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豪門驚夢
第10章豪門驚夢
文/月流光
她本是眾星拱月的天之嬌女,卻在一夜之間一無所有,她本以為可以真心相待的助理男友,將奶奶託付的家產悉數掠奪,更是化身惡魔步步為營作踐她,逼她出賣自己。而這一切都是十幾年前她親手種下的苦果……
Chapter1
城中頂級高檔會所“幻夜”,以奢華的裝修,昂貴的消費和高素質的美女陪侍而聞名。這所名流富商趨之若鶩,夜夜爆滿的夜總會特意為第一名媛江歆照準備了一個包房,更是打破了男服務生不許進包房的規矩,特別挑了幾個出眾的男侍應生專門為她服務。
總統包房內,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有人唱歌,有人喝酒,男男女女笑作一團。門邊突兀地站着一個男人,一身黑色西裝襯得他的身材頎長,氣質非凡,舉手投足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眼光一刻不離地關注着一個人,嘴角始終掛着淺淺的笑容,如翩翩濁世佳公子一般長身玉立,出眾挺拔,與這樣奢靡的環境格格不入。
幾個女生似乎對這樣的情形早已習以為常,只是會控制不住又狀似無意地瞄上幾眼,可惜那人似乎從來沒有注意過。
一玩又是大半夜,成思思雙頰酡紅,看了一眼站在門邊的顧維成,藉著酒意嗤笑道:“歆歆,你這助理可真是忠心,寸步不離的。”
林巧然美目流轉,挑高音調附和道:“可不是嘛,誰不知道你江歆照的助理,哈佛商學院高材生,金融鬼才,可不像我的那些人,一群飯桶。”
“呵——”成思思透過晶瑩的酒杯,眯起眼睛促狹地說,“這麼多男公關都不如顧助理一笑。”
顧維成依舊保持着謙和優雅的笑容,不卑不亢:“成小姐言重了。”
關雨梵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舉起酒杯撒嬌道:“帥哥,喝一杯嘛。”
顧維成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聲的江歆照,緩步走過去,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碰了碰酒杯,胳膊一鉤,繞過關雨梵的手臂要喝交杯酒。包房內靜了一瞬,忽而熱鬧起來,連跪在地上的服務生也跟着鼓掌。
完全呆住的關雨梵臉頰緋紅,呼吸凝滯,她做夢都沒有想過,顧維成的笑容會近在咫尺,似乎一伸手就可以觸碰到。
顧維成濃黑的眼眸里笑意融融,他微微頷首,酒杯還沒有碰到薄唇,坐在一旁的江歆照忽然拿起一杯酒,猛地一潑,一滴不剩地灑在顧維成的臉上,旋即抬起一腳,顧維成站立不穩,帶翻了一桌的酒具果盤,叮叮噹噹落了一地。一塊碎玻璃扎在他的手上,嫣紅的血一下子湧出來,混在暗紅色的酒水中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包房內的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幾個人都目瞪口呆,關雨梵更是深深地低下頭,緊張不已。
江歆照拿起手帕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嫌棄地扔在顧維成身上,看也沒看他一眼:“你什麼身份,也配和雨梵喝酒。”她抱起雙臂,冷淡地說,“出去。”
“是,總裁……”顧維成眼神中透着幾許落寞,走到門口,又回過頭,恭敬地說,“您少喝一點,我在外面等您。”
幾個女生面面相覷,大氣也不敢出。江歆照卻笑了笑,假裝不解地說:“怎麼了,怎麼都不喝了?”她拿起一瓶軒尼詩往酒杯里灌,對服務生吩咐道:“你們收拾收拾,把陳浩他們叫來。”
江歆照柔媚一笑,眉如粉黛,面若桃花,她晃動着酒杯里的液體,話裏有話:“別說我不照顧你們,這幾個可是我拜託經理特意找來的,尤其是那個陳浩,保證你們見了他,立刻就會忘記其他人。”
幾個人連聲附和,包房內又熱鬧起來,江歆照久久不語,眼光落在門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Chapter2
外面很冷,彷彿一下子刺到骨子裏,江歆照的酒頓時醒了幾分,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車邊的顧維成,玉樹臨風,出眾耀眼,她一把推開扶着她的陳浩,跌跌撞撞地走過去。
顧維成看到江歆照,連忙扶住她,關切地問:“江總,還好嗎?”
