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幕後真兇(2)

第49章 幕後真兇(2)

第49章幕後真兇(2)

林靜橦默然不答,手裏把玩着一把放在病床邊的鋼勺。突然,堅固的鋼勺開始彎折、液化,並且在液態下變換着形狀。當它重新凝固為固體的時候,它的形狀已經改變了——變成一片薄而尖銳的刀片。她並沒有做其他的動作,刀片卻突然間從她的手掌中飛起,筆直地插入天花板,刀身完全沒入其中。

在這一系列變化過程中,一道閃爍着銀色光輝的蠹痕在她的身邊慢慢形成。

“看上去,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用。”林靜橦微微一笑。

“老大!”幾個殺馬特風格的小混混掀開門帘走進了這家充滿油煙味兒的燒烤店,衝著何一帆畢恭畢敬地打招呼。

“怎麼樣?那個房子的主人還沒回來?”何一帆面無表情地問。

“沒有,始終門窗緊閉,晚上也不亮燈。”一個小混混回答。

“明白了,先回去吧,辛苦了。”何一帆淡淡地點點頭。

小混混們離開后,她終於憋不住那張嚴肅臉,“撲哧”一聲樂了出來,坐在身邊的俞翰很無奈:“你就是喜歡瞎胡鬧……怎麼能和這些小地痞混在一起呢?”

“關鍵時刻,小地痞能頂上用場的,這不就省得我們自個兒那麼辛苦去監視林靜橦了?”何一帆伸出手指在俞翰的腦門上戳了一下,“你就是太嚴肅太正經了。也不想想,最近十多年來我們家族人才凋敝,不多動動腦子,怎麼和他們抗爭?”

“大家的目的不都是消滅魔王嗎?”俞翰不服氣,“幹什麼總要想着抗爭對抗什麼的?應該團結起來……”

“幼稚!”何一帆嗤之以鼻。過了一會兒,她的臉上才現出真正的愁容,“馮斯那個壞小子已經和魔仆真正見過面啦,他體內的蠹痕激發出來是遲早的事。照我看,四大家族還是小事兒,他們辦事至少還會在一定程度上守規矩,可怕的是那些一直隱藏在暗處的人,他們可能掌握着比四大家族更加龐大的力量。真不知道我們該怎麼辦才好,也許我不得不動用禁術了……”

“千萬別!”俞翰大吃一驚,忍不住揚高了一些聲調,引來其他食客的側目。他連忙捂住嘴,壓低了聲音說,“千萬不能!你忘了你的爸爸媽媽是怎麼死的了嗎?”

“我永遠不會忘,”何一帆搖了搖頭,“但正因為如此,我不能讓他們白死。”

“衝鋒陷陣什麼的,讓我們男人來就好了!”俞翰很生氣,“我不會讓你那麼冒險的!”

“你不讓?你不讓頂什麼用?”何一帆樂了,“你也不想想,附腦到現在也只能讓你擁有比普通人強壯的身軀,連一丁點兒蠹痕都激發不出來。打打地痞流氓倒是夠了,真遇上那些對手,我能指望你嗎?”

俞翰一臉受到傷害的小狗神色,卻又無力反駁。何一帆拍拍他的手臂:“好啦好啦,我只是說說而已,別那麼當真,我也不會輕易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的。”

“但是如果真的需要,我不會有半點猶豫。”她補充說。

馮斯反覆敲了四五遍門,始終沒人來開門。他嘗試着伸手一推,才發現門原來是虛掩着的,並沒有上鎖。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隨手把門關好。幾個月後再次走進這間老房子,房間裏依然還是那麼雜亂,充滿了紙張發霉的氣息和陳年熏出來的香燭味兒。客廳里那個木質的佛龕也還在,但裏面已經沒有燃燒的香燭了,只剩下冰冷的灰燼。再看看桌上,一個盤子裏放着的兩個饅頭已經霉變發黑。

馮斯心裏陡然生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他試探性地喊了一聲:“翟先生,你在嗎?”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想了想,在客廳的茶几上抓過一把水果刀捏在手裏,推開了卧室的門。剛一進門,他就看見屋子中央懸挂着一個類似網兜的物體,定睛一看,嚇得他渾身一激靈,心跳驟然加快。

——那根本不是網兜,而是一堆難以分清材質的堅韌的灰色絲線,而絲線當中裹着的,是四五具毫無生氣的屍體!而且這些都不是普通的屍體,而是完全乾癟的乾屍。那種乾屍特有的灰敗色澤、裸露在牙床之外的森白牙齒、彷彿還在瞪視着天花板的圓睜的眼睛,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恐怖氛圍,即便馮斯這麼膽大的人也禁不住要嚇一大跳。

好在他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何況乾屍什麼的,放在那些數米高的妖獸面前也不夠看的。他定了定神,仔細觀察那些屍體。這次數清楚了,一共有五具,勉強能辨別出是四男一女,全都干透了,活像是從沙漠裏挖出來的千年古屍。它們緊緊擠在一起,被那堆古怪的灰色絲線死死纏住,絲線的頂端則粘在天花板上。

