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凡爾納科幻故事精選(中)》(3)

第十章《凡爾納科幻故事精選(中)》(3)

十五少年

1.怒海帆船

大浪滔天,狂風怒吼,烏雲翻滾,海面漆黑無光,森然恐怖,這是1860年3月9日的大海之夜。

有一艘大帆船正在大海上摸索前行,咆哮的大海把帆船折磨得搖蕩不定。

這艘大帆船名叫斯拉烏吉號,它船身雖巨,但它的船尾已被大浪打破了,船在進水。時間是深夜的十一點。雖然三月份的夜晚不長,清晨五點鐘就能望見海面上拂曉的光亮。帆船已經殘破不堪,就算是在白天能擺脫被大海吞噬的機會也不會很大。唯一能拯救這艘倒霉帆船的就只有陸地了。但是在茫茫的大海中哪有陸地啊!

破爛的船尾有四個少年在掌舵。他們都不是很大,年齡相仿,也不過是十三四歲的模樣。他們冒着生命危險堅守在船尾為帆船掌舵。海浪在他們的身邊咆嘯、肆虐,但是他們臨危不懼。

突然一個巨浪凌空撲來,四個少年被巨浪打飛了,不過還好,他們沒有被打出船去,不然,就要葬身海底了。

他們從船甲板上重新站起,不顧一切地沖向船尾,又齊心協力地掌起舵來。但這時船舵發生了一點故障,居然不動了,怎麼扭轉都不動了。

這時,船艙里的窗戶打開了,露出了兩個小腦袋,另外還有狗的臉,狗叫了兩聲。船艙窗戶上那兩個腦袋問布里安情況怎麼樣。布里安說沒事,很安全,叫他們不要擔心。

有個叫道爾的小孩子說道:

“我們很害怕!”

布里安給他們打氣,說道:

“不要害怕,有我們在,不會有事的。”

“不好了,巨浪又來了!”麥克尖叫了起來。

巨浪很兇猛,張牙舞爪地撲向帆船,大有想一口吞掉它的意思。

戈頓急紅了眼,朝道爾他們吼道:“快躲回船艙里去!快呀!”

布里安也命令道爾他們躲回船艙里去。

道爾他們剛躲回船艙,船艙口又露出了一位少年的臉。

“用得上我們嗎,布里安?”

布里安說:

“謝謝你,巴庫斯塔,你跟庫勞斯、薩布斯、威爾考庫斯去照顧好其他人就行了,不要管這裏的事。”

巴庫斯塔只得重新躲回了船艙里。

大海的巨浪狂濤確實很難對付,船上的孩子們沒有不感到害怕的。

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艘斯拉烏吉號大帆船上只有一些孩子,而且他們的年齡都不大,大的不過十四歲。船上一共有十五個孩子。

為什麼這艘大帆船沒有其他人,而只有十五個孩子?船上除了他們之外,再沒有任何人嗎?答案是船上只有十五個小孩,再沒有其他人。

誰也不知道斯拉烏吉號現在所處的位置,船上那些年少無知的孩子們就更不知道了。他們只知道他們現在是在太平洋上,其他的他們一無所知。

這艘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難道船上的成年乘客都遇難了嗎?還是成年乘客們被海盜抓走了,只剩下這些最大年齡不超過14歲的孩子們了呢?像這樣如此巨大的帆船,至少也應該有一位船長、一位軍官、五六位船員,難道開船的船員真的只剩下見習水手一人了嗎?……這艘船究竟是從哪裏來的呢?是從澳大利亞的海岸,還是從大洋洲的哪個群島來的?還有,這艘船準備駛向何方?這艘船航行到了這樣的深海海域,船長又是一個怎樣的人呢?但是在這裏,不管是往來於大洋洲海域、太平洋航線的船隻,還是從歐洲、美洲駛往上百個太平洋港口的汽船、帆船,一艘也看不到。就算機械、船帆都很堅固的船,航行到了這片海域,這片海域的風暴也不會輕易讓它接近殘破的帆船,因為風暴實在是太猛烈了。

雖然如此,布里安和他的夥伴們,仍然拼盡全力堅守在帆船上。

“我們該怎麼辦?”多尼范問。

“不能有半點鬆懈!”布里安回答。

一個孩子能說出這句話,勇氣實在是可嘉!他們已經沒有逃生的希望了。

風暴更加兇猛了。狂風呼嘯,巨浪滔天,帆船危機四伏。帆船被大海的風暴吹打得千瘡百孔,慘不忍睹。船的主桅早在兩天前,在下面4英尺的地方折斷了,大帆已經張揚不起來。假如帆能揚起來,船的情況可能會好一點。前桅雖然從頂端開始折了,但還能維持一段時間,可是支撐索鬆動了,隨時都有可能倒在甲板上。船頭的三角帆早就成了一塊碎布,狂風一吹,發出的聲音也很古怪。所謂船帆,也只剩下破碎的前帆了。布里安他們沒有力氣把帆縮短,如果帆完全零碎了,船就無法在風暴中行駛了,大海風雲變幻,船很快就要沉了,布里安和他的夥伴們也會同船一起沉到海底了。

船行駛到現在,他們仍然沒有發現海島。他們根本看不到陸地的影子。若能發現海岸,那該多麼令人驚喜!但是少年們面對海上肆虐的風暴,毫不畏懼,大浪一個接一個地向他們的帆船猛撲過來,少年們企盼只要能夠發現海岸,就有救了,那裏可不是汪洋大海,那是堅實的大地,讓他們感到安全的大地。

他們不停地尋覓着燈光,打算向有光亮的方向行駛。

但是海面上仍然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凌晨一點左右,突然傳來了比風暴聲還大,好像什麼東西被折斷了的可怕聲。

“前桅折了!”多尼范驚叫了一聲。

“不對!”見習水手說,“是帆從帆索上掙開了!”

“別分心,注意!”布里安大聲喊道,“戈頓和多尼范一起來把舵,麥克來幫我!”

麥克是見習水手,他有航海的經驗,布里安對航海也知道些,他乘船從歐洲到大洋洲來的時候,輪船橫穿大西洋和太平洋,沿途他也了解了一些開船的技巧,比起其他對駕船一無所知的少年們,船上的小乘客中能操縱船的只有麥克和他了。

布里安和麥克毫不猶豫地向船頭走去,為了不使船逆轉,他們兩人決定不惜一切也要把帆船傾斜的前帆扯下來,即使鉸絲折了,但前桅的根部沒有折斷,船不能直線行駛。但是要扯下前帆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布里安和麥克非常聰明。風暴不斷撲來,為了讓船順風行駛,必須把殘存的帆升起。他們兩個人飛快地把帆的揚索扯鬆了,用小刀把前帆的殘破之處割開,取下來,緊接着把下面帆的一角拴到一個固定的木樁上。狂風大浪襲擊着他們,但他們臨危不懼,硬是挺了下來,渡過了難關。

情況不那麼糟糕了,船扯着已經變得非常小的帆,能夠直線前進了,風推着船,船行的速度非常快,最關鍵的是,它比波浪的速度還快,能避開波浪的追趕,波浪根本不能對船構成威脅。

緊接着,他們兩個勇敢的少年,又回到戈頓和多尼范身旁,幫助把舵。

這時升降口的窗戶又被打開了,一個小腦袋伸了出來,原來是比布里安小三歲的弟弟傑克。

“幹什麼,傑克?”布里安問道。

“不好了,不好了!”傑克焦急地說,“水進到船艙里了!”

“真的?”布里安大吃一驚,並快步向升降口跑去,迅速下到船艙里。

帆船在不停地急速前進,船艙里只有一盞昏暗的小燈,光線很暗。布里安藉著微弱的燈光一看,十個孩子分別睡在長椅、床上,最小的孩子們全都依偎在一起,他們被眼前的情景嚇壞了。

“別怕!”布里安安慰他們說,“事情沒有那麼糟糕,會好起來的!”

布里安迅速從床上拿過小燈,仔仔細細地查看船艙的各個角落,地上已經有不少水在淌着。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難道是船破了嗎?

船艙里的房間並不複雜。

布里安把這些房間仔仔細細地查看過了,從水麵線的上面和下面根本不可能進水。

事情是這樣的,巨浪撞擊船頭,海水從船員室的升降口進到了船艙,水便流了進來,使船尾變沉,但這些水根本威脅不了帆船。布里安走進船員室,又安慰了一番那些小夥伴,自己也稍稍鬆了一口氣,重新去幫戈頓他們把舵。這艘帆船,構造堅固,船底部貼的是新銅板,進不了水,即便是巨浪也能抵擋得住。

這個時候是午夜一點了。海面上的烏雲不但沒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多,狂風大作。船向前行駛着,彷彿要沉到海里去了,海燕尖利的叫聲穿透空氣傳來。海上有海燕,難道陸地就在附近?布里安他們的猜測是錯誤的,大海之上,海燕無處不在,海燕在狂風中也飛不動了,跟布里安他們的帆船一樣,只能順風漂流。

一個小時過去了,又一次響起船帆被風刮碎的聲音,早已殘破的前帆再次被撕裂,終於變成了碎片,紛紛揚揚四處散去。

“糟糕極了!”多尼范叫喊着,“別的帆也扯不起來了!”

“不要緊張!”布里安說,“船速沒變!”

“沒用的,”多尼范說,“我們危險極了。”

“小心!”麥克大聲說,“後面的大浪撲過來了。”

麥克話還沒說完,有幾噸海水,一下子撲到了船上,把布里安、戈頓、多尼范三人拋到升降口邊。三個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但是,就在這一瞬間麥克卻不見了,巨浪撲向船頭、船尾,把船上一部分木筏、兩隻救生艇、一隻雜用船,還有羅盤箱衝進了海里,船舷也被巨浪擊碎,海水立刻涌了進來,可是船並沒有沉下去。

“麥克……麥克……”布里安焦急地呼喊。

“掉到海里了?”多尼范喃喃自語。

“不會的,不會這樣的!”戈頓向船邊望了望。

“我們的朋友一定不會有事,對了,快扔救生圈救他!”布里安說。

隨後,在風暴暫停的數秒間,三個人立刻齊聲呼喊着麥克的名字。

“麥克?麥克你在哪裏?”

“我在這兒!……我在這兒!……”麥克突然說道。

“不是在海里,”戈頓說,“聲音好像是從船頭傳過來的!”

