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你把蘇恬帶去哪裏了?”
“嗬,知道關心你的未婚妻了?我現在正式通知你,她被我綁架了,帶一百萬現金來贖人,晚了不保證她四肢齊全。”
“哦,那你撕票吧。”
一、如何科學地向老闆求婚
我理想中的婚禮,是在一個無名的海島上,我穿着白紗,而他只需要穿一件簡單的襯衫就好。
我們一起看夕陽慢慢沉下去,在夜幕降臨之際,他將戒指輕輕地戴到我的無名指上,然後溫柔地落下一吻。
這個場景曾經在我的夢裏出現過無數遍。男主角毫無疑問,都是袁樹。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個場景的男主角會發生改變,從袁樹變成了韓丁。
是的,韓丁很好。他高大、英俊、多金,性格沉穩,出手闊綽,他的身上幾乎挑不出任何毛病,唯一的缺點也許就是——他不愛我。
我要嫁給韓丁嗎?
我要嫁給一個不愛我的男人嗎?
這真是一個難題。
可是在拒絕了前男友的好意之後,這一道難題似乎已經迎刃而解了。因為我只有這一個選擇。
畢竟,當單親媽媽非常辛苦,不但要獨力撫養孩子,還要承受來自社會的非議。
與其這樣,不如與我的老闆,那位財大氣粗的財閥公子哥搭夥結個婚?大家各取所需,似乎也不錯。
以為會令自己糾結許久的事情,想通之後會發現豁然開朗。想想自己因為這件事情糾結了好幾天,我就覺得自己真是浪費時間。
下定決心之後的我心情大好,還順便打開淘寶,下單了某樣秘密武器。同城快遞一天到貨,第二天收到包裹,我將秘密武器放進包包里,決定將這個好消息更快通知我的合作夥伴兼結婚對象,韓丁——如果他也覺得這是個好消息的話。
於是擇日不如撞日,這天早上起床,我洗漱完畢,換衣服,化妝,然後開着我的小破車去公司上班。
去公司的路上,等紅燈時,看到路邊花店裏奼紫嫣紅的鮮花,覺得很迷人,於是我將車頭一拐,在路邊停了下來,鑽進小花店裏挑了一束雛菊,用舊報紙簡單地包一下,放進車的副駕駛室,然後繼續開車朝公司的方向駛去。
在地下停車場泊好車之後,我抱着鮮花一路上到寫字樓的頂層,目標直指總裁辦公室。
在雜誌社同仁們的注目禮下,我推開了韓丁辦公室的門。似乎並不需要什麼勇氣,就像和他談論一個普通得再普通不過的項目一樣,我平靜而又字正腔圓地開口說:“韓丁,我決定了,我們結婚吧。”
同時,我臉上帶着笑意,將手上精挑細選的那一捧小雛菊也順便遞了過去。
我以為這種我和當事人都已經商量好的劇情,無外乎以下兩種情況。
情況之一是,韓丁愉快地接下了我送的鮮花,答應了我的求婚,然後我和他回家一起回復他家老爺子。
情況之二是,韓丁覺得在眾目睽睽之下,我竟然當著全公司員工的面向他求婚,多少讓他有點沒面子,所以把我拖進辦公室,關上門之後,答應了我的求婚。
嗯,我以為的打開方式會是這樣的。
結果,真實的打開方式卻是這樣的——
我捧着一束小雛菊衝進總裁辦公室,語氣平靜地通知總裁我願意和他結婚,之後發現現場安靜得可怕。而韓丁一直坐在他的辦公椅上沒敢起身,感覺像受到了非常嚴重的驚嚇。
我的目光向右邊移了一點,發現韓丁辦公室的真皮沙發上,竟然還坐着三四五六個人!
韓丁尷尬地看着我。
我尷尬地看着韓丁。
而坐在真皮沙發上的那幾位長者,一會兒尷尬地看着我,一會兒尷尬地看着韓丁,一時竟不知道究竟該做出怎樣的反應。
不知道是誰打破了這沉默,拍着手說:“哎呀,真沒想到韓總竟然要結婚了,這是喜事啊!恭喜恭喜!”
在座的其他幾位也跟着鼓起掌來:“是啊是啊,到時候結婚宴一定要邀請我們哦!”
“就是,早就想吃韓總的喜糖了。”
“嗯,而且未來的韓夫人一看就膽識過人,是個能幹大事的啊!”
……
所以,誰能告訴我,這一大清早的,韓丁的辦公室里為什麼會有人,還是這麼多人?
他們一個一個都西裝革履,穿得人模人樣,似乎剛才正在談論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
雖然我是一個剛剛經歷過生死的人,但我要是知道有這麼多人隱藏在韓丁的辦公室里,我才不會抱着花就衝上去向他求婚好嗎?
