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管有多苦
第2章不管有多苦
外面在下雨,伴着雷聲和閃電。今年夏天,每個城市的天空都在流淚。
“不管與你的路有多苦,擦乾眼淚告訴自己不準哭……”音樂盤旋,在我們認識后的第一個8月11日,成都的傍晚下起暴雨。
2003年8月11日。認識殷宿的日子。照片右下角顯示的日期是模糊的黃色,像是城市傍晚初上的華燈連接起來的數字。那是我和殷宿的第一張合影,背後的樹有濃郁的綠色,天空是濃郁的灰色,只有那排日期,像是黃色的燈火。
認識殷宿的時候我的頭髮還很短,剛好在耳朵下面一點。照片上的殷宿穿藍色T恤站在我後面,我笑得很燦爛。
三天的旅程結束之後,我和殷宿保持了所謂的朋友關係,以及似是而非的曖昧關係。因為,在殷宿看來也許根本沒有一點曖昧意味的,都會被我自己主觀的當作曖昧。於是,我主觀的沉淪。沉淪在自己給自己的理由和自以為是的曖昧里。
後來知道,男生都喜歡說曖昧的話。
這個觀點是小卡提出的,她說要看清楚得太多,還不如不看。
但是看不清楚的,是我自己。要看清楚別人,首先要看清楚自己。
日子都是一樣,你要賦予它意義,它就有意義了。宿命字典里,本無紀念日,每一天都是輪迴里的一頁,像是那首詩說的,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紀念亦非日?
在認識殷宿后的每一個日子裏,我小心翼翼的數落着每一個可以當作紀念的情節,心甘情願奮不顧身。極端得像極了天蠍座女子。
但是殷宿是射手,那個快樂的搖曳的星座,註定是我的一劫。
你是我命中的一劫。劫難都是逃不掉的。我不信宿命,我以為那不過人們的借口,直到命中注定已經發生,我還是不願意相信。就像我不願意相信,你說你要走。
但那是事實,而且你用同樣的聲音說,我有女朋友了。那一刻,我相信這個世上,真的有宿命。就是那些無奈但是不舍的事實。
而我們一起站過的有風的鹽市口立交,所有的人走在上面都是一樣地面無表情行色匆匆,再普通的景緻裝進了情緒,就會生動起來,所以我會難過,每當我看到下面和五月初的街頭一樣川流不息的車輛的時候。
後來殷宿告訴我說,他要走。
我笑,去哪裏?
不論你去哪裏,我都把你放在心底。因為你是我命中的一劫,我逃不掉,但是抓不到。小卡說,這是成長。在每一次的心痛背後,都有我們的成長。也許這就是命運所要教會我們的吧。學會心痛着微笑。
一年了。外面在下雨。去年的今天,天空雖然陰鬱但是平靜。我們在那間潮濕陰冷的寺廟房間裏唱的歌,像是現在耳邊流轉的旋律,註定憂傷的,躲不掉,就面對吧。
殷宿說,我有女朋友了。我聽見我心底破碎的聲音。
我用破碎穿起來的笑顏說,恭喜你。雖然你看不到,就算你看不到,我還是不想讓你看見我臉上的淚痕。北京的街頭悶熱到讓人流汗。
“你好久回來?”殷宿在七月的短訊里總是這樣問。
“七月份之內,8月11日我們一起過吧。”
“好吧,回來了找我。”
我沒有趕在七月結束之前回到成都這個曖昧溫存慵懶的城市,七八月交接的時候我正坐在燈光迷離的餐車車廂里。
殷宿也沒有等到我回到成都找他,他在七月結束的前一天回家了,他的家在四川南邊的江邊城市。我去過。
寒假的時候,我從成都去了那個城市,看三江合流是借口,我只是想去看看,那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有我熟悉的人的記憶。
那時候我還沒有看《戀之風景》,所以後來我會愛上那部片子和那首歌,都是註定吧。
“好不容易,走你走過的樓梯,玩你玩過的遊戲,做你沒做完的事……我的回憶在哪裏,讓你代我去忘記,直到我忘了愛上過你,我才拿出來溫習。你的回憶在哪裏,讓我為你好好收集,那已經成為我唯一活下去的動力。”
很長一段時間裏,你是我的動力。因為劫難所能給予的,除了傷痛,還有勇氣。面對的勇氣,是我一直缺乏的,所以命中注定會有這樣的一劫。“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是滄桑到淡定的勇氣,漠視傷痛的所在,是我不能做到的。
那個名叫殷宿的傷疤總是在那裏的,不管我是否願意看到。偶爾隱隱作痛的,是傷疤裏面流淌的我的血液,我知道,那些傷痛已經成為我的一部分,和我的血液一起流淌。不管有多苦,我都無法漠視傷痛的所在,這是我的宿命。
我終於又有了長長的頭髮。在我還沒有認識殷宿之前,我一直是長頭髮。2003的8月11日之後,我短到耳邊的頭髮就開始和傷痛一起累積生長。
註定的東西,組成宿命。宿命不是拿來相信的,因為不論你信或不信,它始終是會出現。不管與你的路有多苦,擦乾眼淚告訴自己不準哭。再多的傷害我都不在乎。若你不是你,而我不是我,那有多快樂。
一年後的8月11日,成都的天空暴雨大作。天空都已經流淚了,我就把淚水放回心底吧,雖然會淹滿心臟,但至少沒有人看得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