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歸塵的計劃，仙道伊始

杜茗裳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那般提心弔膽、以身涉險去拿回玉鏡，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即便是將玉鏡拿了回來也沒有用，他們根本就沒有功法要領，不可能啟動玉鏡。

眼下，她除了愁眉苦臉地嘆氣便是愁眉苦臉地嘆氣。

而對於無法啟動玉鏡這件事情，夜歸塵表現得非常淡定。

八仙桌旁，猶如黑色詛咒師般神秘空靈的男子靜靜地把玩着手中的玉鏡，絕美傾城的臉龐在淡白的光芒下呈現出妖異的美感，卻看不出喜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小心瞄到他沉靜的神色，杜茗裳心中忽然升起一絲希望，夜歸塵定然有解決的辦法，這個邪戾的陰魂本就是個不簡單的主。

她忍不住問他：“想到辦法了？”

夜歸塵聞聲抬起頭來，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眸子裏泛着幽冷的紫色霧氣，被遮蔽的眼神朦朧悠遠，彷彿有千言萬語，然而他卻不曾開口說話。

倒是身邊的小狸貓哼哼一聲，用一貫稚嫩的聲音譏諷道：“你是沒腦子嗎？夜王殿下也是今天才看到玉鏡，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想到辦法？簡直是蠢死了。”

“額”杜茗裳的心又沉了下去，似乎比先前還要鬱悶，她沒有理會小狸貓，只是咕噥道：“那就是沒有辦法了。”

玉鏡是五百年前創始者為了封印夜歸塵而打造出來的，如今雖然已是五百年後，但是在這整整五百年間，夜歸塵被領主們給聯合封印在創始者之墓中，重來就沒有出來過，自然沒有機會看到玉鏡，或許他也是拿到玉鏡的那一刻才知道它原來是同步仙器的吧？

杜茗裳看着夜歸塵，發現他還是那麼淡定，那不帶任何感情的神色，彷彿很有信心能夠解決掉這個麻煩。

他道：“只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淡淡的聲音，隨意而飄渺，彷彿在說馬上找出鑰匙就能開門那麼簡單。

杜茗裳愣了愣，旋即竟是真的安下心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成了她心目中無所不能的神了，在她看來，只要他說能那麼就一定能，即便有時候她依舊恐懼着他的邪惡，依舊不喜歡他的陰冷暴戾，而他除了偶爾出一次手發一言，似乎並沒有做過什麼。

既然他都說可以解決，那麼她邊沒有必要再糾結，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接下來該做的事情。

她收回心思，一本正經地問：“接下來要做些什麼？”

夜歸塵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收下玉鏡，然後攤開手心，慢慢凝聚出灰色的霧氣，片刻之後呈現出一塊黑色捲軸。

——用不知名的竹條編製的捲軸，上面遊走着隱約的灰色光霧，像是爬行在上面發著灰光的螢火蟲。

杜茗裳一眼便認出來，這分明就是逆仙捲軸。

應該就是逆仙第二境了。

這軸捲軸比逆仙第一境還要陰鬱而恐怖，隨着捲軸的出現，一股冷風便叫囂着撲面而來，寒意噬骨。

杜茗裳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完全不知道怎麼樣形容自己的心情，可以說是即興奮又畏懼，不過真的要對比的話，肯定是興奮多餘畏懼。

那般強大的力量唾手可得，誰會傻到不渴望？

夜歸塵的意思，顯然是要她接下來開始修鍊第二境。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伸出手，五指合攏，緊緊地握住了捲軸。

又是那種熟悉的死亡氣息，從掌心直接貫穿心脈，將她籠罩在無邊無際沒有救贖的陰暗之中，幾乎瘋狂。

好在半餉之後，那陰冷的氣息便悄悄散去，恢復了正常，只是這一次，她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種恐怖掙扎的死亡之感纏着她的時間要比上次還要久一點，也不知道裏面究竟蘊含了多大的力量。

夜歸塵的東西，越是詭異陰冷，力量越是強大，對於這一點，她是毋庸置疑。

這時，夜歸塵忽然開口，道：“逆仙第二境的力量是第一境的五倍，以你目前身體的承受能力，恐怕不會再像第一境那麼容易，但是相比於別的修鍊體系，逆仙第二境已然容易了許多，所以這次，給你七七四十九日，在我開啟玉鏡之時，便是你練成第二境之日。”

比起第一境短暫的五天時間，七七四十九天似乎顯得有些悠久，不過杜茗裳的手指捧着捲軸，感覺到裏面橫衝直撞的力量，便是不敢掉以輕心。

她說：“我一定會努力的。”

許是杜茗裳的態度比較認真懇切，夜歸塵滿意地點了點頭。

滿意，是的，就是滿意，他絕美傾城的臉龐上第一次浮現出這樣的神采，異樣好看。

只聽他道：“與此同時，關於黃昏的駐足，我希望你能在逆仙陣所提供的能動中，完全演繹出第一層浮幻之境虛擬而迷幻的美麗，編織出最堅實最精準的羅網，無知無覺地麻痹獵物。”