“我去救他!”布里安立刻說。

他飛快地趴到甲板上,匍匐前進,巧妙地繞開甲板上橫七豎八的雜物,他非常小心,生怕突然一個大浪撲上船上把他掀進海里。

麥克的叫喊聲又一次傳來后,就再也沒有發出過聲音了。

這時布里安已經艱難地爬到了船員室的升降口。

他呼喚着見習水手麥克的名字。

但是沒有迴音。

麥克會不會在喊出最後一聲時被巨浪捲走了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個可憐的少年,現在一定是被卷到了離船很遠的海里去了,此時,大海就像一個張牙舞爪的惡魔,如果麥克被海水捲走的話,那他就死定了。

就在這個時候,布里安彷彿又聽到了微弱的叫喊聲,他飛快地趕到卷錨機邊,那裏也有個台階,他不停地用手摸索着。

終於在船頭一個角落裏摸到了麥克,他正拚命地掙扎着,揚索緊緊地纏住了他的脖子。原來剛才巨浪襲來時,揚索正好纏到了他的脖子上,他快要被揚索勒死了。

布里安不敢怠慢,從懷裏掏出小刀,小心地把索割斷。

見習水手麥克得救了。隨後他被布里安領到了船尾,他非常感激布里安救了他的命!

他們又回到了船舵旁,四個英勇的少年頑強不屈地守護着隨時會被大海吞噬的帆船。

事情又不妙了起來,由於前帆全都沒有了,帆船的速度急劇減慢,帆船危機四伏,波浪速度比船快,從後面撲到船上,怎麼辦呢?帆船的命運,布里安等人已經掌握不了了。

南半球的三月,正是北半球的九月,凌晨四點左右,東邊天空開始泛白,天馬上就要亮了。帆船被風吹着朝東前進,到了早晨,也許風會變小,生存的機會就會大一些。等到天亮,陽光普照整個大地時,一切就會清楚了。

四點半左右,天慢慢亮了起來。糟糕的是,大霧瀰漫,四分之一海里以外什麼也看不清,天上的烏雲依然沒有散去,狂風絲毫沒有減弱,海面上,巨浪澎湃,海水洶湧,帆船一會兒被掀到波峰,一會兒又被掀到波谷,帆船此時已經到了危急關頭。

布里安他們四個人,注視着洶湧的波濤,他們想,如果風暴不平息下來,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再過24小時,升降口就要被巨浪淹沒了。

就在這時,麥克突然驚喜地喊道:“陸地……陸地!”

他指着東邊,說他好像看到了海岸線,那裏是陸地。前方似乎隱約可見與旋渦狀雲彩交織在一起的海岸線。

“真的是陸地?”布里安問。

“沒錯!”麥克斬釘截鐵地說,“是陸地……在東邊!”

他再次用手指了指在迷霧中時隱時現的水平線說。

“你沒有看錯吧?”多尼范問道。

“怎麼會呢?”麥克說,“等霧散了,請仔細看看……那邊……前桅稍右一點兒……看……看!”

海面上空的霧氣四散而去,一會兒,帆船前面的海面立刻就寬闊了幾英里。

“是!是陸地!確實是陸地!”布里安歡喜得差點跳了起來。

“還是塊低洼的陸地!”戈頓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

前面不遠的地方果然是塊陸地,在水平線五六海里的範圍內就能看見。從風向上看,斯拉烏吉號只要再花上大半個小時,肯定能到達那裏,着陸之前,帆船如果不觸礁,船體不被撞壞的話。但是這些少年們,現在可顧不上去想這些了,他們被眼前的景象所陶醉了,興奮的心情,彷彿從死神手裏逃出來一般。

這時,狂風驟起,斯拉烏吉號彷彿長了翅膀的海鳥一般,飛快地行駛着,離海岸越來越近了,海岸也清楚地展現在眼前,能看到以天空為背景,輪廓分明的黑色沙灘,右邊像是茂密的樹林,還有岩石聳立着。

上帝保佑這些可憐而勇敢的少年英雄們平安踏上那塊陸地!

多尼范、戈頓、麥克三人把舵,布里安走向船頭。很快就要接近陸地了,但是卻找不到船能夠安全停靠的地方,看來他們的帆船註定要觸礁。這裏的沙灘有很多暗礁,波浪之間的黑色礁石若隱若現,巨浪不斷地衝擊、拍打着海岸,如果帆船撞到這些暗礁上,船一定會被撞得粉碎。

船馬上就要擱淺了,布里安決定把大家召集到甲板上,於是他去把升降口的窗戶打開,喊道:“夥伴們快出來!”

小狗最先跑了出來,然後在船尾的十個孩子也都出來了,那些年紀比較小的孩子看到眼前驚濤拍岸、浪花四濺的景象,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凌晨六點的時候,斯拉烏吉號已經靠近暗礁了。

“堅持住!……堅持住……”布里安祈禱着。

船體立刻開始晃動起來,觸礁了,雖然船體不斷地晃動着,但海水還沒有進到船艙里來。

突然,一個巨浪撲了過來,帆船向前滑行了50英尺,跟前面一塊巨大無比的岩石相撞,隨後左舷傾斜,任憑波浪擊打,帆船擱淺在大岩石背後的小岩石群里。

儘管此時的帆船不是位於海面上,但離海岸還有一段不近的距離!

2.觸礁受阻

海面上的霧氣已經散去,能清楚地看到帆船廣闊的四周,天空的雲彩仍然飛快地跑着,狂風依然強猛如初,在這片不知道是太平洋什麼地方的海岸,也許這最後的狂風在逼近帆船了吧?

這正是布里安他們所盼望的。

此時此刻,帆船的危險並不比夜裏小,風暴比夜裏的還要大,巨浪撞擊着欄杆,浪花四濺,船卡在這裏儘管不能動彈了,撞擊卻十分激烈,船體顫抖不停,船舷觸礁,被岩石卡住卻沒有被撞破,布里安和戈頓下到船艙查看,發現海水並沒有進到船裏面。

兩個人在不停地安慰着大家,特別是讓小夥伴們安下心來。

“大家不用害怕!”布里安反覆強調說,“船能挺住!……我們離海岸不遠了!……再稍等一會兒,我們就能找到上岸的辦法了。”

“我們還等什麼呢?”多尼范追問說。

“是呀,我們還等什麼呢?”一個叫做威爾考庫斯的12歲左右小孩子說,“多尼范說得對,還等什麼呀?”

“你們沒有看到這個時候的波浪還在兇猛地撞擊岩石嗎?”布里安回答說。

“再等一會兒船不會被巨浪擊個粉碎吧?”與威爾考庫斯年齡差不多的威普說。

“不會發生這種情況。”布里安說,“只要潮水能退下去,退潮了,風再稍稍平靜點,咱們就有辦法登陸。”

布里安的想法是正確的。儘管太平洋上沒有什麼很大的大潮,但是漲潮和退潮卻完全不同,所以最好還是稍等幾小時,風勢一弱下來,就好辦了。大概在退潮之後,能露出一部分暗礁,到那時再下船危險就會小多了,只要踩着那些露出水面的暗礁就能登陸。

儘管布里安的勸告是正確的,但是多尼范及其他幾個人沒有聽從布里安的勸告,他們幾個聚在船頭,說著悄悄話。事實上,多尼范、威爾考庫斯、威普,還有那個叫做庫勞斯的少年,他們並不願聽從布里安的指揮,在斯拉烏吉號長時間的航海中,他們幾個之所以能聽布里安的話,那是因為布里安有一些航海經驗。他們早就計劃好了,一旦登陸,他們就要自由行動了,尤其是多尼范,他自以為自己比任何人都聰明,在此之前,多尼范一直想跟布里安一較高低,原因是布里安是法國人,而英國的少年們,打心眼裏不願服從這個法國少年的指揮。

因此,有這種心理驅使,就算目前這種危急時刻,他們幾個也會生出一番事端來。

但是,多尼范、威爾考庫斯、庫勞斯、威普四人,還沒有立刻附和布里安的想法,他們也不敢馬上就渡水上岸,海浪一個比一個大,無法上岸。多尼范他們幾個也只得承認布里安說再等是正確的,這四個人走向了船尾,不跟布里安站在一起。這時,布里安對站在旁邊的戈頓他們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一定要團結一致!大家應該在一起,不然,會出意外的!”

多尼范不屑地說道:

“你想控制我們!”

“多尼范,你誤會了!”布里安回答說,“我是說為了我們的生命安全,我們一定要團結!”

“布里安說得對!”戈頓說。戈頓人很好,非常穩重,從不亂說話。“對!對!”布里安很有威信,很多小孩子都支持他。

多尼范不再說話了,但是他和那幾個夥伴,一直都沒有跟布里安他們站在一起,直到救助工作開始。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呢?是太平洋的島嶼?還是延伸的大陸呢?斯拉烏吉號離海岸還有一段距離,所以無法看得更遠更清楚,他們還不知道現在身在何處。其實,這是片廣闊的海灣,兩側被海角環繞着,北邊是高高的懸崖,南邊是細尖的岩石。布里安拿着望遠鏡想看清楚兩側海角的地形,可惜的是,望遠鏡的視野不夠遠,看不清楚。

如果這塊陸地是個島的話,在帆船卡在礁石之間駛不出去的情況下,那麼怎樣才能離開這艘帆船呢?過不了多久就要漲潮,如果不把船拽到礁石上,船不可避免會被撞碎。還有,如果這個島是個無人島——太平洋海域這種島不在少數——除了能從船上運下一些食物以外,再也沒有任何物資供給,少年們面臨的是生存問題。

相反,如果這裏是大陸,生存的機會就多了。因為這裏肯定是南美洲,即使不是馬上,也會在登陸后的幾天之內,碰到住在南美洲上的人,確實這片不知名的海岸,危機四伏。但是此時除了登陸,再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天大亮了,這時前方的一切都在少年們的眼皮底下,海岸、後面的斷崖、斷崖下的灌木叢,布里安則緊靠着右側的河口。

總之,雖然這個海岸的景緻看上去不怎麼樣,但碧綠的草木,與一般地方相比,顯示出了土質優良,因為海風被遮住了,能斷定懸崖的對面,植物說不定生長得非常茂盛。

看來這裏好像沒有人居住,在河口,甚至連院落、小房子都沒看到,即使有土著人居住,恐怕也是住到了猛烈的西風吹不到的縱深腹地去了吧。

“海岸上沒有人出現!”布里安放下望遠鏡說。

“在海岸上連船也沒有!”麥克說。

“沒有港口,怎麼會有船呢?”多尼范挖苦麥克說。

“這跟港口沒有關係,”戈頓接著說,“漁船停在河口的事情也不少見嘛。為了躲避風暴,也許到河岸上去了呢。”

戈頓的判斷是有道理的。但是,情況還是不妙,一隻船也沒有看到,也沒發現有人居住的跡象。船上遇難的少年們,當前更應該多思考思考怎樣逃到海岸上去。因為他們還沒有渡過危險期。

潮水稍稍退去了一些——但是退得十分緩慢,從西北方向開始慢慢減退,從海面上吹來的風阻止了退潮,暗礁也從水面上露了出來,此時並不適合登陸,因為潮漲潮落是無規律的。7點了,大家開始把最重要的東西搬到了甲板上,其他物品,如果在漲潮時往海岸上搬的話,容易被潮水沖走,布里安他們在齊心協力地搬東西。在船上,有罐頭、餅乾、鹽、熏肉等許多食品,先把它們包好,等一下由大孩子搬到岸上去,要想這樣搬運東西,必須等暗礁露出來的時候才行,如果退潮,說不定海灘岩石也會顯露出來。戈頓和布里安,聚精會神地注視着海面。這時風向發生了變化,風也平靜了一些,波浪擊打的勢頭也減弱了,岩石周圍的水位逐漸下降,帆船因水位下降,左舷越發傾斜,再這樣下去,帆船從側面開始就會傾倒下去,如果在這個時候,船體進水,可就太危險了。

在狂風中,不幸的是救生艇被風颳走了!如果此時此刻有隻小艇,大家坐上它,要上岸就容易多了。因為不能滯留在船上,所以必須把船上的東西搬下去,如果有隻小船往返於海岸和帆船之間,那該多好啊!還有,如果斯拉烏吉號今晚被波浪擊碎了,那麼船上的食品也將會被大海吞噬,這些少年們不久就只能利用這塊土地上僅有的物資了。

要進行救助,一定要有小艇幫忙!