只是現在,我真的騎虎難下了。
在在場幾位大叔的恭喜聲中,韓丁終於反應過來,走到門口,接過我手中的鮮花,牽着我的手,來到各位大叔面前,笑容可掬地說:“謝謝,謝謝大家,到時候結婚一定要來,多喝幾杯薄酒。”
我不得不在心裏給韓丁的演技點了個贊。
然後韓丁擁着我向各位告別:“各位領導,今天我們就聊到這兒,待會兒我讓我的秘書露西送大家回去,我和……”
韓丁艱難地看了我一眼,繼續說:“我和我夫人還有點事情,就先失陪了。告辭。”
在座的幾位大叔年紀在四十歲左右,看着韓丁這麼急切地擁着我的肩膀打算和我出門,一副“我們都懂的”的表情,紛紛點頭,說:“理解理解,韓總先忙,造人要緊。”
我:“……”
喂,大叔,你們到底腦補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你們到底理解了什麼?什麼叫造人要緊……我和韓丁都不是這樣的人啊喂!
但是韓丁根本沒有給我辯解的機會,就把我拉到了門外。
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之後,韓丁氣急敗壞地扯了扯領帶問:“你怎麼來了?還帶着一束菊花,大清早的,來給我上墳嗎?”
拜託,菊花怎麼了,菊花明明也很萌的好嗎?
我知道自己犯了錯,可能還是個大錯,只好可憐巴巴地看着韓丁,弱弱地說:“之前你讓我考慮和你結婚的事情,現在我考慮清楚了啊,來通知你一聲。”
韓丁一臉陰鬱:“這種事情不是打個電話就好了嗎?”
嗬,處理人生大事怎麼可能打個電話這麼隨便,當然要當面說清楚。
不過以現在這個情況,我可不想在公司里和他展開一場辯論賽。
我只好沒骨氣地低頭認起了錯:“不好意思哦老闆,我第一次求婚,沒什麼經驗。以後我不會再犯這種錯了。”
可是聽到我這麼說,韓丁的臉色又黑了一個度:“所以你還想再求一次婚?跟誰?還沒和我結婚就想着紅杏出牆了?”
“……”
韓丁生氣生得這麼認真,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演戲演上了癮。
我只好讓自己軟下來,拉着他的衣擺撒嬌般地搖了搖。
換作以前,我一定對我的老闆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光想想都雞皮疙瘩掉一地。可是現在……想到不久之後,我是那個即將成為他夫人的人,會是名義上的總裁夫人,我還怕個啥?還有誰能阻止我統治地球?喀喀……
看到難得屈服的我也開始使用起了撒嬌技能,韓丁也不好再繼續發難。
冷靜下來之後,他正色地問道:“蘇恬,這是件大事,你想清楚了嗎?”
我點了點頭,說:“想清楚了。”
韓丁好像不確定一般,再次反問:“不後悔?”
我搖了搖頭:“不後悔。”
這有什麼好後悔的,我又不虧。
況且,我們還可以這樣做……
我湊到他耳朵邊說:“我跟你說,我們可以這樣……這樣……和這樣……”然後從包包里掏出秘密武器,在他眼前晃了晃。
韓丁拿過秘密武器,打開看了一眼,又好氣又好笑地搖了搖頭,說:“這種主意虧你想得出來!”
我挑了挑眉,得意地說:“唉,你說像我這樣又有趣,又可愛,又聰明的女孩子,怎麼就這麼輕易答應嫁給你,還主動向你求婚了呢?韓總,你說你這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韓丁極有可能想對如此厚臉皮的我情深義重地說一聲:滾!
但他良好的修養壓制了他此刻的獸慾,他整理了一下情緒,之後拍了拍我的頭說:“行了,我接受你的求婚。你先回家吧,晚上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我爸媽。”
我嘟囔了一句:“沒情趣。”然後說,“韓丁,我想回來上班。”
韓丁一臉震驚地看着我,說:“蘇恬,你為什麼想不開?我每個月給你發工資讓你在家裏養胎,是電視不好看還是手機不好玩,你非得回公司上班?”
真是難得,韓總對我要回來上班的提議竟然有這麼大的反應。
我實話實說:“因為在家裏太無聊了啊,而且我問過醫生了,醫生說以我目前的身體狀況是可以上班的。”
而且經過昨晚的事情,我覺得家裏非常危險。
當然這一點我沒有說,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也沒有必要給韓丁增添額外的負擔。
韓丁考慮了一下,說:“也行,我盡量給你安排輕鬆一點的工作。”
我看着他露出星星眼,說:“謝謝老闆!”說完之後又覺得不對勁,改口道,“謝謝老公!”
誰知道韓丁聽到這個稱呼后恨不得衝過來捂住我的嘴:“在辦公室里,別亂叫!”
