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番外:負解方程式》(2)
精華學院初中部三年級,共有男生三十二名,女生四十名,這七十二名學生分成四個班級。A班十四名,B班十六名,C班和D班均為二十一名。
正如各班人數上的微妙差異所暗示的那樣,這種分班方式,其實是在給學生分等級。A班為A等,B班為B等,以此類推。評判的標準主要是學習能力,但也十分重視學生的運動能力、藝術天賦以及參與課外活動的情況。A等學生是“全5”的理想型優等生。B等學生略次,大多學習能力強但不擅長運動,或學習能力稍差但其他能力或個性突出。C、D等學生(就目前十四五歲的現狀而言)則是在特長和能力上沒什麼突出表現的,極為普通的學生。
這種分級制度會延續至高中階段,甚至會影響到大學的升學考試。由於精華學院僅是人氣較旺的私立學校而非名校,所以直接升入該校大學部的,大多是B等和C等的高中部學生。A等的高中部學生,都會考入別的名牌大學。而D等的學生,幾乎就進不了精華學院的大學部了,據說進入短期大學或專業學校的比較多。
這種分班的做法,每學年僅在開學時調整一次。據說學生們都將其稱作“換位之戰”。
給我介紹這麼一套制度的秋吉先生,本人便是精華學院畢業的。
“無論是在初中部還是在高中部的時候,我都是B班中前幾位的。”
如今正在精華學院初中部讀三年級的秋吉翔太,則是D班的一員。而正是他所屬的D班,六月十五日星期六夜裏,在校舍中舉行“避難所生活體驗集訓”時,出事了。
該集訓,是在東日本大地震之後,精華學院的董事會針對初中部三年級學生實施的教育活動。在此集訓中,各個教室均被看作某種嚴重自然災害發生后的避難所,學生們要利用睡袋在教室里睡一個晚上。照明用具只有手電筒和電池式手提燈,食物只有儲備食品,飲用水為瓶裝的災難備用水,自來水只提供水箱中的存水。
當然,沖水式廁所和盥洗室還是可以使用的,空調也能開,睡覺時男女生分別睡在不同的教室。如此程度的體驗活動,按理說是不會出什麼事的,何況還允許帶手機,並可隨意使用。只是手機沒電后,就只能用手搖式充電器充電了。
每次僅限一個班參加“體驗集訓”。該班的學生,於當天下午三點鐘去校醫處接受“運動體檢”,稍有身體不適的癥狀,便讓其趕緊回家了。由於原本就不是強制參加的活動,是否參加都由學生本人及其家長來決定,因此,在過去已經組織過的十次集訓中,沒一次是全班學生都參加的。
六月十五日輪到初三D班時,二十一名學生中共有十五名參加。男生七名,女生八名。陪同他們的是班主任英語老師火野教員(三十八歲)、副班主任音樂老師新井裏實教員(三十歲),還有校醫小川滿政醫師(六十二歲)。保安室里是由保安公司配駐的保安人員,他們除了通過防盜攝像頭實施遠程監視外,還要進行夜間巡視。而在集訓過程中,男女生領隊還都配備了應急警報器。
集訓的時間安排大體是這樣的:下午四點半到五點多一點,是有關遭遇自然災難時應有的心態和應急醫療處理的講解,七點鐘之前吃完晚飯,之後便是班會活動,然後是自由活動時間,直到十點鐘熄燈為止。由於照明器具只有電池式的手提燈,並且該體驗集訓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在學校里睡上一覺,所以並沒有給學生安排更多的內容。
自由活動時間裏,大家可以像在家裏一樣用智能手機看視頻、刷Line[6]或玩遊戲。事實上許多學生也是這麼做的。而集體活動時的“傳統節目”——圍成一圈講鬼故事,也非常受歡迎。據說還有人拿着手電筒玩“校內夜間探險”。離開學校去附近的便利店也是可以的,但自晚上九點起,整個校舍的安保系統便會啟動,所以在此之後就不能隨便進出了。