江歆照說了句沒事,揉着額角坐進車裏。以前顧維成都是坐在她身側的,尤其是她喝醉的時候,他想到剛才的事情,遲疑了一下,默默地幫她系好安全帶,關上車門坐到了前面。
車子還沒走出多遠,隔音板忽然放下,顧維成回過頭,焦急地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想吐,我扶你。”
“我渴了。”江歆照懶懶地開口。
顧維成急忙道:“冰箱裏有水,我幫你拿。”
“我要喝咖啡,你去買給我。”
顧維成先是一怔,連忙說:“好,您稍等。”
車門關上的一剎那,江歆照沉聲吩咐:“開車。”
“什麼?”司機老劉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驚詫地反問。
江歆照面無表情地看着窗外,一手托着下巴,冷冷道:“劉叔,您真是該退休了。”她一字一頓,口氣淡漠,“我說開車。”
“是。”司機是家裏的老人,幾乎是看着江歆照長大的,他緩緩發動車子,故意開得很慢,試探着問,“大小姐,顧先生是不是什麼地方惹到您了?”江歆照沒有答話,他不好說江歆照脾氣怪,頓了頓,接著說:“他一定是事情太多,疏忽了,您千萬不要介意。”
老劉一直注意着江歆照的表情,若有所思地說:“說來也怪,看着顧先生就好像看到大少爺一樣。”大少爺指的是江歆照的父親,她只見過照片,自然沒什麼感情,也不知道這個像究竟是指什麼。
見江歆照並沒有責備,老劉越發肆無忌憚起來,絮絮叨叨地說:“那樣焦急的樣子,這麼冷的天,我讓他在車上等,他擔心您找不到,一直等着,還問了好幾次。”老劉輕嘆一聲,感慨道,“公司里的事那麼多,您每次來玩他都陪着,還不是怕您出事。”他突然想起什麼,關切地問:“對了,剛才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顧先生受了傷,大小姐您沒什麼吧?”
他看了看江歆照,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自己的話,不得不嘆了口氣,自語般地輕嘆:“他是最不會害您的。”
江歆照心裏一動,臉上卻沒有特別的表情,換了個姿勢,幽幽道:“劉叔,你話太多了。”聲音雖輕,話卻十分重了,老劉心中一突,尷尬地點點頭,再沒有出聲。
江歆照下頜收緊,面無表情地望向窗外,她並不是無理取鬧,她就是要讓他記住這個教訓,她就是要讓他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夜色已深,並不見繽紛霓虹,昏黃的路燈映襯出一片燈紅酒綠,勾魂攝魄般讓她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一想起他和別的女人喝交杯酒,她就氣得牙痒痒,可是一想到他大冷天流落街頭,所有的氣又如一縷炊煙般裊裊散去,餘下的只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她長這麼大,一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做事從不考慮後果,也不知道後悔是什麼,可是這一次,她終於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劉叔,掉頭吧。”
老劉愣了一瞬,似不確定般又看了她一眼,連忙答應一聲,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不多時便回到原處,顧維成竟然還站在路邊,看到江歆照時欣然一笑,好像等到了久違的禮物,又像是期盼許久的流星終於點亮一道軌跡,深邃的眸子中不經意流露出的滿足讓她又是歉疚,又是心疼。他什麼也沒有問,把緊緊捂在懷裏的東西拿出來,溫言道:“咖啡,還有熱度呢……”
Chapter3
秘書室的謝小瑩接過顧維成遞過的文件,眼光不經意地撇在他的手上,驚叫道:“你的手怎麼了?”
顧維成不在意地笑笑:“沒什麼,不小心傷到了。”
謝小瑩拉過他的手一看,心疼地說:“這麼深,怎麼不去醫院看一下,萬一感染了怎麼辦?”
“沒那麼嚴重,你知道的,總裁那裏很多事等着我去辦,走不開。”
提起他們敬愛的總裁大人,謝小瑩就一臉怨恨:“她能有什麼正經事?”她不屑地撇撇嘴,“她也就是命好,是江家唯一的繼承人,明明什麼都不懂,還指手畫腳的。”她是真搞不懂,顧維成要學歷有學歷,要經驗有經驗,就算是一無是處,憑他的相貌也能吃喝不愁了。按理說在這所跨國集團里擔任總裁助理也沒有委屈他,可是一想到他在江歆照手下幾乎是當牛做馬還沒有一個好臉色,上上下下的人都替他委屈。
顧維成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柔聲安慰:“算了,我不過是個打工的。”
就知道他會這麼說,謝小瑩只好說:“好啦,你快跟我來,我給你上藥。”見他還是有意推脫,謝小瑩板起臉,“萬一真感染了,你還怎麼給總裁辦事?”
