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安全漏洞（4）
若瑩順着她手指方向看過去，兩位讓路人頻頻側目的麗人正緩緩走過。領先半步的是蘇倩倩，跟在她旁邊的人若瑩恰好也認識，是省廳刑偵二隊的大美女佟楠楠。她明顯是專案組安排來陪伴、保護同時也是監視蘇倩倩的。
咦，蘇倩倩居然還有心情逛街？
若瑩心裏正納悶，就看到佟楠楠這時接了個電話，大概是不方便讓蘇倩倩聽到，她停下腳步偏過頭去說著什麼，而蘇倩倩卻沒有等她，自顧自的往前走。
太大意了吧，這樣下去蘇倩倩會跟丟的！若瑩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可佟楠楠那個電話卻是沒玩沒了，而蘇倩倩很快就將走進旁邊的一個大型超市。
“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又發現給我打電話。”若瑩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扔下金弘飛快的跑出星巴克。恰好是紅燈，她顧不得什麼交通規則，從停下的車流間隙穿過馬路，追上蘇倩倩，卻一不小心和旁邊的人撞到了一起。
“對不起，對不起。”揉着被撞疼了的肩，她起步還要追，卻被那人一把拉住。
“唉，秦若瑩！”
若瑩回過頭仔細看看和她撞到一起的這個人，居然是郭毅。
“咦，是你！你怎麼在這裏？”
“我在跟蘇倩倩啊。我總覺得周郝還要找她麻煩，萬一他真的來了，光佟楠楠一個人可護不住。”
“所以她在明，你在暗，雙重保護。”
“差不多吧。”郭毅說著卻一拍大腿。“哎，都怪你，我也跟丟了。”
蘇倩倩走進超市大門，迅速混入反向的人群從旁邊的側門離開。停在街邊的黑色轎車打開門，她迅速坐進去。
“我以為你不會再見我了。”駕駛座上的男人含着一絲笑意說。
蘇倩倩不啃聲。
“別這樣，我們時間有限。我保證上次的事情不會再出現了。再說了，要不是那樣也不會發現你被人跟蹤。這就叫歪打正着。”
“找我什麼事？”蘇倩倩冷冷道。
“他對這事情怎麼看，我知道你見過他。”男人忽然就嚴肅起來。
“他什麼都沒說。”
“也就是說，我們之前的默契還可以維持下去？”
蘇倩倩抿嘴想了想，沒有直接回答。“我想出國，儘快走，你可以安排一下吧。”
“怎麼，不管兒子啦。”
怎麼可能不管！蘇倩倩心裏升起一股無名火，雙手撕扯着座位上的防塵罩。可是，她很清楚自己的憤怒無濟於事。“你覺得他還回得來么？”
“我不知道，我會為你們做好萬全的準備，我是說你們。”男人嘿嘿笑了笑。“怎麼樣，你再仔細考慮考慮，我真的不比他差。”
“你跟他就沒法比！”
***
徐木升在會議結束之後並沒有急着回家，他讓牧雲婉幫忙把戴桐請到隔壁一間空教室里。
戴桐年級小，個頭也比徐木升差了一截，見徐木升神情嚴肅，他搓着手，弱弱的陪着小心的問：“學長，是不是我說信息化辦案系統不安全，惹你不高興了？”
徐木升一聽這話，再也綳不住笑了起來。“哪裏，日誌系統只記錄關鍵操作而且是明文，這些都是實情，是我們太不注意了。不過你真的有發現日誌缺損的情況嗎？”
牧雲婉也是滿腹疑問：“我記得日誌系統是每天生成一個txt文件，隨着記錄內容不斷增多，當文件大小達到10M就再生成一個新txt。你是發現裝滿之後的文件沒有順利生成嗎？不對啊，按道理說以現在的使用頻率，10M存儲一天的記錄應該綽綽有餘才對。”
“不是缺文件，是文件里缺了一些記錄。”
“不會吧，你是說在日誌文件裏面缺了幾行嗎？”徐木升覺得難以置信。系統日誌通常都是密密麻麻一大篇文字記錄，就算真的少了幾行也是極難被肉眼看出來的。
