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幫我復仇
君凰低頭沉思了片刻,如今看來,南潯已然知曉她的身份,抬起頭看着丫鬟問道:“南潯此時在何處?”
“王爺在涼亭之中……”
不待丫鬟說完,君凰便已經跑遠了,只剩下背影。
君凰剛醒,加之中毒,此時渾身無力,走起路來有些搖晃,只能吃力地扶着牆壁往外走,恰巧遇到了往這邊走的南潯。
遠遠的,南潯便看到了她,燈火之中君凰長發披散,眉目精緻清秀,一襲女裝更是讓人動容,她撐着紅色柱子看着他,而後勾了勾嘴角。
南潯微微蹙眉,快步便朝君凰走了過去,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君凰,“怎麼不在房間裏躺着,出來做什麼?”
“尋你。”君凰看着南潯,輕輕地開口說道,語氣輕輕緩緩,似鴻羽飄落,不禁讓南潯失神。
南潯很快的回過神來,開口說道:“尋我何須自己出來,且讓下人們來就是了,你剛醒,不便這般。”說著南潯便扶着君凰往房間走去。
路上兩人再無話,君凰低頭看着地面,不知在想這些什麼,而南潯則是第一次見到君凰女兒家的打扮,一雙鷹眼便一直看着君凰,似要看出一朵花來不可。
回到房間之後,君凰坐在貴妃榻上,臉色依舊有些蒼白,她抬眸看着南潯,開口緩緩地問道:“南潯,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身份的?”
“我們第一次相見時,你叫了我的名字,後來你因我受傷,那時我便知道了。”南潯沒有任何的隱瞞,如實說道。
聞言君凰點了點頭,不禁在心中懊惱自己的疏忽大意,臉紅自己竟還在南潯面前裝了這麼久的男子。
這時,丫鬟端着剛熬好的葯走了進來,南潯自然的接過,打發丫鬟下去了,打算親自喂君凰,君凰卻紅着臉拒絕了,自己端起葯湯很快的喝葯,臉色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她曾在師傅那裏試毒,那些葯簡直是苦到了心裏,這些葯有怎麼可能比得上呢。
見君凰眉頭都不皺的喝完了一碗黑糊糊的葯湯,南潯皺了皺眉,聞着味都覺得苦澀無比,開始好奇君凰國破家亡之時,來北祁之前,到底都曾經歷過那些不為人知的事情,可以將一個曾經高高在上地公主變成今天這般。
君凰放下手中的葯碗時,便看見南潯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眸子動了動,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王爺既已知道我的身份,為何一次次的戲弄?直接告訴我不就可以了?”
“既然你不願說,那麼必定有你的理由,我又如何能夠阻擋了你的志向,不過竟不知你為了報仇,能夠這樣的愚笨,實在是匪夷所思。”南潯話到最後不免還是說出了心中所想,臉色也越發的陰沉,彷彿這事跟他有莫大的關係一般。
聞言君凰一時無語,張了張嘴竟不知如何為自己辯解,最後也只能垂下眸子看向地面,輕笑了一聲,“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又如何得知魚之憂愁,王爺並非在下,又怎知我的苦楚?”說著她抬頭看着南潯,眼眶微紅,聲音也有些沙啞,“王爺難道以為我想如此嗎?我何嘗不想過安穩的日子,可是國破家亡又豈是能夠忘懷的?王爺如何經歷過這些,就算是經歷過殺戮,王爺也是萬人敬仰的戰神,怎知在下當日的惶恐?”
君凰的質問句句戳心,南潯不知該說些什麼來掩飾自己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只能愣愣地將自己所有的疑惑都展現在了君凰面前,沒有一絲的保留。
“我若是又得選,又怎會這般?”看着南潯,君凰淡淡的說道,彷彿沒有了任何情緒一樣,可是一字一句都敲擊在了南潯的心臟上。
“有些事應當放下才是。”憋了許久,南潯也只能無奈嘆息的說出這樣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來,惹得君凰一陣輕笑。
體內的毒素一點點的蔓延,她似能夠感覺到自己血液緩慢的流動,緩緩地地上了眼睛,開口問道:“南潯,你可知我都曾經歷過些什麼?”
這本也是南潯想要詢問的,如今既然君凰自己提起,他也沒有過多的避諱,順着君凰的話題問道:“君凰,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曾經中毒?還有就是來北祁之前,你都經歷了些什麼?”
