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相親進行時(3)
第10章相親進行時(3)
夏一諾拉着庄亦臣的手往山上爬。
庄亦臣問:“也是晚上?”
夏一諾點頭:“嗯。”
“那你就不怕么?要是遇見流氓呢?”四周都是黑漆漆的,風也大,連個人影都沒有。
夏一諾笑了笑:“那時候,真的是什麼都不怕,因為,沒有什麼能比那時候更壞了,流氓算什麼呀!”
她又斜了一眼庄亦臣,說:“我說你不就是個大流氓么!”
“呵!”庄亦臣無奈的笑:“你把我也踢的夠嗆。”
“我還伺候了你大半夜呢!”夏一諾嚷嚷,可嚷嚷過,就想到了那天庄亦臣說的話,她低下頭認真走路不說話了。
庄亦臣笑了笑,反拉住夏一諾的手緊了緊,也沉默着。
忽然,眼前一亮。
整個北京平展展的鋪在他們的眼前,若往前走一步,彷彿就在腳下。
夏一諾推了把庄亦臣,說:“你看,這就是北京!”
庄亦臣看了眼下面的燈火闌珊,他知道身後的夏一諾在看他,這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夏一諾也往前走了兩步,肩並着肩的同庄亦臣站在一起:“有什麼感覺?”
“你說什麼感覺?”
庄亦臣看着夏一諾,她的眼睛微微眯着,看着北京的目光,很迷戀。
夏一諾說:“我第一次站在這兒的時候,我問我自己,我這麼愛這座城市,可它給了我什麼?我的男人離開我,一筆不知道要怎麼辦才能還清的債務,這個城市這麼大,可卻沒有真正屬於我的方寸之地,我真的挺絕望的,很想逃,只要我逃了就什麼都不想了,什麼都過去了。”
庄亦臣沒有說話,他聽的出來,夏一諾說到後面,聲音都抖了。
“可我還知道,我逃了,是什麼都過去了,但自己呢?自己過得去自己么?”
夏一諾的聲音越來越低,她怔怔的看着北京,北京的光彩照耀着她的眼睛,她笑了,那麼單純,執着。
“我還是愛這個城市!這裏有我的青春,有我的愛情,有我最在乎的人,還有那些我無法磨滅也不想磨滅的過去。我要負責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夏一諾偏過頭,看着庄亦臣:“你說是嗎?”
庄亦臣點了點頭。
夏一諾拍了他一下,故意笑着,眼角凝的淚也隨着她的笑散去:“你敷衍我吶?!”
庄亦臣又認真的點了點頭。
夏一諾嘆了口氣:“我知道我挺傻的。”
庄亦臣笑了笑,也沒否認她,本來就是挺傻一妞。
夏一諾說:“你這麼優秀,不該這樣的。”
這次,她的聲音有些低,混着風聲吹進庄亦臣的耳朵里,心裏。
“你做的是經濟,出過國,會說法文,英文也一定很好,不該放棄的。”夏一諾眨了眨眼:“庄亦臣,其實失敗一次沒什麼,我們都有權利從新來過。”
庄亦臣看着夏一諾:“你會讓自己重新來過嗎?”
夏一諾說:“我這麼努力,也沒放棄過什麼啊。”
庄亦臣搖搖頭,又問:“我問的是你的心,你會讓自己重新來過嗎?”
夏一諾看着庄亦臣的眼睛,她肯定道:“從現在開始,我能肯定的告訴你,我會努力的讓自己的心…重新來過。”
庄亦臣笑了,慢慢的,他輕輕的抱住了夏一諾。
車一直開到夏一諾的樓下,夏一諾下車的時候,庄亦臣摁住了夏一諾的手:“一諾。”
“嗯?”夏一諾笑着應了一聲,不動聲色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庄亦臣說:“北京有你最在乎的人嗎?”
“有。”夏一諾說的很肯定。
庄亦臣點了點頭:“再見。”
“再見。”
夏一諾下車,是看着庄亦臣轉頭走的,她剛轉過身,眼前突然站了一個人:“我的媽呀!”