嘁……
以後大家難道不會知道你要和我結婚這個鐵一般的事實?看你準備藏着掖着到什麼時候。
又閑扯了幾句,韓丁準備轉身回辦公室,畢竟辦公室里那幾位大人物好像還都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連忙拽住了他,向辦公室里瞟了一眼,好奇地問:“哎,剛剛你辦公室里坐的那幾個大叔,都是些什麼人啊?看起來都是大人物的樣子……”
沒錯,我以前也陪韓丁出席過一些酒會,見過一些商場大鱷,但是商人大都市儈。今天在他辦公室里那幾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禁慾氣息,商場上這樣的人着實少見。
韓丁的臉上已經有了些不耐煩,但他還是耐着性子告訴我說:“是一些政府領導……”
政府領導?
我繼續扯着他的衣袖不放行,一臉求知若渴地看着他,他拗不過,說:“就是市長和他的助理們。”
“……”
所以剛才,韓丁是當著C城市長大人和他的助理們的面,被我這個小透明求婚了?
而且他彷彿還同意了?
這就厲害了……
意識到事情大條了,我有些緊張起來:“那,剛剛你們在談什麼啊,會不會影響你的公司和項目啊?”
韓丁冷淡地掃了我一眼,說:“也沒什麼,只是政府準備扶持出版行業,他們來視察一下公司,順便也來了兩位記者,隨行採訪。”
竟然還有記者在場!
所以,我剛剛抱着小菊花向韓丁求婚的場景,不但有可能被人銘記於腦海里,流傳於茶餘飯後,還很有可能被人拍攝下來,配上圖片和文字,生動而又形象地出現在媒體新聞上?
這是什麼情況!
韓丁拍了拍我的肩,說:“作為我的結婚對象,你也需要見識一些大風大浪,這點事,不算什麼的。我想辦法壓下來。”
我對我老闆的人脈資源和手段毫不懷疑,畢竟,這麼年輕就要在商場上佔領一席之地,也可以說是一個傳奇,他說有辦法壓下來,就一定有辦法壓下來。
所以我雙手握拳,信心滿滿地對我的老闆說:“好的老闆,看你的了!”
我紅了。
以一種我已經完全預料到了的方式。
第二天,C城的大小報紙上的頭版頭條,都是神秘女子向C城首富之子韓丁求婚的消息。
而且,有些報紙還很敬業地配上了我和韓丁抱着鮮花相擁甜蜜微笑的相片,也不知道是昨天在場的哪位記者在什麼時候搶拍到了這樣的相片。
看着早上露西給我送來的報紙,我氣得有點腎疼。
更令我生氣的是,韓丁並沒有如他所言地將這件事情壓下來,反而任其自由發展,現在各大網媒已經開始紛紛轉載,更有人今天早上加我的微信,說要對我這個炙手可熱的新人王進行一番360度無死角的採訪,採訪的主題是——從出版界的小編輯,到巨賈之後的未婚妻,她是如何步步為營走向人生巔峰的?
摔!
單看標題就是一出宮心計,誰要接受這種採訪?
我拿着報紙去找韓丁,想向他討個說法。
結果我把報紙扔到他的桌上,他拿起來看了一眼,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嗯,相片拍得不錯,看起來很恩愛。”就像在形容別人的事情。
我心想:拜託,老闆,之前不是你拍胸脯保證會把這件事情壓下來嗎,為什麼言而無信呢?
雖然每個人都想紅,但是我不想因為我的私生活而紅啊。
雖然我沒有將腦海里的問題問出口,但韓丁那麼聰明,顯然已經知道我要問什麼。
他把報紙放在桌上,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平靜地說:“文章我看過了,覺得寫得不錯,對我們公司和我的形象是一種非常有利的隱性宣傳,所以我就同意發表了。”
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韓丁不僅看過文章,而且還同意發表了。
可是另一個當事人我不同意啊……
“這是個小事情,作為我的未婚妻,要學會多站在公司和我的立場看待問題。這次就當給你上了一課吧。”
所以,除了你和你公司的利益和立場,別人都不重要,都可以犧牲,都可以用來炒作咯?
我心裏有一萬個不爽,但是我並不想吵架,對胎兒不好。
我只是陰沉着臉,從韓丁的辦公室里走了出來,每走一步都沉重萬分。
我的豪門之路,可以預見地,每一步都會走得非常艱難。
還好,還好昨天韓丁同意了我提出的那個折中的方法,也算是給我自己留了一條後路。
二、如何科學地讓前任黑化
我是蘇恬,恬不知恥的恬。
不久的將來,我將和我英俊多金的老闆結婚,從此過上嫁給高富帥,成為白富美,每天只需要打扮得美美的做做SPA、參加酒會的人生贏家的生活……
然而,人生贏家的生活還沒有過一天,我就在從老闆的辦公室出來之後,向自己辦公室走去的路上,被人劫持了。
這次的劫匪比上次那個蒙面大俠更大膽。
公司里這麼多人他都不怕,甚至都沒有人敢去阻止他,任由他看到我之後衝過來,緊緊握着我的手腕,將我一路拖出公司。
前台的露西也看到了這一幕,她不但沒有阻止,沒有報警,沒有叫保安,而且友好地向我和劫匪揮了揮手。
沒辦法,誰叫這位劫匪她也認識。
劫匪的名字叫袁樹。
袁樹看起來很生氣,一路無言,臉色卻分外陰沉。骨節分明的大手用力地握着我的手臂,令我生疼,一路將我拖出公司的門口,拖進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然後找到他的座駕,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將我甩進了車裏。
摔在副駕駛座上的我真的好氣。什麼前任,這是什麼素質?這是你對待女神該有的態度嗎?
