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顆糖
FOI戰隊和BM戰隊的比賽即將開始,宮翮在被某人的‘我老婆說’論噁心完了以後不太想搭理他了,沒說幾句話,人就走掉看自家戰隊比賽去了。
江御景推門進去的時候眾人已經理完了東西,喻言坐在椅子上玩手機,抬眼看見他進來,直接把手機拍到桌上,光腳踩在椅子上站起來了:“叛徒江御景!和FOI戰隊老闆有私交是怎麼回事兒!你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電競椅搖搖晃晃的,微微往旁邊轉了一點,她站在上面忽悠了一下,險險站穩。
江御景見狀快走了兩步向前,皺着眉凶她:“下來!”
喻言身子往後晃了一下也嚇了一跳,連忙彎下身來手抓住椅子靠背,緩慢蹲回去了。
男人走過去一把抓住椅背穩住,黑眸低垂,語氣不怎麼溫柔:“你要上天?”
她蹲在椅子上仰着腦袋,伸出手來:“組織懷疑你通敵叛國,你老實說你和這個宮翮有什麼不正當交易。”
“我跟他計劃着把你賣了,正在談價。”江御景抬手託過她伸過來的手,喻言抓着他從椅子上下來,穿鞋。
胖子採訪完回來,一行人背着包包上車回基地,回去的路上,小炮他們圍在一起拿手機流量看BM戰隊和FOI戰隊的比賽直播,邊看邊分析。
“中路為啥拿個奧巴馬?我覺得完全可以拿飛機啊。”小炮不解。
“可能是因為英雄池和你的一樣淺的連鞋底兒都沒不過吧。”
“我現在也是會玩輔助型中單的人了,我再也不是以前的炮了。”
“誰今天被權泰赫單殺了來着。”
喻言坐在最後一排一邊聽着他們吐槽,一邊玩手游,江御景側頭看了一眼,看起來像是個類似抽卡的遊戲。
喻言連抽了幾張,都是白的,氣的直嗚嗚。
江御景笑了一聲。
她聽見,鼓着腮幫子轉過頭去:“你好開心啊。”
男人勾着唇角:“有嗎。”
喻言瞪着他把手機塞到他手裏:“你來。”
江御景接過,歪着腦袋在上面點了點:“這遊戲怎麼玩?”
她拉過他一根手臂,舉着抬起來,然後自己人側着身子鑽進懷裏,又把他手臂放下,趴在男人大腿上點了幾下屏幕,調出界面:“隨便點點。”
江御景手臂搭在她肩頭,真的只是隨便點了一下,出了個最高級別金色的。
“……”
喻言從他懷裏鑽出來,搶過手機,一臉憤恨:“我們血統不同,不適合在一起了,你這個歐皇。”
江御景:“……”
直到車子停了,她還沉浸在要不要以後這遊戲都讓他幫忙玩的糾結里。
跟在最後面下了車往基地走,喻言把自己的包包丟給江御景,然後扯過他的外設包背在身上,美滋滋地:“我像不像個凱旋而歸的電競選手,賽場女戰士。”
大大的外設包背在她身後,江御景怕她覺得重,一路拽着往上提:“你對你爸爸好一點,他要是簽你這樣的選手得賠多少錢?”
喻言不太服氣,甩了下腦袋,視線一側,看見基地門口站着個人。
女人黑色裙子,熟悉的眉眼,連表情都和她那天去店裏找她的時候不差分毫。
喻言皺了皺眉。
戰隊的基地地址的確不是保密的,隊員們也經常會收到粉絲寄來的明信片和小禮物什麼的,她會知道,也不奇怪。
大概是通過各種渠道都見不到人,最終沒辦法,乾脆直接來了。
女人站在路燈下,遠遠的看過來,小炮他們看看人,又回頭看看江御景,察覺到他表情不太對勁,面面相覷,最終被蘇立明推着進了基地。
此時女人已經走過來了,站在蘇立明側後方兩步的地方。
了解事情的人只有蘇立明,他猶豫了一下,表情無奈:“要麼你還是跟她聊聊。”
江御景唇線抿直,眼沒抬,不知道在想什麼。
沉默半晌,他原本低垂的眼睫突然揚起,笑了下,側了下頭剛想說話,大手被一直柔軟溫熱的小手拉住。
喻言抬頭看着他,穩穩地扯着他的手,而後人往前走了兩步,擋在江御景面前:“他不聊。”
她穿着高跟鞋,脊背又刻意往上拔了拔,比面前的女人還要高出一截來,周身那種不容置喙的氣場久違擴散開來。
江御景沒動,任由她小小的手費力地想要包起他大手。
人站在身後,看不見她是什麼表情,只能聽到熟悉的女聲,一字一字,清晰緩慢地:“他不想跟您聊,也不想聽解釋,事情已經發生過了,傷害也已經造成了,不是解釋和道歉這種毫無意義的話可以輕易抹去的。”
江御景沒說話,長睫微動。
