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兇手是他
我們甚至被摔倒了一盆血肉之中,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和身旁的小東西身上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就像是某種毒藥,讓人窒息,讓人疼痛。
不知道又被摔落了多少次,那小東西終於在一聲微弱的喵叫之後,沒有了動靜。
而我,也終於再也看不到眼前的一切,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知道,我快醒來了。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房間的燈光刺眼的不得了,眼前的吊瓶里已經空空如也,空氣幾乎已經推到了塑膠管道的中間了。
我趕緊抬手阻斷了液體的流動,然後按響了呼叫鈴。
房間裏平靜的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窗戶上緊緊貼着的那張臉也消失不見了。
是他么?想起我看到的那個被肢解的男人,我有些頭疼的捂住了額頭。就好像當時被剝掉了頭皮的人是我一樣。
護士拿着藥瓶走了進來,見瓶里的點滴早已經走完,頓時發起火來。
“說了你自己一個人得警醒着看着點,要是空氣走進去了你知道有多麻煩么?明天必須得叫家屬來陪床了,知道么?不行的話就請個護工,我可以幫你聯繫,總歸你一個人住院,吃飯喝水什麼的都不方便。”
護士一邊教訓着我,原本一邊插上了新的點滴,又把膠管里的空氣給排了出去。
“行了,手不要亂動,免得滾針,這瓶小,差不多二十多分鐘,一定看好了啊。”囑咐了一番后,她便又走了出去。
我這次不敢分神,還特意看了時間,差不多二十分鐘的時候我就抬頭盯着了,直到液體快走乾淨,就急忙按了鈴。
這一晚上,也沒有再發生過什麼詭異的事情,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錯覺。就連最後一瓶點滴結束,護士順手幫我關上了燈以後,我都沒有再聽到或是看到什麼。
第二天一早,我就給邢運打了電話。
他那時候還並不相信我能夠看到的那些東西,還一度懷疑我,跟蹤我,這種懷疑直到四年以後他坐上一把手的位置之後才爆發出來,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可能是他許久以來的好奇心終於壓抑不住了?
之前公園的那個案子邢運忙的焦頭爛額,也不知道他現在搞定了沒有。
我當時也沒有多想,只是怕自己的記憶模糊,就先把自己看到的一切用記事本記錄了下來,現在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場。
和邢運一起來的還有一個負責畫像的警員,我把手機上的記事簿調出來,交給了他,然後他就一邊看着記事本上的內容一邊按照我的描述開始畫像了。
到了現在,我確實已經有些細節記不清了,但還是能夠記得一些切實看到的東西,比如說那張黑色的桌子。
到現在,我才忽然想起,昨天看到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甚至我能夠看到的血液也都是那種昏暗的如同被和諧了一般的灰紫色,大概是因為我是用小貓的眼睛看到了那一切的緣故。
所有的一切幾乎都是藍灰色和紫灰色,只有少部分的亮眼的黃色和綠色,所以,在顏色這方面我沒有詳細的描述,只是終點形容了那個男人的臉,還有被他帶進來的那個人的臉長什麼樣子。
邢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讓我也有些分不清他是什麼意思,但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已經確認過了,市內兩個星期以前是有發生過一起碎屍案,沒有對外公佈細節,犯人的線索也完全都沒有頭緒。
“你是說,那個人的頭髮是有些捲曲的,及肩的長發,對么?”繪圖的警員一臉認真地盯着手中的速寫本,一邊問我,一邊不停地用鉛筆在紙上抹動着。
“對。”我點了點頭,逼着嗓子壓出聲,確認道,“右邊的耳朵下面有一顆小指指尖那麼大的黑痣,很顯眼。”
“是這樣么?”那警員把畫像轉過來對着我,我連忙觀察着畫像和我記憶中不一樣的地方。