我摸了摸手腕,上面已經浮現一圈紅色。
正在我心疼自己,還沒來得及坐穩時,袁樹突然發動了車子,速度之快令人始料未及,由於慣性,我差點從座位上滑下去。
我突然很生氣,衝著坐在我左手邊瘋狂開車的人吼了一聲:“袁樹,你瘋了?!”
在地下停車場裏高速行駛的汽車突然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我還沒來得及系安全帶,頭就重重地撞上了前面的擋風玻璃。
袁樹坐在我的旁邊,臉上露出一抹邪氣的笑容看向我:“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前兩天我才從你的出租屋裏把你救下,今天你就和別的男人登報紙秀恩愛了……蘇恬,你就這麼著急想要擺脫我這個前任,投入新歡的懷抱嗎?還非得搞出這麼大的動靜,讓全市人民都知道,讓我也不得不知道?”
嗬,看來我的前任也看過今天的報紙頭條了,並且表示對這個頭條新聞的意見很大。
可是我能說什麼?對於這件事情,我也表示很絕望,因為這一切是韓丁的主意啊。
何況我們已經分手了,關於我和誰在一起、要不要結婚,他作為前任,正確的打開方式不是微笑祝福嗎?現在他竟然衝到我公司直接擄人?這是什麼情況?
可是他一看就在氣頭上,我不想多說什麼火上澆油。我還坐在他的車裏,生命安全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可是,當你惹怒一個人的時候,你微笑是錯,沉默是錯,就連呼吸也似乎都有錯。
袁樹見我未曾反駁,變本加厲地對我說:“怎麼不說話了?平日裏伶牙俐齒的你去哪裏了?還是想着如何向韓丁求助,然後當著我的面開始一番表演,秀各種恩愛,撒各種狗糧,這對我而言才算得上赤裸裸的報復,對嗎?”
這樣氣質凜冽的袁樹,我是從來沒有見過的。
以前的袁樹,總是壞壞的,嘴角帶着一抹孩子般的微笑,眼睛乾淨清澈。雖然看上去許多時間我們都在鬥嘴,但是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傷害過我。
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以前那個純真無害的少年黑化了?
哦,是我。
是我和韓丁演的那一場戲,抹殺掉了他心裏對愛情最後一絲純真的定義。
是我前兩天的晚上遇到危險才向他求助,今天卻因和另一個男人的婚事登上了報紙頭條。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我都像一個翻臉無情,轉身就投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的女人。
我看着袁樹的眼神由最初的嘲諷到後來甚至帶上了一抹兇狠,我的身體竟不由自主地往旁邊靠過去。
袁樹似乎注意到了這個細節,竟然生氣地握住我的手腕,欺身向我逼近:“怎麼,現在連看我一眼都嫌煩,和我說幾句話都覺得噁心了?五年前是誰死纏爛打非要做我女朋友,是誰為了和我在一起,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結果現在倒好,你成了我的編輯,拿到我的作品,成功操辦了我的簽售會,甚至還和我……然後呢?然後轉身嫁給了自己的老闆。蘇恬,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還是你真的嫌窮愛富到這個程度?”
我很想像從前一樣,做回那個無憂無慮的自己,那個恬不知恥的自己。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一定會說:對啊,我就是嫌你窮啊。別問我良心會不會痛,良心這種東西我沒有,沒有良心的我逍遙自在!
可是,此刻這個少年神情憤怒、眼神哀傷,這一切,竟然都是因為我,我的心裏覺得難過極了。
我只能默默地繫上安全帶,跟他說:“開車。”
似乎不懂我的不按常理出牌,袁樹疑惑地看着我。
我加重了語氣,說:“開車!”
