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哭泣的水井(五十六)

第二百零七章哭泣的水井(五十六)

正行之間,馬嶠突然聽到十數丈外,依稀傳來了一陣極其輕微的聲息。那聲音可說比落葉還輕,一個人若非內功已臻上乘境界,而且正在凝神細聽,幾乎無法聽到。因為十幾個人正在奔行之際,雜着的腳步聲,已可蓋過旁的聲音,要在自己一行人的腳步聲之中,捕捉比腳步聲更為細小的聲音,實是一件十分困難之事。而且那聲音還在十數丈之外,也許那只是一頭山鼠,受到了驚,從石壁間掠過。總之,那聲音輕微已極,但馬嶠略為傾聽,就突然駐足,低聲道:“胡兄且住,前面是否有一條岔道?”

胡騰蛟依言站住,答道:“不錯,但此處離岔道,還有十丈遠近。”馬嶠道:“前面岔道之中,有人埋伏,不知是敵是友?”

胡騰蛟奇道:“前面岔道,有人埋伏?馬公子如何會知道的?”馬嶠道:“在下依稀聽到前面十丈遠處,似有八九個人呼吸之聲,但咱們前面,乃是一條直路,並不見人影,想來是隱匿在岔道上了。”

胡騰蛟得吃了一驚,詫異地道:“馬公子已經聽到他們的呼吸了?”馬嶠淡然一笑道:“甭道上傳聲較遠,何況對方几人隱身暗處,伺敵心切?心情緊張,氣息自然較平常粗大了。”

胡騰蛟輕嘆一聲道:“馬公子這份造詣,兄弟當真佩服之至。”

餘音未落,突聽一陣衣袂飄風之聲,但見四道人影已從兩邊橫貫的岔道上閃掠而出。緊接着只聽一個渾厚的聲音道:“來人站住,要命的棄去手中兵刃,否則你們這幾個賊黨,一個也休想活着離開。”

感情他早已看清有來人。

馬嶠聽音入耳,心頭不覺大喜,急忙一縱而上,大聲說道:“丁知府,在下正是找你們來的。”

“啊?”黑暗之中,響起一聲驚喜,一條灰黑色身影,迎着溯然飛將過來,叫道:“你是馬兄弟?”

但他畢竟是除佞門的門主,當著外人,當著自己的下人,他不能失去了門主的身份,他朗笑道:“馬兄弟,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雖在笑,但在那笑聲背後,卻透着幾分凄慘,接著說道:“你看,如今只剩我們這幾個人,本府還真不知如何才門主交待?”

馬嶠一時不便多說,丁一鶴的為人,他是知道的,他只是催道:“在下一行,總算找到了門主,只是這迷陣之中岔道極多,咱們是分兩路入內搜索的。咱們這一路,尚未搜索完畢,時間寶貴,門主只好先和在下同行了。”

童應松一手摸着蒼髯,說道:“馬公子,此間事了,咱們那就快些走吧!”

當下一行人由童應松為首,離開了六角大廳,仍由原路退出。胡騰蛟走在前面搶着打開石門。藍再春首先搶了上來,迎着馬嶠,連忙躬下身去,說道:“門都出來了,屬下正在焦急。這石門之內,埋伏了上千支利劍,不知門主一行,是否能履險為夷,要他們開啟石門,他們又找不到機關所在。”

馬嶠道:“藍兄傷勢已經痊好了么?”藍再春道:“屬下幸蒙馬公子關心,如今總算好了。”

馬嶠道:“藍兄不可如此客氣。”

走一段路,就有一道石門,而且都由機括啟閉。

這是童應松腳下一停,回身道:“大家注意了,現在咱們已經走出了六角大廳的範圍,那道石門之外最厲害的“十人劍法”雖已被滅,但他們是對外的組織,其中仍然不乏高手,大家務必小心戒備才好。”

隨着話聲,大步朝前行去。走不多遠,前面果然已到盡頭,一道石壁,擋住了去路。

童應松腳下一停,舉手在壁上按了兩按,石門自啟,就大步跨了出去。門外當然還是輔道,但童應松才走了四五丈遠近,胡騰蛟便急步趨了上去,低聲說道:“童總管請留步。”

童應松頭道:“你有什麼事?”