正在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顧維成,我要的報告呢。”江歆照一身白色套裝,如一枝寂寞的玫瑰亭亭玉立,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面無表情地吩咐道,“來我辦公室。”
謝小瑩皺了皺眉,壓低聲音:“小魔女又要發瘋了,你一定要小心點。”
顧維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無奈道:“你們誤會了,她不是你們想像中的那個樣子。”
謝小瑩吐了吐舌頭:“快去吧,去晚了又不知道會整出什麼么蛾子。”
看到顧維成推門進來,江歆照開口道:“我看看。”
並沒有感到意外,顧維成伸出手。上面一道暗紅色的傷口,可以清晰地看到裏面的肉,有些地方還滲着血。江歆照吸了一口氣,抬起頭時眼底有些繚繞的水霧,低低地問:“痛嗎?”她抿緊了唇,拿出準備好的藥水和紗布。
顧維成連忙抽回手:“江總……我……”
她反握住,自顧自地給他包紮:“昨天,我也是不得已,我怕她們對你……”江歆照欲言又止的樣子惹得顧維成一陣輕笑,他好像忘記了手上的傷,溫潤一笑,竟然毫無語言:“我知道。”他當然知道她的心思,不然也不會藉著這齣戲打消那群女人的念頭,省得她們用那種眼神瞟自己。
“好了。”
顧維成看了看手上的紗布,放下文件夾準備出去,突然而至的一雙手臂從身後環住他。顧維成轉過身,正看到她白凈中透着微紅的臉龐,一縷清淺的酒氣直達肺部,他蹙起眉:“你喝酒了?”
江歆照膩在他身上,含糊地回道:“沒醉。”就在他遲疑的瞬間,她已經貼在他的耳畔,清冽的氣息吹拂着他的耳膜,“陪我一夜,給你百分之十的股份。”
“你醉了。”顧維成語氣冰冷。
江歆照一笑,媚眼如絲:“嫌少?”
顧維成猛地推開她,這還是她第一次見顧維成發火,他冷着臉,眼睛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江歆照,你把自己當什麼了?”
江歆照也沒有動怒,她一動不動地盯着他,問出困擾已久的疑慮:“我不懂,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顧維成苦笑一下,語氣凄涼,“你會不知道?”他頓了頓:“江歆照,你不要總裝作這麼無辜的樣子。”
江歆照心潮起伏,他為什麼會這麼生氣,他為什麼會任勞任怨,別無所求?心中無數的疑問指向一個答案,江歆照再沒有猶豫,撲進他的懷裏,語聲哽咽:“顧維成,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再沒有人像你一樣對我好了。”
Chapter4
江歆照沒有想過這一天會這麼快到來,江霖集團董事長,江歆照的奶奶江老夫人突然離世。
暗色的天際,青灰色的遠山,入眼的一切皆是毫無生氣的墨色,江歆照哭得痛不欲生,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撇下她,就這麼決絕地走了。舉行葬禮的這一天,顧維成一直陪伴在她身側,像往常一樣傾盡所有,無微不至,成為她最後的安慰。
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識到顧維成的身份和地位,連江老夫人彌留之際都言辭懇切地將集團的安危和江歆照的未來拜託給顧維成。
車子從墓園出來,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停在一片空地上。還在默默抽泣的江歆照疑惑地抬起頭,周圍蒼松翠柏,人跡罕至,她看了看眼前的建築,不解地問:“這是什麼地方?”
