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懷孕
第61章懷孕
衛卿回到家,見周是獨自抱着筆記本電腦坐在客廳上網。他也不在意,打開冰箱拿飲料,還問:“老婆,晚上吃什麼呀?”見她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由得又問了一聲,還是沒反應,湊上前問:“怎麼了?怎麼不說話啊!”
站在她身後看見網頁上放大的照片,他臉色當場巨變,整個人“砰”的一聲像彈簧一樣跳起來,結結巴巴說:“老婆,老婆……”周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冷笑說:“你還知道誰是你老婆呢!”她把鼠標當驚木堂一拍,雙手抱胸轉頭看他,黑着的臉可以和包公媲美,看起來就像在審判犯人。
衛卿手足無措,驚慌地說:“老婆,你聽我解釋,這根本就是一場意外,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做出這樣的事……”周是譏諷道:“是嗎?你不敢?照片貼得滿大街都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還敢說你不敢!”
衛卿拚命安撫她,急得滿頭大汗:“老婆,真不是你想的那樣!當時我應邀出席一場典禮,和她坐得比較近,兩個人聊得很投機,離開的時候她按照外國禮節擁抱了一下,真的就是這樣而已……”
周是“騰”地站起來,指着他鼻子罵:“聊得很投機?第一次見面就聊得很投機?見人家是美女,色令智昏,故意獻殷勤是不是?擁抱一下?哼——那人家怎麼拍到你們接吻的照片?不要告訴我,照片上面的人不是你!”
衛卿瑟縮了一下,怯怯地說:“老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當時被人灌酒,有七八分醉意了。還有,我跟她,不是第一次見面——”周是吼道:“什麼?你們以前就勾搭在一起?”衛卿連忙否認:“沒有,沒有,完全沒有!以前只是跟她在各種場合碰過面,彼此認識,僅此而已,僅此而已——”
周是不依不饒:“僅此而已?你哄小孩呢!就見過幾次面的人會互相抱在一起接吻?衛卿,你還算男人嗎?敢做不敢當,做了又不敢承認!有本事,你一字不落地說清楚!”
衛卿被她說得訕訕的,賠笑說:“老婆,我跟她真的沒有什麼,我們倆在席上都被人灌了很多酒。後來我禮貌性地送她上車,她本身在外國長大,不拘小節,離別前擁抱了一下,我也不好拒絕是不是?然後我替她打開車門,就回來了……”周是冷聲說:“別顧左右而言他,說重點,你們到底怎麼接吻的?記者又是怎麼拍到的?”
衛卿額角的冷汗涔涔而下,舉手說:“老婆,我承認我錯了,我不該喝那麼多的酒。當時一時衝動,她貼上來的時候,我腳步踉蹌了一下,唇貼着唇就那樣了——真的就那麼巧。她可能因為最近風頭太盛,所以記者暗中跟蹤,不偏不倚就拍到了那一幕。我當時酒都嚇醒了——老婆,你要相信我……”
周是抓起桌上的杯子往地上一擲,氣得臉色煞白:“你還不盡不實!那也叫唇貼着唇碰了一下?人家眼睛都閉上了!你看看你自己的照片,手擱在別的女人腰上,一臉享受的表情,你說你還想隱瞞到什麼時候?”
衛卿差點沒跪下,聲淚俱下:“老婆,真的就是一個吻,我一反應過來就推開了她,我當時真的喝得有點糊塗了。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有多少人需要應酬,你老公喝得喉頭差點着火了!我親她的時候一點感覺都沒有,完全是陰差陽錯,自己都糊裏糊塗的!那天晚上,我一回來就吐了,你不是也看到了嗎?你還讓我以後少喝酒。我從那天晚上,輕易不肯喝酒,就是逼不得已,也是淺嘗輒止。老婆,我知道這事錯在我,你就看在我是無心之失的份上,原諒我吧!”
周是哼道:“好吧,就算當做你跟狗親了一下。那天晚上回家你為什麼不老實交代?你跟我說你喝醉了,不小心和人碰了下唇,我會發這麼大火嗎?你是不是打算瞞天過海,就此左擁右抱?”怪不得他最近一段時間感覺怪怪的,老是偷偷看她臉色,還反常地搶着幫她洗碗,原來是做賊心虛!
衛卿急道:“我如果真想左擁右抱,我還結婚幹嘛呀!周是,你要相信我,這真的是無心之失,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犯!周是,你跟我認識時間也不短了,一步一步走過來,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對你怎麼樣,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你還是這樣不相信我?”
