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蕭主事的試探
修月見事情似乎告了一段落,正準備離開,卻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她腳步猛的一頓,向那香味傳來之處看去。
在現代,他們修道之人都會用心鑽研些花花草草,修月擅長的便是利用各個花的氣味留下記號。
掘屍當天晚上,為了以防萬一,她曾在鳶晚的屍身上悄悄下過一道香。
這種香氣味不大,混在空氣中難以分辨,不過卻有一個很重要的優點,一旦有人碰了這香,香味就會在他身上留十餘天之久,期間無論怎樣沐浴、洗澡、熏香也遮掩不了這氣味。
修月的嗅覺遠勝過一般人,因此這尋蹤香的味道她嗅的清清楚楚。
她隱藏住身形,悄悄地打量過去,只見一人青衣揮扇而來,正是東苑的主事,蕭管家,他的身上環繞着淡淡香味。
修月想湊近些,細細觀察他的面貌,對方卻直直的看了過來,儘管知道隔着厚厚的樹葉和雜七雜八的樹榦,對方看不見她,她還是忍不住一驚,這人太過敏銳。
容大總管看着來人,捏了捏眉心道,“蕭主事,你來了啊,你們東苑那個叫鳶晚的小丫頭死了。”
“鳶晚死了?”蕭主事面上露出幾分驚訝之色,“前些日子,這兩苑盛傳她同人私奔了,我還以為這丫頭是真跑了,沒想到居然出了這檔子事。”
容正康是知道他二人的事的,當即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着些遺憾,“蕭主事,人死不能復生,一切還得向前看的。”
蕭主事頓了頓,笑了笑,沒再開口。
聽不見有用的信息,修月飛快的掠回屋子,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這蕭主事果然不是一般人。
府上出了這麼大的事,容瑤和容喚當然知情。
容瑤面上帶着些蒼白,“大哥,這人果然像那個寒柔說的,被人害了。”
容喚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背,他這個妹妹生來就比較虛弱,早知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他真不應該把她留在這裏。
“你放心,大哥會查出來,你別擔心。”
“嗯,好。”
容喚看了看萬里無雲的天空,心中默道,一切都開始了。
修月跟着原主記憶里一板一眼的幹完活,回到屋子時,天已經黑了幾分。
遠遠的,她瞧見寒柔待在屋內,似乎除了她還有另一人。
難道是碧竹告狀去了,她加快兩步回到屋子,就瞧見寒柔頭上帶着幾個成色各樣的簪子,手上還拿着幾件不同的首飾,那是鳶晚的遺物。
不知死活,修月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這鳶晚素來最愛惜自己的首飾,這般枉死,她身上的戾氣尤重,若不是修月給她超度了不少,恐怕化成厲鬼都是極有可能。
相應的,她留下的遺物多多少少都會沾染住她的鬼氣,而寒柔卻還敢這麼肆無忌憚的拿取。
見人回來,寒柔抱着首飾盒子的手緊了幾分。
“修月妹妹,你看你平日裏也不愛打扮,鳶晚妹妹留下的這些首飾,還是我拿去同碧竹她們分了去吧,也算物盡其用了。”
有那個命拿,還不一定有那麼長的命帶,修月嗤笑一聲,終是沒說出來,她不是聖母,寒柔這人酷愛作死,即便今日她開了口,怕是只會以為她想獨佔這些首飾吧。
寒柔沒理會她,她只是象徵性的通知修月一聲,修月的意見並不重要。
“你就是修月吧,我是蕭主事的丫頭梅歌。”
坐在寒柔身後的人看着修月站了起來,面上帶着幾分笑意。
此人目光輕浮,眼帶算計,又聽聞蕭主事三字,修月對她的提防心頓時生了出來。
梅歌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她,面上仍是溫柔知禮,“我聽聞前幾日你落了水,這天落水了,保不齊會落下病根,你拿着這些葯好好補補。”
藥味厚重帶着些怪異感,修月摩挲着外包,看來這人是蕭主事派來的。
梅歌見她不動,又道,“妹妹你可真是個苦命的人兒,同姐姐一樣身世坎坷,浮沉飄零。我今日一聽到你的事,心裏頓時就糾起來了,你的身子可好利索了?”
修月看着她苦苦作戲的模樣,點點頭,“我已經好多了,姐姐。”
梅歌又扯着她坐下來,狀似無意的問道,“妹妹,我聽寒柔妹妹說,你前幾日落水似被人推下去的你可看清楚是何人?”
果然是這樣,原主怕是和鳶晚走的近了,那兇手恐原主知道些什麼,一起殺了滅口。
修月低着頭,有些難過,“梅歌姐姐,只有你這麼關心我,其實那日落水后,那時的事情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只隱隱覺得似乎是有人推了我,現在想來,該不會是鳶晚姐姐讓我下去陪她吧。”
她突如其來的話把室內兩人嚇了一跳,寒柔罵罵咧咧的開口,“呸呸呸,晦氣!”
梅歌臉上也白了幾分,僵硬的拍了拍修月的手道,“這世上哪有那麼多鬼怪,你莫要自己嚇自己了。”
片刻后,她又試探的問道,“你真什麼也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修月的聲音帶着幾分哭腔,“肯定是鳶晚姐姐,我們平常一起去湖邊洗衣服的,可是那日我沒等她回來就去了,她肯定是惱了,所以踹了我一腳…她不會放過我的,不會的…”
她越這麼說,屋內的兩人寒意越重,寒柔聽不下去了,打開門就要朝外頭走,梅歌一把拉住她,面上也露出幾分后怕之意,畢竟早上鳶晚的屍體,她們都瞧見了。
“既然這樣,那修月妹妹,你就好好休息吧,興許過了些時日,你就能想起來了,若是有困難可以來找我哦,畢竟我們都是一個府里的嘛。”
“嗯嗯,謝謝姐姐。”修月一個勁的道謝。
寒柔瞥了她一眼,這個傻子,還真以為人家是來看望自己的,鳶晚那死丫頭和蕭主事不清不楚,梅歌肯定是蕭主事派來查鳶晚的。
她立在一旁,冷眼瞧着她們兩個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卻是有些不屑,這兩個傻子,多大點子事,也值當激動成這樣,這什麼世道了,居然也有人玩什麼姐妹戲碼。
嫌棄的看了二人幾眼,她便從來不信這什麼感情。摸摸自己身上穿的這身錦緞的綉裙,並腰間香囊里郡主賞的東西,碧縷忍不住有些飄飄然,這前途才是自己看重的。
姐妹情深了好一會兒,寒柔和梅歌才離開了,修月頓了頓,走出門,不留痕迹的移動了門口的幾樹盆栽,又將一些必要的東西放入恰當的位置,形成一道簡易的陣法。
她可不想,日後這房間裏,阿貓阿狗隨便什麼人都進的來。
屋頂上的暗衛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腦門,還好自己先躲在屋子周圍了,看修月姑娘這動作,肯定是設了什麼東西,一會兒他把人跟丟了,可就太丟人了。
收拾好一切,修月才進了屋。
鳶晚的首飾盒已經被寒柔翻動拿走的差不多了,剩下個邊邊角角鮮紅色的布料,在夜色下泛着詭異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