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4章 溫南蕁,我要你的命
“證據如何不明?”雲紹昌低頭看着何綉蝶問道:“屍身不着寸縷,偏偏手上拿着一截兒布條,這說明什麼不用我多說吧?何況所有屍身的佩戴之物都在二公子的房間,這還有什麼話說!”
何綉蝶瞪着雲紹昌說:“那也有可能是栽贓陷害!”
“好。”雲紹昌冷笑一聲:“既然三姑娘說有可能是栽贓陷害,那我倒是想了個法子。那些耳環出現的地方實在隱蔽,而且上了鎖,卧房也好書房也罷,都沒有發現屬於那把鎖的鑰匙,所以我懷疑鑰匙就藏在二公子的身上!”
何祁安繃著一張臉,面色鐵青,火氣藏都藏不住:“怎麼著,你還要搜身不成!”
“還請王爺允准。”雲紹昌沖何祁安拱手道:“是真是假,一搜便知!”
“王爺,不可啊!”孟思屏扯着何祁安的衣裳來回的拽:“此事若是傳出去,咱們的兒子哪裏還抬的起頭啊!”
溫南蕁與何明燭二人站在門外,心照不宣的都沉默下來。
而屋內的何祁安始終不說話。
他是在猶豫。
雲紹昌當然可以不顧何祁安的意思,強行搜身,但如果他真的那樣做了,那到了隆康帝的面前事實就變味了。
明明是認真辦案不畏強權,很容易被歪曲成不敬天家,到時候只要添油加醋幾句,生性多疑又善變的隆康帝便會把怒火發向雲紹昌。
半晌過後,見裏頭還沒個動靜,溫南蕁衝進去跪了下來:“父親!兒媳認為雲府尹的指控並無什麼可以定罪的證據,不如就叫他搜上一搜,搜不出東西來豈不是就能證明二弟的無辜了!”
“你給我住嘴!你這個賤人,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嗎!”孟思屏的手指尖還差一寸便能戳在溫南蕁的鼻尖上。
何明燭也緊跟進去,一隻手扶着溫南蕁的胳膊,抬起頭對何祁安說:“媳婦說得對!”
“你個傻子,給我滾出去!”孟思屏氣急敗壞,抬手便要打,何明燭擋在溫南蕁的面前,後背衝著孟思屏,將溫南蕁護了個嚴嚴實實。
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何明燭慢慢回過頭去,只見孟思屏高高揚起的手被何祁安抓住在半空中。
“王爺,您這是做什麼?”孟思屏有些獃滯的問。
“溫氏說的在理,只需要一搜,便知煜兒究竟是不是冤枉的。”
“不可啊王爺!”孟思屏跪到了地上:“您得為煜兒着想着想啊…”
何綉蝶也流着淚伏在何祁安的腳邊:“還請父親心疼哥哥,他一定不會做那樣的惡事。”
雲紹昌可沒閑工夫等兩個女流哭哭啼啼,他已經與一個衙役一起,當著這群人的面搜起了身來。
何明煜起初還想反抗,可觸牆畢竟是真實的,他腦袋還暈乎着,沒什麼力氣,也明知自己反抗無用,何祁安都已經同意搜身了,掙扎也只會顯得他更心虛罷了。
很快,那枚十分小巧的鑰匙便從何明煜的身上搜了出來,雲紹昌拿着鑰匙問:“這下你還有什麼話說?”
別看雲紹昌表面上風光冷靜,實際上他也是在賭。
溫南蕁和何明燭也被迫跟着他賭。
好在,他們三個人一同賭贏了。
孟思屏低下頭來,垂下眼眸,藏起銳利的目光。何綉蝶也沒了什麼動靜,只有何明煜還嘟嘟囔囔的說自己冤枉。
雲紹昌又看向何祁安:“對不住了恆郡王,微臣需要將此事如實的告知給陛下。”
何祁安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側身給雲紹昌讓了路。
雲紹昌一招手道:“把二公子帶走!”
孟思屏跪着蹭到雲紹昌的面前,大哭道:“雲府尹吶!大宅院裏沒人手是乾淨的,那都是沾着人命的,她們也可能是犯了錯誤,為何要如此針對我的煜兒!”