突然,巴庫斯塔在船頭大聲喊了起來!原來他們以為早已被巨浪捲走的雜用船和繩子纏在一起,還在船上呢!這艘小船,最多能坐五六個人。大家七手八腳地把它拽到甲板上,小船完好如初,還可以用。就在這時,布里安和多尼范為這隻小船大聲爭吵了起來。

原來正當多尼范、威爾考庫斯、威普、庫勞斯四個人正要把雜用船往海里放時,布里安過來問他們:“你們這是幹什麼呀?”

“怎麼啦,不行嗎?”威爾考庫斯說。

“你們要坐這隻小船走?”

“沒錯,”多尼范說,“我們就是要坐它離開這裏!”

“你們扔下我們就不管了嗎?”布里安問。

“扔下?你這是什麼話!”多尼范樣子很兇地說,“我沒想扔下誰!……一上了岸,我們就會派一個人把船划回來!”

“要是船回不來,”布里安邊用手按着船邊憤怒地說,“要是船撞到岩石上……”

“別跟他費話,我們快上船!”威普推開布里安說。

多尼范他們四個人硬是要把小船推向海里。

布里安則緊緊抓住小船的一角不放。

“你們不能這樣做!”他說道。

“你給我閃開!”多尼范回答說。

“我不允許你們這樣!”布里安決心維護大家的利益,他緊緊地抓住小船不放。

“我們應該讓小孩子們先上,你們不能這麼自私!”布里安反駁道。

“你少費話!”多尼范也憤怒起來,“先說清楚,布里安,你別干涉我們的事!”

“我再說一遍,”布里安叫喊道,“我不允許你們這樣做!”

布里安和多尼范爭吵得越來越激烈,在這場爭鬥中,威爾考庫斯、威普、庫勞斯肯定是站在多尼范一邊;巴庫斯塔、薩布斯、格內托則當然支持布里安。正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戈頓趕來了。

年齡最大,處事最沉穩的戈頓在這個關鍵時刻站到了布里安一邊。

“你們都幹了一些什麼!”他說,“都不要爭吵,多尼范!潮水現在不是還很高嗎,會把小船捲走的!”

“我!”多尼范叫道,“我看不慣布里安,他一直在控制我們。”

“不錯,布里安一直在控制我們!”庫勞斯和威普也附和着說。

“我沒有這麼做!”布里安回答說,“這可是事關大家命運的事,你們這麼任性,會出大事的!”

“別嚇唬我們了!”多尼范反駁說,“因為現在已經到達陸地了……”

“可是現在還不行,”戈頓生氣地說,“多尼范,別太固執了!要坐小船的話,現在還不是時候,再等一會兒吧!”

戈頓非常出色地制止了一場爭鬥——這種事以前也曾發生過幾次——最終大家都是聽從了他的意見。潮水退下了兩英尺,但船還不能從暗礁之間通過。

布里安從前桅往前看,對眼前的形勢以及周圍的地形做到了胸中有數,然後向船頭走去,抓住繩子,登上了橫木。

在暗礁之間,布里安看到了兩側包圍岩石的通道,小船如果從那裏通過就能上岸。但是現在帆船四周還翻卷着漩渦,帆船根本無法前行,一旦碰到岩石角,帆船肯定要被撞碎,只有等漩渦停止才可以行船。

布里安站在橫木上,用望遠鏡看着懸崖那邊,然後又看了看海岸,兩個海岬之間有八九英里遠,完全沒有人類居住過的痕迹。

大概觀察了半個小時后,布里安從橫木上下來,把剛才自己看到的情況向大家介紹了一番。多尼范、威爾考庫斯、威普、庫勞斯四人沉默不語,但卻聽得很仔細。戈頓詢問說:“帆船觸礁是不是在早晨6點左右?”

“不錯,是在早晨6點鐘左右!”布里安回答說。

“什麼時候會退潮?”

“大概需要五個小時,是吧,麥克?”

“對……五六個小時吧。”麥克連忙答道。

“這麼看來,”戈頓接著說,“就是說登陸最理想的時間是11點左右了?”

“應該是這樣。”布里安說。

“那樣,”戈頓說,“我們開始準備登陸,再稍吃點東西,吃完東西必須休息一下。”

戈頓把登陸計劃安排得非常周密。大家吃了罐頭、餅乾,填飽了肚子。布里安對小夥伴特別關心,他告訴詹金斯、阿依瓦森、道爾、科斯塔幾個年紀比較小的夥伴別這麼緊張,因為已經24小時沒有吃東西了,擔心他們一下子會噎着。

吃完東西后,布里安又回到船頭,繼續觀察眼前的暗礁。

潮水退得非常緩慢,緩慢得令少年們焦急萬分,但從船體傾斜的程度來看,水位明顯下降了,麥克用測量繩量了一下,潮水退了8英尺,潮水到底退了沒有呢?麥克心裏沒譜,他把想法對布里安講了。

布里安又去找戈頓,兩個人都覺得風稍稍有了變化,如果沒有風潮水會退得更快一些。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戈頓說。

“我也不大清楚,情況並不像我們所想像的那樣!”布里安回答說,“要是大人就會明白下一步該怎麼辦了,但是我們年齡太小,又沒有經驗,我們所面臨的困難很大!”

“我們必須做出行動了!”戈頓說,“死心吧,別等了,布里安,咱們只有小心開始行動了!”

“你說得沒錯!趕在漲潮前下船,要是再等上一夜,就沒法救援了。”

“事實上,我們已經沒有其他的路了!船快碎了,所以不管怎樣也要下船。”

“對!我們必須下船,戈頓!”

“造只木筏怎樣?”

“這個問題我也想到過!”布里安說,“但是,木板都被風暴捲走了,船的扶手也壞了,趕造木筏不現實,時間不允許。只有這隻雜用船,不過此時波濤洶湧,也不能用。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把繩子打開,另一端拴到岩石的角上,這樣才有登陸的機會。”

“誰去拴繩子?”

“我去!”布里安斬釘截鐵地說。

“我幫你!”戈頓說。

“不用,我自己去!”

“你這樣做太危險了,還是換用雜用船吧!”

“那樣就會更危險,船沖走了大家就死定了,戈頓!還是留着應急用吧。”

布里安決定自己去拴繩子,他為了大家的安全不惜冒着生命危險下海去拴繩子。

船上有救生袋,布里安讓小夥伴們拿上,在水深沒過腳面的時候,由大孩子們拽着繩子,把船往岸邊拽。

離十一點還有四十五分鐘,潮水也許會退到最低點,船頭的水位已經不過四五英尺了,水位好像已經降到了最低。

這個計劃非常危險,但是布里安從來沒有想過讓別人來代替自己。

船上有許多長100英尺左右的繩子,布里安選了一根粗細均勻的繩子,捆在自己的腰帶上。

“你們都過來呀,”戈頓喊着,“都過來,來拽繩子,快!”

多尼范、威爾考庫斯、庫勞斯、威普也不得不過來做這件重要的事,這是當前最重要的事情。

在布里安要下海時,他弟弟傑克跑了過來。

“哥哥!你要小心啊!”他叫道。

“不要擔心!傑克,我不會有事的。”布里安說,隨後他立即下到了海里,順水向前游去,繩子飛快地伸長了。

大海也好像變得平靜了。要游過這樣的海水十分艱難,波浪狠狠地拍打着岩石,這個勇敢的少年,在波濤的漩渦中,寸步難行。

剛游出沒多遠,布里安明顯感到有些疲倦了,前面又湧起兩個大波浪,大浪滔天,假如避開浪頭,另闢蹊徑,或許能到達對岸的。布里安一心想從左側通過,但是沒能成功,即使是身強力壯,水性再好的成年男子也很難通過,一個巨浪猛撲了過來,布里安差點被漩渦捲走了。

“抓緊繩子!不要鬆手!”他拚命地喊着。

船上的少年們從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感到惶恐。

“拉緊呀!”戈頓鎮靜地命令說。

沒過多久,布里安被拽回到了甲板上,他早已憋得喘不過氣來,他的弟弟傑克緊緊地抱着他,慢慢的他才緩過氣來。

很明顯,往暗礁上拴繩子是行不通的,換誰去拴繩子也不會成功的。接下來少年們只有等待,而沒有別的辦法……還等什麼呢?……等待援救嗎?這是他們一廂情願的想法,在這裏,沒有人會來援救他們。

現在是下午了,馬上又要開始漲潮了,波浪的衝擊又變得猛烈起來。由於是新月,因此波浪比昨夜更凶了,船還在霧中,情況非常不妙!

船上的少年們,聚在船尾,默默地注視着大海上的岩石一個一個被潮水吞沒,潮水又洶湧澎湃了,更糟的是,風跟昨天晚上一樣,又從西邊吹來,水位上漲,一旦波浪升高斯拉烏吉號就有覆船之險。能拯救這些少年們的,只有上帝了!上帝在哪裏呢?孩子們都希望他立刻出現,救他們脫險!