“鬼喊什麼!”栗林拿手裏的芒果核砍夏一諾。
夏一諾拍着胸口:“您大晚上的站在這兒幹嘛啊!”
栗林確實很高興的樣子:“剛才那送你回來的就是你男朋友?”
“男朋友?”夏一諾愣。
栗林說:“裝什麼傻啊,都有人向我告狀了。”
夏一諾明白了,姓賈的還真是陰魂不散,她一邊往樓上走一邊說:“是,是男朋友。”
先把她媽糊弄過去再說吧。
栗林說:“那明天叫上一起吃個飯吧,我見了幫你把把關也放心些。”
“啊!”
栗林瞪她:“叫什麼叫!就明天中午,見過面我正好趕下午的車回去!”
夏一諾徹底暈菜了,她這個媽,還真是什麼都不耽誤!
躺在床上,夏一諾翻來覆去,最後,拿手機給庄亦臣打電話:“庄亦臣,你做我一天的男朋友吧!”
庄亦臣收到夏一諾短訊的時候正在喝水,一口水喝進去差點沒噴出來,最後,他給夏一諾回了一句話:我只答應你一半。
夏一諾鬱悶了。
庄亦臣把吃飯的地點定在了海棠居。
如今的北京衚衕究竟是不是個寶兒?一方面,成片成片的衚衕葬在推土機之下,另一方面,各種俱樂部餐館茶館酒吧林立在衚衕之中,一扇扇的古老窗戶中,呈現出各自不同的現代一景兒。
海棠居,一座安靜的小四合院,如同長安街邊的後花園。院子是明清的,可進去后,處處都是唐宋的文化。每個房間都是有景兒的,設計師將這四合院的韻味兒放大了不少。
夏一諾是先到的,她直接從公司過來,栗林早上硬把她推去上班的,搞的夏一諾很摸不着頭腦,她打小就搞不定她這個媽,別看她爸是做生意的,其實賬都在她媽手裏捏着,她爸那點本事,要不是栗林幫襯着,指不定被人坑多少次呢!
到衚衕口,夏一諾就給庄亦臣打電話:“我昨天給你說的話你都記住了沒有?”
電話那頭庄亦臣只嗯了一聲。
夏一諾有點躁:“庄亦臣,我跟你說正經兒的,你要是給我穿幫了,我媽可就不走了!”
庄亦臣悶聲的笑了兩下。
“嘿!你笑什麼呢?咱們先預習下,我媽要問你你和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你怎麼說?”
“在一起半年了。”庄亦臣回答。
夏一諾點點頭:“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我們都在忙事業,想攢錢,夠房子的首期再說結婚的事兒。”
“買房的錢誰出?”這是重頭。
“我出。”電話那頭,庄亦臣回答的可真乾脆。
“倆人住一起了嗎?”
“沒,工作不在一個區,平時抽空見面,周末的時候聚聚,看點電影或者話劇什麼的。”
這全都是夏一諾昨天和他套了大半夜的詞,庄亦臣背的一字不差。
夏一諾鬆了口起,她已經到海棠居的小門前了,要不是門口的那個門鈴,她還真以為這是封閉的小博物館呢。
“你在哪兒呢!”夏一諾四下到處看。
忽然有人從後面拍了她一下,夏一諾拿着手機回頭。
庄亦臣笑笑:“你剛才從我眼皮子下走過都沒看見我?”