“夫人,您自己也明白,那些丫頭的死法與旁人哪裏一樣!那是受盡了折磨才死的!就算是犯了錯,那也該當著其他下人的面兒責罰,若是破了身子就要收入房內,而不是糟蹋一番后還要將人折磨死!您也是當了多年家了,明白下人就算暴斃或是其他原因死在院內,需要歸還銀錢給家人,可您有這樣做嗎?這分明是蓄意殺人,虐殺性命還是連續作惡,行為惡劣至極!”
聽了這些話的孟思屏,心裏頭有些怨怪自己的兒子。
她和整個背後的齊國,都將希望寄托在了何明煜的身上,但何明煜不懂低調隱忍,隱藏鋒芒,也不懂審時度勢,趨利避害,這才導致今天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雲紹昌要離開前,溫南蕁在後頭追喊道:“雲府尹,您落了東西!”
說著,溫南蕁追了上來。
“雲大人經驗老道,是很多惡人都避之不及的存在,不過我還是要囑咐雲大人一句。”溫南蕁壓低了聲音:“婆母的身份特殊,手下有無特殊勢力還未可知,今天實在晚了想來您也進不到宮內,還請今夜多多注意安全。”
聽了這些,雲紹昌不動聲色的回應道:“瞧我這記性,這麼件小東西都看不住,難為少夫人給送來了,您請回吧!”
回到順天府的路上,雲紹昌一直在想溫南蕁說的話。
他這是第一次與溫南蕁接觸,雖然他知道恆郡王府娶妻的事,也和溫南蕁的父親敬安伯打過交道,但他的確不了解溫南蕁,甚至沒見過她。
如今見面,他莫名覺得這姑娘有些熟悉的感覺,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就好像是個他從前所認識的人。
何明煜被他安排在一個收拾的很乾凈整潔的房間,由兩個衙役看守,兩個時辰換一波人,吃喝拉撒都有專人照看,入口的東西也是細緻檢查過的,尤其要盯着何明煜不準再做出觸牆這樣的事。
剩下的時間,雲紹昌開始思考着溫南蕁的話。
說實在的,他並不清楚孟思屏這個人,唯一知道的就是孟思屏是從齊國而來,當初齊國的皇帝要送孟思屏給隆康帝當妃嬪,後來隆康帝巧妙的利用欽天監的言論,說今年不適宜後宮添人,容易破壞隆康帝的吉星,接着齊國使臣又說等到明年也是可以的,隆康帝好像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一般,說是讓孟思屏等上一年恐委屈了孟思屏。
於是隆康帝做主,將孟思屏許配給了何祁安,這些年倒是也算相安無事,除了八年前的那場大火,燒死了何祁安的正妻,還讓何明燭成為了一個傻子。
因為雲紹昌之前並不關心這些皇家子弟的家事,所以也就忽略了孟思屏這個人。今日通過溫南蕁的話,讓他突然想到,孟思屏是個不簡單的。
一國公主遠嫁到這兒,除了帶着自己信任的婢女婆子以外,是否還帶了什麼他們所不清楚的勢力?
想到這裏,雲紹昌讓自己的侍衛進來,在他耳邊低聲言語了幾句。
長夜漫漫,月光如水一般傾瀉在院落中。
兩道黑色身影一前一後的翻牆進了雲紹昌的府邸,直奔他的住處,很顯然對這裏是了解的,之前多次踩點的力氣倒是沒白費。
他們在雲紹昌的卧房外站了站,一人用手指蘸了蘸口水,接着在窗戶紙上捅出了一個指尖大小的洞。
一支細細的竹筒送進去,黑衣人吹着竹筒內的白色粉末,然後悄無聲息的又收回了竹筒,靜待許久。
屋內安靜的好像沒有生息,二人找了找能進去的地方,門窗大部分都從裏面鎖上了,為了保證人是‘突發疾病’而死,二人不能顯示出房間有被外人闖入的痕迹,確保不會留下什麼痕迹。
因此他們格外當心,在找遍所有門窗后,最終推開了一扇屋后的隱蔽窗子,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去,摸着黑找到了床榻所在的位置。
正要下手時,床榻上的人忽然一躍而起,一腳正中其中一個黑衣人的胸口,另一個人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手中的刀子直直刺了過去,但被中的人用力將被子拋出去,將黑衣人整個罩住。
“大膽歹人,你們這是自投羅網!”
