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辜鴻銘講論語》（15）

憲問第十四

（一）

憲問恥。子曰：“邦有道，谷；邦無道，谷，恥也。”

辜譯

AdiscipleofConfuciusenquiredwhatconstituteddishonour.Confuciusanswered，“Whenthereisjusticeandorderinthegovernmentofthecountry,tothinkonlyofpayisdishonourable.Whenthereisnojusticeandorderinthegovernmentofthecountry,tothinkonlyofpayisalsodishonourable.”

孔子的學生原憲問孔子什麼是可恥。孔子說：“如果國家政府司法公正嚴明，政局穩定有序，只想着當官拿俸祿就是可恥的。如果國家政府司法混亂，政局動蕩不安，也只想着當官拿俸祿，同樣是可恥的。”

（二）

“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為仁矣？”子曰：“可以為難矣，仁則吾不知也。”

辜譯

Thesamedisciplewentontoask,saying：“Amanwithwhomambition,vanity,envyandselfishnesshaveceasedtoactasmotives，——mayhebeconsideredamoralcharacter?”“Whatyousuggest，”answeredConfucius，“maybeconsideredassomethingdifficulttoachieve；butIcannotsaythatitconstitutesamoralcharacter.”

原憲接着問：“好勝、自矜、怨恨以及貪慾之心都沒有的人，能夠被稱為仁人了吧？”孔子說：“這可以說是非常難得的，但這樣能否稱為仁，我就不清楚了。”

（三）

子曰：“士而懷居，不足以為士矣。”

辜譯

Confuciusremarked，“Agentlemanwhoonlythinksofthecomfortsoflife,cannotbeatruegentleman.”

孔子說：“只留戀家庭安逸生活的人，不能算是真正的士。”

（四）

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孫。”

辜譯

Confuciusremarked，“Whenthereisjusticeandorderinthegovernmentofthecountry,amanmaybeboldandloftyintheexpressionofhisopinionsaswellasinhisactions.When,however,thereisnojusticeandorderinthegovernmentofthecountry,amanmaybeboldandloftyinhisaction,butheshouldbereservedintheexpressionofhisopinions.”

孔子說：“當國家政治公正嚴明，政局井然有序時，老百姓在言辭和行動上要正直。當國家政府司法不公，政局混亂不堪時，老百姓在行動上還是要正直，但是說話要隨和謹慎。”

（五）

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辜譯

Confuciusremarked，“Amanwhopossessesmoralworthwillalwayshavesomethingtosayworthlisteningto；butamanwhohassomethingtosayisnotnecessarilyamanofmoralworth.Amoralcharacteralwayshascourage；butamanofcourageisnotnecessarilyamoralcharacter.”

孔子說：“有道德的人，他講的話總是值得聽；但是，有名言的人，未必是有道德的人。有道德的人總是勇氣十足，但勇氣十足的人卻不一定是有道德的人。”

（六）

南宮适問於孔子曰：“羿109善射，奡110蕩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111躬稼而有天下。”夫子不答。南宮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

辜譯

AdiscipleofConfuciusononeoccasionremarkedinhispresence：“Therewasafamousmaninancienttimewhowasanexcellentmarksmaninarchery,andtherewasanothermanfamousforhisfeatsofstrength,bothofthesemeneventuallycametoanunnaturalend.Ontheotherhand,therewerealsoinancienttimetwomenwhoworkedinthefieldsandtoiledashusbandmen：boththeselatterfinallycametothegovernmentoftheEmpire.”

Confuciusatthetimedidnotsayanythinginreply.Butwhenthedisciplehadleft,Confuciussaid：“Whatareallywiseandgoodmanheis！Howmuchhehonoursmoralworthinwhathehassaid！”

有一次，孔子的學生南宮适問孔子：“從前，羿擅長射箭，奡以力大無窮、擅長水戰而聞名，但這兩個人最後都不得好死。禹和稷在田間辛勤耕耘，最後他們卻得到了天下。”孔子沒有回答。南宮适出去后，孔子說：“他確實是個君子啊！他是真正尊重道德的人。”

（七）

子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

辜譯

Confuciusremarked，“Therearewisemenwhoarenotmoralcharacters；butafoolisneveramoralcharacter.”

孔子說：“有的君子是不仁德的，但是小人中絕對沒有仁德之人。”

（八）

子曰：“愛之，能勿勞乎？忠焉，能勿誨乎？”

辜譯

Confuciusremarked，“Wherethereisaffection,exertionismadeeasy；wherethereisdisinterestedness,instructionwillnotbeneglected.”