見他依然不動,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說:“袁樹,我知道你很生氣,也知道你為什麼生氣。我知道之前是我自己做得很絕情,不管你對我做什麼,我都沒有任何怨言。所以開車吧,無論你帶我去哪裏,又打算對我怎麼樣。”
袁樹笑了笑,這個笑容絕美,卻不帶一絲溫度:“無論我對你怎麼樣都可以?這可是你說的。”
然後他掛擋、打方向盤,一輛小越野,被他在地下停車場開到飛起,如同箭一般地衝出停車場。
越野車一路從城區駛出來,風馳電掣,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方向,目的地是哪裏。和韓丁不同,我很少見到韓丁發自內心地笑,而袁樹,我卻很少見他發自內心地憤怒。
而此時此刻,他幾乎像一頭暴怒的獅子。
我不說話,可是心裏總是相信袁樹是最不會傷害我的那一個,這樣想着,看着道路兩旁飛馳而過的路燈和樹木,我竟然昏昏欲睡。
自從懷孕之後,我沒有其他的反應,只是很嗜睡。晚上九點我就上床睡覺了,有時候可以睡到第二天十點才起床。
公司對我的管理並不嚴格,所以我也就一直由着自己的性子來了。
而此刻在這狹窄的車廂里,我也繫着安全帶,被汽車帶着一會兒把頭偏向了右邊,一會兒將頭偏向了左邊。
終於在一次左拐彎的時候,我的頭重重地搭在了袁樹的肩上。
我以為他會推開我。
而他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就任由我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車究竟開了多久,袁樹的手機持續不斷地響,我也在嘈雜的電話鈴聲中醒來。
打電話的人顯得很執着,即使袁樹準備置之不理,對方也一直堅持想要撥通。
袁樹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名字,上面顯示兩個字,韓丁。他終於不耐煩地接起了電話:“有事快說,有屁快放。”
手機的音量有些大,而電話那頭的人顯然有些激動,音量也並不小:“你把蘇恬帶去哪裏了?”
袁樹輕蔑地笑了笑:“嗬,知道關心你的未婚妻了?我現在正式通知你,她被我綁架了,帶一百萬現金來贖人,晚了不保證她四肢齊全。”
電話那邊一陣寂靜,三秒鐘之後,韓丁用他那獨有的清冷的聲音冷靜無比地回:“哦,那你撕票吧,她的身價目前可不值一百萬。”
袁樹還沒反應過來,我就先火了。
什麼意思?我蘇恬,一個帶球跑的大活人,出版界炙手可熱的當紅主編,袁樹唯一官方指定的經紀人,我的老闆兼未來老公竟然說我的身價不值一百萬?
什麼情況?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搶過手機對着電話一頓吼:“韓丁你有沒有良心!我從前可是你的搖錢樹,現在可是你的未婚妻!你竟然因為區區一百萬不來救我?”
韓丁沒有立刻反駁我,反而在電話里笑了起來:“哦,看來你真的和袁樹在一起,從你的聲音來判斷,目前活着,生理特徵明顯,精神狀態良好,這我就放心了。”然後他掛斷了電話。
我滿腦袋的問號。
所以,我的老闆剛才只是為了試探我是否和袁樹在一起,以及我是否安全?
有錢人的腦迴路我真不懂。
袁樹恨恨地掃了我一眼:“蘇恬,你是不是有專門到垃圾桶里找男朋友的習慣?我還以為韓丁是擔心你的行蹤所以打來電話,結果他竟然為了區區一百萬直接讓我撕票……這樣的未婚夫,你很滿意?”
我當然不滿意。
我的未婚夫除了你,換成任何人,我都不可能滿意。
但是,如果我的未婚夫不能是你的話,那換成任何人,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還不如選個熟人。
雖然我的心理活動顯得非常傷感,但是我強大的語言能力並不允許我示弱。
我倔強地撇了撇嘴,說:“是啊。至少到目前為止,韓丁是我在垃圾桶里找到的最好的男朋友了。”
擔心袁樹聽不懂,我特意補充了一句:“至少比我的前任強。”
我的前任當然是他。
應該是聽懂了我的冷嘲熱諷,袁樹扯出一抹冷笑,低聲說著:“好心當作驢肝肺。”
可是沒過一會兒,那惱人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袁樹皺着眉拿起手機一看,手機屏幕上依然顯示來電人是韓丁。
他想了想,還是接通了:“你來晚了,已經撕票了。”
韓丁的聲音依然冷冷的:“哦。那恭喜你,一屍兩命。你下輩子的伙食不用愁了,畢竟牢飯也是飯。”
接下來,急速行駛的車猛地一個右拐,再一個急剎車,非常壯烈地停在了路邊,卻引來了一串謾罵。
一個中年糙漢開着一輛越野車從左邊險險擦過,還不忘搖下車窗喊一句:“你會不會開車啊!突然停在路邊連轉向燈都不打!”
後來更是有車不斷地按喇叭。
袁樹也不管,只是對着手機獃獃地問:“韓丁,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電話那頭,韓丁一字一句,吐詞清晰地說:“我是說,蘇恬懷孕了,孩子是你的。”
聽完這個重磅消息,袁樹臉上的表情就更加精彩了。他瞪着眼睛看着我,彷彿在看一個剛剛降落在地球上的外星生物。
韓丁還沒掛電話,彷彿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不斷地在電話里問着:“喂?袁樹?你們沒事吧?嚇得出車禍了?”
