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臣請奏加強海禁
黃晏沒有想到自己入宮面聖還有這麼多人陪同。
彷彿就像是上朝的時候一樣，兩旁的文武官員都面色凝重，站在大殿兩側，空氣彷彿都要凝固了。
黃晏跟隨着太監走進乾清宮，一眼就看見小皇帝朱祁鎮坐在高高的龍椅上，身後是垂下來的珠玉簾幕。黃晏知道簾幕後面坐着的才是真正執掌這個偌大帝國權力的人——太皇太后張氏。
“臣黃晏拜見聖上。”黃晏還是按照禮數先行了個禮。
畢竟自己是來求人家的，就得說點好話，讓人家開心嘛。
“快請起，快請起！”
黃晏聽見頭頂傳來十分欣喜的孩童聲音。他一抬頭，就看見小皇帝朱祁鎮滿臉激動欣喜的神色。
“黃員外郎此來辛苦了，快說說見聞吧！”朱祁鎮接著說道。此時的他把皇帝的架子拋到了一邊，完全是一個八歲孩童的樣子。
黃晏正要稟報，右手已經伸進懷裏，準備掏出自己早上剛從系統商城裏買的望遠鏡獻上。“咳咳！”從簾幕後面傳來兩聲嚴肅的咳嗽聲立刻打斷了自己的念頭。
朱祁鎮也嚇得一驚，趕緊坐端正。
“黃員外郎近日在高麗，東瀛奔波，此來辛苦了。”簾幕後面傳來太皇太后威儀的聲音。
黃晏趕緊拱手回道：“都是為朝廷辦事，只求把事辦妥，哪敢顧念自身？”
這句話聽上去好像是在表衷心自謙，實際上暗戳戳地誇耀自己奮不顧身，為朝廷賣命，是在邀功領賞。
聽到黃晏如此恬不知恥的回話，以楊士奇為首的百官們都面露鄙夷之色。大殿裏的氣氛更加沉重了，只聽見黃晏把手伸進懷裏取東西，衣袍發出的沙沙聲音。
“哼。”簾幕後面傳來一句似有似無的聲音。
黃晏趕緊停手。
怎麼啦？太皇太后吃錯藥了？還是我上次得罪她氣還沒消呢？我這一句話還沒說呢，這是什麼態度？
偷偷瞟了一眼身旁大臣的神色，心裏更加覺得不妙。
怎麼人人都是一副要除我而後快的表情？
我也沒幹什麼呀？只不過是挑逗小皇帝，耍弄太皇太后兄弟，把太皇太後派來監督我的人都狠狠整了一番，跟高麗東瀛眉來眼去地勾搭……這也沒什麼吧？至於嗎？
黃晏有些惱怒地瞪了在場大臣一眼。尤其是那個楊士奇，投來的眼神最是不善。
“黃員外郎忠君體國，自然是要封賞的。”太皇太後繼續開口說道。
黃晏聽了心中一喜。封賞？是給我加官進爵？還是省賞錢？還是我全都要？
反正不管哪種自己都能利用起來。
正當黃晏滿心期待的時候，卻聽見太皇太後接下去說道：“只不過嘛，你風塵僕僕趕回來，肯定不是為了封賞這點小事。說吧，你有何啟奏？”
黃晏愣住了。
就這樣把自己擺一道？合著自己是白高興一場？
黃晏咬牙切齒，差點都咬到了舌頭，但還是硬着頭皮說道：“太皇太后料事如神，臣確實有事啟奏。”
說完這句話，黃晏不知怎麼的，感覺大殿內突然冷了五度，自己的後頸涼颼颼的。
“嗯？”太皇太后表示自己正認真傾聽。
“臣請奏加強海禁，嚴禁一切私船出海，發現者一律充公。”
太皇太后雙眉倒豎。
呵，好哇！黃晏你這小子！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果然是來談海禁的事情！
“來人啊，把黃員外郎帶下去……”說到一半，太皇太后突然意識到不太對勁。
他剛說的是什麼來着？加，加強海禁？嚴禁私船出海？
？？？
此時的太皇太后一頭霧水，甚至想掀開簾幕詢問一下階下站着的楊士奇。
楊士奇此時也是感覺大出意料之外。
不是放開海禁，而是加強海禁？
“太皇太后，臣請奏加強海禁，不知犯了什麼錯？”黃晏左看右看，滿臉疑惑地問道。
在反覆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之後，楊士奇趕緊把打結的舌頭捋直了。
“黃員外郎，你為何提出加強海禁？”他試探地問道。
“楊首輔，海禁是我大明太祖武皇帝早年就立下的規矩，你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嗎？”黃晏昂起頭反問道。
楊士奇連忙解釋：“非也非也，黃員外郎何故如此說？我只不過是……只不過是想請黃員外郎說明白些而已。”
“東南沿海民間貿易昌盛，然而自古以來海上百姓亦商亦盜，久而久之嘯聚一方，為禍沿海，生靈塗炭，難以管束，因此必須要海禁。”黃晏把自己準備好的說辭搬出來，說得頭頭是道，臨到末了還故意反問。“楊首輔難道連這也不清楚嗎？”
楊士奇連連揩汗，自己本來準備好的滿腹辯駁之詞此時全然派不上用場，只得退讓。“黃員外郎說得極是，極是。”
“所以說，海，必須要禁！但現在的問題是東南官府監督不力，偷偷造船出海者不計其數，海禁形同虛設，因此臣斗膽建議由臣親自前去督管，必然讓海禁得以真正落實，才能永葆大明江山穩固，奏請太皇太后恩准！”
黃晏抓住這個機會，一口氣把自己的請求說完，讓在場眾人根本沒有反駁的間隙。
一番話說得入情入理，完全符合規矩，竟然找不到一點指摘的地方。太皇太后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沉默良久，這才回道：“咳咳，原來如此，黃員外郎深謀遠慮，此事就由你去辦吧。”
“是！”黃晏喜滋滋地領旨謝恩。又奏請給小皇帝獻上海外偶然得來的寶物——望遠鏡，把朱祁鎮樂得合不攏嘴，心裏更加仰慕黃晏了。
在場的眾位大臣本來是來準備辯駁黃晏“放開海禁”的奏請的，沒想到事情完全是相反的方向。在黃晏奏對完之後，眾人一時無所適從，面面相覷，集體看着黃晏在龍椅旁給小皇帝介紹望遠鏡的用法，像一群木偶一樣站了許久。
直到太皇太后發聲讓他們可以各自散了，這才排成兩列，悻悻地退出殿外，滿肚子牢騷等到遠遠走出禁城，回到自己家裏，這才敢大倒苦水。
當然這些黃晏是肯定聽不到的。
等到所有人紛紛退下之後，黃晏卻突然說：“啟稟太皇太后，不知道方才要人把臣帶下去是要做什麼？是要給臣封賞嗎？”
太皇太后被這句話一時噎得喘不上氣來。
“額，是，是。”太皇太后現在只想趕緊把這個拿捏不住的死硬的臭石頭趕緊打發走。“你想要什麼封賞，自己去跟司禮監說去吧，我都答應了。”
“哎嘿！多謝太皇太后！臣這就告退了！”
說完，黃晏只覺得這次奏對簡直是意外的順利，雖然說不清楚為什麼，但心裏十分高興，大搖大擺地走出了乾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