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顆糖
喻言反應了至少半分鐘的時間,才意識到這個人在說什麼。
她下意識扭過頭去,看向自己房間的窗帘。
很少女的顏色,上面印着幾個大大的天線寶寶。
喻言沒再多想,直接捏着手機跑到窗邊去,猶豫了一下,窗帘稍微拉開了一條縫隙,腦袋順着伸出去了。
男人安靜站在她窗口正下方,身型頎長,衣服還是下午的時候那套,沒來得及換,捏着手機微仰着頭看着她窗口的方向。
喻言眨眨眼,頭上頂着的毛巾順着滑下去了一半,擋住了左半張臉和眼睛。
她乾脆直接把毛巾一把拽下來,丟到一邊,整個人鑽到窗帘後面去跪在飄窗上,額頭抵在玻璃上看他。
昏暗一點的光線下,他眉眼看起來影綽又朦朧,像是被上了一層濾鏡。
喻言沒忍住笑了,一手握着手機舉在耳邊,抬手去開窗,夏夜的軟風吹進來,鼓起了她身後的窗帘。
江御景彎了彎唇角:“天線寶寶變形了。”
喻言隨手扯了個抱枕墊着,歪腦袋趴在窗口:“你怎麼來了呀?”
“今天練習賽贏了,訓練結束的早。”他的聲音順着耳邊電話和窗外混着一起傳來,看着她,又皺了皺眉,“你頭髮沒吹?”
喻言隨便甩了兩下腦袋,水珠順着發梢往下滴,她沒理,腦袋順着窗口伸出去,緊接着是小半個身子,想離他更近一點。
江御景心裏一緊,下意識就往前走了兩步,手機直接掛掉揣進口袋,虛張着雙臂往前迎,沉着眼,下顎線條綳得很緊:“作?把你的小腦袋給我縮回去。”
喻言也不怕他,人沒動,笑嘻嘻地,頭伸出窗外往旁邊看了看,又按亮了手機看了眼時間,估計着這個時間大家長應該也睡了,溜下去的難度應該也不大,才又探出頭來,壓低了聲音:“你往邊上站站等我一會兒,旁邊是喻勉房間,小心點別被發現了。”
她話音剛落,隔壁就傳來輕微一聲,拉開窗戶的聲音,喻勉一個小腦袋從窗戶後面探出來了。
喻言:“……”
江御景:“……”
喻勉大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看看旁邊同樣只伸着個腦袋出來的自家姐姐,又看了眼樓下站着的男人,冷哼了一聲。
喻言一臉驚喜的:“呀,弟弟,還沒睡啊!”
少年手裏的黑色水性筆末端抵着鼻尖,哼哼唧唧的:“睡了不是就錯過一場大戲了?”
她清了清嗓子,調整了一下表情:“勉勉,姐姐對你好不好。”
“姐,我高三了,你還想把我當小學三年級那樣哄?”
“……”
喻言想了想覺得確實是這個道理,毫不猶豫決定換種政策:“你幫我個忙。”
“憑什麼?我憑什麼幫你?”喻勉翻了個大白眼,“黑燈瞎火的偷偷摸摸幹嘛呢你們倆?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的,以為自己是羅密歐與朱麗葉啊?”
喻言點點頭:“那我換種說法吧,我有一個五個英雄皮膚的生意要跟你談。”
喻勉:“……”
五分鐘后,少年重新出現在窗口,順着窗邊,偷偷摸摸地,放了卷繩子下去。
“……”
喻言白他一眼:“我看你這個五個皮膚的生意是不想談了。”
從喻嘉恩那一代開始,喻家就一向是秉承兒子窮着養的,所以喻勉平時拿到的零花錢其實也不算很多,再加上少年花錢一向是比較大手大腳的,五個皮膚的生意對他來說,已經非常有誘惑力了。
喻勉苦着個臉:“那怎麼辦啊?”
“你有沒有梯子?”
“我還得去給他搬個梯子??”喻勉大驚失色。
“那你直接下去給我把人帶上來。”
“萬一被媽發現了呢?”少年小臉煞白,“五個皮膚的生意和你親弟弟一條命,哪個比較重要?”
喻言抬下巴朝着正倚在牆上看戲似的看着他們倆的男人抬了抬:“這價值是五個皮膚可以概括的?你關係搞好了,還怕上不了王者嗎?”
喻勉:“……”
十分鐘后,少年穿着淺藍色的睡衣,腳上還踩着個拖鞋,偷偷摸摸的下樓去幫忙打開了家裏的房門,從門縫裏警惕的探出個腦袋來。
江御景挑了挑眉,突然覺得這姐弟倆很多地方還都挺像的。
喻勉激光掃描一樣上上下下從頭到腳掃了他兩圈,才不情不願的開了門,讓他進來。
少年聲音壓得很低,一邊帶着人上樓,一邊回頭看了他一眼:“雖然你是我偶像,但是也不代表我就承認你是我姐夫了。”
江御景點點頭:“你說過了。”
“那我再強調一遍。”
“但是你如果換個別人當姐夫——”男人一階一階上樓,聲音放輕,“他們能帶你上分嗎?”