集訓班級的班主任和副班主任也分開睡。男教員睡在教職員工的更衣室內,女教員睡在休息室內,校醫則睡在醫務室內。據說這樣的安排,之前從未出過岔子,也沒家長來學校提出過抗議。
秋吉翔太所在的初三D班的體驗集訓,一開始也是太平無事的。可是,到了半夜裏十二點十七分的時候,一樓邊門上的警鈴突然響了起來。
不一會兒,情況就搞清楚了:不是外面有人進入,而是內部有人擅自外出。學生睡覺的教室里,D班男生領隊下山洋平不見了。正當大吃一驚的老師們和校醫急得直打轉時,下山洋平的母親給保安室打來了電話。
“我們家洋平說是想立刻回家,我們就來把他接回去了。到底出了什麼事,現在還不太清楚。不過洋平他滿臉通紅,情緒十分激動。”
雖說尚是深夜,可發生了這樣的異常事態,學院初中部的全體教職員工還是被叫到了學校里來。十五名學生的家長,也全都趕到了。
這時,之前一直默不作聲的學生終於開了口,大家這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原來,晚上十一點過後,火野老師熄燈后出來巡視時,來到了D班七名男生住宿的位於三樓的教室里——事件就發端於此。當時,七名男生都還沒睡覺。有的在玩手機,有的在聽音樂,有的在閑聊。看到如此情景后,火野老師就說:
“這個時間反正你們也睡不着,就給你們出道題目,一起思考一下吧。
“我們這個體驗集訓,雖說是以‘災難發生時的避難所’為假設前提,可真正的避難所里是沒這麼安逸篤定的。水、食物和藥品都是數量有限,並且時間拖得越久,情況就越嚴重。
“好了,我們假定出現了這種情況:你們處在孤立無援的狀態之中,得不到任何援助和補給,不論多麼努力,也不可能保證個個都平安無事。也就是說,你們落入了一個絕望的境地,至少要有一個人為此作出犧牲。
“那麼,犧牲誰好呢?
“別笑,別不當一回事。請認真考慮!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這是一個在嚴酷的困境中,哪六個能活下去,而哪一個去死的問題。
“給你們一小時考慮。一小時之後,我會來聽你們得出的結論。在此之前,你們七個人要認真討論。可不能胡亂給出個答覆來敷衍了事哦。要真的當作性命交關的事情來對待。”
然後,火野老師指着領隊下山洋平說道:“你要組織大家認真討論,並得出結論。這是你的任務。所謂‘領隊’,就是干這個的。如果你做不到,到時候就沒什麼可說的,哼哼,去死的人就是你!”
說完之後,他便揚長而去,將七名男生留在了黑咕隆咚的教室里。
——不一會兒,前田就哭起來了。隨後,我們也慌了神。
這個前田,是D班的一名女生,名叫前田實。據說那天晚上,她跟另一名名叫伊勢佐緒里的女生偷偷地溜進男生住宿處去玩。火野老師來的時候,她們就藏在歸攏到教室角落裏的課桌後面,所以火野老師跟那七名男生的交談,她們倆也聽得一清二楚。
“這太過分了。”
當時,前田實哭哭啼啼的,伊勢佐緒里則提出要告訴新井老師。但是,她的提議被D班的班長三好淳也給攔住了。
“火野老師又不是當真的。惡作劇罷了。不用告訴新井老師。”
受了三好淳也的告誡之後,前田實和伊勢佐緒里就回到位於二樓的女生住宿處——初二D班的教室去了。
那麼接下來,七名男生又怎麼樣呢?
“根本沒作什麼認真的討論。”
“三好說了,要是火野老師真的來詢問結果,我就說我是班長,犧牲我一個就是了。”
“火野老師不會來了。他肯定是開玩笑的嘛。”
這時三好淳也的好朋友森本信吾說,就算是開玩笑,三好的說法也不對呀。
“因為三好是班長,就犧牲他一個——這樣的結論不合情理呀。如果要說我們的代表,眼下不應該是集訓領隊嗎?誰讓他抽到了這麼個下下籤呢?”
