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輕薄睡衣
唐明雲聽薛鴻講得十分仔細:“看來我以後得經常去范大人的書房走動了。”
看來,范大人把唐明雲安排在書房的側室,一來是為了他方便處理公務。
二來,是想讓他離巡撫的書房近一些,這樣,唐明雲聽到什麼事情,也方便向范大人彙報。
“你以為幕僚是聽到什麼,就和大人說什麼嗎?”薛鴻哈哈大笑道,“可沒有這麼簡單。”
“身在名利場,誰人不知,幕僚就是為上頭稟報消息的。所以,他們打算讓上頭知道什麼,並不是直接去和大人稟報,而是用一些手段讓幕僚知道。然後通過幕僚,報知上頭。”
“這種計謀,最大的優勢,那便是,用別人的嘴,說自己的事情,使這些事情更加可信。”
“所以,作為幕僚,你必須要有自己的判斷,每當你聽說一些事情的時候,都要暗中查證是否真實。如果大人問起來,你也可以應對。如果大人不問,你就挑重要的稟告。”
“至於你怎麼稟告,和大人說多少,都得有個分寸。說的多了,上頭會防着你,覺得你這個人整日打聽一些事情。說的少了吧,上頭也會覺得你工作不敏感,積極性不高,對待工作態度不端正。”
周素心在一旁有些吃驚的說道:“做大人的幕僚,竟然還有這麼多規矩。”
薛鴻說道:“我說的,只是冰山一角,作為一介幕僚,這裏面的學問深不見底,一舉一動,裏面都是規矩。再比如說對上頭的稱謂。”
薛鴻話音剛落,唐明雲一拍腦門:“就是這個,薛兄,這個事兒,我正要問你呢。”
“今天下午,我去見范大人,當著他的面,我尊稱巡撫大人,誰知稱呼了幾次之後,范大人不讓我這麼叫,說是以後朝夕相見,每日大人大人的叫着,有些生分。”唐明雲說道。
“那你不稱巡撫大人,叫他什麼呢?難不成要直呼其名?”周素心彷彿對名利場上的事情,很感興趣。
唐明雲頓了頓,繼續說道:“范大人讓我稱他范兄,我一聽,當時就有些坐不住了,這怎麼能行呢?他可是巡撫大人,鳳陽府的青天,我這麼叫他,豈不是大不敬?”
“就算是布政使大人和知府大人,都不敢稱呼范大人為范兄吧?”
薛鴻點點頭,說道:“沒錯,對上頭的稱謂,的確有很多學問,你叫大人?太嚴肅、感覺也會有很大的隔閡,叫兄長?未免有些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大人們未必喜歡這個稱呼,”
唐明雲一臉好奇的問薛鴻道:“那我該稱范大人什麼呢?”
“其實,最好的稱呼,那便是主子。”
周素心饒有興趣的問道:“這主子,總覺得有些不倫不類?你們身居鳳陽府名利場,不應該直接稱呼官職嗎?”
薛鴻笑道:“大錯特錯,你說,主子對應的是什麼?”
“奴才?”周素心脫口而出。
“沒錯。”薛鴻說道,“一聲簡單的主子二字,就足見你對大人的忠心。也說明,你從心底覺得,自己是他的奴才,一旦你們有了主僕之情,那你說,上頭能虧待你嗎?”
唐明雲恍然大悟,他親自將周素心泡好的茶,倒在薛鴻的茶杯里:“薛兄,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薛鴻繼續說道:“當然,你也不能死板教條,一直稱呼范大人為主子,這稱謂也得根據周圍環境而定。比如在巡撫府邸,你可以稱呼主子,比如在外微服私訪,你可以稱呼老爺,如果是在很正式的場合,你就得稱呼官職或者大人了。”
唐明雲將薛鴻說的話,深深的烙在自己的心裏。
然後,三人一邊喝茶,一邊談論着風花雪月。
……
送走薛鴻之後,時間已經不早了。
唐明雲並沒有和周素心再續前緣,畢竟柳家的人也在這裏用餐,不知現在是否離開。
送別周素心后,唐明雲便帶着一身酒氣回到家裏。
他並沒有去後院廂房脫下沾滿白酒的衣服,也沒有沐浴更衣。
回到家后,他徑直走向卧房。
此時,柳玥早已在卧房等候,並且提前洗了花瓣澡。
此時的她,身穿一件十分輕薄的睡衣,正坐在鏡子前,一邊梳頭,一邊等着唐明雲回來。
聽到外面推門的聲音,她便站起身來,轉身面向唐明雲,眼神里佈滿柔情似水。
唐明雲看到此番情景,眼神里不禁掠過一次震驚。
已經有很多年,柳玥不曾在自己面前穿這麼暴露的睡衣。
這件睡衣輕薄到,可以在搖曳的燭光下,看到柳玥潔白的肌膚。
並且,柳玥故意把上面的三排環扣解開。
唐明雲自然看到一抹香肩外露、兩山排闥洶湧而來。
他不知道,柳玥何時置辦了這樣一件粉紅色的輕薄睡衣。
是為了想和他共度良宵而購置,還是之前就買下來了。
如果說是之前買的,是不是有一種可能,那便是,有可能是別的男人送的?
想起中午的事情,唐明雲心如刀割、肝腸寸斷。
柳玥對自己的改變,遠不止一件睡衣這麼簡單。
她竟然在自己進門的那一刻,站起來迎接。
這是多少年來,唐明雲不曾有過的待遇。
好像是從兩人的閨女出生半年開始,唐明雲就很排斥這個宅子。
他每晚在雅風書院裏讀書到很晚。
或者和同僚們一起賞月看花,一直拖到很晚才回家。
回到家的時候,下人和閨女早已入睡。
等他回到卧房,柳玥也早已熄燈歇息。
“相公,你回來了,今晚吃飽了嗎?你若是因為公事,耽擱了用膳,我這就給你準備夜宵去?”柳玥一邊溫柔的說著,一邊走到門口,俯下身子,將拖屐拾起來,擺在他面前。
唐明雲越來越以為,他眼前的這一幕,是自己酒後的幻覺。
這一切,都是夢境,都不是真實的。
在唐明雲的記憶里,結婚這十幾年來,柳玥就從來沒有給他拿過拖屐,換鞋這種事從來都是他親力親為。
而且,進卧房換拖屐這事兒,硬是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