孔子說：“如果有影響力，發揮作用就很容易；如果公正無私，教誨就不會被忽視。”

（九）

子曰：“為命，裨諶草創之，世叔討論之，行人子羽修飾之，東裡子產潤色之。”

辜譯

Confucius,speakingofthegreatmeritsoftheStatedocumentsofacertainStateofthetime,remarked：“InthepreparationoftheseStatedocuments,oneministerwouldfirstsketchoutthedraft；anotherwouldthendiscusstheseveralpoints；anotherministerafterthatwouldmakethenecessarycorrections；andfinally,anotherministerwouldpolishthestyleandgiveitalastfinishingtouch.”

孔子在談及鄭國政府公文的最大優點時說：“鄭國發表的政府公文，都是由裨諶首先擬出草稿，世叔提出討論意見，外交官子羽做出必要的修改，由子產做最後的潤色和定稿。”

（十）

或問子產。子曰：“惠人也。”問子西。曰：“彼哉！彼哉！”問管仲。曰：“人也。奪伯氏駢邑三百，飯疏食，沒齒無怨言。”

辜譯

SomeoneononeoccasionaskedConfucius'opinionofthecharacterofafamousstatesman（theColbertofthetime）.Confuciusanswered，“Hewasagenerousman.”

Theenquireraskedofthecharacterofanothernotoriousstatesman.“Why,thatman！Thatman！Whyspeakofhimatall?”

TheenquirerfinallyaskedofthecharacterofKuanChung（theBismarckofthetime）.Confuciusanswered，“Asamanhewasabletotakepossessionofanestate,confiscatedfromtheheadofanoldnoblefamilyinthecountry,insuchawaythattheformerowner,althoughhewasthusobligedtoliveingreatpovertytotheendofhisdays,yethadnothingtosayincomplaintagainstKuanChung.”

有一次，有人問著名政治家子產（相當於那個時期的柯爾貝爾112）是一個怎樣的人。孔子回答：“他是個慷慨大方的人。”

這個人又問另一位臭名昭著的政治家子西（即公孫夏，鄭國貴族）是個什麼樣的人。孔子說：“那個人呀！那個人呀！為什麼要提他呢？”

這個人又問管仲（相當於當時的俾斯麥113）的為人。孔子說：“他是一個能人。儘管他沒收了齊國大夫、罪臣伯偃在駢邑的土地，但還是一直供給他粗糧，所以伯偃直到去世也沒有一句怨言。”

（十一）

子曰：“貧而無怨難，富而無驕易。”

辜譯

Confuciusremarked，“Tobepoorwithoutcomplainingisnoteasy；butitiseasytoberichwithoutbeingproud.”

孔子說：“雖然窮困卻沒有絲毫怨言，是很難做到的；雖然富裕卻不傲慢，是很容易做到的。”

（十二）

子曰：“孟公綽114為趙魏老則優，不可以為滕薛大夫。”

辜譯

Confuciusremarkedofapubliccharacterofthetime：“Asanofficerintheretinueofagreatnoble,hewouldbeexcellent,butheisnotfittobecouncillorofStateeveninasmallprincipality.”

孔子評價當時一位公眾人物孟公綽時說：“孟公綽做晉國趙氏、魏氏的家臣，能力綽綽有餘，但是他不能做滕、薛這樣小國的大夫。”

（十三）

子路問成人。子曰：“若臧武仲115之知，公綽之不欲，卞莊子116之勇，冉求之藝，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見利思義，見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為成人矣。”

辜譯

AdiscipleofConfuciusenquiredwhatconstitutedaperfectcharacter.Confucius,referringtothedifferentfamousknownmenofthetime,said：“Aperfectcharactershouldhavetheintellectofsuchanotherman；thedisinterestednessofsuchanotherman；thegallantryofsuchanother；theaccomplishmentsofsuchanotherman.Inadditiontothosequalities,ifhewouldculturehimselfbythestudyoftheartsandinstitutionsofthecivilisedworld,hewouldthenbeconsideredaperfectcharacter.”

“But，”Confuciuswentontosay，“nowadaysitisnotevennecessarytobeallthatinordertobeaperfectcharacter.Onewho,whenheseesapersonaladvantage,canthinkofwhatisrightand,inpresenceofpersonaldanger,isreadytogiveuphislife；andwho,underlong-continuedtryingcircumstances,doesnotbelietheprofessionsofhislife——suchamanmayalsobeconsideredaperfectcharacter.”