從班長並不直接當領隊這事上也可了解到,這個集訓領隊是事先抽籤決定的。學生們認為當這個干雜務的集訓領隊,等於抽到了下下籤。
“那麼就將領隊犧牲了吧。沒問題吧?”
包括秋吉翔太在內的另外四名男生也全都同意。
“只要下山同意,那就行了唄。”
於是大家全都放心了。
“定了,定了。”
教室里終於又響起了笑聲。
“下山,對不住了。”
“下山,拜拜了。”
有人趁機開起了玩笑。
這裏需要稍作說明的是,下山洋平平時在班中就是個被作弄的對象。雖然還沒到受欺凌的程度,可一有點什麼事,他就會遭人嘲弄。不過他本人也並不怎麼在意,還時常迎合大伙兒開些玩笑。
更何況他的學習成績也很差勁。從初一開始,就一直屬於“低空飛行”的那種。不過也並沒見他為了改變這種狀態而怎麼努力過。
“由於下山老是沒個正經,大家就覺得犧牲了他也挺好,都認為選中了他,就得出了正確答案。當時大家都覺得很好笑。”
三好淳也雖然曾經勸解過那些嘻嘻哈哈的同學,後來也沉默不語了。就連一開始還覺得“嗯,我不就是這樣的角色嗎?就做個可貴的犧牲者好了”的下山洋平,見大家並未因此安靜下來,反倒笑個不停,也漸漸地不作聲了。
十二點到了,火野老師沒來。到了十二點零五分多點,還是不見他的身影。這時,已經鑽進睡袋的三好淳也說了聲:“怎麼樣?還不是火野老師的惡作劇嗎?”可誰知下山聽了,就突然起身,跑出了教室。
他隨身的東西一樣都沒帶,只拿着個手機就直接跑出邊門了,還給他母親打了個電話。
這下可就輪到校方慌神了。火野老師的言行舉動即便是開玩笑,也過頭了。倘若不是開玩笑,那性質就更加惡劣了。
但是,事情絕沒有這麼簡單。
火野老師一口否認七名男生加兩名女生敘說的一系列“怪事”。
據說他還因憤怒不堪和氣急敗壞而臉色鐵青地說道:
“昨天晚上,我可沒幹那種蠢事!這一切都是學生們編造出來的。至於他們為什麼要這樣胡說八道,我無從得知。”
教室和走廊等處沒有安裝攝像頭。出事的那個時間段,也不在保安的巡視時間段內。睡在二樓初二D班的那六名女生與睡在休息室里的新井老師,直到警鈴響起之前,什麼都不知道。
除了當事者火野老師和九名初三學生之外,整個事件沒有一名目擊者。
而當事者的敘述,又形成了針鋒相對的兩個對立面,並且各不相讓。學生說,火野老師在說謊。火野老師也毫不示弱,說這是學生們暗中串通好了的拙劣把戲。
校方首先讓火野老師待在自己家裏聽候處理。目的當然是為了將他跟涉事的九名學生隔離開來,以便慎重地進一步了解情況。這無疑是一個十分明智的舉措。火野老師卻好幾次跑到學校來,並企圖闖進教室,還為了“面對面地說個清楚”擅自去九名學生的家裏。當然了,每次他都跟校方或學生家長發生了衝突。
如此亂七八糟、紛爭不斷的狀態竟然一連持續了將近半個月。隨後,身處事件中心位置的下山夫婦就有點按捺不住了。他們表示,對於火野老師那種(在他們看來是)厚顏無恥、毫無反省跡象的態度,以及校方不能制裁如此教師的軟弱無能,再也無法容忍了,因此要將此事反映到私立學校的最高管理部門——文科省去。倘若真到了那一步,那麼,被新聞媒體抓住小辮子並大肆炒作也僅僅是時間問題。
慌了手腳的校方趕緊召開初中部教職員會議,強迫火野老師無條件承認錯誤,向九名學生道歉,並接受三個月的停職處分。可是,火野老師當場表示“這一切都是那九個人弄的把戲”,絲毫也不肯讓步。雙方展開了激烈的爭論,最後,火野老師竟然動手毆打了初中部部長——同時也是學院理事之一的齋木先生。
事情發展到了如此地步,學院方面只好召開了緊急理事會。不僅是初中部,而是在整個精華學院範圍內研究針對火野老師的處分意見。據說最後大會一致通過,給火野老師以“懲罰性解僱”的處分。
當然了,火野老師是不會接受的。他聲稱,哪怕動用法律手段,自己也要鬥爭到底。所謂“體驗集訓事件”,純屬捏造。“我一定將其弄個水落石出,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是佐野一嗎?”