一直靜默不語的顧維成聽到她的話,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挑高嘴角,嘲弄地說:“好,問得好。”他把目光放向遠處,眼神迷惘,輕描淡寫地說,“你是江霖集團的大小姐,怎麼會來這種地方,怎麼會知道這個世界還有一些人過着怎樣的生活。”他的聲音很平靜,卻聽得出字字句句中蘊含著寒徹心脾的凄涼。
江歆照一頭霧水,還沒來得及問,又聽顧維成緩緩說:“我從進入江霖集團開始就做着三件事,取得你的信任,甚至讓你以為我已經愛上你;架空你的權利,成為集團不可或缺的核心;轉移你的資產,讓你一無所有。”
他轉過頭,一動不動地盯着她,冷峻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慄:“我放棄了多少,付出了多少,都是為了這一天。”
江歆照倒吸一口冷氣,重新審視着眼前的男人。顧維成不復從前的謙和,薄薄的雙唇抿成一線,再沒有半點笑容,凌厲的目光從她身上掃過,好像恨不得要將她扒皮抽筋,生吞活剝一樣。
她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像迷路的小獸戰戰兢兢地縮在一角,清晰地聽到牙齒打顫的聲音。她甚至還抱有一絲不確定,扯了扯嘴角,驀地伸出手揪着他的衣服,連聲音都在顫抖:“顧維成,對你,我從來沒有吝嗇過,就是把江霖集團送給你又如何……”
“呵——”顧維成大笑着打斷她,揮手推開她,力氣大得驚人。他轉過頭,惡狠狠的表情讓她又是一顫,“誰稀罕你的公司。”他鄙視着她,斜鉤起嘴角,殘酷地說道,“我要讓你為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她恍然大悟,難道這才是真實的他,殘忍、狠毒、冷漠無情,可她還是不明白,怔怔地問:“為什麼……”
顧維成雲淡風輕地說道:“這都是報應,從你進入江家的那一天開始,你就應該想到會有這一天。”
“進入江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顧維成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厭棄,鄙夷地說:“你會知道我在說什麼的。”他煩躁地發動車子,再不願和她多說一個字。
江歆照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難道說她從一開始就落入了他的圈套,他的謙恭,他的溫和,他的臣服通通都是裝出來的,他處心積慮謀划著這一切,等江老夫人過世后出手一擊,讓她還沒有反擊就徹底失敗了。最重要的是沒有人相信顧維成會做出有害於江霖集團,有害於江歆照的事情。相反,印象中的江歆照刁蠻無理,不學無術,是該有個人好好管教她一下了。
再沒有人像顧維成一樣對她好了,現在,連顧維成也變了,毫無徵兆的,如惡魔降臨般打破了她所有的希冀。
Chapter5
顧維成將江歆照軟禁起來,對外則宣稱江歆照因為老董事長過世而思慮成疾,由他代理公司一切事務。
江歆照始終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讓顧維成對她恨之入骨,想盡辦法要折磨她。這天,顧維成忽然要帶她出去。她本來懨懨的,連下車都是被人拖出來的,可她抬起頭時卻驚呆了,竟然是“幻夜”。
還是原來的包房,只不過換了一些人,有集團董事,有生意夥伴,看到江歆照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好像她並不存在一樣。事實上,顧維成也不怕她亂說話,他永遠都是這樣,有足夠的自信應付所有的事情,宛若神祇一般將她玩弄於股掌之間。
只有侍應生還是一如既往地恭敬:“江小姐,想喝點什麼?”
“老樣子。”話音未落,顧維成便用那種體貼的語調說:“給她橙汁。”江歆照臉色微變,抓着裙擺的手骨節凸起,抑制不住地顫抖。她明白其中的含義,現在的她,不過是他手裏的一件任憑擺佈的玩物,毫無尊嚴可言。
江歆照猛地站起來,帶翻了桌上的果盤:“我去洗手間。”
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臉色慘白,憔悴不堪,衣服還是臨出門前顧維成為她選的,一件紅色抹胸小禮服,妖媚妍麗,在這樣的環境中更是引人遐想。她買這件衣服的時候,顧維成也在她身邊,她從試衣間走出來時,眼眸中透着期待。
他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微笑着誇讚,而是挑了一件白色披肩,小心翼翼地穿在她的身上。她的目的達到了,按捺着心底噴薄欲出的歡樂,小心思飛滿天。
江歆照長嘆一聲,看着鏡子裏毫無血色的面孔,腦子裏亂成一團。她頹然地摔倒在地,抱着雙膝哭泣,現在,什麼都不一樣了。
江歆照剛走出洗手間,突然冒出的一個男人擋在她身前,開口便是濃濃的酒氣:“小姐,要不要喝兩杯?”