袁樹朝着手機狠狠罵了句:“閉嘴!”然後掛斷了電話。
而此時此刻,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我,完全沒料到韓丁竟然會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將我懷孕的消息告訴袁樹。而袁樹今天的情緒,又這麼不對勁。
我多少覺得有些害怕,把安全帶解開,伸手去開車門,想第一時間逃離袁樹的視線範圍,結果那廝手疾眼快,在我成功地把車門打開之前,已經把車門鎖上了……
我有些絕望。
可是逃避從來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更何況,我的前任,從來就是一個不允許我逃避問題的人。
袁樹側着身體看向我,眼神一直閃爍不定,分不清是開心還是害怕。他問:“韓丁說的是真的?”
這是事實,我一個向來不擅長說謊的金牛座實在無從反駁,只好點了點頭。
袁樹又問:“你懷孕了?”
我再次面對這不爭的事實點了點頭。
“孩子是我的?”
我依然習慣性地點了點頭,卻在下一秒終於反應過來,又飛速地搖了搖頭,說:“不不不,孩子不是你的,是韓丁的。”
袁樹好笑地看着我,說:“你以為韓丁那種大男子主義的人,會把他自己的孩子說成是我的?誰有這麼高尚的情操,把自己的子嗣拱手讓人?”
說得好有道理。果然千萬年來,還是男人最了解男人。
如果就這個課題和邏輯思維非常強大的袁樹展開一場辯論賽,我覺得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加上我原本就做賊心虛,只好埋下頭,保持沉默。
我以為袁樹聽到這個消息會心情大好,一掃之前的暴戾,放下從前的恩怨,問我要不要重回他的懷抱。
結果他的眼神卻突然暗了下來,眼眸里竟然閃過一絲狠戾:“所以蘇恬,你為什麼要帶着我的孩子嫁給別的男人呢?你……就這麼恨我?”
怎麼可能呢?
離開你以後,我幾乎每天都在想你。發生了任何事情我都想第一時間告訴你,目之所及都是你的影子。說愛你,很愛你,都不為過。
可是我這麼驕傲的人,這麼口是心非的人,這麼柔軟的話竟然一句也說不出口。
我對自己無能為力,甚至還有點想哭。
因為我一開口,就又讓我和袁樹的關係變得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我說:“袁樹,我不恨你。我只是害怕和你在一起。”
“害怕到需要你帶着我的孩子嫁給別的男人?為什麼偏偏是韓丁?你知不知道韓丁他其實是……”
對話到這裏戛然而止,袁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韓丁其實是什麼?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只想利用我?或者他還有什麼別的目的?
我腦補了無數戲碼,不過也許都是對應不上現實生活當中所遇到的那一個。
況且,不能嫁給你的話,嫁給誰又有什麼區別呢?
是個熟人的話就最好不過了,說不定還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對彼此多一些照應。
我這麼想着,卻什麼都沒說。
不管怎麼說,都是錯。
三、我被前任軟禁了,怎麼辦!在線等,急!
“蘇恬,我們放下過去的恩怨,重新開始好不好?這一次,我絕對不逃。你也不要,不要動不動就想着跟別人跑。我們就安安心心地在一起生活,好不好?”沉默了許久之後,袁樹的聲音突然軟下來,溫言細語地和我說。
他也算是拿出了他所能給出的最大的誠意在向我求複合了。
可是我依然固執地搖了搖頭,說:“晚了。”
袁樹疑惑地看着我,問:“為什麼?只要你願意,多晚都不算晚。即使你白髮蒼蒼、兩眼昏花,我想要娶你的話,你依然可以穿好婚紗等我來接你回家的呀。”
多麼浪漫的情話,用來哄一個如此煞風景的我,真是浪費呀。
因為下一秒,我就把手伸向我隨身攜帶的小包包里掏啊掏,然後掏出兩個小紅本。
我壯着膽子將這兩個小紅本遞到了袁樹的眼前。
那兩個小紅本上面赫然用金色的顏料印着三個大字——結婚證,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喜慶,和此時此刻車內凝重的氣氛形成鮮明的對比。
袁樹的雙手重重地砸在方向盤上,發出“咚”的一聲。
我很想問他還好嗎,手疼不疼,要不要我幫忙揉一下。
可是眼下看他雙眼泛紅,情緒激動,我又不敢吱聲。
袁樹第一次毫不憐香惜玉地將我一把扯到他的身前,問:“說吧,到底是為什麼,讓你非得嫁給韓丁不可!”
我看着他那張生氣而又絕望的臉,覺得胸口疼極了,就像要呼吸不過來似的。
可是他搖晃着我的肩膀,一再催促:“你說啊!到底為什麼,讓你即使懷着我的孩子,也要嫁給他!”
