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時日不多
這時又從一群脂粉色中走出來一個女子,這個女子看上去就不是特別的讓人舒服,紅色的錦緞在風中飄搖,臉上的妝容更是過分的精緻,她緩步走上檯子,看着祁宸,低聲說道:“小女蔚蘭瑩,今日想要將接下來的這支舞獻給宸王殿下。”
聞言所有人都躁動了起來,聽他們說,蔚蘭瑩很早便愛慕祁宸了,更是每年的百家宴都會為祁宸起舞一支,方能表達對祁宸的愛意。
祁宸一早便料想到了蔚蘭瑩會跑出來,臉上只是掛着淡淡的笑意,猜不透內心所想,男子比不得女子,女子看女子才能看出些門道來,君凰深知蔚蘭瑩不是省油的燈,便也只是冷眼看着。
蔚蘭瑩說完之後深深地看了祁宸一眼,便款款地朝二樓走去,待她出現在二樓之上時,已然換了一身衣裳,西域那邊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說不出的風情,渾身的鈴鐺更是隨着她的步伐作響,清脆得讓人不免陶醉。
翩翩落下的帷幔旁人的視線變得朦朧起來,君凰仰頭看去,只見蔚蘭瑩煢煢孑立,似不食人間煙火。
祁宸估計也沒想出來這一次蔚蘭瑩要搞什麼花樣,被這樣迷幻的帷幔吸引,一時之間視線都在蔚蘭瑩身上,期間君凰看了幾次,只能搖頭嘆息,她認為祁宸恐怕無法駕馭蔚蘭瑩。
蔚蘭瑩很高興會有這樣的反響,伸手拉着一條帷幔,翩然而下,下面喧嘩聲一片,她的舞姿似鴻羽,在空中飄飄蕩蕩。
君凰輕笑了一聲,端起矮几上的酒杯晃了晃,酒水清澈,似鏡,能倒影出人的眉眼,她輕抿了一口,酒香醇厚,是難得的好酒。
她仰頭便將杯中的酒喝盡了,歪着腦袋繼續看蔚蘭瑩的表演,身旁的祁宸已然傾倒,君凰看了未免覺得可笑。
二樓之上的皇后視線卻一直都在君凰的身上,看着君凰喝下被她叫人下了葯的酒,唇瓣笑意更深,倒是她身旁站着的婢女手心中全是汗,一臉的慚愧。
君凰喝了幾杯酒,只覺得腦袋有點兒昏沉,她不由皺了皺眉,沒理由她的酒量這般的差了,她不動聲色地在矮几下為自己把脈,頃刻便知自己中了毒。
回想剛才皇后婢女突然出現在這裏,她很快便也知道了這是怎麼一回事,抬頭看着二樓,她眼神犀利地彷彿能夠殺死人,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壓制住腦袋的疼痛,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你是誰啊,還不快些讓開。”突然想起的女音,君凰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已經被蔚蘭瑩推了出去,她摔倒在了矮几上,桌上的酒頃刻便灑了一地,酒壺杯子亦碎了一地。
蔚蘭瑩一臉的無辜,君凰撐着身子站了起來,淡淡的看着蔚蘭瑩,一句話也沒說,一旁的祁宸甚是擔憂,皺着眉頭過來扶着她,“風弟,你沒事吧?”
君凰搖了搖頭,輕笑着說道:“我沒事,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且在外面去透透氣,就先行告退了。”說完她便跨過矮几往外面走去。
祁宸本想追上去,卻被蔚蘭瑩給拉住了,蔚蘭瑩眨着眼睛看着祁宸,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是別人無法拒絕的,沒法,祁宸只得拋棄兄弟,投入了美人的懷裏。
他手裏一個用力便將蔚蘭瑩圈到了懷裏,深吸了一口氣,蔚蘭瑩身上淡雅的香味甚是迷人,他捨不得放開。
蔚蘭瑩趴在祁宸的懷裏,一臉嬌羞的說道:“王爺,你可喜歡我?”