馮斯試着伸出手,從床上扯過枕巾包住手,拉扯了一下那些絲線。毛巾立刻被粘住,怎麼也掙不開,那麼強的黏性,難怪那些沉重的屍體能被如此細的絲線吊在半空中。他也是個看過不少恐怖電影的人,從這些細絲和乾枯的屍體,很快就聯想到了一個詞,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詞。

“是蜘蛛嗎?”他輕聲說著,雖然還沒有回頭,卻已經敏銳地察覺到背後似乎有什麼物體在移動。那是一種讓人如芒在背的感覺,同時也讓人不敢轉身,因為轉身後的視覺衝擊可能讓人難以承受。

但馮斯還是咬咬牙,轉過身,在他的身後,卧室的門已經被一個奇怪的東西擋上了。這個東西乍一看像人,卻蜷縮得很小,裸露在外的手腳上長滿黑色的硬毛。他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倒吊在半空中,拉住身體的是一根從嘴裏延伸出去的灰色細絲,而這張嘴也變得無比尖細,就像一根針管。他努力昂起頭,讓馮斯看清他的臉。

“翟建國,你竟然變成這個樣子了,是附腦幹的嗎?這些人都是被你捕食后吸乾的吧?”馮斯反而鎮定下來。從看到蛛網中的乾屍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現在看起來,翟建國的形變還不算徹底,至少還能看出人形和依稀的面孔。

這就是當初路晗衣所說的啊,他想,附腦會讓某些人變成可怕的畸形怪物,眼前的翟建國就是如此。

蜘蛛狀的翟建國嘴裏發出呼呼的急促呼吸聲,四肢穩穩地貼在牆上,一點一點移動進來,就像手掌和腳掌上長有吸盤。這隻有四隻腳的大蜘蛛雙目赤紅,死死地盯住馮斯,目光中有一種野獸般的兇殘,卻也帶有一種只有人類才能體會到的深深的仇恨。

“你恨我?為什麼恨我?”馮斯不解地問,“要知道當初欺騙我的人可是你啊。”

他的眼珠同時在房間裏亂掃,因為實在沒想到翟建國會如此變異,手裏的小水果刀似乎不太夠用,看樣子得找更殘暴一點兒的武器才行。

翟建國那變得尖銳的嘴——或者可以稱為口器——發出一陣尖厲刺耳的聲音,卻無法形成人聲,看來是整個發聲器官都已經變異了。他索性不再嘗試說話,一聲長嘶之後,四肢用力,像真正的蜘蛛一樣,整個軀體橫着撲向了馮斯。馮斯早有準備,一個側撲閃開了這一擊,翟建國撞到了從他自己的身體裏分泌出的蛛網上。但那些蛛絲並不會粘住他的身體,所以碰撞過後,翟建國摔倒在地上,蛛網也被撞破了,乾屍一具接着一具地掉下來砸在他身上。翟建國痛得哇哇亂叫,手忙腳亂地推開乾屍,慢慢重新站起來。

趁着這個工夫,馮斯已經看清楚了翟建國的動作。他的形態雖然可怖,但身體的靈敏度卻較為一般,從被乾屍撞擊后發出的痛叫來看,也不算很強壯。這給他增添了不少信心。事實上,這一次相遇換在幾天之前,光是看到這麼一隻巨大的人形蜘蛛,就足夠把他嚇得手腳發軟了。然而在經歷了古墓中的種種事件之後,他的膽量和勇氣反倒比以前壯多了——至少眼前這隻巨蜘蛛既沒有蠹痕,也遠不如妖獸們更可怕。

儘管如此,要對付翟建國,他還是沒有太大把握。翟建國掙紮起身後,依託着牆壁和天花板,不斷追逐着他,而他只能利用自己速度較快、身體較靈活的特點,在這套小小的兩居室里竄來竄去。中間幾次動念要直接逃出門去,料來翟建國這副怪相也不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但又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是屬於‘我們’的世界裏的事兒,”馮斯惡狠狠地盯着翟建國,“就得在我們之間解決。”

翟建國還以“吱吱”的尖叫。

兩人一追一逃,在幾個房間裏來回奔跑,馮斯對翟建國觀察得更加仔細。如同先前路晗衣告訴他的,附腦的作用因人而異,在不同的人身上效果可能截然兩樣。翟建國雖然具備了一些蜘蛛的特性,身體卻並沒有變得更加強壯敏捷,在牆上攀爬久了,反而有些體力不濟。

看起來,之所以翟建國能夠捕獵到那麼多人,一方面有偷襲的因素,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為他的外形過於駭人,獵物們一見到他就怕得渾身癱軟,失去了反抗的勇氣。其實真正要和他硬拼,也未見得一定就輸。

翟建國越來越疲累,有一次差點從牆上跌下來。他不得不暫時停下,貼在牆邊重重喘了幾口氣。然後,他突然打開口器,從中吐出一道銀光。

是蛛絲!馮斯猛然反應過來。這種蛛絲黏性很強,一旦被粘住就完蛋了,何況還不知道其中是否帶毒,他慌忙躲閃,卻忽略了腳下摔碎的乾屍殘骸。一不小心,他一腳踩在了一具乾屍的斷臂上,摔倒在地上。翟建國迅速吐出第二根蛛絲,纏住了他的左臂,然後整個身體就猛撲了上來。