因為只有和別人在一起,才能徹底斷了我對你的念想啊。
傻瓜。
可是我不能說。我已經做了這麼多,只為從袁樹身邊逃離,我不能讓這一切前功盡棄。
所以我眼神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錢。”
彷彿遊戲裏的大Boss遭到了對手的會心一擊,聽到這個字的袁樹雙眸里瞬間失去了神采,臉上滿是哀傷的表情:“錢?我也有啊!月入十萬的稿費不夠你花嗎?我的別墅上下共三層,不夠你住嗎?”
在這一瞬間,我覺得袁樹真是可愛,簡直像個小朋友,想法單純而又天真。
我忍不住就笑了,說:“袁樹,你別搞笑了。你的稿費是夠我買幾棟房子,還是夠我買幾個包?或許在窮人裏面你算有錢人,可在有錢人的世界,你不過是貧下中農。”
說完之後,我自己都覺得一陣難過。
真是抱歉,要說這樣的話來傷害你。
可是既然不能嫁給愛情,那我只好嫁給金錢了。
袁樹也很難過,卻又突然笑了,他問:“是不是只要對方有足夠的錢,你嫁給誰都無所謂?”
我說:“是的。”
袁樹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他回過頭來,定定地看着我。他的眼睛裏滿是我的身影,那眼神似乎還帶着一絲深情。
在這樣深情的注視下,我覺得自己快要死機了。
袁樹接着問:“蘇恬,你究竟愛過我嗎?”
當然愛過了,笨蛋。
可是我不能講。事已至此,就讓我斷了自己所有的後路,也斷了袁樹所有的念想吧。
所以我搖了搖頭,搖得無比用力,看上去顯得無比堅定。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只是害怕被至愛拋棄罷了。
袁樹的消失對我而言,殺傷力五顆星,可是換作別人,無論對方消失與否,對我都沒有任何的殺傷力。
感情就是賦予別人愛我們的權利的同時,也賦予了別人傷害我們的權利。
我已經給過袁樹一次傷害我的權利了,不想再賦予第二次。
我真的怕了。
而袁樹看到我搖頭的動作之後,雙眸也終於暗了下來。
我突然覺得有些諷刺。五年前,袁樹還是我心目中的校園男神,剛剛答應我的追求,然後就開始不斷地用金錢試探我對他的感情。
而現在,我主動和他劃清界限,為了自己有個衣食無憂的以後,決定嫁給一個比他富有一百倍的人。
來啊,互相傷害啊,反正我不要臉。
袁樹生氣地再次將手砸向方向盤,然後陰沉着臉,發動了越野車,在前方路口掉了個頭,往相反的方向開去。
越野車一路向前行駛,兩邊的景色便漸漸變得熟悉。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應該是去袁樹家的小別墅的路。
一直開到別墅的門口,他停車,下車幫我打開車門,毫無溫柔可言地扣住我的手腕將我拖下車,然後打開別墅的房門將我扔了進去。
關上門之前,他站在門口陰沉地跟我說:“蘇恬,在你決定嫁給我之前,你都別想從這個房子裏走出來。自己考慮吧!”
我……內心感受非常複雜。
我的前任,你開出這種霸王條款,我有選擇的機會嗎?
似乎並沒有啊。
可是,我的前任似乎並沒有和我坐下來好好商量,和平解決這件事情的打算,他將門一鎖,還掏出鑰匙順便將它的保險上好,然後我又聽到越野車發動的聲音。
我的前任,就這樣將我軟禁在這個富麗堂皇的小別墅里,自己竟然揚長而去。
被一個當紅作家軟禁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一種即將餓死的體驗。
當我在這個小別墅里整整等了一上午都沒有等到袁樹回來的時候,又渴又餓的我,終於掏出手機,點了個外賣。
外賣小哥還是挺給力的,十五分鐘之後就送達了,只是他堅持不懈地在正門按門鈴,而正門我又打不開,我只好在離正門不遠的廁所,將手從廁所的小窗戶里伸了出去。
“嘿,小哥,看這裏,幫我把飯遞來這裏。”
剛開始小哥並沒有聽到,直到我將音量調至獅吼功的級別,小哥才獃獃地回過頭,一臉受驚過度的表情,看向如同在監獄裏伸出兩隻手,喊着“放我出去”的我。
小哥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把飯遞給我之後,思索再三還是問:“姑娘,你是不是傳說中被拐賣的婦女,需不需要我幫忙報警解救一下你?”
小哥可謂戲很多了。
雖然我也很想擺脫被軟禁的狀態,但是實在不想剛剛經歷了登報紙大紅之後,再上一遍本地電視台的社會新聞,所以我擺了擺手說:“不用不用,我老公出門之前不小心將門反鎖了,等他回來就沒事了。小哥你別多想,我們夫妻感情可好了。呵呵呵呵……”
小哥將信將疑,然後可能覺得也不關自己什麼事,於是騎上送外賣的摩托車,走了。
臨走之前他還熱情地說:“如果你需要我幫忙的話,外賣軟件上有我的電話號碼。姑娘,你要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
“……”
好的小哥。
你的善良和你的腦洞一樣,統統讓我大吃一驚!