接近午後2點,因漲潮浮起來的斯拉烏吉號,左舷不再傾斜了,帆船開始搖晃起來,因為船頭底部被碰擊,船尾也與岩石相撞,帆船搖晃得越來越厲害了,少年們互相挽着,以免掉到海里。

這時,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從海面上漂過來像山一樣的巨浪,有20英尺高,鋪天蓋地地向帆船砸來,斯拉烏吉號只好隨波逐流,以免和岩石撞上,隨即帆船順勢又在海上漂了起來。

位於波浪漩渦中的大帆船,沒過多久就衝上了海灘,離懸崖下的灌木叢只有200英尺左右,最後帆船一下子陷到了堅固的土裏不能動彈了。

3.帆船失蹤

新西蘭的首都奧克蘭有一所很有名氣的寄宿學校叫查曼寄宿學校,有一百多個學生,都是當地有權有勢人家的孩子,當地的毛利族人的孩子不能在奧克蘭的學校上學。查曼學校里的學生都是一些英國人、法國人、美國人、德意志人的子弟,在這裏,他們接受的是與本國完全相同的上等教育。

新西蘭是一個四面環海的島國。島上風景秀麗無比。1860年2月15日午後,查曼學校的學生,跟隨着父母,快樂、興奮地離開了學校。

學校開始放假了,假期是兩個月,在這兩個月裏,學生們又將自由自在、隨意玩耍了。這些學生,準備利用假期去航海旅行,查曼學校也一直有這樣的計劃,乘坐大帆船斯拉烏吉號,沿新西蘭海岸航行。這該是多麼令人興奮的事情呀!

學校跟學生家長借來了漂亮的斯拉烏吉號,安排了六周的航行計劃。船主即原船長叫做威利阿姆·H·格內托,是位十分講究信用的人。孩子們的家長都非常支持他們,孩子們的航海旅行將是安全、快樂的。少年們高興極了,在休假的數周內,能有此機會出海航行,真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英國人的寄宿學校同法國人的寄宿學校的教育方法大相逕庭。學生在學校里非常自由,對學生將來產生的影響很大,與法國人相比會更早使學生變得成熟,他們教授學生正確的禮儀,講究服裝整潔,即使在懲罰學生時,也十分的公正。

學校根據學生年齡的大小把學生編成班,查曼學校共有5個班。在給學生充分自由的同時,懲罰也是非常嚴厲的,懲罰學生時,在不應該使用鞭子卻被鞭打了的情況下,英國學生會感到人格受到了侮辱,如果做了壞事,學生絕對服從懲罰,從不爭辯。

眾所周知,英國人不管是在個人生活還是社會生活中,都十分注重傳統。高年級學生給低年級學生以無私的幫助,同時,低年級學生必須尊重高年級學生。他們同法國學生不同,非常遵守校紀校規。

參與斯拉烏吉號航海的學生,是查曼學校在各班嚴格挑選出來的,選出8歲到14歲的少年共15名。這15名少年,一踏上斯拉烏吉號就開始了驚心動魄的冒險旅程。

首先必須應該詳細介紹一下這些少年的名字、年齡、能力、本質、家庭狀況,以及放假前在學校的相互關係等等。

在15人中,有12個人是英國人,布里安及弟弟是法國人,戈頓是美國人。

多尼范和庫勞斯,他們的父親都是英國殖民地新西蘭的大地主,兩個人同歲,都是13歲,是表兄弟,都讀五年級。多尼范穿着講究,非常愛打扮,他聰明好學,愛鑽研學問,很好強,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但他喜歡裝腔作勢,愛壓制別人。他與布里安一直以來就不和,因為布里安的聲望比他高,所以兩人關係變得更加緊張。庫勞斯是個很普通的學生,對錶兄多尼范佩服得五體投地,言聽計從。

同班的巴庫斯塔也是13歲,穩重,喜歡幫助別人,心靈手巧,他的父親是一個小商人。

威普和威爾考庫斯都是12歲,四年級學生,學習成績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差,爭強好勝,愛打架,不太聽高年級學生的話,家境富裕,他們的父親都是大法官。

三年級的格內托和薩布斯都只有12歲。格內托的父親是退役的海軍將領,薩布斯的父親是一個大商人,兩家都住在危地馬拉港的北岸,他們兩家的關係非常好,因此兩個人總是形影不離,相處得很好,討厭勞動,一勞動起來就不停地埋怨人。格內托非常崇拜英國小說家丹尼爾·笛福,一有時間就讀他的書,並把書帶到了斯拉烏吉號上。薩布斯,是一個調皮的孩子,一心想着要去做冒險旅行,非常喜歡《魯濱遜漂流記》和《瑞士的魯濱遜》這類書。

詹金斯和阿依瓦森都只有9歲,詹金斯是新西蘭科學協會會長的兒子。阿依瓦森的父親是莫特羅波里坦教會的牧師。兩個人分別是三年級生和二年級生,學習成績都非常好。

8歲的道爾和科斯塔,他們的父親都在新西蘭陸軍將校,離奧克蘭6英里的一個叫做烏欽加的地方。他們是真正的小孩子,道爾愛耍小脾氣,科斯塔貪吃,除此之外,他們在其他方面表現得不錯。因為是一年級學生,雖說成績不算好,但能讀能寫,他們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

以上這些孩子,都是定居在新西蘭的體面家庭的孩子。

乘坐斯拉烏吉號的十五位少年裏另外三位——兩個法國人和一個美國人。

美國人戈頓,14歲,是一個非常穩重的孩子,處事公道,動作有些遲緩,在五年級學生當中,他是最沉穩的,他頭腦像多尼范一樣,不是很聰明,卻有正義感和隨機應變的能力,現在他已經顯示出了這方面的才能,他觀察能力很強,沉穩鎮定,做事認真,謹小慎微,考慮問題首先在頭腦中分析成形,如同擺放到桌上的物品必須通過賬面分類記錄好一樣,因此,同年級學生尊重他,都願意跟他相處,儘管他不是英國人,但很受同學們的歡迎。他出生於美國的波士頓,因為父母過早去世,所以寄養在親屬家,只有監護人,監護人是原駐新西蘭領事,現在是一個大富翁,他們住在聖約翰山村附近一個環境很好的別墅里。

布里安和傑克是法國人。三年半前,布里安的父親作為伊卡·納·馬烏依中央沼澤地的大型排水開墾工程的著名工程師來到新西蘭,兄弟兩個也跟隨來到了這裏。布里安的年齡不大,只有13歲,特別聰明,但學習成績不好,讀五年級時曾有過考試成績排在倒數第一名的時候,雖然如此,他仍是非常出色的,這也是最令多尼范無法忍受的,多尼范不能容忍布里安比他出色,在查曼學校時兩人就經常有些嗑嗑碰碰的小事發生,結果造成兩個人在斯拉烏吉號上的口角之爭。

布里安勇敢,熱衷冒險,愛好體育運動,身體健壯,為人和氣,他一丁點兒也不像多尼范那樣好裝腔作勢,也不愛穿着打扮,是個勇敢、機智的少年。因此,他與其他的同黨關係也相當親密,他還愛打抱不平,經常打架,從來沒有輸過,大家都很崇拜他,即使他在斯拉烏吉號上做指揮時也是如此,大伙兒都以他為首是瞻。從歐洲到新西蘭,更加增長了他的航海經驗。

弟弟傑克,是查曼學校出了名的淘氣鬼。他愛做一些惡作劇,戲弄他的同學,為此他多次受到學校的處罰。可是,自從他乘上了斯拉烏吉號,不知為什麼整個人都變了,很難找到他從前的影子。

由於風暴的原因,漂流到太平洋這塊不知名的陸地上的少年們,就是由這樣一些孩子組成的。

斯拉烏吉號沿新西蘭的海岸作數周的航行,這艘帆船的指揮即船主,也就是格內托的父親,他原是澳大利亞最勇敢的水手之一,這艘帆船到過新喀里多尼亞、澳大利亞、摩爾卡、菲律賓,塞列貝斯附近的海域,有過很多次的成功航行,斯拉烏吉號也曾出入過異常危險的海域。這艘帆船十分堅固,遇到風暴時也不必擔心。

乘務人員,有水手長、水手六人、廚師,另外還有一個見習水手——12歲的黑人少年麥克。麥克的家人很早以前就到了新西蘭,給富貴人家當傭人。船上還有一條美國種的狗,一隻漂亮的獵犬,它是戈頓的,整日陪伴在主人身邊。

斯拉烏吉號選定在2月15日出航。

2月14日夜晚,重要的船員還沒有上船的時候,少年們就先上船了。格內托船長要到快開船時才會出現,跟隨他的有水手長和見習水手,其他水手還在岸上把酒言歡。這時,少年們已經睡著了,於是水手長也上岸和水手們一起暢飲去了。水手們喝過了頭,直到深夜也沒有上船,只有見習水手麥克一人躺在船員室。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其中的原因可能永遠都是個謎,總之,是船繩自然鬆開了呢,還是誰故意把船繩解開的呢……反正船上的人什麼都不知道。

海港四周十分寂靜,一切活動都停止了,這個時候港口颳起了大風,斯拉烏吉號被海潮推着,向海面上漂去。

當見習水手麥克睜開眼睛時,立即感覺情況不妙,帆船正在大海里搖晃不定,麥克急忙跑到甲板上一看,哎呀!斯拉烏吉號正在海面上漂流着。

麥克的驚叫聲吵醒了船上安睡的孩子們,戈頓、布里安、多尼范急忙從床上跳下來,衝到了升降口外邊,他們想請求援救。但是四周看不到街區和港口,帆船已經在海上漂了將近一個小時了。

起初,布里安和見習水手意見一致,少年們把帆扯起,想要借風重新回到港口,但糟糕的是,由於逆風行船,船帆太沉重,又刮著西風,本意想往回走,但沒有想到事與願違,船離港口越來越遠,斯拉烏吉號繞過科爾威爾海域,越過海峽,離新西蘭已經很遠了。

情況非常不妙。布里安他們獲得來自岸上的援救機會幾乎不存在了,他們花費了很長時間尋找從港灣駛出來的船隻,但是就算到了早晨,像這樣在大海上漂泊的小船怎麼能夠被發現呢?如果說靠自己的力量去援救,船上卻又全都是些孩子,這是很難做到的,如果風向不變,那麼船回到港口的希望就破滅了。

當然,希望還是有的,那就是如果能碰到駛往新西蘭的船隻,雖然這種情況出現的可能性不大,這種機會幾乎等於零,但是麥克不願錯過這個機會,他在前桅的頂端掛起了信號燈。

船上年紀比較小的孩子,就是在這種慌亂的情況下,眼睛也沒有睜開,他們睡得很香,最好還是讓他們在睡夢中吧,孩子們要是醒來,肯定會非常恐慌,船內會亂成一團的。

為了讓斯拉烏吉號能回到港口,他們想了很多辦法,可是不管怎樣努力,船仍然急速向東漂流而去。

突然,他們看見了前方兩三海里遠的地方有光亮,是從桅杆頂端發出的白光——那是在海上航行的汽船的標誌。沒過一會兒,又看見了紅、綠兩種光亮,那艘船也發現了斯拉烏吉號,向斯拉烏吉號駛了過來。

少年們興奮極了,他們終於有機會回家了,他們在船上大喊起來。波濤聲、汽船的噴汽聲、風聲同時作響,少年們的叫喊聲立刻就被這些聲音淹沒了。

就算汽船上的人沒有聽到少年們的叫喊聲,值班水手不可能也沒有看到斯拉烏吉號的信號燈吧?那可是少年們最後的希望啊!