聯繫到這句話，杜茗裳忽然想到打敗柳影兒的那個瞬間，那時的夜歸塵才是真正的羅網編織者，暗地裏蟄伏的死神，無聲無息毀滅的修羅。

原來那才是第一層浮幻之境真正的力量，夜歸塵的意思，是要她在這段時間內將第一層完全把握。

而她之前不過是只掌握了皮毛而已。

如此，杜茗裳不由好奇，就她所掌握的那點皮毛之量便可以將一個修鍊了十幾年的修仙者擊敗，那麼將黃昏的駐足四層結合起來，並且得到完美的釋放，究竟具有怎麼樣的毀滅性？

真的很想見識一番。

她看着夜歸塵，卻見夜歸塵也看着她。

他的目光異常怪異，紫色空?韉奈砥?螅?納畹那逄墩凵渥叛┝戀墓餉3?路鷚帳跫以諫罅孔約鶴畛鏨?囊帳跗釩悖?缸排で?男朔堋?p>杜茗裳心裏一驚，下意識地要避開他的目光，卻聽他道：“你的修仙之路從現在開始正式，我定會將畢生所學全都傳授於你，總有一天，你會如同列代夜王般，站在力量和榮耀的巔峰，記住，就在這一刻便註定了你的使命，那就是用你的雙手顛覆這個世界，就如當年的我一般，逆天逆仙逆鬼神。”

原本幽冷的語氣竟然燃燒着熾烈的火苗。

他居然告訴她，總有一天她會如同列代夜王般，站立在力量和榮耀的巔峰，用雙手顛覆這個世界，逆天逆仙逆鬼神。

有些莫名其妙地，她忽然記起來，夜歸塵被封印在創始者之墓中的第一器，便是上古仙人遺址中位列邪惡之器首位的仙劍逆鬼神……

逆天逆仙逆鬼神……

果然符合夜王夜歸塵的性格，而她也將正式走上他的道路了么？

不知道什麼原因，她的血脈之中，流淌的血液居然像是鐵血男兒衝刺沙場般豪邁奔騰，呼啦啦地衝破了她對悠然平淡生活的憧憬。

向來毒舌的小狸貓喃喃開口，“夜王殿下，你是要……”

然而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夜歸塵抬手打斷。

這時杜茗裳才注意到，小狸貓萌態十足的貓臉上竟然有沉吟的神色。

難得認真一次的貓，也有這般沉穩的時刻。

她倒是有些驚訝，覺得夜歸塵似乎話中有話，而且還非常的關鍵。

只是不帶她深入的思考，夜歸塵冷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等你完全將逆仙第二境練成之後，就是出門歷練的時候，我會帶你從閩南吉賽一族散居的大沼澤出發，順着西部妖靈山脈前進，躍過北部風之凌向東，然後跨海去琉璃，如果沒有差錯的話正巧一年，而這一年，我會想辦法讓你將逆仙六境全部掌控。”

杜茗裳深深呼吸一口，好詳盡的安排。

“然後，替我打開第二個墓穴，釋放出我的兩魂。”夜歸塵看着她，重新恢復了面無表情的神色，道：“不過眼下，你的修鍊還面臨一個問題。”

杜茗裳本來聽得一愣一愣的，夜歸塵忽然說要面臨問題，她不由脫口，“什麼問題？”

夜歸塵道：“聚靈氣不足，你必須找到更多的靈晶。”

又是靈晶，天知道她要多窮就有多窮啊，哪裏來那麼多靈晶？

如果說每天靠着偷自家的東西來滿足修鍊的需要，根本就不是權宜之計。

杜茗裳無奈嘆息，她可是個苦逼的窮孩子，繼母虐待的小白菜啊。

“我應該去哪裏找靈晶？”

有些沮喪地，她低下頭，然而目光觸及拇指上的風屬性戒子，眼神陡然間變得雪亮。

——杜若風。

是啊，不是還有杜若風么？

整個名劍閣杜家，就只有這個人對她不一般，而且他是名劍閣杜家最器重的嫡子，必然十分有錢，況且現在他也知道她已經擁有力量，便沒有必要再向他隱瞞什麼，所以，若是向他借一些靈晶，他應該不會小氣到要拒絕她。

杜茗裳的心中有了計較，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想着要向他借東西，她倒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那白衣出塵的身影，那樣溫暖。

不就是向他借東西嗎？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只是借又不是拿。

杜茗裳甩了甩頭，下定決心明日就去找杜若風，第一次主動去找杜若風。

她抬起頭來，對夜歸塵道：“靈晶估計沒有問題，接下來，我會好好修鍊的。”

而夜歸塵淡淡地看着她，沒有說話，沒有表情，紫眸翻湧，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卻是看得她全身有些發毛。

這是什麼個情況？

杜茗裳有些摸不着頭腦，只覺得現在的氣氛忽然有些怪異。

半餉之後，她似乎聽到他幽冷的聲音。

“修仙一途，只有清心寡欲才能大成，記住，凡塵的情感，從你踏上這條路開始便與你無緣。”

很輕很輕，毫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