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黑暗盡頭（670）

此時，穆夜行終於卸下了玩世不恭的偽裝，以一種看似平靜的語調繼續講述着：“即便是最輝煌的文明，依舊是凡人的文明。探索小隊很快就在古神密特拉的凝視之下，灰飛煙滅。但奇迹般地，有一個得以駕駛救生艙逃脫。回到基地，向人們講述着他所經歷的一切。星伯的眼界不是人類可以想像的，他們已經見識過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但聽到古神的消息之後，他們仍感到無比震驚。那時候的星伯無比自負，他們沒有一個人察覺到危險，反而為新的發現感到無比的興奮。於是，他們再度派出了大量搜索對前往觀察，隨行的還有不少武裝力量。但如同最初那樣，所有的一切在瞬間灰飛煙滅。這一次，星伯們終於開始正視這個存在。但為時已晚，在星伯們正視古神的時候，古神也緩緩蘇醒，凝視着這群卑微的生命。可怕的力量蔓延整個星系，沒有什麼能夠阻擋古神的力量，數以億萬計的星伯死去。之後，星系完全毀滅，彷彿從宇宙中被抹消了，而這對於古神來說，彷彿翻了下手掌那麼簡單。最後，只剩下了我們，這些僥倖逃出星系的人們。他們遠離自己的故鄉，開始了漫長的逃亡。”

聽到穆夜行所說的這些，江城驚得說不出話來。

毀滅整個星系，那就是古神的真正力量！這種可怕程度，已經超乎了人類的想像力。在震驚於古神恐怖力量的同時，江城也為星伯文明的隕落而惋惜。想起還有一支星伯倖存，他不由問道，“後來呢？”

穆夜行說道，“逃往不知持續了多久，但即便遠離了星系，遠離了古神，但那場浩劫帶來的影響卻一直存在着，並且在悄然地醞釀發酵。終於，在某天，逃往隊伍中爆發動亂。一群自稱為古神信徒的人出現了，在一個擁有可怕實力的首腦領導下，試圖奪取隊伍的指揮權。那就是最初的古神信徒和古神使者。幸好，那些人雖然擁有古神屬性的力量，但終究還是凡人，星伯的武器足以對抗這些人。但動亂僅僅是開始，隨着時間推移，人們發現，後代們出現了一定程度的退化。當時的星伯，各個都擁有着不滅金身那樣完美的軀體，真人一般的精神能力。可在古神影響之後，他們漸漸失去了這些能力，而他們的後代，又會繼續失去部分能力，知道變成最普通最愚昧的生命體。星伯高層終於認識到，即便逃離到宇宙的角落，古神的影響還會繼續。彷彿是詛咒一般，只要星伯還存在，古神的影響就會繼續，直到古神再度出現，將他們徹底毀滅。而面對這樣的難題，他們開始出現分歧。”

“一部分人認為，我們該繼續逃離，潛入空間夾縫之中，隔絕古神的影響。但這樣一來，因為空間夾縫之中沒有任何資源，我們除了靠生命循環系統苟且偷生，其他什麼事情都做不到。另一部分還懷有希望，他們決定在一處星球定居，一邊延續種族，一邊尋找對抗古神的方法。在那個星球，他們稱自己為異鄉人，因為他們已經沒有了故鄉。”穆夜行自嘲笑了笑，說道，“我所在的這一支，便是選擇了繼續逃亡的星伯。雖然還頂着星伯的名號，卻只能躲在宇宙的角落，默默看着昔日榮光漸漸遠去，連悲鳴都不敢發出。關於異鄉人，相信接觸過信息脈絡的你已經知曉了他們的全部。”