更要命的是,由於船體的劇烈晃動,繩索突然晃斷了,信號燈掉到了海里,唯一顯示斯拉烏吉號存在的標誌都沒有了,那艘汽船飛快地朝斯拉烏吉號駛來。

一眨眼的功夫,兩艘船擦肩而過,假如它正好從側邊撞過來,斯拉烏吉號肯定會被撞沉,幸運的是它只是擦了一下船尾,把寫有船名的船尾板撞碎了。

兩艘船碰撞得並不嚴重,所以彼此都沒有覺察,汽船拋下在風浪中搖晃的斯拉烏吉號,獨自開走了。

也常有在彼此兩隻船相撞之後,船長為逃避責任,加速逃跑的,這是犯罪行為。汽船與這種輕型的,甚至連船形都沒有看清的帆船相撞之後,就溜之大吉,也是不講道德的。

在大海上,乘坐在靠風而行的帆船上的少年們,他們的希望徹底地破滅了。天亮了,無邊無際的海面上,連一艘船也沒有,太平洋海域的這一帶,很少有船隻通過。往返於美國和澳大利亞的船隻,都是沿着正南、正北的航線航行。夜暮又一次降臨,天氣變得更壞,雖然風暴能平靜下來,但是風仍然在繼續刮著。

船上的少年們,對這種航海,再也忍受不下去了,要讓斯拉烏吉號回到新西蘭海岸的努力已經是徒勞的了,他們不知道如何才能使帆船改變方向,也沒有力量把船帆扯起來。

就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布里安顯示出了普通少年身上少有的膽識,他開始指揮大家怎樣自救,多尼范也只好服從他的指揮了。雖然很難再把船開回到奧克蘭的港口了,但是布里安和麥克一起運用他們掌握的不多的航海知識,竭盡全力不讓帆船被大海吞噬,白天黑夜不知疲倦地尋找救援帆船的一切機會,他們不想錯過任何的生存機會,並把斯拉烏吉號遇險經過用紙寫下來,塞進許多小瓶子裏,投入大海中,這個方法很好,他們又多了一個生存的機會。

強勁猛烈的西風仍然在刮著,推着帆船向前漂流,船上的孩子們無法讓船停下來,或者使船速減慢。

如前所述,斯拉烏吉號離港數日後,海上起了風暴,持續了兩周,席捲了整個海面。狂風巨浪時刻在威脅着帆船,多少次險些沉到了海里,最後,斯拉烏吉號被風暴送到了太平洋上這塊無人知曉的土地上。

在海上漂流了1000海里的孩子們,目前的命運又是怎樣了呢?到底有沒有生還的可能呢?

孩子們的親人,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殘酷的現實:他們都被大海吞噬了。

這並不是無稽之談。

在新西蘭的奧克蘭,2月14日夜裏,斯拉烏吉號失蹤之後,格內托船長立刻通知了孩子們的家長,發生了如此重大事件,整個奧克蘭都轟動了。

查找救援工作立刻在海港開始了,兩隻小型汽船,在離港灣數英里的海域,不分白天黑夜地搜尋,搜尋的船隻很快就把附近的海域搜索遍了。海面上大浪滔天,早晨,當搜索船回來時,並沒有找到斯拉烏吉號,搜尋員只在海里發現了被撞碎的船尾碎片,那是斯拉烏吉號與秘魯的汽船庫依頓號碰撞時,被撞碎的寫有船名的船尾板。

因為船板上刻有斯拉烏吉號的船名,所以人們認為那艘帆船已經被海浪擊碎,在距新西蘭海岸12海里的地方被大海吞噬了。

4.絕處逢生

正如布里安在桅杆橫木上觀察的一樣,海岸上的確沒有人煙。一小時前,帆船在沙灘中擱淺,這附近一點兒也看不到有人的蹤跡。在懸崖前面的樹叢下邊,漲潮時的河口,連一間院落、小房子都看不到,沙灘上也未發現有人的腳印。在河口,連只小木舟都沒有,在南北兩個海域環繞着的這一帶港灣,也沒有人居住。

布里安和戈頓同時想到了應該到樹叢中去,然後登上懸崖進行觀察。

“我們終於安全着陸了,這下可好了!”戈頓說,“可是這裏不像有人居住,這是什麼地方呢?”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們有沒有能力在這裏生存下去。”布里安說,“咱們現在的問題是,有食物、有彈藥,缺少的就是安身的地方。到目前還沒有發現……至少也要為小夥伴們想想辦法,他們還小,需要我們的幫助。

“確實是這樣的。”戈頓說。

“先搞清楚這到底是哪裏,”布里安接著說,“是我們當前必須要做的事情,這裏要是大陸,我們還有被救的希望;這裏要是個島,是無人島……到那時再說吧!不用再等待了,我們四處去探查一下吧!”

兩個人立刻爬上了懸崖與河的右岸之間的開闊森林地帶,離河口三四百步遠,有一個土坡。

這是一片原始森林,年久腐爛的樹榦橫躺在地上,枯乾的樹葉一直沒過布里安和戈頓的膝蓋,戈頓他們走路發出的聲音驚飛了樹上的鳥兒。如此看來,這個海岸,顯然是沒有人居住的,不過倒像是附近的居民時常到這個島上來。

沒走多久,兩個少年穿過了森林,來到了有許多岩石的南側,這裏的樹木也很茂盛,懸崖平均高度有八九十英尺左右,像屏風一樣聳立着,地面坎坷不平,能住在這裏也是一種享受。要是有真正的洞穴,有樹叢還能擋住海風的吹拂,這是一個天然的藏身之所。帆船上的少年們,暫時居住在這裏,然後再進行詳細的探查,向更加安全的地方進發。

遺憾的是,戈頓和布里安在這片聳直峭立的岩石中,沒有發現洞穴,在懸崖頂上也沒有安身的地方,如果再向深處走,就可能回不到這片懸崖中間來了。

大約花費了半個小時,兩個人沿着南側從懸崖上下來,來到了河的左岸。這條河是自東向西流的,在這邊的河岸,茂密的樹木投下了巨大的影子,地勢非常平坦,但沒有長草木,與右岸完全不同,到南邊的地平線為止,是一大片漸漸變寬的沼澤地。

布里安和戈頓想,如果能爬到懸崖的頂部,就能看到更遠的地方,但是此時兩人已經累得抬不起腿了,於是他們倆只得返回帆船上。

多尼范和他的那幾個朋友無所事事地坐在岩石上,詹金斯、阿依瓦森、道爾、科斯塔四個人,在海灘上拾貝殼。

布里安和戈頓,向大孩子們講述了剛才的所見所聞,大家商量后一致認為,應該對這一帶再作進一步的詳細調查,然後再離開斯拉烏吉號。帆船的底部已經裂開了,左舷傾斜,這艘帆船不是他們的久居之地,船員室上邊的甲板儘管裂開了,但是船廳和後部的船室還能遮擋風雨,船里的用餐室完好無損,這對於把進餐看成是最快樂事情的小孩子來說,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幸福的了。

布里安他們在帆船擱淺之前,幸虧沒有把生活必需品運到海岸上去,假如往岸上運,不但麻煩而且還費力,如果斯拉烏吉號在暗礁外側擱淺,把物品搬到岸上去就是犯了最大的錯誤,即使帆船沒有沉沒,那麼少年們又該怎樣去打撈那些十分珍貴的生活必需品呢?

因此,眼下最好還是先在斯拉烏吉號上住下來,船上所有的孩子們都順着船上的繩梯,從甲板的升降口下到船艙里。麥克是見習水手,會烹飪,薩布斯給他當助手,兩個人立刻就為大家準備起食物來,大家狼吞虎咽地用完了餐。一吃飽飯,詹金斯、阿依瓦森、道爾、科斯塔四個小孩子,又開始活蹦亂跳了起來。以前在學校時,最頑皮淘氣、愛惡作劇的只有傑克一人,但是一上了船,他的本性、習慣卻突然發生了驚人的變化,令人覺得不可思議,傑克似乎一下子變得異常沉默寡言了,他沒有跟其他小朋友在一起玩。

因為有風暴,危險的事情隨時都會發生,在這裏不知還要等待多少天。孩子們都很累了,小孩子們回到了船艙,不久大孩子們也去睡覺了。布里安、戈頓、多尼范三個人,輪流值班,以防其他意外事故發生。一夜平安,沒有意外情況發生,早晨太陽出來了,大家又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首先應該做的事情是統計一下船上的生活必需品的具體數量,這片海岸,不像有人居住,所以食物是頭等大事。在這片海岸,要想獲取食物除了靠打魚和狩獵之外,恐怕別無他法了。狩獵需要有好獵手,多尼范只在暗礁、大岩石上看到了小鳥,在這裏只能獵食海鳥,這不能不說是件遺憾的事情。所以必須節約船上現有的食品,弄清楚能吃幾天。

統計的結果是,有大量的餅乾,還有罐頭、火腿、干肉、鹽、熏肉,這些東西就是再節省最多也只能維持兩個月,為了去尋找海岸的港口,或者到位於縱深腹地的城市去,可能要走上幾百英里的路程,因此必須準備充足的食物,儘可能在這塊土地上解決食物問題,那是最好的了。

“我希望這些食物完好無損,”巴庫斯塔說,“要是海水浸到了罐頭裏……”

“把罐頭打開看看就知道能不能吃了,”戈頓說,“把裏邊的東西再煮一遍,或許還能吃。”

“讓我瞧一瞧。”麥克回答說。

“開始行動吧!”布里安說,“現在只能靠船上的食物維持了。”

“這樣吧,”威爾考庫斯說道,“咱們今天就到北邊的岩石那裏去,撿些能吃的鳥蛋什麼的,怎麼樣?”

“太棒了,太棒了!”道爾和科斯塔說。

“再看看有沒有魚!”威普突然興奮地說,“船上有不少釣線,海里有的是魚,誰去釣魚?”

“我去!我去!”孩子們興奮地叫道。

“好!好!”布里安說,“這可不是去玩耍呀,誰要是不好好釣魚,就不發給釣線。”

“沒問題的,布里安!”阿依瓦森說,“釣魚還不容易嗎。”

“好!不過我們先把帆船上的東西清點好,”戈頓說,“只想着找吃的東西可不行啊……”

“早餐的食物就是貝殼了!”薩布斯告訴小孩子們說。

“對!”戈頓說,“小夥伴們,三四個人一起去,麥克也一起去吧!”

“好的,我願意!”

“要注意安全!”布里安囑咐說。

“好的,會注意的!”