我們在咖啡店裏一個幽靜的角落裏剛坐下,藤野律師立刻就開腔了。
“還是秋吉翔太,或田島雅也?畢竟他們都是些意志薄弱、容易同流合污的孩子嘛。”
我反問道:“您在說什麼?”
“當然是您的委託人了。是我剛才報出的這三名學生的家長嗎?”
“這三人確實參加了體驗集訓。”
“他們中的某個人,事到如今心裏發慌了,而其心神不寧的家長為了知道事情的真相——也許是為了打探其他同學的情況吧,就慌忙地委託了您。我說錯了嗎?”
我聳了聳肩。
“怎麼說呢?”
“要不,就是中村秀樹了。他可是喜歡特立獨行的。”
“哦,這倒是頭一回聽說啊。”
藤野律師一邊的眉毛抽動了一下。
“三好淳也和森本信吾是不可能的。他們倆是‘頭兒’,只會是主謀。下山洋平則是他們的‘小弟’。”
就這麼著,七名男生全給她說了個遍。
“這些都是您的判斷嗎?”
藤野律師突然苦笑了一下。“是火野老師的看法。既然是班主任老師的觀察,也不妨參考一下,您說是吧?”
“如此說來,律師先生您是火野岳志的代理人了。”
藤野律師將吸管插入冰咖啡中,攪起了其中的冰塊。
“火野老師對於動手毆打初中部部長之事,進行了深刻的反省,表示為了這事而被解僱,是罪有應得。但是,他無法認同什麼‘體驗集訓事件’。”
“說那是無中生有,是學生串通一氣搞的鬼把戲,是吧?”
藤野律師看着我的眼睛,點了點頭。
“正是。校方的問訊調查並不充分。作為火野老師的代理人,我們正在要求以第三方委員會的方式重新調查此事。”
我們?看來火野岳志背後的律師還不止她一個呢。
“律師先生,您個人怎麼看呢?”
“杉村先生,您的意見又如何呢?”
“這案子我還是今天剛接下的。”
“總有些感覺吧,個人的。”
藤野律師眼露笑意,吸了口冰咖啡后,露出一臉“糟糕!”的表情說道:“唉,要是點雪糕咖啡就好了。”
桌邊立着個帶照片的菜單:夏日推薦,本店自製各種雪糕咖啡。
我十分單純地笑了起來。盛夏之際的雪糕咖啡。不錯!等女兒出院,一起嘗嘗吧。
上周四晚上,秋吉翔太一次性將她母親請求主治醫生開的睡眠導引劑[7]全給吞了下去。這種睡眠導引劑是處方葯,大量吞服也死不了人,所以沒出什麼大事兒。但是,秋吉翔太本人或許並不知道這一點,因此他在自己房內的桌子上留下了一封遺書。
“對不起。我受不了了。”
據說在此之後,他也老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被問及為什麼要吞那麼多葯,到底是什麼事情“受不了了”,他也死不開口。他母親因為擔心他而整天待在家裏,他父親則為了弄清事實真相而尋求專業人士的幫助——結果就找到了我。
秋吉先生心存懷疑:恐怕事實真像火野老師所說的那樣,所謂的“體驗集訓事件”,是翔太與他的同學們捏造出來的。而事到如今,他們受到內心罪惡感的譴責,有點撐不住了。
“要不是心中有愧的話,翔太是不會那麼想不開的。因為他原本是個無憂無慮、無拘無束的傢伙。”
秋吉先生還說,最令人擔心的是,翔太會不會受到了什麼人的脅迫,不得不跟着一起撒謊?