江歆照嫌惡地蹙眉,側身要繞過去,誰知那人跌跌撞撞地向前一步,一把拉住她纖細的手臂。她試了兩下抽不出來,冷聲道:“先生……”
話音未落,男人已經撲上來,雙手抓着她的胳膊將她摁在牆上。江歆照後腦劇痛,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眼前是那人放大的臉,她強忍着噁心,奮力掙扎,想喊人嘴卻被堵上。江歆照恐懼地睜大眼睛,腦中一片空白,怎麼會這樣,她出來的時候明明有顧維成的人跟着她的。她本能地四下搜尋,忽然瞥見一個單薄的身影,斜斜地倚在牆上,看好戲似的環着雙臂。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想像得出他報復后暢快的笑容,江歆照忽然明白了,猝然停止了掙扎,像死了一樣任憑那人上下其手,予取予求。屈辱的感覺抵不過心上如凌遲般的痛楚,他竟然那樣無動於衷,甚至根本就是安排好了要她難堪的。
多麼諷刺啊,這就是劉叔嘴裏最不會傷害她的人,這就是她心裏對她最好的人!江歆照絕望地閉上眼睛,凄楚地扯了扯嘴角,一滴眼淚猝然滑落。
“放開她!”突然而至的一聲暴喝,江歆照終於脫離了桎梏。一個人將她護在身後,揮起一拳將那人打倒。
“你還好吧。”清雅沉穩的聲音,竟然是陳浩。
那人還想還手,沒兩下又被摁在牆上,不得已只好求饒。江歆照擔心陳浩惹上什麼麻煩,連忙拉開他。那人撂下一句狠話,灰溜溜地走了。江歆照鬆了一口氣,下意識地向另一個方向看了看,顧維成早已不知去向。
她忽然注意到陳浩不同尋常的眼神,下意識地扯了扯衣服,又瞥見手臂上的青紫,她一陣羞愧,咬着嘴唇低下頭。陳浩輕嘆一聲,將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委婉地提醒道:“這種地方,下次小心一些。”
江歆照鼻子一酸,竟然哭了出來,她就是再小心又有什麼用。她怕陳浩看出什麼,連忙擦了擦眼淚,強笑道:“沒什麼,謝謝。”
他忽然想起什麼,問:“顧先生呢?”他看到他們一起來的,柔聲說,“他一定很擔心你,快回去吧。”
心上又是一陣鈍痛,江歆照不好再說什麼,點了點頭,邁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回去。
Chapter6
進入包房時,之前的人都不在了,只有顧維成姿態悠閑地坐在中間,一手搭在靠背上,慵懶地品着酒。他緩緩仰起臉,眼光落在某處,嘲弄地笑笑,攝人心魄的眼眸讓她一陣心慌。
江歆照這才注意到身上還披着陳浩的外套,她想也沒想便轉身開門,誰知道門突然被撞開,幾個西裝革履的人衝進來,狠狠地將一個人扔在地上。江歆照嚇得退後幾步,地上的人彷彿剛遭受過毒打,衣衫襤褸,狼狽不堪,嘴角還帶着血跡,竟然是剛剛還救過她的陳浩。
顧維成使了個眼色,保鏢都退了出去。
江歆照剛想質問,顧維成已在她身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扔在沙發上,膝蓋壓在她的腿上,輕佻地說道:“你應該學着怎麼取悅我,好讓我下手輕一點。”他一手鉗制着她,另一手一把扯開她本就暴露的衣服,江歆照本能地想遮掩,卻動彈不得。聽到陳浩掙扎了一下,又摔在地上。
江歆照心痛如絞,羞愧難當,她偏過頭,屈辱的淚水一下子湧出來。她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反正他就是恨自己,想盡辦法要折磨她。
就在江歆照不知所措的時候,顧維成已經停下手,望着她的胸口出神。白皙勝雪的肌膚上突兀地隆起一道刀疤,猙獰而醜陋。他修長的食指滑過那道疤痕,惹得江歆照一陣戰慄:“這裏怎麼有疤,我以前都不知道……”
“一定是你太淘氣,你總是這樣,根本不顧別人的感受。那麼自以為是,讓人碰不得,罵不得,還裝作很無辜的樣子。”他自顧自地低語,眼角眉梢滿是無盡的落寞,“要不就是有人恨你入骨,就這麼捅了你一刀?”
顧維成呼吸沉重,咬牙切齒,反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這一刀太淺了吧,怎麼就沒要了你的命?”