見習水手麥克動作十分靈敏,也很勇敢,對於帆船上的少年們來說,有麥克和他們在一起,真是太安全了。他對布里安非常忠誠,布里安也明顯地流露出了對麥克的信任。多尼范等一定會認為布里安與麥克關係密切是件不妙的事。

“出發!”詹金斯興奮地揮了揮手。

“你不去嗎?傑克!”布里安問傑克說。

傑克說他不想去。詹金斯、道爾、科斯塔、阿依瓦森四個小孩子,在麥克的帶領下去海灘邊撿貝殼去了。他們沿着退潮后露出的暗礁走着,幸運的話在岩石縫中能撿到貝殼,帶回去煮熟它,那可是一頓非常可口的早餐。這些小孩子們去撿貝殼,與其說是去勞動,還不如說是快樂旅行呢!他們一路上活蹦亂跳,對於他們這般小小的年紀來說,這很正常。他們把在海上的冒險、眼下處境的危險全拋到腦後邊去了。

小孩子們離開后,大孩子們開始清點船上的物品。多尼范等四人,負責清點武器、彈藥、衣物、行李、船上用的工具,布里安等四人,負責清點葡萄酒、威士忌等喝的東西。戈頓把這些全部詳細地記到筆記上,他記錄得非常認真,一絲不苟,如同在填寫財產目錄一般認真查點着。

先是清點出還有一整套備用的帆、船具,這些東西很重要,暫時雖然不能航海了,但是日後重返新西蘭還需要用它們呢。

還有釣魚的用具,如果這一帶海岸有大量魚的話,這也是極其重要的東西。

武器方面:獵槍八支、鳥槍一支、手槍一支;子彈300發,25磅重的彈藥兩箱,另外還有很多的鉛彈和散彈,這些都是原來準備在新西蘭沿岸航海旅行中狩獵用的。如今,它們成了孩子們所在的這個無人島上堅強的生存後盾。當然了,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最好不要用槍支武力來保衛生命。在倉庫里,還找到了夜間聯絡用的導火線,還有為斯拉烏吉號上兩門小炮裝備的數十發炮彈。

日常生活用品也很多,即使帆船上的少年們必須長期在這裏生活下去,也足夠用的了,雖然帆船觸礁時,撞壞了船上的一些器具,但是並沒損失多少。如果再有一些法蘭絨、呢絨、棉質衣物就更好了,這裏同新西蘭的緯度相同(從帆船一直順着西風漂流這點可以確定它的地理位置),那麼一定會是夏天熱、冬天寒冷。幸好船上這類衣服有不少,在船員室還有褲子、毛質運動上衣、雨帽、厚毛衣,有這些就不用害怕嚴冬了。到萬不得已而必須把船棄掉向更安全的地方轉移時,大家必須帶走一些行李,節儉使用,這樣才能維持長久。

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在這裏住多久。

戈頓的筆記上還記載有:晴雨計兩隻,寒暑計一隻,表兩隻,濃霧時用的擴音器一個,望遠鏡三個,大型羅盤一個,小型羅盤兩個,長筒大望遠鏡,還有英國國旗,各種各樣的小旗,另外還有過河或過湖時用的、能夠摺疊成書包大小的小橡皮艇。

在工具箱裏,有一套完整的大工具,有紐扣和針線,這是少年們的母親們給他們帶上的。有火柴、火石,取火非常方便,安全又省事。

船內還有詳細的海圖,這是新西蘭沿岸諸島的地形圖,此時此刻這張地圖對落難的孩子們沒多大用處。幸好戈頓帶着世界地圖,才彌補了沒有地圖可看的缺陷。在船上的圖書室里,有各種各樣的好書,除了旅行遊記和科學書籍外,還有關於魯濱遜的小說。薩布斯最喜歡讀有關魯濱遜的書,格內托喜歡讀丹尼爾·狄福的書。最後還找到了寫字本、蘸水筆、鉛筆、墨水、紙、1860年的日曆。巴庫斯搭得到了翻日曆的工作。

“今天是3月10日了。”他說,“10日以前的沒用了,撕掉算了。”

在帆船的金庫內,還存有不少金幣,此時此刻雖然沒有什麼用,但並不代表以後也沒有用。戈頓還細心查看了堆積在船底廚房裏的木桶,裝有各種酒的木桶,在帆船觸礁時被撞裂,酒從桶里流了出來。戈頓他們把剩下的酒裝到沒有破損的木桶里去了。

結果,在這艘帆船底,還有四五百升的葡萄酒和雪利酒,二百五十升的杜松子酒、白蘭地、威士忌,裝有一百餘升的淡色啤酒有40桶。還有其他各種酒30瓶,這些酒包裝得非常牢靠,沒有被撞碎。

這15位落難的少年,至少在較短的時間內不用顧慮生存問題。下一步就是要了解這裏有沒有食物。如果這裏是個島,就算有船在附近通過,也不會有人上島來救他們,他們會被困在這裏永遠也逃不出去的。他們沒有人會修船,但又必須努力去做。橫穿太平洋回到新西蘭去,簡直是他們想都不能想的事。如果附近有大陸或島嶼的話,他們會竭盡全力去尋找的,這能夠做到。可是,船上原有的兩隻救生艇,早在大海上就被風暴捲走了,剩下的雜用船,只能作沿岸航行用。

幾個小時過後,麥克帶領小孩子們回到了斯拉烏吉號。他們做了不少的事情,撿了很多貝殼回來,這些貝殼都被麥克做菜了,另外,他們還撿了不少鳥蛋。麥克還發現了一種能食用的岩鴿,大量地生活在岩石附近,岩鴿一般在懸崖的高處作巢。

“太好了!”布里安說,“我們又多了一道菜。”

“不錯,”麥克回答說,“只用兩三發子彈,就能打下幾打岩鴿。假如用網罩在岩鴿的巢上,捕捉它們是很容易的事。”

“這個想法不錯!”戈頓說,“正好多尼范想去打獵……”

“打獵是我的愛好!”多尼范回答說,“威普、庫勞斯、威爾考庫斯,我們一起去好嗎?”

“好!”這三個少年,聽說要用步槍去打岩鴿,十分興奮,齊聲應答。

“應該注意的是,”布里安提醒說,“別打得太多了,按需要去打,最好別浪費子彈。”

“怎麼會呢!”多尼范心裏不悅。他覺得被別人,尤其是被布里安提醒特別討厭。“我們還沒有打呢,你就這麼說,真討厭!”

沒過多久,麥克招呼大家說午餐準備好了,於是大家回到帆船上進餐。

在船上,桌子還傾斜着,然而對於船體晃動已經習慣了的孩子們來說,這算不了什麼,雖然廚師的手藝不怎麼樣,他們還是聲稱做得好吃,處在這種成長期的孩子們,食慾旺盛,吃什麼都香,餅乾、咸牛肉,還有退潮時從河口取來的不含鹹味的清水,與一點白蘭地混合在一起,令他們吃喝得津津有味。

午後,進行修船和物品分類。詹金斯和小孩子們到河邊去釣魚。吃完晚飯後,大家早早就休息了,輪到巴庫斯塔和威爾考庫斯兩個人值班,這一夜平安無事。

就這樣,在太平洋這塊土地上,少年們平安地度過了兩個夜晚。

這十五位少年,經過這次在荒無人跡的天涯海角漂流,似乎已經具備了一些經驗,生活物資也不缺乏,儘管身陷困境,但是聰明勇敢的少年們,不屈不撓地生存了下來。對於這些年齡普遍都偏低的少年們來說,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那麼他們還能夠堅持多久?真令人擔心。

5.外出探險

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布里安、戈頓及多尼范一直在思考着這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他們三個人實際上已經成了這支小隊伍的真正核心。小孩子們隨遇而安,可是他們三個大孩子跟其他小孩子們想得不一樣,他們想到了將來。對此,三個人進行了認真仔細的商量。這塊土地不管是大陸還是小島,現在已經弄明白的是這裏不是熱帶。只要看看在河岸上生長的那些茂密的樹木,山毛櫸、燁樹、赤楊、松樹、樅樹就能搞清楚,因為太平洋中部地區沒有這種樹木。

這裏比新西蘭緯度要高,似乎離南極很近。令人擔心的是這裏的冬天將會非常寒冷。懸崖下邊的森林中,樹木的枯葉厚厚地把地面遮住了,只剩下松樹和樅樹還長有樹葉。

少年們在帆船上住了兩天,戈頓說道:“住在這裏不是長久之計!”

“確實是這樣。”多尼范回答說,“如果我們一直等到冬天,再去尋找有人居住的地方,必須走上幾百英里的路程,那可就晚了!”

“我們暫時只能這樣!”布里安說,“反正現在才3月中旬。”

“但是,”多尼范說,“好天氣只到4月末,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現在我們還沒有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布里安不贊成地說。

“這不是我們不前進的理由。”

“當然,”戈頓說,“可是,就是有路,該怎麼走,這還是一個沒有解決的問題。”

“不管怎麼樣,”多尼范回答說,“在嚴寒和雨季到來之前,我們再不棄船而去,那就晚了,到那時再後悔,那就是傻瓜了。”

“即使那樣,”布里安反駁說,“也比無頭的蒼蠅到處亂飛亂撞要好得多。”

“你這是什麼話!”多尼范一聽就生氣了,“別人不同意你的想法,就像無頭的蒼蠅了?”

兩個人話不投機,一場爭鬥又要上演,戈頓趕忙勸阻兩人。

“現在還不是打打鬧鬧的時候,”他說,“我們要想更好地生存下去,首先必須團結一致。這裏如果離有人煙的地方比較近的話,那麼多尼范說得對,必須應該立刻離開這裏。但是,布里安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不錯!”多尼范說,“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

“對,”布里安說,“假如這裏是大陸的話,這樣做是可行的,可是,這裏要是個島,並且是個無人島,那可不行。”

“因此,”戈頓說,“行動前必須想清楚,東邊有沒有海,還不能確定,如果斯拉烏吉號往那邊駛去……”

“不能開船去!”多尼范叫喊道,他仍然固執地不肯改變自己的主意,“在這樣的海岸,如果冬天風暴襲來,任何人都受不了。”

多尼范的話很有道理,戈頓也只好勉強服從了。

“我去探查!”布里安說。

“我也去!”多尼范說。

“還有沒有人去?”戈頓接著說,“這是遠途探查,小孩子們不能去,有兩三個人就夠了。”

“糟糕的是,”布里安說,“從崖頂開始向四周環視,沒有看到高山。這正像咱們從海上看到的一樣,土地低洼,連座山都沒有。懸崖的那邊,也不像有高的地方,它的對面,是森林和荒原、沼澤,有條河從那裏流過。”

“不管怎麼樣,我們首要的任務就是先在這一帶探查一番。”戈頓說。

“我們還到不到海灣北側瞧瞧?要是能登上北側的海岬,會看到很遠……”布里安說。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戈頓回答說,“對,那個海岬,高度有250英尺或300英尺,比懸崖高許多。”

“那讓我去吧。”布里安說。

“沒用的,”多尼范說,“從那裏能看到什麼呀?”