孔子的學生子路問孔子，怎樣才算是完美的人。孔子提到當時幾位知名人士，說：“一個完美的人，要具有臧武仲的智慧，孟公綽的無私，卞莊子的勇敢，冉求的多才多藝。除了這些品質，如果再學習禮樂知識，進行自我提升，那麼就可以稱為一個完美的人。”

“但是，”孔子繼續說，“在當今社會，甚至沒必要具備所有的品質，也可以稱為一個完美的人。當看到個人利益就考慮義的要求，當出現個人安危就隨時準備犧牲自我，長期處於艱難困苦之中仍不忘記平日的誓言，這樣的人也可以稱為完美的人。”

（十四）

子問公叔文子117於公明賈曰：“信乎，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公明賈118對曰：“以告者過也。夫子時然後言，人不厭其言；樂然後笑，人不厭其笑；義然後取，人不厭其取。”子曰：“其然？豈其然乎？”

辜譯

Confuciusononeoccasionenquiredaboutateacherfromoneofhisdisciples,saying：“Isittruethatyourteacherseldomspeaksandseldomlaughs；andthatheneveracceptsanythingfromanybody?”“Theyaremistakenwhosaythat，”repliedtheteacher'sdisciple，“Myteacherspeakswhenitistimetospeak；thereforepeopleneverlosepatiencewhenhedoesspeak.Helaughswhenheisreallydelighted；thereforepeopleneverlosepatiencewhenhedoeslaugh.Heacceptswhenitisconsistentwithrighttoaccept；thereforepeopleneverlosepatiencewhenheacceptsanything.”Confuciusthensaid，“So！Isitreallysowithhim?”

有一次，孔子向公叔文子的學生公明賈問他老師的情況，說：“聽說你的老師很少說話，也很少笑，從不接受別人的任何東西，是真的嗎？”

“這是傳話的那個人說錯了，”公明賈回答，“我的老師該說話的時候才說話，因此不管他說什麼，大家都會注意聽。他確實高興的時候就會笑，因此他笑的時候，大家絕不會不耐煩。當他有權接受禮物的時候，他便接受，因此當他接受任何東西的時候，大家絕不會討厭他。”

孔子說：“原來是這樣啊！他確實是這樣嗎？”

（十五）

子曰：“臧武仲以防求為後於魯，雖曰不要君，吾不信也。”

辜譯

Confucius,speakingofapowerfulnobleofhisnativeState,remarked，“Hetookpossessionofanimportantmilitarytownwhensendingamessagetotheprincetobeghimtoappointasuccessortohisownfamilyestate.Althoughitissaidthatonthatoccasionhedidnotuseintimidationwiththeprince,hismaster,Idonotbelieveit.”

孔子提到魯國一位有權勢的貴族臧武仲時說：“臧武仲憑藉防邑這個軍事重鎮，要求國君為自己家的領地指派繼承人。儘管有人說他不是要挾君主，但我根本不相信。”

（十六）

子曰：“晉文公119譎而不正，齊桓公120正而不譎。”

辜譯

Confucius,speakingofthecharactersofthetwomostfamousprincesofhistime,remarked：“One（theFrederictheGreatofthetime）wascraftyandwithouthonour.Theother（WilhelmIofGermany）wasamanofhonourandwithoutanycraftinessinhischaracter.”

談到當時最有名的兩位國君晉文公和齊桓公的性格特徵，孔子說：“晉文公（相當於當時的弗雷德里克大帝121）狡詐而缺乏誠信，行事不正；齊桓公誠信而無任何狡詐（相當於德國的威廉一世122），不耍手段。”

（十七）

子路曰：“桓公殺公子糾123，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

辜譯

Adisciple,speakingofthefamousstatesmanKuanChung（theBismarckofthetime），remarked，“KuanChungandanotherofficerweregivencharge,astutors,oftheelderoftwoprinces.Whentheyoungerofthetwoprinces,inordertosucceedtothethrone,slewhiselderbrother,theotherofficerpreferredtodiewithhispupilandcharge,butKuanChungdidnotdie.DidnotKuanChunginthisshowthathewasnotamoralcharacter?”

Confuciusanswered，“ItwasduetothegreatservicesofKuanChungthattheprince,hismaster,wasabletocalltogethertheprincesoftheEmpiretoaCongresswhichpreventedageneralwarduringthetime.Whathasonetosayagainstthemoralcharacter——whathasonetosayagainstthemoralcharacterofamanlikethat?”

孔子的學生子路談到著名政治家管仲（相當於當時的俾斯麥）時說：“管仲和召忽同為國君大兒子公子糾的老師，齊桓公為獲得王位，殺害了公子糾，召忽以死殉職，而管仲卻沒有選擇自殺。這樣看來，管仲算不上是有道德的人吧？”

孔子回答：“齊桓公多次召集王侯大會，沒有使用武力，避免了戰爭。這都是管仲的力量啊。像他這樣的人，怎麼能說沒有道德品質呢？”

（十八）

子貢曰：“管仲非仁者與？桓公殺公子糾，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民到於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

辜譯

Anotherdisciplethenremarked，“ButKuanChungnotonlydidnotdiewiththeelderprince,hispupilandcharge；heevenservedtheyoungerprince,theverymanwhomurderedhispupilandcharge.Didhenotinthisshowthathewasnotamoralcharacter?”