她怔了怔,好一會兒沒說話,隨即冷哼:“要我相信你?怎麼相信?我只問你,你為什麼藏着掖着不肯說?”如果事情真如他所說,確實不是什麼大事,就當摔個跤,正好撞到人身上。她跟他在一起后,還被寧非強吻過呢!氣憤的是,他為什麼從頭到尾,隻字不提,擺明就是心中有鬼,不肯讓她知道!
衛卿當即語塞:“老婆,不是這樣的——”她憤怒地咆哮:“不是這樣的?那你說是怎麼樣的?那天晚上到今天上娛樂新聞頭條,整整有九天的時間。這九天你都幹什麼去了?真想交代有什麼不能說的?”
衛卿垂頭喪氣地說:“我當時想——”周是抓起沙發上的抱枕沖他砸去:“你想個頭!你根本就是以為別人不知道,心裏正美着呢!滾,滾,滾——今天我不想看見你——”
衛卿見她氣得臉紅脖子粗,一時氣順不過來,拚命咳嗽,不敢再爭辯,安撫說:“周是,這事咱們慢慢說,你要怎麼算賬都成,就是彆氣着自己。再怎麼吵架,你也不能傷到自己是不?”他越是關心,她一想到他和別的女人接吻的照片就來氣,點頭說:“你好樣的!你不走是不是?我走!”
周是“噔噔噔”跑進卧室收拾東西去了,胡亂塞了幾件衣服,提着個箱子出來。衛卿攔住她,她用力踩他腳,還真是下了狠勁,踩得衛卿殺豬般叫起來,一瘸一拐地倒在沙發上。周是見他叫得驚天動地,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立即知機地說:“大半夜的,你要去哪兒?上招待所過夜?”
周是轉念一想,是啊,為什麼她走啊!將箱子一扔,指着他吼:“你給我出去!”使命推他。衛卿理虧在先,不敢反抗,可憐兮兮地說:“老婆,夜深人靜,鬼氣森森,你讓我上哪?”周是憤憤地說:“你愛上哪兒上哪兒!我不想再看見你!滾!滾!滾!再不出去,我跟你沒完!”
衛卿知道她正在氣頭上,什麼事都得過了今晚再說,於是他雙手高舉過頭頂,低聲下氣說:“老婆,你趕我也不能大晚上趕啊,春寒料峭,想讓我流浪街頭嗎?”周是氣道:“你跟人接吻不也是在街頭嗎?街頭浪漫着呢,有什麼不好?”推着他出去,“砰”的一聲關了門。
衛卿不斷敲門,連聲哀求:“老婆,我知道錯了,你想怎麼樣都成。別再氣了好不好,先讓我進去成不?有什麼話好好說——”一個大男人被關在門外,確實丟盡了臉。幸虧他們新搬的家是獨立一層,不然被對面的鄰居看到,他以後也不用活了。
周是氣得直接坐在地上,雙手抱着膝蓋,一言不發看着某處,眼中卻沒有焦點。老公出了這樣的事,叫她如何能不生氣。門外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她以為他總算走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又聽得他跺腳說:“老婆,你真想趕我去別處過夜,好歹放我進去拿錢包鑰匙。我身無分文,連件外套也沒有,你這不是存心將我往死里整嗎?”