可戴桐卻點點頭。“我是無意中發現的。不信，我們現在就去實驗室，我可以找出來給你們看。”
“我也想麻煩你找出來給我們看看。不過我們先去吃午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對不對？”
徐木升熱情的摟住戴桐。不論是年齡還是身體，這個學弟還是個半大孩子，可他眼神卻很倔強，搞理工科的人就是需要有這種不妥協的精神。只是短短聊了幾句，徐木升就感覺他很對自己胃口，決定先請他吃頓好的，討好一下。
相對於還在向家裏要生活費的同學，徐木升現在完全稱得上財大氣粗。他問戴桐最想吃什麼，本意是想請他去學校外面下館子。戴桐卻只說想吃紫荊園的雞扒飯。牧雲婉也拍手贊成。她和秦若瑩都好這一口，隔一段時間就約着一起去。
好吧，那就雞扒飯。到了紫荊園，徐木升給每人叫了一份雞扒飯、一杯榨果汁、兩串土耳其烤肉，還要了一大份沸騰魚。
“這，太多了吧，吃不下啊。”戴桐被他的熱情嚇到了。
徐木升笑嘻嘻說：“放開吃，你看連雲婉都吃得下，你怎麼可能吃不下。”結果立刻就被牧雲婉在桌子底下狠踢了一腳。
水足飯飽之後，三人來的南三樓上面的聯合實驗室。戴桐熟練的在信息化辦案系統的後台找到存放系統日誌的文件夾，然後點開6月7日的那一個txt文件。徐木升看到裏面的內容的確是明文，而且格式很清晰，非常容易讀懂。
“你們看這裏。”戴桐把滾動條稍微往下拉了一些，指着密密麻麻的記錄中的一條說。“這個換行是不是和其他的不一樣。這像是被刪除了一段。”
徐木升湊近看，果然，每一條操作記錄都是空兩格子開始寫，唯獨這一條是頂着最左邊的。
“哇，這麼一點差異，真虧你發現得了。”牧雲婉豎起大拇指。
戴桐難免得意。“我上周觀察到頁面伺服器的內存佔用有段時間比較高，就翻日誌看看以前有沒有出現這種情況，然後就看到這裏格式不對。”
牧雲婉拿過鼠標上上下下翻看這篇日誌。“嗯，這裏確實有問題。凌晨1點到3點之間什麼記錄都沒有。按道理來說，至少應該有每個整點的cpu、內存佔用率才對。”
“我沒有辦法判斷是人為給刪了，還是系統記掉了。”戴桐抓了抓頭髮。“我打算抽時間把日誌系統的原始碼仔細查一下。”
“不用查了。九成九是被手工刪掉的。”徐木升說：“系統漏記應該不會改變格式。這明顯是有人把要刪的內容圈住，然後按Delete。除了這一個地方，你還發現還別的文件里有這種情況么？”
“有。我發現這一個地方之後就往前又翻了幾個文件。”戴桐點開6月5日的日誌，拖到中間。“看到沒有，這裏格式也變了，3點到6點都沒有記錄。”
徐木升揉着自己下巴。這套系統剛上線的時候，公安廳的計算機博士金叢運就開玩笑說等以後有女朋友可以很容易查她的崗。這話被他們科長朱傑聽到后報告到韓燁那裏，韓燁隨後對全省公安系統下文要求不得將系統用於私人事務，否者一經發現記大過論處。不過徐木升相信絕對有警員抱着嘗鮮的心態查過自己身邊的人，而學校這邊項目組成員也難免不出現類似情況，他自己前段時間不也用這套系統幫斗鵝團隊定位過孫健和尤莉亞嗎？然而即便知道這樣做不對，他也沒有動過刪除系統日誌的念頭。而某人在用系統之後，居然處心積慮的去抹除痕迹，他到底做了什麼？
“我記得有查看日誌權限的賬號並不多吧？”
牧雲婉說：“項目組這邊的開發賬號都可以，公安廳那邊朱科長、李石磊和金叢運都是管理員賬號應該也可以。”
“不止。”戴桐擺擺手。“我前幾天發現管理員賬號可以把這個權限付給普通賬號，所以現在到底哪些人有這個權限，得好好查一下。”