Confuciusanswered，“KuanChungasPrimeMinisterenabledtheprince,hismaster,toexerciseImperialismandgiveitpeace.Downtothepresentdaythepeopleareenjoyingthebenefitsduetohisgreatservices.ButforKuanChungweshouldnowbelivinglikesavages.Hewascertainlynotlikeyourfaithfulloverandhissweetheartamongthecommonpeople,who,inordertoprovetheirconstancy,goanddrownthemselvesinaditch,nobodytakinganynoticeofthem.”

另一位學生子貢說：“管仲不能算是有道德的人吧？桓公殺了他的學生公子糾，他沒有隨公子糾一起去死，反而做了齊桓公的宰相。”孔子回答：“管仲協助齊桓公治理國家，稱霸諸侯，使天下統一，至今百姓依然享受着管仲的豐功偉業所帶來的好處。如果沒有管仲，恐怕我們現在已淪為披頭散髮、衣襟左開的野蠻民族了。難道要他像普通百姓那樣對愛人忠貞不渝，為守小節而跑到水溝里自殺，卻不被人知道嗎？”

辜解

孔子談起春秋早期著名的政治家管仲時說道：“微管仲，吾其披髮左衽矣。”所謂“披髮左衽”，就是指成了野蠻人。同樣，我們也可以說，如果沒有英國比肯斯菲爾德勛爵和德國首相俾斯麥的政治才能，歐洲人民現在也要墮入無政府和野蠻狀態了。

相反，約瑟夫·張伯倫先生的帝國主義，其結果則是要使盎格魯·撒克遜民族能有更多的牛肉吃，能住得更加舒適，能狂妄自大、趾高氣揚地去欺辱全世界。它所帶來的是在南非的布爾戰爭，是英格蘭鼓吹女人參政的婦女，是印度投擲炸彈的無政府主義學生和每年預算六千萬英鎊的赤字。由此可見，我們中國人“有治人無治法”的說法，是千真萬確的。

（十九）

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與文子同升諸公。子聞之，曰：“可以為文矣。”

辜譯

AnobleofacertainState（whoafterhisdeathwasgiventhetitleofBeauclerc），whenhewascalledtoofficeinthegovernment,choseforhiscolleagueanofficerwhohadbeenservinginhisretinue.Confucius,remarkingonthis,said：“Suchamancertainlydeservesthetitleof‘Beauclerc'.”

有個諸侯國的貴族公叔文子（他死後獲得了“文”的謚號）在政府擔任公職，任命了一個從前在他家當家臣的人當官。孔子評價這件事情說：“像文子這樣的人，當然無愧於‘文’的謚號。”

（二十）

子言衛靈公之無道也，康子曰：“夫如是，奚而不喪？”孔子曰：“仲叔圉治賓客，祝鮀治宗廟，王孫賈治軍旅，夫如是，奚其喪？”

辜譯

ConfuciusononeoccasionwascommentingonthescandalouslifeoftheprinceofacertainState,whensomebodyremarked，“Ifhewassuchaman——howdidhenotlosehisthrone?”“Thatwasbecause，”repliedConfucius，“hehadgreatandablementocarryonthedifferentdepartmentsofhisadministration.”

有一次，孔子評論衛靈公生活奢靡，季康子說：“既然他是這樣的人，又怎麼會不失去王位呢？”孔子問答：“因為他有仲叔圉接待賓客，祝舵負責宗廟祭祀，王孫賈統領軍隊。有這樣一群偉大而能幹的人管理國家各部門的工作，他怎麼會失去王位和國家呢？”（衛靈公相當於那個時代的查理二世124，他是個生活荒淫無度、嬉戲作樂的君主。他的妻子就是第六章第二十六節提到的那位臭名昭著的王妃。）

（二十一）

子曰：“其言之不怍，則為之也難。”

辜譯

Confuciusremarked，“Fromamanwhoisnotbashfulinhistalk,itisdifficulttoexpectmuchinthewayofaction.”

孔子說：“如果一個人說話恬不知恥，那麼實現他說的話就非常困難了。”

（二十二）

陳成子125弒簡公。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曰：“陳恆弒其君，請討之。”公曰：“告夫三子。”孔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君曰‘告夫三子’者。”之三子告，不可。孔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

辜譯

Ononeoccasion,havingheardthatthePrimeMinisterofaneighbouringStatehadmurderedtheprince,hismaster,Confucius,afterpurifyinghimselfaswhengoingtoworship,presentedhimselfbeforetheprinceofhisownState,andsaid：“TheministeroftheneighbouringStatehasmurderedthePrince,hismaster.Ibegthatstepstobringhimtoasummarypunishmentmaybeatonceundertaken，”Buttheprinceonlyanswered：“Goandtellourministersinthegovernment.”