“……”
喻勉覺得自己幾乎就要被說動了。
兩人上樓,喻言那邊門都開着了,伸着腦袋往外,看見人上來,朝自家弟弟擺了擺手:“辛苦了辛苦了。”
喻勉不想說話,想了想,又拉住江御景的衣服,黑暗中眼神警惕的看着他,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但是,今天晚上你還是得跟我睡。”
江御景:“……”
喻言是沒聽見他們倆在說些什麼,直接把也想鑽進她房間的喻勉趕出去,拉着江御景進來,門一關,軟綿綿的小胳膊直接就環着他精壯腰肢把人抱住了。
女生剛洗完澡,身上還帶着沐浴露和洗髮水的味道,頭髮濕着,軟綿綿熱乎乎的一團窩進他懷裏,小臉深埋,鼻尖還不老實的蹭了蹭。
江御景僵硬了一下,垂着眼低下頭去,抬起手來摸了摸她濕漉漉的頭髮,喉結滾着:“先把頭髮吹了。”
喻言搖頭,不說話,抱着他的胳膊緊了緊,腦袋往他懷裏拱,像只小金毛,聲音悶悶的:“景景,你以後如果欺負我,我就把你綁在五百響的掛鞭上點着了聽響。”
江御景:“……”
看着完全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一反常態的小姑娘,他嘆了口氣,抬手把她緊緊環住自己腰的手臂掰開,引着搭上脖頸,人略微傾身,拖着她大腿把她整個一隻抱起來,一手攔着腿窩,一手搭在背上。
喻言猝不及防,輕呼了一聲,環着他脖子的手緊了緊。
她穿着夏天的睡裙,料子很薄,到大腿中間的長度,再這麼一折騰,布料柔軟的裙擺又往上蹭了一段,堪堪遮着腿根。
手下女生肌膚觸感滑膩美好,江御景唇線抿的有點緊,抱着人走到床邊,俯身放下。
喻言坐在床上,想起之前好像也有那麼一次,某人吃完豆腐以後幫她洗手,還把她抱下洗手台,仰起頭來,眼巴巴的看着他:“景哥,有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像個高位截癱生活不能自理那種,然後你對我不離不棄,我好感動。”
江御景輕笑了聲:“不是你抱着我怎麼都不肯撒手的?”他直起身來,問她,“吹風機?”
喻言指了指浴室那邊,沒說話。
江御景轉身進了洗手間,沒一會兒,人出來,手裏拿着個吹風機走過來,彎下腰插在床頭拖線板上,然後沖她招了招手:“過來。”
喻言手撐着床面屁股一抬一抬的蹭過去。
“轉過去。”
喻言繼續手撐着床一蹭一蹭的轉過身去,背對着他。
江御景站在床邊,一手拿着吹風機打開,另一手手指穿過她濡濕的髮絲,低低的嗚嗚聲響在耳邊,喻言舒舒服服眯起眼來,原本挺得筆直的背也彎了下去,一點一點,傾斜着往後靠。
斜了一半,被人用一根手指抵着又按回去了:“坐好了。”
喻言轉過身去。
江御景挑着眉,手裏吹風機調小了一檔風力,對着她臉晃了晃。
她被吹的緊緊皺着鼻子直往後躲,江御景笑着舔了下嘴角,按着她腦袋不讓她動,語氣嚴肅又認真:“別動,我給你吹個空氣劉海。”
喻言好氣又想笑,閉着眼,手臂伸長了打他,手指戳上他腹部肌肉,有點硬,還有點彈彈的柔韌,有點好玩。
她睜開眼來,隔着衣料又戳了兩下。
江御景抬起眼睫來警告性的看她一眼:“上癮了你?”
喻言小腿懸在床沿,赤裸的腳丫晃了兩下,腳趾一顆顆,瑩潤透白:“我現在正在享受着年薪百萬的手給我吹頭髮,好榮幸,我感覺我的頭髮都變貴了。”
江御景嗤笑了聲:“在你看來我就這麼便宜。”
喻言驚了:“你竟然這麼貴嗎?”
江御景捏着她發梢,漫不經心地:“反正養你夠了。”
她愣住,嘴角慢慢牽起。
頭髮吹乾,他把吹風機關了,拔掉插頭,重新送回到浴室放好,再出來,就看見喻言還保持着剛剛的姿勢坐在床上,笑的傻獃獃的。
江御景好笑,走過去輕輕敲了敲她額頭。
喻言回過神來,拽着男人手把他拉到自己身邊來坐下:“景哥,等你退役了以後,我們就把MAK從我爸手裏買下來,然後你做老闆。”
江御景抬起眼睫來看她一眼,點點頭:“小姑娘已經學會胳膊肘向外拐了,我要是你爸,我就把你打包裝到行李箱裏扔出去。”
喻言捉着他大手放在自己腿上,細嫩的指尖爬上他手心和手腕處的薄繭和骨節,突然低低開口:“景景。”
他手指動了動,安安靜靜坐在那裏,嗯了一聲。
喻言玩着他手指,頭也垂的低低的,聲音很小,近乎呢喃:“好喜歡你。”
幾乎是她聲音落地的下一秒,江御景大手直接抽出,拖着她耳際抬起那顆低垂着的小腦袋,單手按在她身側后床上將人整個圈進懷裏,俯身低頭親上去。
喻言還沒來得及反應,唇瓣被人撬開,從舌尖開始,全部感官都充斥着醇冽的,他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