胡騰蛟道:“要徹底離開這六角大廳,必過此石門才可,只是此門開啟之時,兩邊輔道,即自動堵死,咱們人數較多,須要大家擠一擠方可勉強通過。”

當下就要大家站在一起,然後由胡騰蛟先在右首石壁腳下摸索了一陣,再到左首壁下,同樣摸索了一陣,但聽地底響起一陣隆隆軋軋之聲,像水閘一般,把索道堵死。方才還是一條筆直的甬道,轉眼之間已經變成了橫貫的通道。眾人差幸站在一起,事先若無準備,就可能被石壁隔斷。

童應松道:“那麼咱們進去了,該當如何?”

胡騰蛟道:“這個童總管但請放心,這道門戶的機關就在門下,輔道變更之後,外面就無法開啟,咱們只要分幾個人,守住此地,即可無事。”

童應松道:“那就這樣吧,諸位留守輔道,咱們再想辦法救人。”

之後仍由胡騰蛟帶路,童應松、馬嶠、藍再春和四名黑衣劍手,一行八人朝左首輔道中走去。深入十餘丈,忽然地勢開朗,形成一個寬敞的石室,少說也有六七十丈見方。迎面一堵大石壁,中間橫刻着“哭井”兩個朱紅大字,字下是兩扇朱漆大門。大門當然也是石門,只是漆上了朱漆,看去就像是門。不像其他石門,沒有門的跡象,只是一堵石壁而已。尤其這兩扇門上,還按着兩個黃澄澄的銅環,看去更顯得十分氣派。“哭井”確實像一口暗道,不知道的人,看了壁上這“哭井”二字,準會把它當作哭井出入口。

童應松到了關前,目光左右一陣打量,回頭問道:“胡兄弟,可知這哭井暗門裏面的情形如何?”

胡騰蛟道:“兄弟曾奉命來過兩次,但都到目前為止,裏面情形如何,兄弟也不大清楚。只是在下曾經的朋友盧福全偶而談起,好像裏面有很多石室。”

童應松道:“盧福全昔年曾在老夫手下當過巡主,你去叫他出來。”

胡騰蛟陪笑道:“兄弟忘了你老昔年曾在除佞門副總巡主,盧福全還是你老的屬下。”

童應松輕輕嘆息一聲道:“那時是反奸的除佞門,如今飛鷹教已成了朝廷搜殺反奸志士的機關,時勢已經不同了。”

胡騰蛟在他說話之時,已經走上前去,伸手抓住銅環,左右轉動了三下。只聽從銅環口中,傳出一個人的聲音問道:“外面是什麼人?”

童應松道:“除佞門童總管請盧老答話。”裏面那人道:“在下立時進去通報。”接着便寂然無聲。

過不一會,但見兩扇朱紅大門呀然開啟,兩名黑衣勁裝漢子,手提燈籠並肩從門中走出。後面緊隨着一個身穿青袍,年約六旬的漢子,急步迎了出來。一眼瞧到童應松昂首站在眾人前面,慌忙趨上兩步,連忙拱手道:“屬下不知童總管光蒞敝處,有失迎迓,還望童總管恕罪。”

童應松拂髯笑道:“盧兄不可多禮,兄弟如今已經不是除佞門的總管了。”

盧福全躬着身子,陪笑道:“如此說來,童公您定是高升了。”

童應松臉色一沉,微哼道:“盧兄心裏,難道除了陞官,就沒有別的思想?”

盧福全聽得不禁一怔,望着童應松,囁嚅道:“童總管這是何意?”

童應松道:“盧福全,老夫且問你,你當初身為除佞門的巡主,可是以前曾在一起過誓的門徒么?”

盧福全驚恐地張了張嘴,應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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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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