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你說你們幾個女孩子怎麼就混到這裏來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被二公子發現了身份這可是直接杖斃的呀。”
君和一直一來都是只顧眼下,這些尚未發生的事情其實她也不在乎,但是現在眼看着事情敗露,不得不緊張呀。
“姐姐,我家人都已經沒了,如今我無家可歸了,只想留着一條賤命保家衛國,您就留下我吧,我保證一定會好好孝順您的。”
廚娘嘆了一口氣,無奈地笑了笑,“我都多大年紀了?你還叫我姐姐?被人聽到怕是要把我給笑話壞了。”
君和感覺到事情還有轉機,立馬拉着在叛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小環哄過去一頓撒嬌,把這廚娘給樂得都忘了形了。
“行了,這裏就是你們的房間,我就在旁邊,若是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尋我。”
君和既感激又興奮,她終於可以安頓下來了。
“對了。”廚娘回頭看着她們,“以後你們直接叫我雲姐吧,叫姐姐反而讓人嘲笑呢。”
說完君和還上前把人送了出去,回頭就躺在了被窩上,“啊我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小環發笑,這伙房的功夫可一點都不比營里舒坦,可能最舒適的事情就莫過於小命保住了,即使有一天戰事突起也不會是第一批死的。
天色開始昏暗下來,這地界越往北邊就越是荒蕪,‘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黃沙隨風揚起偶爾還能聽到羊叫聲,倒是有些異域風情在其中。
以往君和從小就是個書獃子,別說去北邊看看了,連出省都沒怎麼試過,這下她不由覺得其實穿越了也挺好的,也可嘗試一下不一樣的生活。
“哥,你要洗澡嗎?”
自從來這裏之後君和就強制要求小環叫自己做哥哥,不然什麼時候露餡了她可不知道怎麼解釋,所以還是從一開始就養成習慣才好。
她把衣服連同這肚兜舉在了君和面前,嚇得她一下子撲在了床上用自己的身子牢牢蓋住。
“你幹什麼?被人瞧見了怎麼辦?”
小環左盼右顧,“這是房間裏頭,門窗都嚴嚴實實的,誰會看你的這些東西。”
“也是哦”
她還以為是還在那個用抬屍板砌起來的小木房呢,不好意思的訕笑放開。
“那我還是先不要去洗澡了,我還要練功呢?”
“練功?你這不是已經來伙房了嘛?怎麼還去練功遭罪呀。”
君和收拾了一下,接着拿出了那把長槍仔細擦拭了一下,就像是掌上愛不惜手的寶貝一樣。
“我說過我要做到就一定會做到,這些天我也想清楚了,我也想要像阿珖一眼巾幗不讓鬚眉,成為下一個花木蘭梁紅玉樊梨花。”
小環看她又開始胡言亂語就不想搭腔了,反正她也搭不上。
她見小環不理她突然便表情壯烈地抬頭,激揚陳詞:“讓軍鼓槍鳴成為我戰歌吧!”
雲姐收拾好自己手上的事情,糾結了許久,最終還是不想要冒這個風險,若是被公子知道了那這姑娘便不只是被趕走那麼簡單了。
她打算去跟陳悅說這兩個小夥子處理事情毛手毛腳的不適合在軍中,鑒於她們身子孱弱不抗打,他一定會選擇把人送走的。
結果她剛剛走出營帳,就看到一個矮小的身影看着旁邊的訓練隊一同耍槍,雖然這動作是笨拙了些,但是也跟她想像中不太一樣,若是她事先知曉這人是女兒身,這些也會認不出這是個女子吧。
可能是其中有一個動作耍得不順溜,在隊伍休息之後她依舊不厭其煩地重複這同一個動作,一個翻身然後長槍急速往前劈,來回試了幾次都好像是找不到訣竅一樣,一旁的隊伍也早就注意到她,有的在鬨笑,有的卻若有所思,這林和倒也不是傳聞中的那般廢柴。
三隊的將軍早就看膩了,這傢伙說到底還是缺了些悟性,他都特意分解示範了好幾次了都還是這樣。
心中一個不爽就提着大刀往她那邊去,待君和動作稍有停頓之後就用槍敲了一下她的束髮,“毛頭小子,這都學不會還參什麼軍。”
君和一看有人來就畏畏縮縮,生怕又要挨打。
將軍看着她這樣感覺像是小雞見了老鷹一樣,這種磨磨唧唧的感覺真是受不了,“愣什麼愣,還不快點練!”
一聲男人的震吼把君和嚇了一哆嗦,雙手抓着手中的長槍可憐兮兮地大喊:“是將軍!”
一個動作不對就被將軍敲了一下腰,“你的腰是用來幹嘛的?就你這身板以後怎麼娶媳婦!”
將士一聽,鬨笑連連。
君和只能哭喪着臉,無辜應是了。
“雲姐,您在這做什麼?”