但是,秋吉夫人卻有不同的看法。她覺得翔太是因此次事件而得了PTSD[8],據說她正在尋找心理醫生呢。
“杉村先生您怎麼看呢?”藤野律師皺起了眉頭。
我望着加了兩種雪糕的冰咖啡照片,問道:“那九名學生中,您已經見過誰了嗎?”
“沒見過。”
“其實是沒見到。”她訂正道,“每個學生的家都是易守難攻的‘納瓦隆要塞[9]’啊。估計您的調查會異常艱辛。學院一方也同樣戒備森嚴。您猜,我今天是去幹嗎的?”
她說是去拿火野老師課程表的複印件。
“不是課程評價表,僅僅是課程表哦。即便如此,校方也不允許發傳真或郵寄,非得親自去拿,並寫下收條不可。”
“對您提防有加啊。”
“對什麼都提防有加。”
“這就是說,他們根本不想重新調查。比起查明事情的真相來,他們更想趕緊將蓋子捂住。是嗎?”
“是的。”
藤野律師從她那個鼓鼓囊囊的文件包中取出錢包,將冰咖啡的錢放在了桌子上。
我開口道:“我可以提一個幼稚的問題嗎?”
“請講。”
“初三的學生聚在一起,能夠捏造出這麼個事件來嗎?”
“當然能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這時臉上的微笑,讓我感到了某種昂然無畏之氣。
“處在這個年齡段的學生,只要有意志堅強的領頭人和共同一致的目的,是完全可以做出出乎大人意料的事情來的。可不能小瞧了初三的學生哦,杉村先生。”
藤野律師剛要離去,我又叫住了她。
“不好意思。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她列舉了七名男生的名字,但沒提那兩名女生。
“您不認為我的委託人是前田實或伊勢佐緒里的家長嗎?”
“不認為。”
“為什麼呢?”
“因為她們倆沒有崩潰。既不老實坦白,也不打小報告,在父母跟前她們也一直都在演戲。”
“您為什麼這麼有把握呢?”
藤野律師微微一笑道:“杉村先生,您知道事出當夜,她們幹嗎去男生住所嗎?”
因為有男朋友在那兒啊——
“前田實與三好淳也,伊勢佐緒里與森本信吾,正交往着呢。成雙成對。她們倆怎麼會‘背叛’自己的愛人呢?”
我稍稍感到被壓制了。
“她們會不會不願意讓男朋友繼續撒謊呢?”
“別想了。這與她們的感情不符。”
再見!留下這兩個字以及一連串清脆悅耳的高跟鞋敲擊聲之後,藤野律師便飄然走出了咖啡店。
在回事務所的途中,我的手機收到了秋吉先生髮來的短訊。是能夠查閱精華學院官網以及學生會、家長會、校友會的交流網站和名冊數據庫的賬號與密碼。今天早上在我的事務所里見面時,他還不知道,所以過後去查來的。這對於我來說,等於是進入寶山的通行證。
當天直到傍晚之前,我就一直坐在電腦前,查看相關人員的照片,記筆記,忙得不亦樂乎。在夏天那較長的日頭下山時,我已經為進一步調查找到了一些頭緒。
其中之一是,參加體驗集訓的九名學生以前都在火野老師當班主任的班級里待過。
火野老師在現在的那些初三學生還上初一的時候,擔任過D班的班主任。而在他們初二的時候,他擔任C班的班主任。對於一直在D班的秋吉翔太來說,火野老師已經是第二次做他的班主任了。包括他在內的另外八名學生,情況也基本相同,要麼是初一時在D班,要麼是初二時在C班。
只有一人例外。那就是三好淳也。他初一在D班,初二在C班,初三在D班,全輪上了。
藤野律師注意到這一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