徐木升嘆了一大口氣，真沒想到自己參與的項目居然做得這麼不嚴謹。“雲婉，能不能把日誌備份一份到你的伺服器上，等我有空了，我要把過去半年的日誌都查一下，看看這個人幹了多少次。”
“好的，不過我覺得不能只看格式，如果他稍微注意一點的話，可能會把格式和前後調成一致。最嚴謹的辦法是，查每條記錄的時間戳。”
徐木升一想，確實是這樣，但如果逐條檢查每條記錄的時間戳，那可是個浩大的工程。“這樣的話光用眼睛看是不成的，能不能做個小程序。”
“可以啊，我來做。”戴桐顯得興緻勃勃。“給我一晚上的時間，我明天就告訴你結果。”
***
戴桐主動攬下查看全部日誌的活兒，這到省了徐木升不少事情。徐木升的心思現在還在周郝那案子上，真讓他去檢查那些日誌，他可能沉不下心來。
大概是為自己的偷懶而慚愧吧，一直到家門口，他還在誇戴桐：“以這小子的鑽研勁兒，假以時日肯定是個技術大神。”
“要你說，人家現在就能獨立搞開發了好不好。”牧雲婉說：“不過我聽說啊，他可是你的粉絲喔。他本來的主攻方向是遊戲引擎，在看了你的報道之後轉向了信息安全。我聽張教授說，是他主動要求加入實驗室的。”
“哎喲，這鍋可不背不起。”徐木升掏鑰匙開門。“搞遊戲開發可比搞信息安全賺錢多了。我回頭得勸勸他。”
“勸誰啊？”秦若瑩也是剛到家，聽到徐木升的聲音便迎了出來。
“沒啥，說我們實驗室一個小學弟。你吃了午飯嗎？”
“吃了，你肯定猜不到我和誰一起吃的。”
徐木升故意裝作不在意。“我不問，愛說不說。”這是對付賣關子的人最好的辦法。
果然，秦若瑩氣得跺腳。“蘇倩倩，怎麼樣，我還不信你不問我是怎麼回事。”
蘇倩倩？徐木升一愣。“怎麼回事？”
秦若瑩把頭一扭。“跪下求我！”
牧雲婉掩嘴直笑，可看到徐木升溫柔的上前討好，心裏忽然又莫名有些難受。
鬧過之後，若瑩把上午在新華廣場外的一連串巧遇說了一遍。當時她差不多和金弘在星巴克里聊完，無意中看到佟楠楠陪着蘇倩倩在窗外走過。佟楠楠突然接了一個電話，而蘇倩倩沒等她，自顧自的繼續往前走，她覺得奇怪便跟了上去，卻不小心跟暗中保護蘇倩倩的郭毅撞到了一起，結果還是把蘇倩倩跟丟了。好在三個人找了一大圈之後，在旁邊的超市裏看到蘇倩倩正買完菜等着結賬。蘇倩倩一個人過也真是不容易，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也沒個人照顧，還得自己出來買菜過日子。郭毅有些看不下去，主動請她們三個一起吃了頓午餐。
“你覺得蘇倩倩的精神狀況怎麼樣？”徐木升問她。
“不怎麼好。看上去挺憔悴的。佟楠楠說她時不時會走神。喏，你的快遞。”若瑩邊說邊從茶几上拿起一個長條狀的硬紙盒遞給徐木升。
“我的？可我沒買東西啊。”徐木升覺得很詫異。他平常就很少在網上購物，最近更沒那個閑心。
“我回來的時候門衛給我的。寫的是你的名字。難不成是哪個小姑娘給你塞信物？”若瑩沖雲婉眨眨眼。
雲婉抱着胸口，冷冷說：“很有可能。”
徐木升才不信呢。他接過紙盒仔細打量上面的快遞單，收件人一欄的確寫的是天空苑小區以及他的名字，而發件人一欄是空的。拆開盒子，裏面插着一支信封。信封沒有封口，他伸手進去撈，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什麼情況？誰那麼無聊給我寄一個空信封！
“在反面，反面有字。”牧雲婉站在徐木升對面，正好看得到。
徐木升把信封翻過面來，果然看到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今晚12點，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