Confuciusthenwentout,sayingashewent：“AsIhavethehonourtositintheStatecouncilofthecountry,Ihavethoughtitmydutytobringthistothenoticeofmyprince；buthe,myprince,nowtellsmetogoandinformtheministers.”Confuciusaccordinglywenttoseetheministerstheninpower,andtoldthemwhathehadsaidtotheprince；buttheministersalsowouldnotdoanythinginthematter.Confuciusthensaid：“AsIhavethehonourtobeamemberoftheStatecouncilofthecountry,Ihavedonemydutyinbringingthistoyournotice.”

有一次，孔子聽說鄰國的宰相陳成子殺死了君主齊簡公，便沐浴更衣，準備上朝。見到魯哀公后，孔子報告說：“陳成子殺害了自己的君主，請立即出兵討伐他。”但是哀公回答說：“你去告知那三位大夫（季孫、孟孫、叔孫）吧。”

孔子退出來后，邊走邊說：“因為我曾經擔任過大夫，所以不敢不前來報告，而君主卻說‘去告知那三位大夫吧’！”於是孔子前去向三位掌權的大夫報告，但是三位大夫不同意出兵討伐。孔子又說：“因為我曾經擔任過大夫，我只是履行自己的職責，把這件事報告給你們！”

（二十三）

子路問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

辜譯

AdiscipleofConfuciusenquiredhowoneshouldbehavetowardstheprince,hismaster.Confuciusanswered，“Donotimposeuponhimand,ifnecessary,withstandhimtohisface.”

孔子的學生子路問應該如何侍奉自己的君主。孔子說：“不能欺瞞他，但是可以直言勸諫。”

（二十四）

子曰：“君子上達，小人下達。”

辜譯

Confuciusremarked，“Awiseandgoodmanlooksupwardsinhisaspirations；afoollooksdownwards.”

孔子說：“君子志存高遠，小人只看眼前。”

（二十五）

子曰：“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

辜譯

Confuciusremarked，“Meninoldtimeseducatedthemselvesfortheirownsakes,Mennoweducatethemselvestoimpressothers.”

孔子說：“古代的人學習是為了提高自己，現在的人學習是為了給別人看。”

辜解

世間所有的事，如果不帶任何目的地去做，就會很虔誠；而一旦抱有一定的目的，就會很不虔誠，甚至弄虛作假。如果求學而不虔誠，哪裏能獲得真正的學問呢？這就是荀子學說不夠純粹的原因。

當年張之洞出資派遣湖北學生出國留學時，臨別鼓勵他們說：“你們到西洋以後，要努力學習，將來學成歸國，為國家效力，戴紅頂、做大官，這都是勝券在握的事。”這與《荀子·儒效篇》中勸勉學生的話有什麼區別呢？我認為，張之洞的這種思想即源出於荀子，他們都只注重學問的外在表現，沒有脫離功利主義的觀念。孔子曾說：“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明白了這個道理，才可以開始談論學問。

（二十六）

蘧伯玉126使人於孔子，孔子與之坐而問焉。曰：“夫子何為？”對曰：“夫子欲寡其過而未能也。”使者出，子曰：“使乎！使乎！”

辜譯

AnofficerofacertainState,whowasanoldfriendofConfucius,sentamessengerwithamessageofenquirytohim.Confucius,aftermakingthemessengersitdownwithhim,saidtohim：“Whathasyourmasterbeendoing?”“Mymaster，”repliedthemessenger，“hasbeentryingtoreducethenumberofhisshortcomingswithout,however,beingabletodoso.”

Whenthemessengerhadleft,Confuciusexclaimed“Whatamessenger！Whatamessenger！”

衛國大夫蘧伯玉是孔子的老朋友，他派信使去問候孔子。孔子讓信使坐在他旁邊，然後問：“先生最近在做什麼？”信使回答：“先生一直在努力減少自身的錯誤，但是未能做到。”

信使離開后，孔子說：“多好的信使呀！多好的信使呀！”

（二十七）

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辜譯

Confuciusremarked，“Amanwhoisnotinofficeinthegovernmentofacountryshouldnotgiveadviceastoitspolicy.”

孔子說：“不在國家的政府當官，就不應當對政策提出意見。”

（二十八）

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

辜譯

AdiscipleofConfuciusremarked，“Awisemanshouldneveroccupyhisthoughtswithanythingoutsideofhisposition.”