宮翮也好,蘇立明也好,所有人都覺得,她是你的母親,她也許有什麼難言之隱,可能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你聽她解釋一次,也許你誤會了。
所有人都是這麼跟他說的。
江御景不懂為什麼。
明明事情是已經發生了的,難言之隱也好,有他不知道的緣由也好,明明無論當年她有什麼樣的苦衷,都不能夠成為她拋棄自己的孩子和別的男人遠走高飛的理由的。
更何況,她沒有。
從他有記憶起,她從來都沒盡到過一個母親的責任,他永遠都是一個人上學吃飯睡覺,然後聽着她凌晨醉醺醺的帶着男人回來。後來她不再帶人回來了,她走了。
她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丟下他,一句話也沒有消失十幾年,現在突然回來,肆無忌憚的找他,要他原諒,好像他就理所應當聽她解釋,接受她的道歉似的。
他憑什麼啊。
黑裙女人和喻言對視片刻,偏過頭去,看向她身後的江御景,似乎在極力壓抑情緒,唇邊扭出一個笑容來:“我跟我兒子的事情——”
“您兒子在哪呢?”喻言冷淡地打斷她,費力地挺直了脊背拔高想把人藏住不讓她看,“您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失去做為江御景母親的資格了,阿姨,每個人做了錯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希望您以後不要再來了。”
她語氣里藏着怒,帶着冷冰冰的刺,江御景聽着,又垂眸看着她筆直緊繃的脊背,突然就笑出聲來。
她在生氣,替他。
小小的身子擋在前面,想要保護他。
太可愛了。
男人手臂抬起,大掌按住她發頂,緩慢將人按下去了。
喻言一愣,回過頭來看他,皺了皺眉。
江御景唇邊含笑,被她緊緊捏着的手指張開翻了一圈,反手握住她的,拇指指肚輕緩摩擦了兩下作為安撫。
喻言不滿地抬手拍掉他按在自己腦袋上的手:“你幹嘛呀。”
江御景手也不移開,順勢揉了揉她頭髮,幾根碎發被他揉着亂糟糟的翹起來,他才滿意收了手:“餓了,回家吃飯。”
他說著拉着她往前走,目不斜視和面前的黑裙的人擦肩而過,餘光都沒瞥過去一眼。
走了幾步,女人不甘心的聲音再度自身後響起:“御景!”
江御景腳步一頓。
她聲音哀凄酸楚:“你不肯原諒媽媽了是嗎,甚至連機會都不給媽媽一次嗎?”
“我有很好的媽媽。”江御景緩慢出聲,回過頭去,看着女人熟悉的,被他繼承下來的眉眼,“她早上會叫我起床,送我去學校,周末會帶我出去玩,給我買我想要的東西。她知道我愛吃什麼,討厭什麼,教我寫作業,給我織圍巾。她愛我,和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母親愛自己的孩子一樣。”
他眼神淡漠,聲音平靜,
“那個人不是你。”
*
喻言直到進了家門,還有點小心翼翼的。
她被江御景拉着跟在後面,進去以後偷偷朝外面瞅了一眼,才緩慢地關上門,猶猶豫豫“誒”了一聲,轉過身來,去拽他袖子。
身子剛轉過來,被男人一把按在門板上,脊背撞擊發出嘭的一聲輕響,喻言吃痛,還沒叫出聲來,唇舌被封住。
這個吻和他壓着她的力度不太一樣,輕緩溫和的磨着她唇瓣,舌尖探進去,劃地盤似的一寸一寸舔舐。
喻言微仰着頭接受這個綿長的吻,再次呼吸到空氣的時候眼角已經有點紅了,大眼水潤潤的,輕微喘息,哪裏還有之前擋在他前面時的那股氣勢。
江御景眉眼全部匿在陰影里,低垂着看她,黑眸中有幽淡的光。
她拽着他胸口衣料,力度軟綿綿的:“我剛剛有沒有太……自以為是了。”
她有點不安。
畢竟算是他的私事。
江御景低笑了聲:“沒有。”
喻言聽見,小小鬆了口氣,手臂環着他的腰,腦袋側着貼上去:“我就覺得好氣啊,憑什麼她說回來就回來,說聊就聊,說要解釋你就一定得聽啊,還要讓你原諒她,哪有這樣的道理。”
江御景下巴擱在她發頂,手指一下一下摸着她頭髮:“是啊,哪有這樣的道理。”
喻言在他懷裏蹭了蹭,而後仰起頭來,下巴擱在他胸膛,彎着眼笑眯眯地看着他:“那,女朋友今天表現怎麼樣。”
江御景心軟的像是深陷雲層,手扣在她耳畔,垂頭輕吻她額頭,聲線沙啞低柔:“女朋友今天很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