看着她眼中的驚恐,顧維成玩味地笑笑,倏地放開她:“倒胃口,我還以為千金大小姐有着怎樣純潔無瑕的身子呢。”
江歆照衝口欲出的話又咽了回去,地上的陳浩奄奄一息,彷彿隨時都會死掉一樣。她心中一痛,想到他剛才的話,只好艱難地爬起來,伸出手去拉他的衣服,見他沒有反應,又順勢環上他的腰,哆哆嗦嗦地親吻着他冰冷的肌膚,希望能夠“取悅”他。
毫無技巧的觸碰,她像寵物一樣蹭着他,顧維成終於不耐煩了,冷哼一聲,脫下西裝蓋在江歆照身上,橫抱起她離開包房。
Chapter6
顧維成在董事會上提出辭職,會議室里頓時議論紛紛,別說顧維成掌握着集團的核心機密,平心而論,沒有顧維成坐鎮,只靠一個江歆照除了敗家還能做什麼。
王董事忽然一拍大腿,面露得意:“我早就聽說顧先生和歆照兩情相悅,不如……”他嘿嘿一笑,“不正是兩全其美嘛。”
顧維成依舊是一派儒雅風流的樣子,波瀾不驚的表情讓江歆照心底湧起一陣惡寒。他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這不太好吧,江小姐是不會願意的。”
王董事卻倚老賣老起來,語重心長地說:“歆照,聽叔叔一句話,你就嫁給顧先生吧。”
見江歆照面如死灰一言不發,另一個董事拍案而起:“江歆照,你不能枉顧我們董事的利益!”此言一出,責難聲四起,顧維成在一旁怡然自得,笑而不語,哪像要辭職的樣子。
指甲嵌進掌心,撕心裂肺的痛感傳遍全身,江歆照卻擠不出一滴眼淚。一邊是奶奶託付給她的家產悉數被外人掠奪,現在又步步為營逼她出賣自己,更可恨的是也不知道顧維成用了什麼手段,好像所有人都站到了他那邊。
江歆照忍無可忍:“顧維成……”她瘋了似的撲過去,還沒有碰到他的衣角,早有準備好的保鏢已經拉住她。
顧維成站起身,面帶歉疚:“自從老董事長去世后,江小姐的情緒一直不太穩定。”他揮了揮手,一個人拿着針管走近她。深入骨髓的無力感,江歆照失去意識前,眼前滿是顧維成得意而陰鷙的笑容。
她使勁揉了揉太陽穴,才確定不是在夢裏。天已經全黑了,繁複的窗帘隱約透出一絲微光。顧維成背對着她坐在床邊,頎長的身子不復白天的挺拔,微微佝僂着,手裏拿着一個酒杯,像很多個夜晚一樣,就這樣坐着,也不知坐了多久。她有時甚至在想,他會不會在這樣寂靜的夜裏殺死她。
她望向那惡魔一般的男人,種種不堪的回憶像噬骨的毒蟲一樣讓她痛不欲生:“我到底哪裏做錯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她歇斯底里,泣不成聲,“顧維成,你就是讓我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嗯……”
酒杯砸在牆上四分五裂,顧維成猛地轉向她,掐住她的脖子。混合了酒氣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感受到如刀一般凌厲的目光:“江歆照,你在問我,你竟然在問我?”他哈哈大笑,“你知不知道我這麼多年過着怎樣的日子,我一邊在心裏訴說著你的罪行,一邊又想盡辦法為你開脫,我多少次告訴自己,只要你有一點點悔過,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不惜獻出一切也要為你開疆闢土。”
感受到江歆照身子一僵,只留下細微的顫抖,顧維成心中一痛,緩緩鬆開她,喃喃道:“可是……你又做了什麼……我不想讓老夫人傷心,所以我一直在等,現在她不在了,我也沒什麼好顧慮的了。”
他撕開斯文的面具,暴戾而霸道的吻一寸一寸掠過她的肌膚,他撕開她的衣服,粗重地喘息着:“我不停地對你好,連我自己都控制不住,可是我明明那麼恨你。”他封住她的唇,強勢地探入她的口中,激烈的交纏中充斥着血腥氣,他迫不及待地壓上她柔軟的軀體,口中含混不清,“這都是你欠我的。”
江歆照淚流滿面,聲音也變得支離破碎:“不要……顧維成……”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激烈的反抗也毫無作用,她陷入絕望的泥沼,低喃道,“你殺了我吧……”
“啪!”清脆的響聲驟然響起,這麼多天以來,顧維成第一次動手,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既然她如此決絕,顧維成也再無半點猶豫,挺身刺入她的身體……
江歆照很意外自己還會醒來,她並沒有睜開眼睛,像鴕鳥一樣逃避着。顧維成還是發現了她的異樣,聲音中透着一絲歉疚:“疼嗎?”
