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撒紙錢
我一聽這話,頓時有種受騙了的感覺,但錢已經送出去,又哪有收回來的道理,於是我抱着最後一點希望問他,有沒有辦法找到那個人?
老漢想都沒想就搖了搖頭,說:“人在暗處,我們在明處,只要他不自己露出馬腳,我們就無跡可尋,除非他迫不及待的想讓你死。”
這話一說出來,我胳膊上的汗毛都頓時豎起來了,急忙問他就不能試試別的辦法嗎?
老漢一陣唉聲嘆氣,表示他也沒把握,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那人對我乾的都是些邪門歪道上的事兒,最後就算把我害死,他自己也落不得好,正所謂傷敵一萬,自損八千。
我頓時就有些氣憤了,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他,什麼叫就算把我害死,那人也落不得好!有這樣安慰人的話嗎?
老漢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就乾咳了兩聲說:“他用這種方法害你,不就是說明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讓你死嘛,人一旦心急起來,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我一尋思,好像是這麼個道理,就使勁的點了點頭,問他是不是有辦法了,那接下來該怎麼做。
老漢沒有回答我,而是從裏屋拿出來一張黃紙,和一支沾着不知道是什麼血的毛筆,問我姓甚名誰,老家在哪裏,還有準確到幾時幾刻的生辰八字。
我也沒有多想,就把姓名和老家的地址說了出來,又告訴他,我只知道自己是哪一年的幾月幾號生的,至於是哪個時間段就不清楚了。
老漢捋了捋半撮山羊鬍,說沒有生辰八字可就難辦了,又讓我給家裏打電話問問,我一心想解決這件事兒,就直接給我媽撥去了電話,但一直顯示無人接聽。
見我打不通電話,老漢也就再沒有追問,而是把黃紙剪成了一沓邊圓中間方的死人錢,又拿毛筆在每一張上都寫滿了鬼畫符似得紅字。
我依稀能辨別出,上面有個王字,也就是我的姓。
畫完后,他就把紙錢包進了一張黑狗皮里,讓我等到晚上十點以後,把這些紙錢撒在家門口,並且陳大娘家的門口也要撒,還鄭重的叮囑,讓我在自家門前撒的時候,一定要是從里往外,而在陳大娘家門前撒的時候,要從外往裏,幹完了就立刻回家,把黑狗皮披在身上,等明天晚上再來找他。
我不由得一頭霧水,往自家門前撒死人錢就算了,撒在別人家的院門口又算哪門子事?
但老漢也不跟我解釋,就擺擺手說:“你只管按我的話去做,保證你今晚不會有事。”
這種邪乎的事兒頭一次發生在自己身上,我心裏頓時沒了底,就想讓老漢去我家住一晚上,不過任憑我苦苦哀求,他就是不肯答應。
我也不好強人所難,就去公司把車交了,然後打車回了家。
等到了家門口,天是已經麻黑下來,我聽見陳大娘家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就在路過的時候,扭頭往裏瞧了一眼,只看見陳家媳婦和她男人蹲在院子裏守靈,這才一天不到的時間,夫妻倆就好像憔悴了不少,整張臉死氣沉沉的,眼珠子就跟要爆出來似得高鼓着,還用一種詭譎的目光看着我。
我被他倆盯的渾身發毛,又想到昨天晚上她們兩個合夥騙我,虧得沒有相信,不然我還被蒙在鼓裏,最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於是我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怒罵道:“看你個雞毛撣子啊!”
但那夫妻倆就跟沒有聽見一樣,還對着我咯咯的笑了起來。
這一笑,把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就趕緊抱着黑狗皮逃也似的衝上了樓。
回到家裏,我連鞋都沒脫,感覺一陣困意上頭,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就躺在了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急忙看眼手機,發現是剛過了十點,我就拿着東西出了門,先在自家門前從里往外撒滿了黃紙錢,又去了樓下,想看看陳家夫妻倆睡了沒有,畢竟這不是光明正大的事兒,如果被發現我深夜往人家門前撒死人錢,先不說陳家會拿我怎麼辦,光是傳出去后脊梁骨都會被鄰居們戳斷。
我房子在老城區,路燈非常少,再加上是陰天,整個周圍看起來烏漆麻黑的。
陳家院子裏點着蠟燭,倒有一絲光亮,我躲在樓道口往裏看了看,發現陳大娘的兒子不在,只有她兒媳婦一個人靠在靈堂上,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像是睡著了。
我心裏還有點詫異,這女人在陳大娘活着的時候不盡孝,怎麼等人死了后又變得恪盡職守了。
但也只是隨便一想,畢竟我自己都性命難保了,又哪有功夫去管別人家的閑事。
於是我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把紙錢從陳家院門口一直撒到了十幾步開外。
做完這些,我長呼了口氣,就準備上樓,卻一轉頭看見,陳家媳婦突然站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我。
我頓時就全身都僵住了,啞口無言,心想這女人看清楚地上的紙錢后,肯定不會輕饒了我。
結果沒想到,她不但沒有走出來,反而咯咯的笑了起來,又慢慢抬起一隻手指着我,一字一句的喊:“我看見你了,我看見你了!”
我被她嚇得腿都軟了,又見她做出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舉動,心裏頭更是發毛,就罵了句神經病,然後拔腿就跑回了家裏。
一進門,我就按老漢所說,把黑狗皮披在了身上。
也是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那張黑狗皮是雙面的,裏頭一面是摸起來很細膩光滑的一張皮,我總感覺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裏摸過,可就是想不起來。
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再加上被陳家兒媳婦那麼一嚇,我也沒敢睡覺,就披着黑狗皮坐在客廳里。
大概在十二點的時候,我剛閉上眼睛,準備靠着椅子睡會兒,突然就聽見一道敲門聲響起,嚇得我差點沒跳起來,我正準備過去開門的時候,又聽見外面有一個女人在陰陽怪氣的喊:“我看見你了,我來找你了。”
是陳家媳婦。
我猜想這女人肯定是上來鬧事的,就沒有理會,以為她敲一會兒發現沒人,就自己走了。
結果敲門聲越來越大,彷彿門都要被砸爛一樣,還隔一會兒就陰森森的喊:“飯菜涼了,該吃飯了。”
我第一感覺就是這女人精神失常了,可我早上出門的時候她跟人有說有笑的,現在怎麼突然就瘋了呢?
她越是這樣,我就越不敢開門,我心裏還想,半夜發出這麼大動靜,肯定會驚動鄰居出來罵她,但一直到了半夜一點鐘,樓道里的幾家人就跟聽不見似得,沒一個人出來說話。
就連我平時回家晚了,下鑰匙開門都能被驚醒,然後戳着我脊梁骨罵的對門大嬸,這時候也悄無聲息,似乎這麼大的聲響一點兒都吵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