祁宸聞言低頭看着蔚蘭瑩,似乎是真的在想這件事情一樣,而他想的無非就是蔚蘭瑩她爹不過是一個七品的文官,並不能為他奪到太子之位起到太大的作用。可轉念一想,如今朝堂之上也僅有幾人置身事外,其中便有蔚大人,若是能夠為他所用,還是能夠有一番作為。
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女子,祁宸輕笑了一聲,二話不說拉着蔚蘭瑩的手便朝二樓走去,所有人都盯着他們,並沒有人看到南潯亦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父皇,兒臣想娶蘭瑩為妻。”祁宸跪在皇上面前,異常堅定的說道。
皇上看了看蔚蘭瑩又看了看祁宸,皺了皺眉,而皇后只是在心中冷笑了兩聲,在她看了,蔚家成不了氣候,倒不如做一個順水人情。
這樣想着,皇后緩緩地站了起來,福身對皇上說道:“皇上,既然宸兒喜歡,你便允了這門親事吧,你看,他倆郎才女貌,天生便是一對。”
皇上點了點頭,覺得皇后說的也的不無道理,加上祁宸如今卻是已經到了婚配的年齡,思索再三之後着人去請來了蔚大人,當著所有人的面宣佈道:“蔚蘭瑩溫婉,祁宸年少風華,兩人今日鍾情,朕便賜婚於他們,另擇良辰為他們完婚。”
“兒臣多謝父皇成全。”
君凰走出酒館之後更是覺得腦袋昏沉,扶着牆竟邁不開腿了,下一刻便雙眸一閉,徹底昏了過去,幸好被出來的南潯看到了,南潯手疾眼快扶住了君凰,才免了她於土地來個親密的接觸。
君凰歪倒南潯懷中,南潯皺着眉頭,只見君凰嘴唇發黑,一看便是中毒了,他看了看四周,因為百家宴的原因,周圍都已然封鎖了起來,不得讓閑雜人等過來。
南潯知道不能耽擱,給君凰披了斗篷,便背着她往自己府上的方向去,遇到盤查大隊的人,禁衛軍看着南潯背上背着人,他們都認得南潯,所以不敢造次,推推搡搡后只有一人過來撓着腦袋問道:“王爺您這是去哪兒啊?這位小兄弟有事?”
南潯冷眼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嚇得差點兒摔倒昏厥過去,過了一會兒南潯才冷冷的開口說道:“他是我府上的門客,喝多了,我且送他回去。”
“是是是,王爺可需要小的們幫忙?”那人擦着冷汗問道。
“不用了,你們且好好的把這裏看住了,若是出了半分差池,你們的小命立刻不保。”
“是,王爺教訓得是。”說著便給南潯讓開了一條路,恭送着南潯離開。
南潯心急如焚,君凰的呼吸越來越弱,彷彿下一刻便會徹底消失一樣,他的步伐也快了些。
待他回到府上的時候,一進去便讓人去把專門給他治病看病的大夫找來,然後自己背着君凰毫不避諱地衝進了自己的卧房裏。
下人們皆面面相覷,不知被南潯帶回來的人是什麼來頭,卻又不敢背地裏嚼舌根,只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
大夫很快就來了,君凰躺在床上雙眸緊閉,呼吸都清淺,南潯一臉的都有落在了大夫眼裏,他只是搖頭嘆息了一聲。
為君凰把脈的時候大夫眉頭緊鎖,到最後更是嘆了一口氣,看着南潯搖了搖頭,卻一句話都沒說,南潯那裏能夠忍受這樣的煎熬,伸手抓住了大夫的衣領,“她到底怎麼樣了?”
“王爺,這位姑娘雖然在得知自己中毒的時候封了自己的血脈,可是她先前已然中毒,這事餘毒未清又添了新毒。加上這次的毒甚是霸道,恐怕……恐怕這位姑娘時日不多了啊,我且先給她開一些葯,但願她能夠早些醒過來。”大夫搖了搖頭嘆息着說道,摸着自己的鬍子翩然遠去,留下南潯愣愣站在原地。
他看着躺在床上彷彿已經沒有了生機的君凰,那一刻只覺得自己胸口猛然一疼,彷彿有一塊大石頭壓在上面,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君凰看不見南潯此時此刻的視線,只是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待眼前清明起來的時候,自己竟回到了國破家亡的那一日,山河破碎,火光刺眼得很,殺戮一直都未曾停下來過。
“不要……不要殺我弟弟……不要。”夢魘之中的君凰夢囈聲漸起,眉頭也是皺的很緊。
聽到君凰的夢囈,南潯頓時就來了氣,咬牙切齒地朝君凰吼道:“山河既是破了,你又何苦守望着那些回不去的過去?你當真要自己死在北祁才肯罷休不成?”
“自古便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枉你還是裝扮成男子,竟連這點氣魄都沒有,若不是你急功近利,又怎會落得如此這般的下場?”
他自己都沒有聽出來自己語氣之中帶着的憤然,最後實在是見不得君凰這般,甩袖便離開了,吩咐了丫鬟來守着君凰。
夜色四合時,君凰悠然轉醒,她伸手按了按發疼的太陽穴,緩緩睜開了眼睛,看着陌生的陳設皺了皺眉,身旁趁着腦袋打瞌睡的丫鬟睜眼看到君凰醒來了,趕緊站了起來,“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你叫我什麼?”君凰皺眉問道。
丫鬟被君凰莫名其妙的反應唬了一條,半晌才開口回答道:“自然是姑娘了……”
聞言君凰低頭看向自己身上,卻見自己已然換了一身衣裳,頭髮也披散在肩上,儼然一副女兒家的打扮,她一時之間紅了臉,指着身上的衣服問道:“這是誰給我換的?”
“自然是我家王爺吩咐得,姑娘你且別緊張,這裏是王爺府,沒人能夠傷你。”
“王爺府?南潯?”君凰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南潯,便也就這樣問了出去。
丫鬟點了點頭,也暗暗地鬆了一口氣,想來自家王爺是識得這姑娘的,應該不是搶來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