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坐覺長安空
這一幕,就連趕過來的修月都看不下去。
君千殤的喊叫聲太大了,地上的女子卻還是抱着男子不放手,男子已經越來越虛弱了,宇文盛手中的絲線已經開始吸收男子身上的力量,絲線越來越粗,而那個人則越來越瘦。
銅鏡仍舊在小衫的手中緊緊收緊,但是卻不敢說話,她只能呆在原地,看着男子不說話。
“你不處理?”容喚指了指一邊的小衫,修月搖搖頭,緩緩道:“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說罷,她便將木牌收了起來。
此刻,君千殤走過來,將手中的梳子遞給了修月,氣喘吁吁道:“和鏡子有關。”
修月忍不住看向了小衫手中的銅鏡,果然,裏面什麼也沒有,而那裏面呈現出來的地方卻晃動了一下彷彿要碎開了一樣。
君千殤手中的木梳已經破舊了,裏面的齒都斷裂了,上面還纏繞着幾縷青絲,木梳側面,刻着兩個字:沉鏡。
修月拿着木梳,將上面纏繞着的頭髮弄下來,放在手中,走到小衫身邊,緩緩道:“沉鏡?”
小衫緩緩抬頭,兩隻眼睛充滿着紅血絲,直愣愣地抬頭,眼眸之中兩分恐懼,剩下的,便是全部的恨意。
在她手中的銅鏡忽然發出清脆的響聲,修月後退一步,小衫緩緩勾起一個猙獰的笑容,竟然緩緩開口:“知道我為什麼可以進入她的身體嗎?因為,我生前也是陰陽體質!“說罷,一陣勁風從她的身體裏傳來,整個屋子彷彿都在旋轉變換,眾人閉上眼睛,只能感覺身體的懸空和纏繞,過了片刻才徹底平靜下來。
等着再次睜眼,周圍的場景還是那樣的,但是卻沒有了小衫和男子的身影,地上只餘一個碎裂的鏡子,容喚也不見了,但是半月劍卻掉在了地上,修月心中一痛,趕忙跑過去撿起來。
宇文盛此刻也是一臉驚疑,走過來目光灼灼地看了兩眼修月手中的半月劍,笑道:“容喚呢?”
修月皺眉搖搖頭,沉聲道:“可能被進了鏡子裏面。”
此刻這個屋子內,只剩下君千殤宇文盛青田黑袍女子和她的隨從。黑袍女子走過來看了眼地上碎裂的鏡子,也緊緊皺起了眉頭,緩緩道:“這個女子竟然可以毫無防備地將我們所有人帶入鏡子空間?”
一個聲音忽然重複在修月腦海中響起,我是陰陽體質,我是陰陽體質。聲音重複出現,修月忽然大聲道:“那個女人生前也是眼陰陽體質。“
“陰陽體質?可是這種人死後不會有魂魄啊。“黑袍女子皺眉道,陰陽體質的特殊她也未曾遇到,但是所有古書上面的記載都是這樣的啊。
修月點點頭,她也弄不清楚。
此刻,地上原本碎裂的鏡子如同湖面一樣出現了波紋,一陣話面浮現了出來。
一邊的眾人趕忙圍了過來,着急地看向鏡子裏面的東西。
鏡子裏面出現了一個同樣的屋子,而眾人正在屋頂上朝下看着鏡子裏面屋子發生的一切,此刻鏡子裏面終於出現了容喚的身影。此刻,容喚正舉目四顧,滿目愁容,看樣子他也不知道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聽不到聲音,但是從他的口型中也可以看出來,他在喊修月的名字。
黑袍女子忽然拿起一塊鏡子的碎片,手中霧氣繚繞,她竟然將自己的陰煞之氣注入了鏡子裏面,但是鏡面之上卻只是晃動了一下,然後她手中的陰煞之氣便重新從鏡面之上逸散了出來。
她皺眉道:“竟然只是一個鏡子?”