夏一諾瞅了瞅門外,她還真沒看見。
“誒,等等,我先給我媽打個電話。”夏一諾一邊說還是一邊往裏面走。
庄亦臣手插在褲兜里,閑適的站在一邊等着。
前面經理都拚命的往他這邊瞅,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房間早備下了,這菜怎麼上這位主一句也沒交代,這要是招待不周了,老闆還不把他給抽了。
“咱坐哪屋?”夏一諾掛了電話。
庄亦臣指了指定下的房間,經理連忙迎了上來:“您這邊走。”
“哦。”夏一諾應了一聲,跟着進去了。
挺私密的一個小間,厚實的木製桌椅,桌子中間的轉盤是航海用的羅盤改裝的,挺有意思的,牆壁上還有一個壁爐,不是裝飾,你把木頭放進去,噼里啪啦的就着了,這要是冬天,烤着火,喝着茶,幾個朋友坐在這兒閑侃,也是挺愜意的事兒。
經理過來拿着菜單本來朝庄亦臣走來的,可臨了,卻又朝夏一諾去了:“這是菜單,看有什麼忌諱的沒。”
哪兒還真輪的到夏一諾操心今天吃什麼,菜單和材料都是庄亦臣一早讓人來點好備下的,現在就是讓夏一諾過過目,看有什麼忌諱的沒有。
“隨便吧,我媽不挑食,我也不挑。”夏一諾眼睛瞄了下桌子上放的茶杯,不算滿的一杯子茶水,她問庄亦臣:“你的?”
庄亦臣點了下頭,夏一諾很自然的就端起杯子把水喝了個精光:“我從地鐵站走到這邊來的,渴死了,誒,你說哦媽她該知道打個車到門口吧?”
庄亦臣笑着點頭:“你媽肯定比你聰明。”
“我媽是肯定就喜歡你這樣誇她!”夏一諾給了庄亦臣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撈了把椅子坐下了。
經理已經出去了,將門半掩。
庄亦臣又倒了半杯茶給她:“你工作忙嗎現在?”
夏一諾說:“還行吧,我給你說,我們部門那個姜老頭,哦,就是我頂頭上司,最近特奇怪,有事兒沒事兒的就是跟我說,一諾你要是忙你就先回吧。他原來恨不得把我當牲口用,什麼難事兒都往我身上堆。”
庄亦臣說:“工作輕鬆點不也挺好。”
“好個屁!我這都閑了半個月了,下個月工資誰知道怎麼算呢。不行,明天我得找姜老頭說說,是不是我毀了他哪筆買賣呀,他這麼晾着我。”夏一諾也沒正眼看庄亦臣,自顧自的嘀咕着,順便看了眼剛才經理放在桌上的菜單,不禁暗自琢磨着,這得花多少錢。
突然,半掩的門被推開,經理領着栗林進來了。
庄亦臣轉身,臉上帶着笑,微微點頭:“伯母您好。”
栗林也不動聲色的將庄亦臣從頭到腳看了個遍,面上保持着得體的微笑:“好,別站着了,都坐吧。”
夏一諾壓根就沒站起來,只是回頭:“媽,喝點水,您打車來的吧?”
栗林沒理自己閨女,倒是坐下了。
經理見情況,啥也甭說了,趕緊上菜吧!
菜不多,可道道都是精品。
蘇嬈結婚的時候就是在這兒請的,這兒的進門後走廊兩側有兩個小包間,當時蘇嬈把其中一間改成了新娘的準備室,地方就是精緻貴氣,辦的挺熱鬧的,當然,菜品也不錯,可再看,今兒的菜彷彿比平日過於精細了些。
海參瑤柱凍,一塊塊類似小布丁的形狀,點綴了硃紅色魚子醬,橙黃的色澤格外誘人。
慢餐生活,就是蝸牛肉加他們家的自製的鮑汁。
招牌菜一個饅頭,紅梅山藥,水晶豆腐,還有石鍋鮑魚雞。
喝的就是他們地窖里的海棠酒。
看着像是招待一般的客人,也沒什麼特別讓人覺得不自然的,可細節上處處都設想周到了。栗林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庄亦臣,也沒說些特別的,連問題也不多,夏一諾和庄亦臣對的那些問題她一個字都沒提。就是說說這地方選的不錯,環境很好,菜味道很對之類的場面話,相處也算融洽。
夏一諾看着栗林的模樣也是對庄亦臣蠻中意的,就放了心。