衛卿繼續喋喋不休,縮肩搓手怪聲怪氣地唱:“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雪花那個飄飄年來到……”周是聽得又好氣又好笑,敢情他把自己當成楊白勞,而自己卻是那個萬惡的黃世仁呢!她冷着臉打開門,提起箱子,沉着臉回卧室去了。衛卿試着敲了兩下門,見她沒動靜,只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識相地睡客廳去了。
第二天,衛卿見她還是黑着張臉,對他不理不睬,殷勤地說:“老婆,餓了沒?我到福鮮樓為你買了剛出爐的小湯包,還有現榨的豆漿,原汁原味,可好喝了,還是熱的,你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周是根本不拿正眼看他,從冰箱裏拿了盒鮮奶,面無表情地倒在杯子裏。聞得一股膻腥味,一陣噁心,捂住嘴乾嘔了數下,眸中逼出了淚光,身體一軟,歪在椅子上。
衛卿摸着她額頭,問:“怎麼了?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她“啪”的一聲打掉他的手,冷哼:“哪裏不舒服?還不是被你氣的!”他立即不說話了,跟在後面要送她去學校,她也不理,一個人甩門走了。
其實她沒有去學校,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她哪還有臉去學校!學校那地兒,是八卦集中營,一夥年輕學生整日無所事事,專門挑別人的短處揭,什麼難聽的話都說得出來,乾脆眼不見為凈,耳不聽心安。
沿着小區出來,周是在街上隨便逛了逛,胸口悶得難受,想起早餐沒吃,於是要了碗熱氣騰騰的皮蛋瘦肉粥。平時極喜歡的味道,一吃下去,一股腥氣往上涌,反胃反得厲害,一口都吃不下。好不容易停止,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好像有點燙,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
反正無事,她磨磨蹭蹭來到附近一家醫院。戴着眼鏡的年輕醫生聽了她講述的癥狀,問:“周小姐,你結婚了嗎?”她點頭:“去年剛結的婚。”想起衛卿,氣還沒有消。那醫生笑了笑,領着她到婦產科做了檢查。她愣愣地問人家:“醫生,我得什麼病了嗎?”一個感冒而已,給點葯不就成了嗎?為什麼還要檢查啊?她腦中自然而然聯想到電視劇里的白血病、心臟病又或是什麼遺傳病……
那醫生搖頭輕笑:“周小姐,你已經懷孕了,孩子將近兩個月了,以後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看你的情況,有些貧血,要多吃些補血的東西。我給你開點安胎養神的葯,你記得按時吃……”
周是聽他說自己懷孕了,猶如晴天一個霹靂,炸得她魂飛魄散。睜大眼結結巴巴地說:“醫生,您會不會弄錯了?我怎麼可能懷孕?我和我先生一直都有做避孕措施,從來沒有遺漏過。”
醫生扶了扶鼻樑上的金絲眼鏡,微笑說:“周小姐,任何的避孕措施都不是萬全的。請問你們是服用短期避孕藥還是其他?”周是說一開始是服藥,後來怕服藥副作用太大,就改用避孕套了——說到這兒,忽然想起,一個多月前,那不正好是衛卿勸她停止服藥的時候嗎?
頓時火上澆油,緋聞照片一事還沒跟他算賬呢,現在又整出懷孕一事!她忽然委屈之至,怔怔地走出醫院,看着茫茫人海,眼前的路人行色匆匆,誰都沒有抬頭看她一眼,她有種不知何去何從的感覺。這個孩子的到來,實在不在她的預料之中。她覺得惶恐而不安,心揪成一團,極想放聲大哭。
可是站在家裏,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卻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十九歲大哭大笑的時候似乎早已遠去,現在她是他的妻子,肚子裏還有一個未出生的孩子。她忽然感覺到肩頭的重擔是那麼的沉甸甸,任何舉動都要想起家庭所賦予的責任。在她還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已經泰山壓頂般壓了下來。
她茫然不知所措,一個人是如此的凄涼無助。對衛卿除了生氣之外,還有一股難言的怨恨。現在該怎麼辦,這個孩子要還是不要?她頭埋在被褥中,鬢髮涼絲絲的,眼角的淚痕一直未乾。她只有二十一歲,從沒想過這麼快將為人母。還有衛卿,他們是不是真的能攜手走下去。淚眼婆娑中,她什麼都不能確定。
婚姻和愛情完全是兩回事。
她又氣又恨,轉頭看見靜靜躺在一隅的行李箱,鎖上門出來。天氣陰陰的,雲層厚厚地堆積在頭頂,卻並不像要下雨的樣子,情況是這樣的不明朗,如同此刻的她。熱鬧繁華的街道,車如流水馬如龍,道旁的槐樹已吐出嫩黃的新葉,花月正春風。而她,孑然一身立在滾滾紅塵中,似乎無處可去。
正在跟屬下交代工作的陳麗雲看見手機上顯示的號碼,雖有些意外,還是接起來:“周是,有事嗎?”她說話做事一向乾脆利落,言簡意賅。周是嗚咽道:“大嫂,我沒地兒可去了,你收留我幾天行不?”