孔子的學生曾參說：“君子考慮問題，從來不超出自己的職務範圍。”

（二十九）

子曰：“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

辜譯

Confuciusremarked，“Awisemanisashamedtomuch；hepreferstodomore.”

孔子說：“君子認為說得多而做得少是可恥的。”

（三十）

子曰：“君子道者三，我無能焉：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子貢曰：“夫子自道也。”

辜譯

Confuciusonceremarked，“AwiseandgoodmanmaybeknowninthreewayswhichIamnotabletoshowinmyownperson.Asamoralmanheisfreefromanxiety；asamanofunderstandingheisfreefromdoubt；andasamanofcourageheisfreefromfear.”

Adisciple,whoheardwhatConfuciussaid,thenremarked，“Thatisonlywhatyousayofyourself,sir.”

有一次，孔子說：“君子之道有三個方面，但是這三方面我都未能做到：仁德之人無憂無慮；聰明之人不疑惑重重；英勇之人無所畏懼。”子貢聽到孔子的話后說：“這正是老師在表述自己啊！”

（三十一）

子貢方人。子曰：“賜也賢乎哉？夫我則不暇。”

辜譯

AdiscipleofConfuciuswasfondofcriticisingmenandmakingcomparisons.Confuciussaidtohim，“Youmustbeaverysuperiormantobeabletodothat.Formyself,Ihavenotimeforit.”

孔子的學生子貢喜歡評論別人的缺點。孔子對他說：“賜啊，你自己就那麼賢能嗎？我可沒時間對別人評頭論足。”

（三十二）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

辜譯

Confuciusremarked，“Benotconcernedthatmendonotknowyou；beconcernedthatyouhavenoability.”

孔子說：“不用擔心別人不了解自己，只擔心自己沒有能力。”

（三十三）

子曰：“不逆詐，不億不信，抑亦先覺者，是賢乎！”

辜譯

Confuciusremarked，“Amanwhodoesnotanticipatedeceitnorimagineuntrustworthiness,butwhocanreadilydetecttheirpresence,mustbeaverysuperiorman.”

孔子說：“不事先懷疑別人的欺詐，也不無憑無據猜測別人的不誠實，（別人一旦有詐）卻能及早發覺，這樣的人就是賢人！”

（三十四）

微生畝127謂孔子曰：“丘，何為是棲棲者與？無乃為佞乎？”孔子曰：“非敢為佞也，疾固也。”

辜譯

ApracticalcharacterofthetimesaidoncetoConfucius，“Whatdoyoumeanbyramblingaboutwithyourtalk?Iamafraidyouarealsobutaself-seekinggoodtalker.”“Idonotwish，”repliedConfucius，“tobeagoodtalker；butIhatenarrowmindedbigotryinmen.”

有一次，一個很現實的人微生畝對孔子說：“你為什麼這樣四處遊說呢？你不就是想展現你的能言善辯嗎？”孔子說：“我並不想做能言善辯的人，我只是痛恨那些冥頑不靈的人。”

（三十五）

子曰：“驥不稱其力，稱其德也。”

辜譯

Confuciusremarked，“Agoodhorseisconsideredso,notbecauseofitsmerebrutestrength,butbecauseofitsmoralqualities.”

孔子說：“千里馬值得稱讚的不是它的力氣，而是它的優秀品德。”

（三十六）

或曰：“以德報怨，何如？”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辜譯

SomeoneononeoccasionenquiredofConfucius,saying：“Whatdoyousayofrequitinginjurywithkindness?”Confuciusreplied，“Howwillyouthenrequitekindness?Requiteinjurywithjusticeandkindnesswithkindness.”

有一次，有人問孔子：“用恩德來報答怨恨，您怎麼看？”孔子回答：“用什麼來報答恩德呢？應該用正直來回報怨恨，用恩德來回報恩德。”

（三十七）

子曰：“莫我知也夫！”子貢曰：“何為其莫知子也？”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知我者其天乎！”

辜譯

Confuciusononeoccasionremarked，“Ah！Thereisnoonewhounderstandsme，”Thereuponadiscipleasked，“Whatdoyoumean,sir,insayingthatnooneunderstandsyou?”Confuciusthenanswered，“IdonotrepineagainstGod,nordoIcomplainofmen.Mystudiesareamonglowlythings；butmythoughtspenetratethesublime.Ah！ThereisperhapsonlyGodwhounderstandsme.”