她咬緊嘴唇,又聽到顧維成輕嘆一聲,凄清的聲音猶如迴音般縹緲:“你走吧。”她不可置信地睜開眼,見他一臉倦容,看也沒看她,幽幽道,“快點走,我不知道我會不會改變主意。”
Chapter7
江歆照離開了江家,可是她又能去哪兒呢。一天了,她像丟了魂一樣漫無目的地遊盪,連天黑了都未察覺。寒風肆虐,她打了個寒戰,看看四周竟然覺得一陣熟悉。
這個地方……顧維成帶她來過,她走近了些,看到大門邊的一個牌子“兒童福利院”。顧維成為什麼要帶她來孤兒院,心中湧起一絲莫名的熟悉感,她的腦子裏亂成一團,有些東西時隱時現,卻怎麼也理不清頭緒。
江歆照退後幾步,掉頭就跑,慌亂中走上一條僻靜的小路,等停下時也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她神情恍惚,想返回去,突然衝出一個神情兇惡的人,手上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指向她的胸口。眼前的一幕與腦中的場景重合,那人的嘴一張一合,卻聽不到他在說什麼,她愣了一瞬,歹徒已經被他身後的人死死抱住。
“琪琪,快跑。”是顧維成,竟然是顧維成,他怎麼會在這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顧維成制伏歹徒的過程中,手臂被劃開一道口子,一時間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江歆照驚恐地睜大眼睛:“血……”她的頭像是被重物擊中一樣,一個看不見的黑洞吞噬了她的神志。
她做了好長的一個夢,好像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候她和小南是孤兒院裏僅有的兩個年齡相近的孩子,那一天玩捉迷藏,她躲在灌木叢里,無意間聽到一男一女的對話。
男人開口便是抱怨:“真是邪門了,這麼多年沒消息,怎麼突然就冒出來了。”
“老太太讓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找到了,你說那個叫小南的可真是好命。”
聽到小南的名字,她更加豎起耳朵,又聽見女人笑着說:“不過也沒什麼,小孩子嘛,說不定哪天就夭折了,誰敢保證他能順順利利地長到繼承家業的那一天呢。”
“你的意思是……”旋即便是男人陰森的笑聲。
她聽得目瞪口呆,小南跟他們走,無疑是死路一條。她心急如焚,焦急之中靈機一動,衝出去抱住女人的腿:“媽媽,媽媽……我好想你,你帶我回家吧……”
女人一臉嫌棄:“哪裏來的小孩,一邊去。”
她並沒有放棄,抱着女人的腿不鬆手:“我會乖乖的,我一定會聽你的話。”她哭喊着,淚眼汪汪地看向一旁的男人:“爸爸……”
女人眼珠一轉,對男人說:“不如……我們把這個孩子帶回去吧,死亡通知單上只說有個孩子,可沒說是男是女。一個女孩子能和我們二房爭什麼,總比帶回去一個長孫強吧。”女人想了想,拍了拍她的頭,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狠毒,“就算真有什麼,我們就揭穿她的身份,我就不信老太太會偏向一個外人。”
男人還是有些顧慮,蹙眉道:“大媽要是知道了……”
“怕什麼,到時候就推說搞錯了又能怎樣?”
就這樣,她被帶進江家,改名江歆照,有了奶奶、叔叔和嬸嬸。可是,她還沒找到機會說明真相,替小南去除危險,掃清障礙,就在放學路上被綁架了。
“人在裏面呢,要死要活全憑您一句話。”一個人閃身進來,竟然是他的叔叔江齊風。他似乎很欣賞她驚恐的表情,輕笑道:“你這個死丫頭,到底給老太太灌了什麼迷藥,把老太太哄得團團轉,照這樣下去還得了。”
他用刀抵着她的胸口:“弄死你,正好徹底斷了老太太的念想。”
她不是沒想過這一天,小小年紀竟然透出幾分成人的老道:“叔叔,如果我死了,奶奶就會收到一封寫明真相的信。”她鎮定自若,沒有絲毫畏懼,“況且,弄死我你要償命的,到時候能夠繼承江霖集團的就只有小南了!”
江齊風做夢也沒想到她抱着這樣的想法,他氣得渾身發抖:“你這個死丫頭。”
正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警察喊話的聲音。
“難道是大媽報警了?”