小環本來是拿了水出來給君和喝的,不曾想竟然遇見了雲姐。
看她的樣子像是要去見陳悅不過她這也並不意外,若是換了以前的她也會這樣做的。
“沒事,我就是隨便看看。”
小環嘴角輕笑,看着君和被將軍教訓陷入了沉思。
“很傻對不對,這個女人。”
雲姐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這樣說起,便想着隨意找個借口打法掉,“哎呀,這天色有些暗了,我先去看看隨行的羊是否入圈了。”
“你打算去找主上嗎?雲。”
雲姐一愣,停住了腳步,“你是誰?”
小環沒有說話,把手中陳珖的信件遞給了她,她冷着眉眼看着小環,似乎在思考這人是否值得信任,良久,還是決定先看一看。
從皺着眉頭慢慢地就放鬆了眉眼,最後只能無奈笑道:“這丫頭怎麼還是跟小時候一樣。”
她帶着微笑嗔了幾句就把信件還給了小環,“既然如此你們就好自為之,到時候若是被發現了我可不會管你們。”
說完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把那一招半式學得有模有樣的君和,只能笑着回到營帳之中。
待練完之後人亦散去,君和聞了聞身上的臭汗來到小環身旁,“小環你在這裏幹什麼?”
她嫌棄地走遠了一步,把水壺塞到她的懷裏,“自然是來看看你有沒有露餡的。”
君和喝了一口,渾身舒暢,“那結果呢?”
小環轉身,舉起手揮了揮,“自然是大失所望。”
君和不解,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長槍繼續又混進了男人堆里好生學習,以後可不可以成為一個女將軍就靠這下子了。
“這人是誰啊?這麼大的陣仗。”
瑞都城中車水馬龍,一行異國隊伍打亂了原有的秩序,惹得行人都忘了手頭上的事情紛紛圍觀。
“聽說是北羌的使者,是來我大瑞朝拜的吧。”
大嬸癟了癟嘴潑是不屑,“這北羌人心腸歹毒,之前還殺了我們這麼多的將士,這下倒是有臉面來我瑞都城了,真是不知羞恥。”
這行北羌人顯然是不知道行人們口中的話語為何意,畢竟語言不通亦是難事。
“少主,你看,這瑞國人還是非常愛戴我們北羌的。”
拓跋辰向來討厭陽光,即使是陰天也會喜愛帶着幃帽,只不過如今來到瑞都不能以正式身份見人便坐在馬上如同一位普通是侍衛,侍衛們通常習武而人高馬壯,他在其中也毫不突兀。
“你都不知道誰與你說話你就這般篤定?”他輕輕嘆笑,“瑞國人可最會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沒有信用。”
侍衛默然,這位少主可是最會含沙射影了,一來瑞都就總能聽到他的這些感嘆。
人走人散,就像一條被扁舟劃過的小河一樣,雖然帶起了陣陣漣漪,最終還是恢復了以往的繁榮景象。
“他們走了,姑娘,你都不來看一眼嗎?”
陳珖喝了一口茶,還在口中細細回味,她波瀾不驚地放下杯子,目光落在了別的地方。
“你看便好,這拓跋辰平日裏神出鬼沒,六識驚人,若是我站在欄杆上看了他一眼他都有可能會察覺。”
想起殷明瑧在她出門前的神情就忍俊不禁,“再說,我看了他一眼萬一我夫君生氣了怎麼辦,先不說可能會落入險境讓我夫君擔心,單單讓他吃醋就是罪過,我才不要呢。”
小雨覺得她此次出來就是為了吃狗糧的,聽完就氣呼呼地坐到一邊,小聲嘟囔,“我怎麼就跟了一個終日把丈夫掛在嘴邊惹人妒嫉的主子呢。”
陳珖並未理會,朝着一旁的乾火敬了一杯,“乾火,你可要記得把我剛剛所說的話所做的事情彙報給你家主子知道,要如實稟告,知道了嘛。”
看着笑嘻嘻的陳珖乾火不為所動,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聽到一樣,簡直就是應了那個詞——呆若木雞。
“姑娘,你若是不看這人,那你來這裏是做什麼呢?還跟姑爺一早上鬧不愉快。”
這個鬧字聽着有點糟心,陳珖就點了點小雨的額頭,“那是夫妻情趣,哪有什麼不愉快,他倒是高興得很。”
小雨癟癟嘴,“真是奇怪的夫妻情趣。”
陳珖站起身來走到台上,右手搭在欄杆上,冰冷從指尖一直蔓延到後背,讓人毛骨悚然。
“此次我見到他那就是說明他在明我在暗,可如果我在他不在那就真的是讓人難搞了,其實還不是為了求個安心。”
“可以拓跋辰對你的了解,他會不知道你在暗處看着他嗎?”
可不是小雨說,若是要選一個最了解她家姑娘的那還真是非拓跋辰莫屬,只是可惜了,一向要強的姑娘怎麼能容忍別人把她看透。
於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也被她視作為最大的敵人,即使拓跋辰的攻勢再猛烈也並未得到她的垂青,相反還覺得扭曲變態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