屏風后、衣櫃內的衙役一擁而上,很快就將兩個黑衣人團團圍住。
可黑衣人們武功實在高強,三兩下便打倒了兩個衙役,好在人多勢眾,二人漸漸寡不敵眾,之前隱藏在被子裏的侍衛用劍刺傷了一個黑衣人。
眼看着自己踩中陷阱,黑衣人們也不想着殺人了,現在逃命要緊,於是撞破了窗子往出逃。
可原本漆黑一片的院子現在已經燈火通明圍了許多人,每人手中都持劍或者是長槍,受傷的黑衣人咬着牙問:“這可怎麼辦!”
另一個黑衣人抬起頭來:“走上頭!”
二人騰空翻起,雙腳踩在屋頂,在屋頂上快速跑着,瓦片被踩的發出一聲聲脆響。
正當二人就要逃離時,忽然又一道身影出現。
溫南蕁披散着頭髮,滿頭青絲隨風飄揚,身穿黑衣罩着臉單手持流雲劍雙腳快速的跑在瓦片上,劍尖直指黑衣人。
看屋頂也有埋伏,黑衣人咆哮道:“給老子殺了她!”
溫南蕁猛地下腰,黑衣人的劍鋒晃眼而過,溫南蕁迅速出腿踢中那人持劍的手,就聽響聲接連傳來,劍從屋頂掉落在了地上。
“是個女子。”丟劍的黑衣人面色一變,雙手撐開握緊成拳,照着溫南蕁的肩膀就打了過去。
而溫南蕁多年習武,用劍扎在瓦片上,雙腿騰空踹向兩人,黑衣人們雙雙跌在屋頂,瓦片噼里啪啦的掉落在地上。
看他們還想逃,溫南蕁又與二人打鬥起來,期間用劍刺中了一人的大腿,剛想去抓第二個人,然而被刺中的人卻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再轉過頭時,那黑衣人已經跑掉了。
電光火石間,溫南蕁明白了這黑衣人的想法,一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然而下巴的脫臼還是晚了一步,毒牙已經被咬破,這黑衣人自盡了。
死了一個跑了一個,溫南蕁也有些無奈,用黑衣人的衣裳擦了擦流雲的劍身,接着一腳將人踢下屋頂。
下頭的侍衛高聲問道:“女俠姓甚名誰?”
溫南蕁沒有回答,轉身跳到了一棵樹上,接着從樹又跳到了對面的屋頂,很快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
當看見那黑衣人的屍身時,雲紹昌的面色並不好看,嘟囔道:“果真叫那女娃說中了。”
“大人,您說什麼?”
“沒什麼。”雲紹昌蹲下身來,扯開了黑衣人的衣裳,代表着齊國死侍的印記映入眼帘。雲紹昌皺眉道:“果然是齊國的人。”
聽着又沒得手的消息,孟思屏再難淡定,頓時頭大如斗,扶着額頭倚在軟榻上。
春楣說道:“夫人要注意身子啊!”
“這身子事小,明日那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雲紹昌要是進了宮,此事可就兜不住了!”
春楣問:“二公子身份擺在那,不過是殺了幾個婢女而已,這大周皇帝還真能把二公子怎麼樣嗎?”
孟思屏嘆了口氣:“我倒是不怕他把煜兒怎麼樣,哪怕揍一頓罰一通能消氣也都好,主要是咱們的大計!”
這話讓春楣明白了孟思屏憂心的真相,也深覺不安起來:“雖說他沒什麼親生的皇子,可他的其他兄弟也是有兒子的,好不容易把大公子弄傻,就等着二公子為齊國效力,遇見這麼一檔子事可真是不好辦!”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隆康帝有其他選擇,不必非在何明煜這一棵樹上弔死,何明煜要是人品有了問題,還能做個屁的儲君!
孟思屏單手按着眉間,一聽這話頓時怒了,沖手下的死侍吼道:“這麼點小事都辦不明白,我要你們有何用!”
死侍單膝跪地抱拳道:“公主,那雲紹昌就是個老謀深算的老狐狸,他已經猜到我們會深夜刺殺,所以早早做了準備!不僅如此,還有個武藝高強的女子幫忙,差點讓咱們兩個人都有去無回啊!”
一聽說是武藝高強的女子,孟思屏的眼神暗了暗,緊緊咬着后槽牙說:“溫南蕁,我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