“沒錯。”江城點點頭，說道，“異鄉人來到了地球，雖然還在持續退化中，但對於遠古人類而言，擁有高科技的異鄉人如同神靈一般。正因為如此，至今人類神話傳說中，還有異鄉人的身影。他們在地球上也曾創造出了輝煌的文明，即便那相對於星伯的文明程度不值一提……保證了種族的延續，他們同樣也沒有忘記最終的目的，那就是研究出對抗古神的方法。他們做了很多嘗試、造神實驗、收集噩夢迷霧、甚至是抓取人類祖先作為實驗品……但時間一點點過去，異鄉人的退化還在繼續，除了在失敗的實驗和不斷出現的古神使徒中疲於應付，他們一無所獲。直到……人類開始漸漸開始產生自己的文明，出現了許多擁有非凡實力的人……至人和真人！”

“這些上古的先知賢者們擁有更加深遠的視野，他們明白古神使徒存在的意義。他們清楚地認識到，古神遲早也會降臨在地球。就算沒有召喚儀式，在遙遠的未來，古神一定會降臨。屆時，無論人類發展到什麼樣的文明程度，都不可能阻擋古神的力量，就像當初的星伯一樣。”江城慢慢講述着腦中的信息，“於是，真人一脈摒棄前嫌，與異鄉人合作，試圖拯救那可可怕的未來。而未來之王的傳說，也在那個時候，漸漸在異鄉人中流傳開來。最終，他們聯合制定了新世界計劃，《預言之書》也應運而生。《預言之書》的出現，就是為了保證未來會沿着這種可能性發展下去，最終達到可以開啟新世界計劃的時刻。而在這漫長歲月中，退化一直在發生，後來的異鄉人甚至無法掌控先祖的造物，再加上古神使徒接連不斷的暴亂，最終衰落下去。”

“但他們最終還是成功了。”穆夜行嘆道，“當三大脈絡節點建造完成的時候，他們再度與我們這些逃亡者取得了聯繫。距離最後一次分別，已經過去千年。從他們傳輸過來的簡陋信息中，我們看到了計劃實現的可能性。於是，他們派我回到這裏，監督着這裏發生的一切，並且有限地維護時間線的發展。別看我像個青年的樣子，實際上，我的年齡遠比你想像的還要久遠。因為逃入宇宙夾縫，我們這一支還很大程度上保留着星伯最初的能力，悠長的壽命就是其中一種。在整個計劃實行的無數歲月中，我看到難以計數的人們為了維護時間線而犧牲。我比他們要幸運，因為，我終於看到計劃完成的那一天！只有神才能對抗神，梅塔特隆的出現，終於讓我們擁有了與古神分庭抗禮的可能。”

江城忽然想起什麼，問道，“難道梅塔特隆把我交給你，是為了去對抗古神？”

穆夜行說道，“作為人類意識的你太脆弱了，所以未來之王將自己的這一分人性交給我們保管。梅塔特隆只是才誕生的新神，還需要繼續成長。不過，就算只是這樣，也足以讓人類和異鄉人再也不受古神的干擾了。如果與古神的對抗不可避免，那麼梅塔特隆也不會懼怕對方。這是我們的神，會永遠守護着我們。”

終於知道了一切的始末，江城長長呼出一口氣。

“看來你已經都明白了，那麼我們就繼續上路吧。”穆夜行起身想要離開。

江城問道，“我們去哪？”

“我們之前的交易內容就是，離開了熠臨市后就跟我走。”穆夜行臉上再次露出狡黠的笑容，說道，“所以，我們的目的地是那個嶄新的世界。在那裏，有你期望的一切，所有的災難傷痛都彷彿沒有存在過。是一個完美的世界。”

江城想像着穆夜行的描述，不由痴了，“真的有那樣的世界么？”

穆夜行說道，“別忘了，你是新神，只要是你期望的，在那裏都能實現。”

說完這句話，穆夜行離開了，留下江城獨自一人在車廂之中。

看着窗外的無邊黑暗，江城終於明白了，外面並非是無休止的深夜，而是他們穿行在黑暗無垠的宇宙之中。

江城更知道的是，只要繼續前進下去，那充滿光明的終點遲早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