鏡子裏面既然可以呈現出容喚所在的屋子,那麼一定存在空間,但是黑袍女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無效地攻擊,只能將鏡子的碎片重新拼湊到了鏡子上面。
宇文盛看了片刻,最終站起來,開始繞着屋子打量,君千殤也跟在身後時不時摸索一些地方。
而修月卻一直盯着鏡面,目不轉睛地盯着鏡子裏的容喚,此刻,容喚手中空無一物,他定定地站在原地,就在修月正想出聲提醒的時候,容喚突然動靜,直接一個側身,而此時,一直手出現在了他原本獃著的地方。
容喚閃身躲過,然後一個彎腰,整個身體朝後瞬移了半步,剛剛的地方頓時出現了一個身影,是一個女子,女子披散着長發,滿臉蒼白和陰狠,指甲如同鬼胎一樣長而尖銳,她將手指放在口中輕輕一舔,還順帶抬頭對着屋頂微微一笑,彷彿能看到修月,正在對修月微笑一樣。
男子也在空中浮現,一陣陣的霧氣彌散在整個屋子裏面,容喚的衣角不過剛剛觸及到了那麼一點,就像是被什麼咬了一口,斷開的地方平整光滑。
那兩個人的攻擊十分默契,而容喚手中,內力凝聚出來的長劍對他們卻沒有任何的作用,只能用作閃躲,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狼狽。
修月深深吸了一口氣,抬頭對着黑袍女子沉聲道:“你蓄鬼了嗎?”女子點點頭,狐疑地看向修月。
修月忽然道:“讓它附身於我,你可以吸收我一半的靈氣,然後將我送進去。”
鬼可以附身,但是這需要一定的條件,雖說黑袍女子一直在蓄養鬼怪,但是卻也沒有敢讓它們附身,因為若是意志不堅定者,很可能會直接被鬼魂剝奪了身體。
黑袍女子沉默片刻,開口道:“你就算附身了,你也不一定能夠進去。”她一邊的男子忽然抬頭看向,然後微不可察地搖搖頭。
修月沉聲道:“我想試一試。”
黑袍女子抬起手,手心之上,一個傷疤明顯地暴露在了修月的眼中,她微微一笑,將手中的傷口剝開,鮮血頓時流了出來,但是卻並非紅色的,而是一個黑色的,那些鮮血緩緩移動,最終竟然變成了一個人的模樣。
一陣霧氣緩緩從中散發出來,鮮血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男子的身影,它漂浮在空中,閉着雙眼,面目猙獰。
修月一看到這個陰魂就手中的符紙就一陣陣發燙,她冷笑一聲:“竟然是個大凶大惡的人?”
黑袍女子手心一合,男子頓時消失了,她笑道:“手中盡然皆是此等貨色。”
修月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宇文盛突然開口道:“胭脂!”
兩個字而已,頓時讓女子的眼眸眨了眨,直接將手中的陰魂收了回去。她站起身不明所以地看了眼修月,竟然直接緩緩離開了。
而此時的修月卻根本沒有心情去考慮那些東西,為什麼宇文神可以直接讓她退讓,又或者胭脂是誰,她看向鏡子裏面,容喚正被那個女子一掌拍向胸口,對方的身影直接穿過了容喚,而容喚驟然突出一口血,十分狼狽。
她站起身,狠狠地猜想地上的碎片,彷彿只要是這樣就可以將身體裏面的怒火發泄出來。
君千殤走過來,皺眉道:“會有辦法的。”他也低頭看了眼鏡子,輕聲道:“容喚命大,你放心。”
修月這才開始跟着眾人看向周圍,四周的東西都是一樣的佈局,就連一個茶杯上的缺口都一模一樣,修月忽然想起了什麼,走到了門口,直接一腳將門關上了,門後面的一幅畫頓時顯露在了眾人的面前。
“容喚不是將這畫?”君千殤皺眉看向面前這個出乎意料清晰地畫。
修月走上一步,手指輕輕撫摸上去,女子的臉龐此刻正清晰地展現在她面前,而不久前一側空白的地方,也出現了一個高挑的男子。
畫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同心一人去,坐覺長安空。
修月忽然笑了。
她緩緩回頭,一個木牌從她的衣袖之中漂蕩出來,漂浮在屋子的正中間。她的手指在空中間快速地滑動,一陣陣的靈氣隨着她的手指快速的勾勒着,最終在木牌上面形成了一把劍的圖案,寬大的劍身上面還刻着一個字:斬。
於此同時,修月的手指快速的變化,一個個字從她的口中吐出來,卻都含有雷霆之力一般,身邊的君千殤都感覺自己的氣血在震蕩。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斬!“
木牌在空中碎裂,修月一口鮮血涌了上來,她狠狠咽下,抹了把嘴角。一柄大大的劍從木牌中出現,劍光擴散,都讓人看不真切,但是一陣彷彿玻璃碎裂聲出現在眾人的耳中。
再次睜開眼睛,修月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容喚,她飛奔過去,忍住翻騰的氣血,手指不遠處放在櫃枱之上完好無損的鏡子大喊道:“斬!”
劍光已經只剩下一縷微弱的光輝,但是聽到了修月的喊聲,卻頓時以凌厲之風飛了過去,與此同時,兩道虛幻的身影紛紛擋在了鏡子前面。修月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那道原本微弱的劍光頓時更加凌厲,快到捕捉不到,眾人還未站穩,便眼睜睜看着那道劍光直接穿透了那兩個透明的身影,直接擊碎了不遠處的銅鏡。
鏡子碎裂,四散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