最後出門的時候栗林對夏一諾說:“你先去街口攔個車。”
夏一諾腦袋簡單,想着這一頓也該把栗林拿下自己也解放了,心情倍兒好,應了聲便走了。
栗林看着庄亦臣開門見山道:“一諾是個一根筋的孩子,說真的,我倒是希望她能過些簡單的生活,有些太複雜的東西也不適合她。”
這也是當初她沒有反對嚴彬的主要原因,而庄亦臣,栗林看的出來,這是個完全都探不到底的人。
庄亦臣點了點頭,面帶笑容,舉止紳士:“伯母,我覺得我能給夏一諾她想要的生活。”
栗林拍了拍庄亦臣的肩膀:“你是個蠻優秀的孩子,可你容我說句實話,一諾她鬥不過你。”
“伯母過慮了,一諾是個很難得的女孩子,而且,我喜歡她。”庄亦臣的眼睛沉了沉,對栗林的語氣是尊敬的。
栗林笑了笑:“只是難得罷了,又不是只有這一個。而且,以庄先生的本事若是真的缺人,自然是有女孩子從長安街一直排隊到通州去等的。”
庄亦臣面上的笑依然保持的很好,只是眸子裏有一瞬間的不自然閃過,他道:“伯母說笑了。”
栗林也沒在多說什麼,走到街口的時候,夏一諾正好攔了一輛車,栗林拉着夏一諾上車了,關門的時候,依然笑着客套的說了聲:“今天實在是謝謝了。”
夏一諾對庄亦臣揮了揮手,做了個回頭電聯的手勢,車便開走了,庄亦臣獨自留在街口。
夏一諾把栗林送到車站,是穆晨開的車,她還真把那兩箱芒果給搬來了,都是新鮮的,夏一諾一看就知道是託人剛買的,要不是因為下午還有個採訪,穆晨肯定就直接開車把人給送通州去了。以前就是這樣,穆晨老家是東北的,她總是過年的時候才回去一次,剛畢業的時候在雜誌社她還是個小妹,什麼都靠自己拼,過年都沒回去,那年她就是在一諾家過的年,栗林待穆晨特親,每次從家裏來捎帶的乾貨做好的菜都是保鮮膜包兩份過來,一諾一份,穆晨一份。
“一諾,你自己好好的,有啥難處就給家裏說一聲,媽不缺你這份錢。”栗林知道自己閨女的性子。
夏一諾點點頭:“知道了,您看着點我爸就成。”
“沒大沒小的!”栗林點了點夏一諾的額頭:“有空就回家住兩天,你爸爸老念叨你。”
夏一諾還是點了點頭:“知道,你回去告訴我爸,別讓他太操勞了,我的債還的差不多了,那十萬塊你們要不要就先放我這兒,等我爸想開要退休了就拿出來讓你們滿世界玩去。”
栗林笑了笑:“成,老了也該享享女兒的福。”
夏一諾送栗林上了車,穆晨幫着把東西都放好了,揮手再見。
從車站出來,穆晨問夏一諾:“誒,你現在也是財經界的人了,你知不知道你們那一行有個叫Alvin的嗎?”
夏一諾想都不用想:“不知道,聽都沒聽過,你問他做什麼?”
“我們主編剛擬定了一個專題,那些時尚的貴族男人們!”
“這年頭有貴族么!”夏一諾嗤之以鼻:“你們主編一定是更年期提前了。”
穆晨點頭:“我非常同意!不過我看了美國人物雜誌對這個Alvin的評價,先不說他時尚不時尚,他這個人倒是挺了不起的。誒,那上面說了,他在你們那個圈子挺有名的!”
夏一諾指了指自己:“我什麼圈子?我就是個流氓圈子!能上人物的那叫高層!你說我這種收賬的能見到所謂的高層嗎!再說了,咱一個好好中國時尚雜誌採訪什麼老外吶,咱欣賞水平能一樣么。”
到了車邊,穆晨嗯了下解鎖,拉開車門:“Alvin是中國人,父母都是美籍華裔,純炎黃子孫,不帶一點外國血統的!在華爾街,他的簡稱是A.Z。”
夏一諾關上車門,睨了穆晨一眼:“你打聽的夠清楚吶,那你還問我幹嘛呀!該採訪採訪去唄。誒,有照片么?讓我看看,指不定我還就見過呢!”
穆晨說:“哪兒來的照片,他拒絕媒體拍照的。”
“假牛逼。”夏一諾甩上了車門,唾棄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