“這裏,顴骨要高一點。”我剛指着畫像說完,邢運卻猛地站起了身。
“不用畫了,我知道是誰了。”說著,邢運就要往門外走,“小安,你留在這裏。”
“啊?”那警員一臉懵的指着自己的臉,“邢哥,我留在這幹嘛啊。”
“幫我陪床。”邢運咬了咬牙,“幫忙看着點吊瓶,我待會就回來替你。”
我沒有說話,只是微笑着跟邢運搖了搖手,示意他快去快回。
沒辦法,明燦不能出來,我自己一個人在醫院實在是太無聊了,我幫了他這麼多忙,讓他陪我在醫院待幾個小時總不過分吧。
邢運走了以後,那警員便抓着速寫本又畫了半天,直到我確認了那副畫像確實已經和真人差不多了以後,才停了筆。
“岳,岳先生。”他有些不安的問道,“你是怎麼看到兇手的啊,你是,看到了他拋屍么?怎麼連他分屍的地方也說的那麼清楚……”
我搖了搖頭:“我沒見過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兇手。而且,現在也只是因為我的話畫出了這麼一幅畫像而已,邢運還沒查出來他是不是真的兇手呢。”
“邢哥知道他是誰,那就是說,他可能是受害者的親友,曾經是邢哥他們的懷疑對象,或是取證對象。”他推測道,“兇手的話,應該八九不離十了。岳哥,你究竟是怎麼知道的啊。”
我只是微笑,並不直說出來。
“也許是我做夢的時候看到他了吧。”我開玩笑似的說道,“邢運沒跟你說過么,我去你們那裏舉報兇手好幾次了,次次都抓個准,都是我夢到的。”
“真的假的啊。”他也笑了起來,顯然是不相信我的話,“我要是會做夢就好了,以後畫像一畫一個準,再也不用靠猜了。”
我們兩個又笑着聊了一陣,我的嗓子實在受不了,咳了兩下,正巧被路過的護士聽到,又是把我一陣好罵。
然後,我就徹底閉上嘴不說話了。
直到一個多小時以後,邢運才回來,想必是把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
那個小安回去了,病房裏還是只剩下兩個人,。
邢運和我現在的關係算不上是朋友,只是因為恰巧碰到的次數多,我又好幾次在去他們那提供線索的時候撞到他,他就對我好奇了很多,甚至還查了我的檔案,不知道是不是想唬我,之前有一次我去找他,他張口閉口就是你不是某某中學畢業的么,怎麼來了遼城了?你家那邊有個什麼城也不錯啊,遼城有什麼好的。
種種像這樣的話,旁敲側擊的敲打着我。
我沒什麼和他玩的耐心,就只是把他說的話都當成耳旁風,只要是問我無關的事情,我就一律不配合,只說案情相關。
前兩次出事我也完全不避諱他了,每次都單刀直入,張口就說兇手是誰,說完拉倒,讓他們自己去查。
邢運的臉色並不很好,嘴唇都青紫了,我忍不住又開口道:“你被我傳染了?生病了就出去讓醫生給你看一看,是不是生病了。我還挺想多個室友的。”
“你究竟是怎麼知道的。”邢運瞪着我,“那個案子,是兩個區協查的,剛出事的時候,隔壁支隊剛好帶了一批死者家屬去求證,我看到了其中一個,就是你說的那個人。”
“就好像是,你是親眼看着那個人行兇了一樣。你是怎麼知道那麼多細節的。”邢運見我嘴唇乾裂,沒好氣的給我倒了杯水,塞到了我手裏,又道:“這次我一定要搞個明白,說。”
“我就是看到了啊。”我壓低了嗓音,因為病痛原本就嘶啞的嗓音更詭異了,“他殺人之前,先殺了兩隻貓,兩隻小奶貓。我就是其中的一隻,死了以後,我眼睜睜的看着他把那人引進來給迷暈倒了。”
“不說就不說,別裝神弄鬼的。”邢運顯然不相信,暴躁的把水杯奪了回去,放在了床頭柜上,“我告訴你,岳明松,你最好是乾淨的。要是讓我抓住了你做了什麼的證據,我一定把你也送進去。”
“那我真是好怕怕的哦。邢大警官,過河拆橋可不好,我好歹也幫了你們公安機關這麼多次。”我翻了個白眼,“我說假話你不信,我說真話你也不信,你可真難伺候。”
我是故意在激怒他,因為我知道,這麼一來,他無論如何都會生氣,一生氣,他就會懷疑我所說的,也會不再追問下去了。
“那個人,隔壁支隊的人去追了,線索是你提供的,要是真的破案了,我給你申請獎金。”
“可別,免了吧。”我擺了擺手,“要不是因為直接跟你說效果能好一點,我早就打匿名電話了。這個案子剛開始的時候,有不少舉報電話吧。”
邢運勉強扯出了一個微笑來:“是不少,天天都有人說自己見過兇手,一天七八十個電話,什麼用都沒有。”
說著,邢運很盡職的幫我按響了呼叫鈴。
點滴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