在我一邊坐在餐廳里,對着一份味道並不怎麼樣的外賣胡吃海喝,一邊思索着我從廁所的小窗戶溜走的可能性的時候,袁樹終於回來了。
一聽到他掏鑰匙開門的聲音,我就像一隻脫韁的野狗一般飛撲過去。
誰知道袁樹卻在我撲到門旁的前一秒,走進了房間並且將門鎖上了。
關上房門之後的他接住了飛撲而來的我,看了一眼餐廳里的外賣,冷笑着說:“看來軟禁的生活你適應得不錯。”
開什麼玩笑,我的生存能力放在如今的社會可是一流的。
誰知下一秒,他陰惻惻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不過,你要是敢踏出這個房子,我絕對讓你的下半生生不如死……”
“如果不想死,就給我乖乖坐過來。”
袁樹黑化后簡直氣場兩米八。而我明明距離自由只有一步之遙,卻不得不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乖乖地挪着小碎步,坐到了他所在的餐桌對面的位置。
袁樹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看不出是心情好還是心情不好。
只是在我坐定之後,他把手裏一直拎着的一個袋子往桌上一放,從袋子裏面掏出了瘦肉粥和三明治,推到我面前,說:“把這些吃了,外賣沒有營養。”然後順手就把我剛點的外賣掃進了垃圾桶。
什麼鬼,這麼清淡的粥和三明治,哪裏看上去比外賣有營養?
但是有吃的總是不錯的,何況我現在是懷着身孕的人,本來就比較容易餓,胃口更是比正常人大上許多,所以我乖乖地伸爪子抓起三明治往嘴裏塞……
對面的袁樹臉上終於浮現了一絲疑惑的表情:“這麼餓?”
我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
我現在可是個食量巨大又嗜睡的帶球跑的孕婦啊!他竟然就這樣不管不顧地將我鎖在房子裏整整一個上午,都沒有給我餵過食,是想把自己的親生孩子給餓死嗎?人家養寵物都知道在家裏留一口水呢!
袁樹沒再說話,沉默地喝了幾口粥之後,問:“你的預產期是幾月?”
我……
突然問這麼專業的問題,我的前任意欲何為?
袁樹倒是挺鎮定的:“不是懷孕了嗎?應該有做檢查吧?醫生沒有告訴你預產期?”
我想了想,老實交代說:“明年六月。”
袁樹低下頭思索了一會兒,然後開心地喝了口粥,說:“嗯,是我的種。”
我……
這個話題不可謂不尷尬了。
所以,剛剛他埋頭思索,是在用預產期推算懷孕時間,然後發現懷孕時間正好對上了我們沒羞沒臊的那個夜晚?
哇……那溫柔而有力的擁抱!
哇……那直勾勾地看着我,恨不得將我生吞入肚的小眼神!
哇……那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小身材!
哇……那堪比電動小馬達的體力!
不展開聯想還好,展開聯想之後,我的腦洞簡直關都關不住,連袁樹連着叫了我好幾聲都沒有聽到。
在袁樹終於從對面走過來,扶着我的肩膀搖了搖,叫了一聲我的名字“蘇恬”后,我才從浮想聯翩里清醒過來。
為什麼感覺我前任的聲音里竟然隱藏着一絲擔憂?
“啊?”我獃獃地應了一句。
“你還好嗎?”他語氣里擔憂的成分多了些。
“我很好啊。”
怎麼回事哦這個男人,知道我肚子裏懷的孩子是他的之後,終於對我患得患失了?
袁樹臉上的表情由擔憂變得凝重了起來——
“所以你剛剛在想什麼?”
我把腦袋搖得像一隻撥浪鼓:“什麼都沒想,甚至還有點想學習!”
——什麼鬼?我都服了自己這前言不搭后語的回答。
“那你為什麼流鼻血了呢?”
啊!什麼?我流鼻血了?
我抬起手來擦了擦,然後,我竟然真的在自己手指上發現了一抹鮮紅……
遙想和前任春風一度的那晚是種怎樣的體驗?
唯一的體驗就是——真是丟臉。
袁樹卻好心情地低笑了起來,說:“嗯,看來那個晚上讓你回味無窮啊……”
你才回味無窮!你全家都回味無窮!
就算你知道我的真實想法,能不能不要說出來?你這樣子一講,大家多尷尬!
我又羞又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或者直接原地消失,總之,讓袁樹看不到我就好。
可是袁樹偏偏與我近在咫尺,還一直不懷好意地盯着我笑。
我只好強行解釋道:“才沒有!孕婦都比較容易上火!上火導致的流鼻血,你懂不懂!”
袁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說:“好吧,上火。你這個上火還是挺嚴重的啊,你看,鼻血又流出來了……”
簡直是渾蛋啊,有時間說風涼話,難道沒時間給我遞張紙巾過來嗎!
真是信了他的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