言的英國地界裏，也只有麥考夫以及他手裏所掌握着那些國家機密資料能夠引起他的興趣了。
“從來沒有人能夠從他手裏拿走那些絕密資料。”
“當然！我非常清楚地知道這一點。所以，才需要你親自出馬，你是唯一一個可以接近他而不被防備的人，不是嗎？”
“這可是叛國罪！”
“放心，你兄長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你下半輩子在監獄裏度過的。”自從見到夏洛克之後，麥格努森就越加肯定這個人是麥考夫.福爾摩斯唯一的弱點。這次見面，對他來說的確是收穫了一個不小的意外驚喜！
“我需要考慮一下。”如果說二年前夏洛克遭遇過莫里亞蒂的困境，但那是他可以掌控的困境，那麼這一次面對麥格努森的時候，夏洛克真正覺得他遭遇到的是真正的困境，這也是他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麼做的困境。
“想想外面等待着你的約翰.福爾摩斯吧？他可不像你們倆兄弟一樣，他很脆弱……”
“我想，我應該沒有打擾你們談話？”辦公室門傳來三聲輕響，這打斷了麥格努林陰柔低沉的話言，接着辦公室門被由外而內的推開了。來人正是麥格努森的臨時替補么人助理瑪麗，她正一邊帶着抱歉的眼神一邊單手撐着托盤走了進來，跨進辦公室后，順手把門反關上了。
“約翰呢？”趁着瑪麗開門的間隙，夏洛克眼尖的看向約翰坐在門外的位置，可惜椅子上早已經沒有了前軍醫的身影，這讓大偵探無端的心生不安。
“他覺得坐在那裏獃獃地等你出來顯得特別傻，正在走廊的玻璃窗邊上看風景呢。”瑪麗笑着把托盤裏的咖啡分別放在辦公桌的兩端，然後，來回看了一眼麥格努森和夏洛克，笑容甜美的說道：“約翰呆在外面很好很安全。只是，我覺得老闆和福爾摩斯先生你們還是先擔心一下自身安全更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