有一次，孔子說：“沒有人了解我呀！”於是子貢問：“怎麼說沒有人了解您呢？”孔子回答：“我不怨恨上天，也不抱怨別人。通過學習平常的知識，理解其中的哲理，但是我的思想穿越了頂點。哦！或許只有上天能理解我！”

（三十八）

公伯寮128愬子路於季孫。子服景伯129以告，曰：“夫子固有惑志於公伯寮，吾力猶能肆諸市朝。”子曰：“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

辜譯

AmanhavingononeoccasionslanderedConfuciusandhisdisciple,theintrepidChungYu,toanobleoftheCourt,somebodyinformedChungYuofit.ChungYuafterwards,inspeakingofittoConfucius,said，“MyLord——isbeingledastraybythatman；butIamstrongenoughtoexterminatethatmanandexposehiscarcaseonthemarket-place.”UponwhichConfuciussaid，“WhetherornotIshallsucceedincarryingoutmyteachingamongmen,dependsuponthewillofGod.WhatcanthatmandoagainstthewillofGod.”

有一次，公伯寮在貴族季孫氏面前誹謗孔子的學生子路。子服景伯把這件事告訴了子路。隨後，子路又把這事告訴了孔子，說：“季孫氏被公伯寮迷惑了，但是我有足夠的力氣殺死公伯寮，並讓他曝屍街頭。”孔子聽了說：“大道如果能夠實行，這是天命；大道如果將被廢止，這也是天命。公伯寮又能拿天命怎樣呢？”

（三十九）

子曰：“賢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

辜譯

Confuciusremarkedononeoccasion：“Menofrealmoralworthnowretirefromtheworldaltogether.Someoflessdegreeofworthavoidorretirefromcertaincountries.Someofstilllessdegreeofworthretireassoonastheyarelookeduponwithdisfavour.Someoftheleastdegreeofworthretirewhentheyaretoldtodoso.”

有一次，孔子說：“現在真正有道德價值觀的人躲避動蕩從社會隱退了；道德價值觀稍差一點的人也離開了某些諸侯國；道德價值觀再差一點的人感覺別人臉色不好也隱退了；道德價值觀最低的人一旦聽到不堪入耳的言辭也隱退了。”

（四十）

子曰：“作者七人矣。”130

辜譯

Confuciuswentontosay，“Iknowofsevenmenwhohavewrittenbooks.”

孔子又說：“我知道有七個人（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柳下惠、少連）已經在著書立說了。”131

（四十一）

子路宿於石門。晨門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為之者與？”

辜譯

AdiscipleofConfucius,theintrepidChungYu,hadononeoccasiontopassanightbeforethegateofacity.Thekeeperofthegate,onseeinghim,asked，“Whereareyoufrom,sir?”“IamfromConfucius.”repliedChungYu.“Oh，”saidtheother，“Isn'tithewhoknowstheimpracticalnessofthetimes,andisyettryingtodosomething?”

孔子的學生子路曾在石門過夜。守門人看見后問：“你從哪兒來的？”子路說：“我從孔子那兒來。”守門人說：“噢！就是那個明知無法做到卻還執意去做的人嗎？”

辜解

在孔子生活的那個時代，真正有價值觀的人全部從社會隱退；為了過上平靜的生活，這些人會從事卑微的工作，例如這裏的守門人。在歐洲，世界聞名的哲學家斯賓諾莎132就做的是研磨玻璃的工作。

（四十二）

子擊磬於衛，有荷蕢而過孔氏之門者，曰：“有心哉，擊磬乎！”既而曰：“鄙哉！硜硜乎！莫己知也，斯己而已矣。深則厲，淺則揭。”子曰：“果哉！末之難矣。”

辜譯

Confuciuswasononeoccasionplayinguponamusicalinstrumentwhenamancarryingabasketpassedthedoorofthehouse.”Ah！”saidthemanonhearingthesoundofthemusic，“Hehashisheartfull,themusicianwhoisplayingthere！”Afterawhile,hesaid，“Howcontemptibletogoonthrumminglikethatwhennobodytakesanynoticeofyou：youshouldstop！”

“Youmustswimoverwhenthewaterishigh.Butinlowwateryoumay‘paidle'133andkeepdry.”

Onhearingwhatthemansaid,Confuciusremarked.“Thatcertainlyshowsdetermination.Butitisnotdifficult.”

有一次，正當孔子在衛國擊磬的時候，有人扛着筐子從門前經過，說：“啊，這個擊磬的人真是心事滿懷呀！”過了一會兒，那個人又說：“發出硜硜的聲響，真讓人看不起！沒有人了解你，一切事在於自己。俗話說：水深就穿着衣服趟過去，水淺就撩起衣服走過去。”

孔子說：“說得真乾脆，我沒有什麼可以問他的了。”

（四十三）

子張曰：“《書》云：‘高宗諒陰，三年不言。’何謂也？”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總己以聽於冢宰三年。”

辜譯

AdiscipleofConfuciusenquiredofhim,saying，“WhatismeantwhentheBookofRecordssaysthatanancientEmperorwhileobservingtheperiodofImperialmourning,keepsilenceforthreeyears?”