“你還沒看怎麼知道呢。”布里安反駁他說。

繞過海灣,那裏的岩石很大。海的那邊,岩石峭立,背面像是有懸崖排列着。從擱淺帆船的地方到那個海岬,沿着海岸走有七八英里,假如走直線,最多不過五六英里。戈頓說得不錯,懸崖的高度有海拔300英尺。站在這樣的高度,看清楚應該不成什麼問題,在東邊,也許會有什麼能擋住視線的東西,因此,海岬的對面有些什麼東西,就可以知道了。走到海灣邊,最好在那裏登上懸崖進行四處眺望。東邊要是開闊地帶,從那個懸崖就能將那些地方盡收眼底了。

大家都同意這個計劃。多尼范因為提出這個計劃的是布里安,而不是他自己,所以就說實施這個計劃沒有多大意義。事實上,這個計劃對以後的行動起着決定性的作用。同時,他們決定在沒有弄清這一帶有沒有大陸之前的這段時間裏,還不能把帆船放棄。

但是,這次探查計劃在以後的5天內並未能得以實施。天氣說變就變,開始下起毛毛細雨,風也變得寒冷起來,地平線上烏雲密佈,影響視線。

雖然天氣不好,這幾天時間也沒有白白浪費掉,他們做了不少有益的事情。對比他小的,布里安像父親一樣親切關懷,給予幫助並鼓勵他們;溫度漸漸下降,他讓小孩子們把船里所有的衣服都穿到身上。

小孩子們也十分勤快,格內托和巴庫斯塔領隊,領着小孩子們在退潮時到海邊岩石上去撿貝殼,用網和釣線到河裏去捉魚,不僅收穫不小,而且玩得很開心,這樣生活變得快樂、充實了,他們也就不過多擔心其他事情了。當然,他們有時也會想念父母,並為身陷這種境地感到惶恐,千萬不能讓小孩子們過多地去想這種殘酷的事情,戈頓和布里安對這方面非常留意,對小孩子們更加關心了。薩布斯也時常過來和他們在一起,他顯得很有精神,並能幫助他們做一些事情。他喜歡布里安,不愛跟多尼范在一起,當然布里安也很喜歡他。

“太好了!太好了!”薩布斯連說了好幾遍,“斯拉烏吉號沒有被撞壞,並能順利着陸……魯濱遜也好,瑞士的魯濱遜也好,他們的運氣可不比我們的好呀!”

那麼,傑克又是怎麼回事呢?儘管傑克也能經常幫助哥哥布里安做事,但是不管他聽到別人說什麼,都沒有任何反應,而且還常常獨自一個人在船頭髮呆。

布里安對傑克突然發生的這種變化十分擔心,他比弟弟大幾歲,弟弟也很聽他的話。但自從斯拉烏吉號在海上漂流以來,傑克的神情像做了錯事的小孩子一樣,非常後悔,難道是他做錯了什麼嗎?但是他從來沒有對他哥哥說過心裏話,有那麼幾次不知為什麼,他在沒有人的角落裏暗暗落淚。

布里安從傑克身上的變化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如果傑克這樣下去,不出問題才怪。這令他十分擔憂,他過去詢問原因時,傑克只是這麼說:“沒事的,哥哥,沒事的。”

布里安也不好再追問下去。

3月11日到3月15日這幾天,多尼范、威爾考庫斯、威普、庫勞斯四個人,到岩石間的鳥巢捉鳥玩。他們四個人幹什麼都在一起,很明顯地組成了一個小幫派,戈頓對此很擔心,只要有機會,他就會找多尼范幾個談話,希望多尼范以大局為重,不要破壞團結,分別和他們幾個講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如何克服困難,可是,尤其是多尼范,並不聽從別人的勸說,戈頓也就不再勸說了。多尼范想與布里安爭鬥的念頭並沒有打消。

這幾天來天氣一直不好,他們趁此機會四處捕捉獵物,他們捕獲了很多獵物。熱衷於體育運動的多尼范,對射擊也非常在行,他對自己的射擊本領很滿意——滿意得有點過分。而威爾考庫斯卻喜歡用下套繩、網子來捕取獵物。威普也愛射擊,但沒有多尼范那麼厲害。庫勞斯在這方面不行,他只能讚歎表兄技藝出眾。還應該提到獵狗“凡”,捕獵時,當獵物掉到暗礁前面時,它會不顧一切把獵物叼回來。

在多尼范他們所捕獲的獵物中,也有不能吃的海鳥。有不少岩鴿、鵝、鴨的肉,味道十分鮮美。鵝一聽到槍響,就飛快地跑掉了,從它逃走的方向看,它們似乎生活在這塊土地的縱深地帶。

多尼范還獵捕了少量野鳥。這種鳥靠吃貝殼為生,雖然麥克想盡了辦法,但是它的肉還是有腥味,大家都不喜歡吃這種鳥,戈頓卻總是強調說不要浪費。

大家都急切地想登上那個海岬,確定下來這裏到底是大陸還是孤島,它將決定着他們的將來。

3月15日,天氣變好了,出去探險應該不成問題了。夜裏濃霧就已經散去,能看清天空了,強烈的太陽光把崖頂照得異常明亮。下午,光線斜射,能清晰地看見東邊的地平線,假如地平線與海岸線相連接,那麼這塊土地無疑是個島了,那樣,只能靠在附近過往的船隻來援救了。

由於布里安自己提出要到海灣北側去探險,所以他決定一個人去,如果戈頓能跟他一同前往,是最好的了,可是把小孩子們留在這裏,他又不放心。

15日晚,晴雨計顯示第二天天氣會很好,布里安告訴戈頓說他明天天一亮就去探險。往返大概有10英里,10英里的路程,對於這個能夠吃苦耐勞的少年來說,自然不算什麼。這次探險用一天的時間足夠了,儘可能在傍晚返回,好讓戈頓放心。

第二天早晨,布里安很早就起來了,大家還沒有醒來他就出發了。為了防止意外的事情發生,他帶上了手槍和棍子。

另外,布里安還帶上了登海岬的必備物品,斯拉烏吉號的望遠鏡放在腰間系的袋子裏邊,還裝有一些食品:咸牛肉、兌水的白蘭地,這是一天的食物。

布里安大步沿着海岸向前走,一個小時之後,走出了比多尼范和威普等人抓捕岩鴿的地方還要遠的路程。天氣果然很好,但是假如到了午後,東邊升起薄霧,那麼這次探險就白費了。

最初的一小時,布里安不停地走着,他走得很快,如果順利,按原定計劃早上8點鐘就能到達海岬。海邊懸崖十分狹窄,行走起來很不方便,布里安必須攀登溜滑的岩石,踏着黏黏糊糊的海草,趟過水坑,路越來越不好走,這樣一來,浪費了不少時間。

“在漲潮前到不了海峽了。”布里安有點不安地對自己說。

“這片海岸,漲潮時潮水能浸過來,這次要是漲潮,波浪能打到懸崖下邊,我如果退回去,爬到岩石上避一避,時間肯定會耽誤不少,無論怎麼走,在波浪到來之前,是通不過去了。”

這個勇敢的少年,雖然雙腿累得發酸,但是他沒有讓自己停下來,他把鞋和襪子脫掉,趟着過膝的水艱難地朝前走,他靈敏地攀着岩石,防止掉到水裏。

布里安早料到,這裏水鳥很多,成群結隊的鴿子、海鳥、鴨子,兩三群海豹在岩石上爬上爬下,它們看見布里安,一點都不驚慌,也不逃回水裏去,布里安從海豹對人類毫無警覺這點上來判斷,這裏應該有很多年沒有人類捕獵過海豹了。

另外,布里安還從這裏有大量海豹分析出,這片海岸應該位於南部,因此,帆船一定是在太平洋上向著東南方向漂流的。

這是當布里安終於來到海岬,看到只有南極地區才會有的大量的企鵝群時確定下來的。企鵝有很多,無以計數,笨拙地扇動着小翅膀,搖搖擺擺地往前挪動着。企鵝飛不起來,它的翅膀對飛翔沒有用,只有當它在水中遊動時才會有用,它的肉有腥味,不能食用。

現在是上午10點。布里安感到很累,肚子也餓了,在登海岬之前必須休息一下,養精蓄銳,要知道從地面爬到海岬的頂上,有300多英尺高。

布里安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把腰袋解下來,要是晚到一小時,他或許就無法通過懸崖和岩石之間,現在安全多了,等到午後退潮時,還能平安通過這裏的。

他吃了塊鹹肉,喝了點威士忌,肚子也不覺得餓了,人也不覺得累了。同時他還在想,不管怎樣,大家都非常渴望能從這裏被救出去。另外,他還擔心多尼范以及他那三個同夥,都是因為大家彼此相處不好所致,以後再也不能跟他們鬧矛盾了。他又為弟弟傑克整天無精打採的狀態擔憂,難道他真的做錯了什麼事——可能是在出航前——傑克似乎在隱瞞着什麼,回去要找他談談,讓他把實話說出來。

只休息了一小時,布里安又精神抖擻了起來,他重新把腰袋系好,開始攀登岩石。

這裏的地質與眾不同,像是由於地下岩石爆發而形成的結晶。山丘也與從遠處觀察到的不同,不像通常情況下的岩石那樣排列着。

往岩石上攀登,在大岩石上爬上爬下,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這些大塊岩石,非常光滑,根本無從下手。布里安從小就喜歡登山,登山技術還不錯,這次攀登岩石,有很多次眼看就要從岩石上摔下去了,但又化險為夷,最後終於順利地爬上了崖頂。

布里安一爬上崖頂,立刻舉起望遠鏡往東看。

布里安看到四處都是平原,懸崖是最高的了。再向腹地望去,地面逐漸變得低洼起來,綠色的森林,還有一條河從那裏流過。平原面積有10平方英里左右,因此還不能確定周圍的環境怎麼樣。為了確定這裏到底是大陸還是孤島,還必須再往東,深入腹地。

海岸一直往北邊延伸着,有七八英里遠,一眼望不到盡頭,還有一個長長的海岬,在那裏綿延起伏着的像是沙灘或者是沙溪。

南邊,離開海灣,對着尖尖的海角,自東北向西南方向,是一片濕濕的沼澤地。

布里安用望遠鏡細心地觀察前方,到底是大陸,還是海島呢?一時還難以確定。總之,如果這裏是島的話,那麼一定是個大島,眼下他只知道這些。

然後,他轉向西面,西面是無邊無際的大海。

突然,布里安在望遠鏡里看到了驚喜。

“是船!”他自言自語歡叫了起來,“能通船!”