她不想看見衛卿,至少這幾天不想。她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整理亂成一團的思緒。本來最好的去處是衛家大宅,順便告衛卿一狀。可是她不想因為他們之間的事讓老人家操心。
她也在慢慢成長,嘗試着一人獨撐大局,雖然還是不夠成熟。
陳麗雲一愣,忙問:“出什麼事了?你跟衛卿吵架了?”她不說話,一個勁地抽泣。陳麗雲有點着急:“你在哪兒?我讓人去接你。”周是報出地址,不到半小時,便有人接她到陳麗雲的高級軍官宿舍。那人幫她提着行李,客氣地說:“陳政委說了,讓你先好好休息,她等會兒就會回來。”
周是點頭謝過他,打量房間,窗明几淨,椅子一字排開,整整齊齊;茶杯規規矩矩放在托盤裏;鞋架上僅有的幾雙鞋子鞋尖全朝一個方向,任何東西都收拾得井井有條,客廳沒有多餘的擺設,顯得空曠而有些清冷。一個人住在這樣的地方,會不會很寂寞。所以當陳麗雲以最快的速度忙完公事趕回來時,她頭一句話就是:“大嫂,你回來一般都做什麼?”
她淡淡地說:“不做什麼,就只是睡覺。”周是又問:“除了睡覺呢?”陳麗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工作啊,我經常出差,偶爾回來,只是睡覺。”周是欲言又止,很想問她為什麼不回衛安那兒,終究不敢造次。
陳麗雲坐在自家沙發上,身體依然挺直,問:“你們小兩口不是挺好的嗎?出什麼事了?”看她這樣兒,事情鬧得還不小。周是悶悶地說:“反正我不想回去了,見了他就生氣。”陳麗雲也不問了,直接說:“我覺得你們吵架了,就該好好溝通。你來我這兒算怎麼一回事?”
周是說:“大嫂,他這次太過分了!你都不知道他在外面都幹了些什麼!我都沒臉見人!”說著說著十分委屈。陳麗雲隱隱猜到一點,當下說:“那你想怎麼樣?”
周是怯怯地說:“大嫂,我就想在你這兒住幾天,心裏靜一靜。你最疼我了,不會見死不救吧?”陳麗雲見她哭得眼睛紅紅的,臉色蒼白,整個人說話都是強打着精神,有氣無力的樣子,顯然正難受着呢,於是頓了頓,說:“隨便,反正我一個人住。不過我可沒空陪你。”
周是像只無家可歸的流浪貓跑來投奔她,她也不好立馬就趕她走。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讓她待幾天自然就好了。
周是忙拉着她手說:“大嫂,你最好了。沒事沒事,你忙你的,我自己會照顧自己,只要你不嫌我煩就行。”陳麗雲說:“到了吃飯的時間,你自己去食堂。既然沒事,我先走了。晚上再回來。”她還有許多事沒處理完。
陳麗雲出來,想了半天,給衛安打了個電話:“衛卿他們小兩口,鬧什麼矛盾了?你知道嗎?”思來想去,也只有打電話給他了。衛安聽到她的聲音,十分驚訝,忙問怎麼了。她說周是氣得不行,正在她這兒窩着呢。
衛安嘆了口氣,他自然知道事情始末,今天他還特意打電話探了衛卿的口風,聽起來雖然不大好,一臉沮喪的樣子,不過好像還沒到焦頭爛額、不可收拾的地步,怎麼這會兒周是都離家出走了?於是他說:“衛卿這次鬧大了,周是恐怕連門都不敢出,怪不得她離家出走呢。”
陳麗雲皺眉,罵了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怨不得周是生氣。不過當下頭痛的是自己:“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讓她一直待我這兒吧?”
衛安想了想說:“你先勸勸她,別讓她整出什麼事兒。她年紀小,恐怕沉不住氣,可別越鬧越糟糕。衛卿這邊我做做思想工作,總要撮合他們倆才是。”她默默點頭,也唯有這樣了。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
過了會兒,衛安又打電話過來:“爸媽他們現在估計還不知道這事兒,我剛打電話回去問了,沒什麼動靜。萬一要是問起來,就幫他們敷衍敷衍,畢竟紙包不住火,遲早的事。周是這小丫頭片子,鬧歸鬧,還挺懂事的,沒有驚動老人家,出了事知道往你這兒跑。”
陳麗雲聽得微微一笑,搖頭嘆息,她這兒又不是避難所,想不通周是為什麼找上她,她可從來都沒處理過這種事。他們倆還真是鬧心,整得天下都不太平。也只有年輕人才有這精力。她和衛安,別說吵架,連話都說不起來。
小兩口出事了,他們當大哥大嫂的也只有多擔待點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