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賭鬼
遠處的小山村已經升起了做早飯的裊裊炊煙,山路上一對男女一前一後地走着。男子俊美無雙,女子亦是如花似玉。
昨天慕凝一路追着夜墨塵來的時候,倒沒發現他的宅子倒是里村裏有點遠,得走好一段山路才能到。今天是去慕凝家定下過門的日子,三天後,他再將下聘的聘禮叫人抬來。
慕凝看着夜墨塵的背影若有所思,昨晚夜墨塵給她安排了客房,但是等她嫁過去,他還會放着送到嘴邊的肥肉不吃嗎?
慕凝心裏一陣誹謗,雖然她是迫不得己才嫁給夜墨塵的,但是她和這傢伙根本就沒感情呀。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人,慕凝實在無法接受這種結親方式。更何況在慕凝的記憶里,她根本找不到關於這傢伙的信息。
二人一路無話,來到了小山寨里。慕家便是村口獨一無二,窮困潦倒的一戶。
早些年慕老頭,也就是慕凝的爹還沒去世的時候,靠着一手木工的絕活,家裏還能勉強揭得開鍋。再往後就不行了,家裏早些年存的銀子都叫慕安給拿去鎮上賭錢,輸光了。如今還欠着外債,時不時便有討債的上門。
往常“串姑娘”的日子裏,不少同村的年輕男子都會給慕凝送禮,這禮如果留下便是有意,如果無意,就會退還給男方。慕凝倒是想退,但是哥哥慕安卻把那些禮物都洗劫一空,到鎮上換賣銀子去了。
像今年,已經沒人給她送禮了……
慕母穿着黑色紅紋的短衣,配着一件洗得發舊的橫條花短裙,脖頸上帶着錫制的項圈和手鐲,遠遠地看見她回來,便急忙上來拉着她的手,細細地打量她,生怕她有什麼損傷,“凝兒,昨晚你叫這人給串走了?”
慕母一眼看出慕凝還是個處子,可是按照“串姑娘”的規矩,女方若是跟男方回家,便是同意了這門親事,男女是可以先行夫妻之禮的。
慕凝臉色一紅,我的娘呀,非要站在村口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討論房事嗎,看了夜墨塵一眼,也不知道他動不動,面色竟然沒有絲毫變化。
慕凝語氣尷尬地說:“阿娘,咱們先進屋再說吧。”
慕母忙點頭應是,一邊不住地打量着夜墨塵。
門是虛掩着的,進門便看見一個男子醉醺醺地撞過來,一邊打着嗝,嘴裏嚷嚷着:“慕凝,快點拿錢來!拿錢給我……嗝……給我回本。”
這男子一臉酒態,長得倒是五大三粗,慕凝在跟前就像只小雞似的。難怪原身和慕母一直都是逆來順受。
慕凝被嚇了一跳,夜墨塵眸色一變,伸手將慕凝攬到懷裏。
慕凝紅着臉推開他,慕母還在旁邊看着呢,雖說民風彪悍,但是她還是要臉的。
“你哥哥他又喝多了,你們千萬別見怪。”慕母有些尷尬地說道,伸手扯了扯慕安,想要把他弄到房裏去休息。
可惜慕安喝多了,不僅把“串姑娘”的日子忘了,連陪同慕凝回來的夜墨塵都沒注意到。
“去去去,一邊去。還剩多少銀子,快給我拿來!”慕安不耐煩地一把推開慕母,摔了酒瓶,搖搖晃晃地朝慕凝撲過來。
慕凝輕巧地往旁邊一躲,讓慕安撲了一個空,眉毛一挑,看向慕母,“銀子?什麼銀子?”
慕母拍着大腿坐在地上,對此也是無可奈何,“阿凝,把銀子給你哥吧。哎,由得他去吧。”
如果夜墨塵不在,慕母或許還能硬氣些,但是現今為了女兒的顏面,也只能先妥協跟慕安妥協了,否則鬧起來,只會讓人白白笑話。
慕安嘎嘎嘎粗啞地笑了笑,嘴角一扯道:“家裏還有多少銀子,你以為我不知道?阿娘說了,銀子在你那,快別裝蒜了。把錢給我拿出出來!”
“娘,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咱們家現在就剩這麼一丁點的銀子了,拿給哥哥,只怕再多的銀兩,都填不滿賭徒的窟窿!”慕凝說話毫不留情,她不僅痛恨賭徒,更是為原主感到可悲,“想要錢?門都沒有!”
“哎!你個小丫頭片子,敢跟你哥我犟?我看你是老鼠和貓做遊戲,活膩歪了。”慕安瞪着眼睛,怒火中燒,這小丫頭片子,從前細聲細語,大氣不敢喘一下,今天不知道吃了什麼屎東西,居然硬氣起來了?
還沒等慕安抄起角落裏的還沒劈開的柴火,慕凝就眼尖地拿起門口的掃帚就往他身上抽了!
“哎喲喂!你你你!反了你了!”慕安發出殺豬般的嚎叫,一邊揉了揉眼睛,一時懷疑自己是不是喝多認錯了人,這真是慕凝?她居然敢打他!
慕安一時有些懵。
“阿凝,你在幹什麼?你莫不是昨晚被串走了,連魂兒也一起沒了?”
慕母被慕凝的舉動給嚇得魂飛魄散,這慕凝在夜墨塵面前動起手來,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佤族向來都是父系制,在這個尚未開化的古樸民族小村落里,女人和小孩就跟牲畜一般,可以隨意轉讓。這也是族裏轉房的習俗。
慕凝看着這個酒鬼加賭鬼,想着這個人過往是如何對待原主和慕母的,就忍不住冷笑道:“阿娘,我是想打醒他,不然他這輩子都狗改不了吃屎,無藥可救了!”
慕安見自己沒看錯人,確實是慕凝這小蹄子,不由得雙眼猩紅,他一個大男人居然被一個女人給打了,傳出去,他還混不混了!
慕安臉色陰沉地揮開慕凝的掃帚,厲聲怒喝道:“看來你是長能耐了,老子不光要抽你一頓,還要把你賣到鎮上去給王老爺當填房!”
“你說什麼?”慕凝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眼見慕凝傻乎乎地站着,慕安的拳頭就要落到她的小身板上,夜墨塵不由一動,一個翻身擋在慕凝身前,一隻手抓住慕安,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冷冷地道:“我的人,你也敢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