君凰只是笑笑,南潯的問題,還有那些歲月的疼痛如同排山倒海之勢朝她壓過來,讓她的呼吸都停頓了。
“那一日,我的家破了,被人追趕至懸崖,被人毒箭所傷,本以為自己難逃一死,可是山崖之下有一棵參天大樹,我才得以倖存。山崖下有一戶人家,那人狠毒,擅長毒,也可解毒,覺得我體質異於旁人,便將我弄為葯人,一面幫我解毒,一面在我身上試毒。”
“我與他有約……他當我自由,並傳授我醫術,可我體內的毒甚是霸道,這麼久了一直都未能徹底清除,這一次……兩毒相撞必定無法,所有的一切我都是知道的。”
君凰說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着南潯,眼睛裏沒有絲毫情緒,彷彿方才敘述的是旁人的故事一般。
看着這樣的君凰,南潯只覺喉中一澀,剛才君凰說得輕描淡寫,而他卻聽得心驚肉跳,他雖未見得葯人為何種模樣,可也曾聽說過的,葯人之疼痛,刻骨銘心疼痛。
他張了張嘴,伸手撫摸着君凰的長發,眼裏皆是憐惜,最後嘆了一口氣,還是將大夫所說的話轉告給了她,“大夫來給你瞧過了,你可能時日已然不多……何不放下仇恨,好好的過這段日子呢?”
“我受了那麼多苦,如今你讓我放下?可能嗎?這麼久過去了,我依然恨不得喝他們的血,抽他們的筋。”君凰目光兇狠,咬牙切齒的說道。
“那麼,你接下來想什麼辦?”南潯知道自己勸不住君凰。
君凰看着南潯,掙扎着坐好,眼神堅毅,“南潯,我要你幫我,可願意?”
君凰的請求在南潯意料之中,他並沒有過多的詫異,只是伸手扶着搖搖欲墜的君凰,問道:“你要我如何幫你?你可有何計劃了?”
“現在我想做的便是快些找到我弟弟,然後殺掉君昱那個通敵賣國的小人。可是我勢單力薄,沒有辦法,加之如今你們北祁其實朝堂之中亦不太平,本來想讓祁雲幫我,可他如今自顧不暇,如今,我也只能找你幫我了。”君凰說道。
聞言南潯皺了皺眉,“你想要我如何幫你?”
“東吳對各國虎視眈眈,不需多久定會出兵北祁,到時見機行事殺了君昱就可以了,可是如今我不知君吳身在何方,雖然祁雲一直都在暗中幫我尋找,可是這麼久了,竟一點兒消息都沒有。”說到最後,君凰眸子都暗淡了。
南潯垂首沉思了一會兒,覺得君凰所言有理,自從東吳大軍進犯西闕之後,一直不參與任何一次的三國大典,由此可以看出,東吳此乃養精蓄銳,說不定那一日就會有更大的動作了。
沒曾想過,君凰一介女流,竟有這樣的膽識見解,這是很多男人都不曾有的東西,所以更是對君凰刮目相看,覺得君凰身體裏住着一個堅毅不屈不撓的靈魂。
君凰忽然覺得有些冷了,輕咳了一聲,南潯回神拿過旁邊的外袍披在了君凰的身上,拍了拍她的背幫她順氣,“你且放心吧,你弟弟那邊我也會着人去尋,現在當務之急就是你趕緊將身體調理好,這樣才能為西闕已故亡魂報仇。”
“我答應你,一定會拼盡全力幫你復仇,不過你也要答應我,做事切莫急躁,萬事都要告訴我,別自己扛着,記得還有我在。”
他的語氣輕柔,君凰看得有些呆了,內心有一處柔軟彷彿被觸碰到了一樣,這些日子她獨自扛下所有,不累都是假的,如今有一個人告訴她,她不是一個人,難免感動。
南潯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竟能說出這樣動情的話來,他的生活腐朽一成不變,他認為女子難相處,沒曾想過,有一個女子竟能讓他軟下身來為她梳妝。
君凰的堅毅讓他折服,有了幾分情動,她的重情重義黑白分明更是讓他喜歡,這偌大的北祁,恐怕再沒一人可像君凰這般,能夠入了他的眼,讓他想要保護。
“你這般重情重義,老天爺不會辜負你的赤誠,有朝一日,定能幫你已故親人報仇。”南潯說道。
聞言君凰輕笑了一聲,眉眼彎彎甚是好看,“沒曾想王爺竟也會相信老天爺一說。”
君凰的揶揄讓南潯不由紅了臉,他輕咳了一聲別過了臉去,再看不得君凰的笑臉。
待回過神來的時候,夜已深了,君凰如夢初醒般猛然坐起身,撞到了南潯的肩膀,南潯不由悶哼了一聲,而君凰因為動作有些大了,腦袋有點兒發暈,一時撐着貴妃榻動彈不得。南潯趕緊扶着君凰擔憂地問道:“怎麼樣,還好嗎?”
君凰待氣息平穩了之後,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笑言:“無礙,不過是先下時辰不早了,我得快些回宸王府才是,如今是非常時期,不可讓祁宸懷疑。”
南潯聞言點了點頭,扶着君凰站了起來,“需要我用你回去嗎?”
“不用了,麻煩王爺且先出去一下,我換身衣裳。”君凰紅着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