腥臭的氣息撲面而來。翟建國壓在馮斯身上,四肢壓住他的雙手雙腳,尖銳的口器惡狠狠地對準馮斯的頭刺了下來。馮斯拚命一偏頭,口器扎在了地板上,深深扎進去七八厘米,一時間拔不出來。這是個難得的好時機,馮斯顧不上多想,抓在右手的水果刀用盡全力揮出,“咔嚓”一聲,把這根長長的口器橫切成了兩半。斷口處迸射出腥臭的黑色濃漿,翟建國疼得尖叫連連,在地上不停地翻滾。

馮斯喘了口氣,上前把翟建國的雙手扭到身後,壓住他的身體,低聲喝問:“你為什麼要和棲雲觀觀主串通起來騙我?你當時跟我說的我出生時的場景,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還是全部都是謊話?”

翟建國痛得渾身痙攣,原本就猙獰可怖的臉此刻更是扭曲得不似人形,但他的嘴已經變異成了蜘蛛一般的刺吸式口器,不能正常說話了。他血紅色的雙目充滿仇恨地瞪視着馮斯,嘴裏發出馮斯無法理解的古怪聲響,突然,他的臉色變得慘白,開始喘不上氣來。

馮斯這才想起來,翟建國心臟不好,看來是口器斷裂的劇痛誘發了心臟病。他連忙放開翟建國,在卧室里翻找出硝酸甘油,卻發現瓶子裏是空的。沒有藥物,他只能束手無策地站在一旁,眼睜睜看着翟建國從手足痙攣到呼吸越來越慢,終於再也不動了。

這個半蜘蛛半人的怪物,死了。

馮斯隨手抓過一條枕巾擦拭汗水,然後開始在翟建國的家裏翻箱倒櫃。他並沒有找到任何可能和他相關的東西,倒是找到了一些和翟建國有關的文件,身份證、下崗證、過了期的診所營業執照,等等,這些至少證明翟建國向他講述過的自己的身世都是真的。在馮斯出生之前,翟建國的確只是一個鬱郁不得志的中醫大夫,無論在工廠保健站還是在自己的診所,都顯得那麼庸碌無為,是一種無害也無益的邊緣生存。但從那一夜之後,他的生命卻發生了急劇的改變。那滿屋子的神像和護身符,終究還是沒能保佑他。

還有多少與世無爭的普通人,被這一連串的秘密所牽累呢?馮斯忽然間覺得疲憊不堪。他軟軟地靠在床上,只覺得眼皮子無比沉重,剛才那一場驚心動魄的搏鬥似乎耗掉了全部的體力。他太累了,竟然在這個充斥着血腥味和霉味、地上還擺放着六具屍體的房間裏睡著了。

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眼前已經有了一些模糊的光感,讓他可以判斷出自己已經睡了一整夜,睡到天亮的時候了。他連忙睜開眼睛,這一睜眼嚇了一大跳——他的身前站着一個人,一個身材粗壯的人,那張臉隱隱有些眼熟。

他剛剛欠起身,還沒站起來,這個人閃電般地揮出一拳,重重打在他的面頰上,打得他頭暈眼花地重新躺下,鼻子裏流出了熱熱的鼻血。馮斯倒也臨危不亂,不管三七二十一,腰腹一用力,用臀部帶動平躺着的身體縱躍而起,雙腳齊出向對方踹了出去。這一招他過去和人打架被絆倒在地時常用,算是傳統武術中“鯉魚打挺”的流氓版變體,體現出馮斯活學活用的鑽研精神,經常能讓對方措手不及。

敵人果然中招了。他本來準備趁馮斯被打倒的時機上前制伏他,卻反而被重重踢了一腳,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不過他的動作也不慢,背剛一沾地就重新彈起,正好和站起身來的馮斯打了個照面。馮斯這回看清楚了他的臉,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

“你是慧明!棲雲觀的慧明!”馮斯喊道。

是的,這正是馮斯第一次來到這座東北小城時,在棲雲觀所見到的獨眼道士慧明。現在慧明雖然穿着世俗的休閑襯衫和短褲,道髻也梳成了不倫不類的馬尾,活像從國產破案片里走出的黑幫打手,但臉形依稀還認得出來,那隻獨眼更是醒目。

慧明被認出來了倒也並不慌張,活動了一下肩膀,準備再撲上來和馮斯廝打。馮斯卻微微一笑:“你不用動手。我跟你回去。”

慧明愣住了,硬生生地收住拳頭,有點不知所措。馮斯兩手一攤:“你不就是打算把我抓回棲雲觀嗎?不用抓,我本來也想去拜會一下你師父。咱們這就走吧。”

獨眼道士搔了搔頭皮,眼神里略有一點茫然,看來這是個頭腦簡單的人,只知道刻板地執行命令,而不大懂得變通。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吭哧吭哧地擠出一句話:“但是……我應該把你捆回去……”

馮斯點點頭:“行,沒問題,那就捆吧。不過意思意思就行啦,反正我不會掙脫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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