Confuciusanswered，“ThatwastherulenotonlyinthecaseofthatparticularEmperor；itwasageneralrulewithallprincesofantiquity.Whenthesovereigndied,forthreeyearsallpublicfunctionariesreceivedtheirordersfromtheChiefMinister.”

孔子的學生子張說：“《尚書》中記載，古代殷高宗在帝國服喪期間，三年不談論政事，這是什麼意思？”孔子回答：“這不僅僅是高宗時特有的事情，古代所有人都遵守這一禮法。國君死後，繼任的君王三年之內不問政治，朝廷百官各盡其職，聽候宰相的命令。”

（四十四）

子曰：“上好禮，則民易使也。”

辜譯

Confuciusremarked，“Whentherulersencourageeducationandgoodmanners,thepeopleareeasilyamenabletogovernment.”

孔子說：“如果在上位的人喜好禮，那麼百姓就會服從管理。”

（四十五）

子路問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堯舜其猶病諸？”

辜譯

AdiscipleofConfuciusenquiredwhatconstitutedawiseandgoodman.

Confuciusanswered，“Awiseandgoodmanisonewhosetshimselfseriouslytoorderhisconversationaright?”“Isthatall?”askedthedisciple.“Yes，”repliedConfucius，“Hewantstoorderhisconversationarightforthehappinessofothers.”“Isthatall?”askedthediscipleagain.”Yes，”repliedConfucius，“Hewantstoorderhisconversationarightforthehappinessoftheworld；and,judgedbythat,eventhegreatancientEmperorsfelttheirshortcomings.”

孔子的學生子路問怎樣做才算是君子。孔子回答：“君子談吐優雅，舉止得體。”“這樣就夠了嗎？”子路問。孔子回答：“是的，他希望提高自己的禮法修養，並讓其他人高興。”“這樣就夠了嗎？”子路又問。孔子回答：“是的。他希望提高自己的禮法修養，讓周圍的人高興，而且以他的言談舉止作為標準的判斷。那麼，即使是堯、舜這麼偉大的帝王，也會自嘆不如。”

辜解

在反對現代歐洲文明勢力的過程中，中國文明本身所發揮的力量極其之少。而我作為一個中國人，也直到今天才意識到，自己立身行事一無所成。究其原因，可能正是因為我不懂得這種能讓人在生活中獲得成功的方法，即孔子所說的“修己以敬”（orderone'sconversationaright），也就是集中精力過“篤恭”的生活。

（四十六）

原壤夷俟。子曰：“幼而不孫弟，長而無述焉，老而不死，是為賊。”以杖叩其脛。

辜譯

Aworthlessman,wellknowntoConfucius,wasononeoccasionsquattingonhisheels,anddidnotriseupwhenConfuciuspassedbyhim.Confuciusthensaidtohim：“Awilfulmanandabadcitizeninyouryouth,inmanhoodyouhavedonenothingtodistinguishyourself,andnowyouaredishonouringyouroldage：suchamaniscalledarascal！”Withthat,Confuciusliftedhisstaffandhithimontheshanks.

有個毫無價值觀的人原壤，孔子非常熟悉，有一次他叉開雙腿坐着，孔子從旁邊經過，他也沒有站起來。孔子就罵他說：“你年輕的時候對父母兄長不講孝悌，長大后也沒做出什麼成就，現在老了也沒什麼光彩事。像你這樣的人，簡直是個害人精！”說著，孔子舉起手杖敲他的小腿。

（四十七）

闕黨童子將命。或問之曰：“益者與？”子曰：“吾其居於位也，見其與先生并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

辜譯

AyouthofacertainplacewasemployedbyConfuciusinhishousetoanswerthedoorandintroducevisitors.SomeoneremarkedtoConfucius，“Isupposehehasimprovedinhiseducation，”“No，”repliedConfucius，“Ihaveobservedhimsittingwhereayouthofhisageshouldnotsit,andwalkingsidebysidewithpeoplewhoarehisseniors.Heisnotonewhoseekstoimprovehiseducation；heisonlyonewhoisinagreathurrytobecomeagrown-upman.”

孔子在家裏雇傭了某地的一個童子，負責傳話及引導賓客。有人問孔子：“他在學問上很有進步吧？”孔子說：“不。我看到他坐在只有成年人才能坐的地方，又看到他同年長的人肩並肩走在一起。他不是積極好學的人，只是個急於求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