確實,在15英里以外的海面,有3個小黑點。

布里安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他沒有看錯嗎?那是3艘船嗎?他把望遠鏡摘了下來,擦了擦因呼吸急促而弄模糊的鏡片,戴上望遠鏡又興奮地看了起來。

確實很像船,但是看不到桅杆,也沒有煙從船上冒出來,海上航行,汽船是不會冒煙的。

布里安腦子立刻飛快地轉動着——那幾個黑點就算是船的話,離這裏也太遠了,對它發信號也沒有用。因為夥伴們沒有人會注意到海面上有船,所以必須立即趕回斯拉烏吉號,在海岸把柴火燒得旺旺的,是最好的辦法。但是這樣做不現實,時間不允許布里安這麼做。

布里安一邊思考着,一邊繼續注視着海面上那3個黑點,可是他看了很長時間,那3個黑點依然一動不動,他不禁大失所望。

他又戴上瞭望遠鏡,聚精會神地觀察了起來,最後他終於搞明白了,那3個黑點原來是3個小島。斯拉烏吉號在風暴中沿海岸漂流時,一定是從那3個小島旁邊通過的,由於當時濃霧瀰漫,什麼都看不清。

布里安覺得很失望。

現在已是下午2點,大海又開始漲潮,能看到懸崖附近岩石上的水了,必須立刻往回返,布里安開始準備從山崗上邊下去。

儘管剛才觀察到的結果令他很失望,他還想再仔細觀察一下東邊地平線那個方向,因為這時的太陽光更傾斜了一些,剛才看不到的地方,或許現在能夠看到了。

布里安覺得有必要做最後一次仔細的觀察。

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森林,能看到青白線,從北向南綿延幾英里長,它的兩側有樹時隱時現。

“那邊會有什麼呢?”

他看得更加仔細了,他叫了起來:“是海!不錯,真的是海!”

他不再觀察了,今天的工作到此結束。

現在什麼都明白了,東邊是廣闊的大海。斯拉烏吉號漂流着陸的地方,不是大陸而是海島,是遠離太平洋的孤島。布里安他們逃出去的機會不大。

此時此刻,布里安覺得危機四伏,他彷彿連心跳都停止了,甚至透不過氣來。但是布里安沒有心灰意冷,他覺得生還的機會還是有的。

一刻鐘以後,布里安下到了海岸上,然後沿着早晨來時的路線回去了。傍晚十分他安全地回到了斯拉烏吉號,夥伴們看到他平安回來,都吁了一口氣!

6.探險準備

用過晚餐之後,布里安把探險結果告訴了夥伴們,在東邊對着森林,能清楚地看到自北向南的水線,那肯定是大海的水平線,因此可以斷定這裏是個孤島,而不會是大陸。

最初,戈頓他們聽了布里安的話都大吃一驚,他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們不相信這是個孤島!難道說無法從這裏逃出去了嗎?要到東邊去尋找通向大陸的機會,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只有等待遠處海面上有船通過,此外別無他法。

“布里安有沒有看錯啊?”多尼范說。

“是呀,布里安,你有沒有看錯呀?”庫勞斯也問道。

“沒有!”布里安回答說,“我沒看錯!在東邊看見的,確實是大海。”

“距離怎麼樣呢?”威爾考庫斯問。

“從海岬開始有6英里。”

“它的對面呢?”威普說,“不存在陸地嗎?”

“沒有,什麼都沒有。”

多尼范故意為難布里安說:

“也許是布里安看錯了吧,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那就明天去吧,”戈頓說,“現在我們的處境非常窘迫,我們必須弄清楚周圍的具體情況,這樣對我們有好處。”

“就這麼辦,”布里安說,“要是能到島的另一側海岸……”

“怎麼就咬定說這裏是島呢?”多尼范立刻乘機反駁布里安。

“是島!”布里安焦慮地解釋說,“我經過一天的觀察,可以確定這一點。”

“布里安,你難道就沒有弄錯的時候嗎?”

“我是曾經犯過錯誤。不過這次到底是要看看我有沒有弄錯,要是我和多尼范一起去……”

“我們也去。”另外有幾個人在叫嚷。

雖然多尼范和布里安都想早點去,可是天氣又變壞了,只好等天氣好了再出發。從第二天開始,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還不知道雨什麼時候能停下來。

3月27日這天,捕到了個大獵物,這天趣事不斷。那天午後,雨停了,小孩子們拿起了釣魚用具,去釣魚。

突然,從河邊傳來歡悅的叫聲,還聽到了小孩子們的尖叫聲。

“趕快呀!”詹金斯叫喊着。

“你看,科斯塔騎的是什麼東西!”阿依瓦森說。

“快點,布里安!快點!它要逃走了!”詹金斯連聲叫喊着。

“哎呀!快把我放下來!嚇死我了!”科斯塔一邊拚命掙扎,一邊叫喊着。

“嘿!嘿!”一旁盲目附和的道爾,衝著那個還在動彈的怪物大聲吆喝着。

所謂怪物,原來是只碩大無比的海龜,是孩子們從海岸那邊抓過來的,大海龜當時正想回大海里去。

小孩子們在海龜的脖子上拴上繩子,拽着它往前走,可是,海龜卻趴在地上堅持一動不動,所以這些小孩子們立刻嚷着找幫手。

“不要讓它跑了,科斯塔!”戈頓說。

“海龜的力氣大着呢,別胡鬧,小心!”薩布斯叫喊着。

布里安笑了,這沒有什麼危險,道爾讓科斯塔下來,大家都希望科斯塔從海龜身上溜下來。

海龜已經被生擒活捉了,但是不管布里安及孩子們怎麼用力,也拽不動它,大家都不想讓海龜重歸大海,於是都不停地拽海龜。戈頓和布里安手裏拿着手槍,但卻沒有什麼用,因為子彈根本穿不透海龜的甲殼,如果用斧子去砍,它的頭和腳肯定要縮回去的。

“唯一的一個辦法,”戈頓說,“把它翻過來。”

“怎麼把它翻過來呀?”薩布斯不解地問。

“別開玩笑了,它少說也有300磅呀!”

“撬!用木棍撬!”布里安說,隨後麥克跟着布里安去拿粗棍子。海龜也許察覺到情況對它越來越不利,慌忙朝海邊爬去,戈頓急忙把科斯塔從海龜背上抱了下來。布里安和麥克在海龜就要爬回大海里時趕了回來。

他們把兩根圓木插到海龜大肚子下邊,當作撬杠,慢慢地把海龜撬了過來,這樣海龜就再也爬不動了,然後趁龜頭還沒有縮回去,布里安用斧子敲打它的腦袋,只敲了十幾斧子海龜就死了。

“喂,科斯塔,現在你還害怕這個怪物嗎?”布里安問道。

“我現在不怕它了,它已經死了。”

“好!”薩布斯又叫嚷着,“可是,它的肉肯定不好吃吧。”

“肉能食用嗎?”

“可以的。”

“肉好吃就吃吧。”科斯塔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從海龜身上剔下來50多磅肉,又省下了不少罐頭。

3月很快就過去了。自從斯拉烏吉號遇難以來的3周時間裏,大家都覺得在這個島上住上一段時間是必然的,所以孩子們都儘力多做些事情。現在嚴寒季節還沒來,這裏是大陸還是島的重大問題也還沒有解決。

4月1日,天氣變好了起來,這樣的好天氣會持續幾天,這樣就能夠到島的深處去探險了。

“明天吧,”多尼范說,“我們明天就可以探險去。”

他們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食品袋裏裝夠了4天的食品,少年們帶着步槍和手槍、兩把斧子、指南針袋、大望遠鏡、旅行用的毛氈、火繩、火石和火柴——這些已經足夠了。因為考慮到安全問題,所以布里安和多尼范分別領着薩布斯和威爾考庫斯,他們彼此緊密聯繫,決不能分散走開。

戈頓為了不讓布里安和多尼范鬧矛盾,本想和他們一起去的,但是為了照顧小孩子們,他最後決定還是留在帆船上照顧小孩子們。他把布里安叫到一邊,悄悄吩咐布里安一切以大局為重,不要鬧矛盾。

太陽落到海里去了,天黑了。天一黑,天上的星星馬上就出來了。

戈頓他們想到明天要與布里安4人分別,心裏很難過,他捨不得他的夥伴們離開他,在這段探險期間,也許會發生什麼重大事件,會怎麼樣呢?戈頓他們仰望佈滿星星的天空,他們的心飛向了父母、家裏,飛向了也許再也看不到的故鄉。

這時,小孩子們像面對教堂的十字架一樣,對着南極十字星跪下,默默地祈禱。

斯拉烏吉號上的少年們都不知道他們明天會如何的變幻莫測。

7.二次探險

布里安、多尼范、威爾考庫斯、薩布斯四人,天一亮就從斯拉烏吉號出發了。天空萬里無雲,天氣很好,像溫帶北半球10月份的天氣一樣,熱冷適中。

起初,布里安他們幾個人,步行向懸崖那邊走去。他們聽從戈頓的意見,把獵狗帶上了。

沒走多久,布里安他們就進入到了森林,很快便穿過了森林。

他們決定沿着懸崖角往前走,到達海灣北側的海角,這條路,儘管不是近路,卻是最先確定的準確路線,多走一兩英里的路,對於布里安等人來說不算什麼。

他們走得很快,離那個海岬越來越近了,布里安對這條路能否走通有些懷疑,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潮水馬上就會漫上沙灘,如果真是那樣,那麼這半天時間就白費了。

布里安說:

“我們現在不能着急——薩布斯在哪兒?”

他馬上喊起了薩布斯的名字。

“薩布斯……薩布斯……”

薩布斯馬上就回答了布里安,還有狗的叫聲,難道是發生了什麼危險了嗎?

布里安、多尼范、威爾考庫斯3人立刻循聲找了過去,薩布斯正站在已經開裂的懸崖邊,多尼范第一個登上了十分危險的崖石。

“不要上去!”布里安叫道。

多尼范沒有聽布里安的,他向來在人前傲慢,幾個猛跑,他便爬上了崖頂,其他3人也隨後陸續上來了。

多尼范一爬上崖頂,立刻取下望遠鏡,四處觀察了起來,東邊是茂密的森林。

“怎麼樣?”威爾考庫斯問道,“看到什麼沒有?”

“什麼也沒看到。”多尼范說。

“讓我瞧瞧。”威爾考庫斯說。

多尼范很是得意,把望遠鏡遞給了威爾考庫斯。

“我沒有看到前方有水呀!”威爾考庫斯把望遠鏡摘下來說。

“那是,”多尼范說,“因為這一帶根本沒有什麼海呀,布里安你有沒有搞錯,把陸地看成是海!”

“你不要激動!我相信我不會看錯。”布里安回答說。

“這不是不講道理嗎,這不是陸地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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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爾納科幻故事精選(全三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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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凡爾納科幻故事精選(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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