江歆照趁着江齊風分神的空當,挺身撞在刀子上,這樣多好,她用自己為小南保住了性命,掃清了障礙。
“你……”意識到不妙的江齊風青筋暴起,抬起一腳踹向江歆照。
單薄的身子橫飛出去,撞在牆上軟軟地滑到地上,昏迷不醒。
江齊風被警方帶走,任憑他怎麼解釋,也沒有人相信他的話,最後在獄中鬱鬱而終。不久之後,嬸嬸也離家出走,不知所終了。
她從昏迷中醒來時,竟然忘記了這些事,現在想來,那封信一定到了奶奶的手裏,江齊風應該也說出了真相,或許奶奶還找過親孫子。大概那時候小南已經被人領養,從此改名換姓,失去了音信。
當年的小南,應該就是現在的顧維成。她霸佔了他尊貴的身份,享受着奶奶的庇佑與呵護,十幾年來呼風喚雨,為所欲為。想起以前,她目中無人,對顧維成指手畫腳,根本沒有給過他好臉色,只把他對她的好當作理所當然,他竟然還可以忍受那麼久,她真是該死。
冰涼的液體滑進頭髮里,江歆照緩緩地睜開眼,正看到趴在床邊熟睡的顧維成。她重新審視着他的樣貌,越發篤定自己的想法,她羞愧得無地自容,連碰他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Chapter8
“歆照!”顧維成在噩夢中驚醒,他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卻看不到江歆照的身影,“江歆照,江歆照……”
他一把抓起留在桌子上的手機,上面留着幾句話:“不管你信不信,小時候的一次意外讓我失憶了,我忘記了自己做過什麼。不過現在說這些似乎都顯多餘,我並不奢求你原諒我,但我還是要說一句,對不起。
“江家對面的梧桐樹下埋着一個箱子,裏面有我的私章和銀行保險柜的鑰匙。都是一些江家不為人知的財產,包括瑞士銀行的存款,江霖集團百分之五的股權書……”
顧維成不覺吸了一口氣,這上面隨便一樣東西都可以讓江歆照東山再起。他抑制住心底的慌亂,怎麼也想不明白,她說她失憶了,到底忘記了什麼,現在又想起了什麼。
幾天後,顧維成的桌子上多了一份調查書,還有一個鐵皮箱子。大概是連她自己都忘記了,箱子裏有暗格,他試着打開,裏面是一本字體稚嫩的日記,記錄著她進入江家到出事之前的所有事情。
他一頁一頁地翻過去,每次看到自己的小名,心都跟着一痛。薄薄的紙張像是淬過毒的刀子,毫不留情地扎在他的心口。顧維成淚眼矇矓,隨着那些文字彷彿回到了從前。
當年,是院長告訴他,江歆照忘恩負義,對在孤兒院的過往矢口否認,還像打發要飯的一樣只拿出一萬捐款。她更處心積慮地將自己的推測告訴顧維成,讓他明白江歆照為了進入江家是如何費盡心機不擇手段,其實他才是江家的孩子。
他竟然輕信了別人的話,誤以為當年的純真不過是她虛偽的外表,江歆照的骨子裏是貪慕虛榮,陰險惡毒,在親情和金錢的誘惑下利用了他的信任,毫不留情地背叛了他。
說起來,他也並沒有完全相信,他帶着僅存的一絲希望進入江霖集團,在那個囂張任性的大小姐手下韜光養晦,任勞任怨。他也旁敲側擊地試探過她,得到的卻是一副理所當然,任憑他怎麼自欺欺人,也看不出她一絲一毫的愧疚。
他自決定報復以來,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辛,可成功后並沒有預想中的快樂,他聰明一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生不如死?當初他送給她的四個字,卻應驗在自己的身上。
[尾聲]
江歆照躺在草地上閉目養神,忽然被一個小女孩叫醒。小女孩一臉沮喪,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棵樹,可憐兮兮地說:“氣球飛上去了……”
她寵溺地笑笑,揉了揉小女孩的頭髮:“好啦,姐姐幫你拿。”
氣球卡在枝丫中,只留下一截不長的繩子,她奮力地跳起來,氣球卻像是故意和她作對一樣,總是差那麼一點點。在她近乎絕望的時候,突然舉起的一隻手臂輕而易舉地抓住繩子,粉紅色的氣球奇迹般地飄揚在她面前。
“對不起……”久違的男聲扣動心弦,江歆照壓抑着心底的興奮,緩緩地回過頭。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她撲進他的懷裏:“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竟然讓我等了這麼久……”
顧維成將她揉進懷裏,像是對待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寶,喃喃道:“江歆照,我愛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