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第二天,這個視頻就發送到了溫眠的郵箱中。
彼時鐘遠正在洗他們從外面買回來的水果,溫眠出來拿盒子,結果恰巧發現了這個視頻,忍不住停下來,點開了這個視頻。
從上機開始就有人隨行拍攝,鍾遠走在身強體壯的教練身邊,氣勢一點都沒被壓着,反倒因為出眾的容貌,襯得這個場面好像是明星跟隨行保鏢出行一般。又因身上的氣質,倒像是富家公子,矜貴與高級感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
溫眠好奇地看了下去,鍾遠全程表情淡淡,教練幾次逗他,他都面癱着臉,不為所動。比起在溫眠面前的溫柔,沉默着的鐘遠看起來冷漠而疏離。
直到教練喊鍾遠的名字:“我們需要錄一個視頻。”
畫面里,鍾遠仍舊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他看着正前方,又偏頭看了看飛機外的風景,最後才慢慢看向了鏡頭。
他的眼睛很亮,眉眼都彷彿帶着光,他甚至露出了一點笑意:“其實我恐高。”
“找到盒子了嗎?”鍾遠走了過來,溫眠突然有些慌張,下意識點了暫停。鍾遠看着她的舉動,愣了一下:“怎麼了?”
“沒找到盒子……”溫眠訕訕說道。
“這個就可以了。”鍾遠剛出來就已經拿到盒子了,這般利落倒顯得溫眠能力不足,儘管他已經說得很委婉了。
溫眠沒看視頻,跟在他的身後,又看着他把草莓一顆顆放到盒子裏,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握着紅彤彤的草莓,怎麼說都是一副美好的畫面。
溫眠突然低聲道歉:“對不起。”
拿着草莓的手一頓,鍾遠轉過頭來:“為什麼道歉?”他想了想,“因為沒找到盒子?”
“不是。”溫眠神情低落,都不敢看鐘遠,“我不知道你恐高。”她語氣懊惱極了,“我竟然還讓你替我跳傘,我太壞了!”
溫眠伸手要敲自己的腦袋,結果剛抬手就被人握住了。鍾遠想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安慰她,伸到一半發現手濕漉漉的,只好止住,不過語氣還是溫柔的:“沒什麼,對我來說也算是一個勇敢的突破。”
“你昨天一定很害怕!”溫眠搖搖頭,“這些都是我造成的。”
“你給了我勇氣呀。”鍾遠拉着溫眠去客廳,順手把草莓也拿了過來,“嘗嘗甜不甜,你不是選了很久嗎?”
溫眠拿了一個草莓,本想自己吃,最後看了鍾遠一眼,遞到鍾遠面前,“第一個給你吃!”
鍾遠愣了一下,看了溫眠好一會兒。
“看我什麼?”溫眠疑惑問。
鍾遠:“不勉強嗎?”
“不會呀!”溫眠有些迷糊,但還順着回答道。不就第一口草莓嘛,有什麼好勉強的!
鍾遠深深看了溫眠一眼,之後才接過草莓。不知道這顆草莓對他有什麼特別的含義,他吃得極慢,每一口都彷彿在細細品味。
溫眠沒那麼多想法,一連吃了好幾顆草莓,腦海里才閃現一個新想法:“我無條件答應你一個條件,只要我能做到的。”
“什麼?”
“獎勵,或者補償。”溫眠一副拜託了的表情。
鍾遠:“真的假的?”
“真的!”
“我覺得你應該收回這句話。”鍾遠抬頭專註看着她,“男人比你想像中要貪心。”
“現在收回這句話,我就當什麼都沒聽到。”鍾遠垂眸看着草莓。
“為什麼要收回?”溫眠都沒什麼可在乎的,“即使你要我全部的財產。”
“全部的財產你都願意給我?”鍾遠驚訝。
“如果這是你的要求的話。”溫眠道,“不過得在一個月後。”
“我不要你的錢。”
“那要什麼?”溫眠又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怕溫眠沒聽清,鍾遠又重複了一遍,“溫眠,如果我要你呢?”
“……”
客廳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鍾遠凝神看着溫眠的表情與動作,她像是雕塑一般僵硬在原地,沒有驚訝,沒有欣喜,甚至沒有點表情波動。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第一個動作就是搖頭:“不行……這不是獎勵,我太糟糕了……”
鍾遠不驚訝溫眠會拒絕,只是這理由……鍾遠皺了皺眉,打斷了溫眠的話,“你很好的,溫眠。”
“不是的。”溫眠像是陷入過去不好的回憶里,拚命搖頭,“我很差勁,身材也很糟糕,胸不大,肚子上還有肉,一點也不好看……”
像是面前站着一個尖酸刻薄的人,怕被否定的溫眠搖着頭否定自己,她的眼神沒有落到實處,虛得很,整個人也不在狀態,她快把自己逼哭了。
鍾遠聽不下去,走過去輕輕拍着溫眠的肩膀:“別亂講,你是最好的禮物,是我見過最好的禮物。”
溫眠瑟縮了一下,又因為他的話過於動人,僵硬着沒有逃出他的懷抱。他低聲在她耳邊訴說著自己的讚美,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詞彙都用在她的身上。
在他的講述中,她是最可愛,最好看,她是他最耀眼的光,初見時就奪走了他所有的目光。他為她傾倒,為她沉迷,像是最狂熱的信徒,見到了自己的神明,顫抖着,卻不敢靠近。
鍾遠離溫眠極近,眼底的深情如同溫柔包容的大海。溫眠彷彿被溫柔包圍,在愛意中有了被融化的感覺。她被溫柔蠱惑,敗於他濃烈的愛意中。
她最終仰起頭,親上了他的唇角。
客廳的溫度在慢慢攀升,未拉好的窗帘露出一縫隙的光,離沙發很遠,離他們很遠。他們在不甚明亮的角落裏親吻,旁若無人。
鍾遠箭在弦上,卻一直溫柔親着溫眠。他的動作表情都在說著自己的愛意,他的言語更是大膽熱情,一點點撫平溫眠的不安。
脫衣服的時候,沉溺着的溫眠突然害怕得掙紮起來,鍾遠細心安撫,他親吻着她的皮膚,極盡溫柔。
溫眠覺得自己彷彿是一個豐滿而鮮嫩的水蜜桃,泛着淡淡的粉紅色,香甜的氣息若有若無。
溫眠突然一下紅了眼眶。
這樣珍貴的對待,她年近三十才第一次感受到。
年少時溫眠便對自己的身體不是很自信,親戚挑剔過她的身材,前男友更是極盡諷刺,說了很多傷人的話。這些帶來的傷痛在溫眠的心裏蟄伏着,任歲月洗禮,一直都未曾痊癒。
直到有一天,她遇見一個叫鍾遠的男人,他珍視她,愛護她,像是輾轉反側終於找到自己的信仰,他終其一生都不願他的神明有任何一絲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