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你是不是已經想好跟我分手的話了？
穆晚晴一向自詡三觀正，卻萬萬沒想到，會遇到這樣渾身污點的親媽！
她怎麼就成了自己的親媽！
“不，不行的……莫凡臣那個人，心狠手辣，詭計多端，警方不見得能將他怎樣——萬一他逃脫，知道是我舉報的，我就死定了……”
穆晚晴冷笑了聲，“恐怕還因為，你也脫不了干係吧！你自己也害怕坐牢，害怕下半輩子遭報應！”
身處那樣的家族，她怎麼可能獨善其身？
好歹還掛着那家族集團董事長的身份，若說身上沒一點罪行，怎麼可能。
楊翠珠吱嗚起來，一時想不到如何辯解。
穆晚晴知道自己說中了，心裏更加悲涼。
可她沒想到，恬不知恥的生母，又賣起慘來，“小晴……我已經遭報應了——這幾日我被莫凡臣軟禁，他拿走了我的手機，他還命人打我……我廢了好大勁兒，才，才逃出來……我現在沒有住的地方，身上也沒有一分錢……我是借了路人的電話打給你的……小晴，你幫幫媽媽好不好？好不好……”
她以為自己哭功了得，能博得女兒的同情。
可實際上，穆晚晴聽完半分憐憫都沒有，反倒恨恨地罵了句：“自作孽，活該！”
“小晴……”
“你不要再叫我！楊翠珠，從你把我拖下水的那天起，我就跟你徹底沒關係了！至於那什麼犯罪證據，我沒有，你也不要再來找我！”
“沒……沒有？小晴，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不是已經發現了嗎？”楊翠珠吞吐着不解地問。
“我沒發現什麼，我只是把你送給我的東西，全都丟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關係，也不想看到任何跟你有關的東西！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
說完這些，穆晚晴利落地率先掛了電話，不管那邊哭得多傷心凄慘。
“小晴，小晴……”楊翠珠對着電腦連連呼喊，可惜通話已經掛斷。
她還沒緩過神來，頭髮突然被一隻白皙有力的大手抓住，將她腦袋狠狠拎起。
“我的好后媽，你最好祈禱你女兒念着你的生死，沒把事情做絕，否則——你就陪着莫家一起陪葬，去陰曹地府繼續伺候我父親！”
帶着金絲邊眼鏡的年輕男人，陰狠毒辣地說完這話，狠狠撒手一扔。
楊翠珠的頭撞到桌子邊緣，瞬間血流如注。
可她來不及呼痛，連忙爬起來轉身抱住年輕男人的腿，央求道：“凡臣，我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你放了我……我過去找她，我一定會弄清楚她到底拿沒拿晶片，一定會把東西拿回來，我以後再也不敢這樣了……凡臣，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再給我一次機會。”
莫凡臣厭惡地看着她，側臉一甩，身後馬上上來兩人，將楊翠珠拖開。
男人後退，在一邊坐下，翹起二郎腿，一下一下捋過剛才被楊翠珠抓過的褲腿。
“你以為我還會那麼傻？放你走？你去了那邊倒戈怎麼辦？仗着你那前女婿富可敵國，直接把我賣了怎麼辦？”
“不會的……我不會害我自己，我們都在一條船上——凡臣……”
楊翠珠跪着爬過去，還想央求，可手還沒摸到男人的衣褲，便被旁邊的人一把拖開。
“楊翠珠，你錯就錯在，不識時務——如果我是你，在我父親去世后，我就自覺主動地拿一筆錢，永遠離開莫家。”
“可你……單槍匹馬，無依無靠，居然還幻想着繼續做莫家的主母。你以為你是武則天？還幻想着掌控整個莫家？”
“你覺得有個女兒就算後繼有人了？就算有後盾依靠了？看來你跟在我父親身邊這麼多年，也沒學到什麼東西，終究還是花瓶一個。”
落下這話，男人起身撣了撣煙灰，等煙頭亮起猩紅的火焰時，蹲下身，神色淡漠地按在楊翠珠臉上。
一聲凄慘的叫聲，劃破夜色，格外滲人……
————
穆晚晴掛了電話，胸口憤怒翻滾的火焰久久不得平息。
她已經知曉了晶片的存在，而且很快就會知道裏面的具體內容。
可這事不能讓楊翠珠知道，更不能讓莫家人知道。
否則麻煩會更加嚴重。
所以剛才她只能撒謊，也不知那番話，能不能騙過楊翠珠。
雖是親生母女，可她對楊翠珠一點都不了解，否則也不會一時心軟落入她的圈套，被帶入這麼危險的陷阱里。
文湛從書房出來，左右沒看到她，正要問周嬸，見她從空中花園那邊走來。
兩人視線對上，穆晚晴立刻加快步伐，“怎麼樣？是不是破解了？”
文湛點點頭，示意她跟着進來。
穆晚晴走上去，握着手機揚了揚，“那個女人剛給我打電話了。”
男人眉眼一沉，“楊翠珠？”
“嗯。她好像出事了，被莫家人關起來，據她說又逃跑出去，現在東躲西藏。她說，那晶片里是莫家這麼多年的犯罪證據，一旦交給警方，整個莫家都要覆滅，包括她。”
在這件事上，穆晚晴原本是想撇開文湛的。
可現在看來，撇不掉。
文湛破譯了晶片內容，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所以，她索性直接坦白。
文湛皺眉問道：“她是求你救她？”
穆晚晴搖了搖頭，緩緩低聲道：“我不知她是不是又在撒謊博取我的同情，反正我沒理會，她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
文湛知道她心裏難受，回過身來另一手落在她肩頭，心疼憐惜地按了按，“是我的錯，我當初不應該那麼勸你，如果你沒聽我的話，現在也許不會這麼……”
他懺悔的話還沒說完，被穆晚晴溫和地打斷：“這不怪你，你也是看我一直糾結掙扎，才幫我拿主意的，你本意也是為我好。”
文湛柔柔一笑，頗有感慨地嘆息了聲，“你現在變得……”
他心裏很受用，但又覺得無能為力，只能越發懺悔。
“不管怎樣，這件事由我處理，你不用太擔心。”
“好。”
兩人相視一笑，文湛又牽起她的手，“走，先去書房。莫家遠比我之前派人調查到的情況要複雜得多，這件事我們要格外慎重。”
穆晚晴跟着他進了書房。
那位格子襯衣的男子正收拾好自己的“黑匣子”，準備離開。
“文總，我先回去，有需要再聯繫。”
“好，酬勞我稍後打到你賬戶上。”
“謝謝。”
文湛通知了東哥進來送客，他陪着穆晚晴看向電腦屏幕。
一頁頁翻下去，穆晚晴心驚肉跳。
莫家的勢力竟滲透到大半個東南亞。
“楊翠珠的丈夫，是莫家上一任家主，他去世后，莫家現在的掌舵人是莫家四兄妹中的老大，叫莫凡臣。”
“對！”穆晚晴對這個名字還有印象，“給我打電話的就是莫凡臣，聽說話很紳士有禮，但就是讓人感覺陰森森的。”
文湛道：“本就是活在黑暗中的人，或者……不能稱之為人，是惡魔，言行舉止自然陰森森的。”
穆晚晴不敢再往下看了。
她手腳發涼，回頭看向文湛，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要交給警方嗎？如果交出去，莫家能被一網打盡就好，萬一不能……我們肯定會遭報復。”
罪惡做盡的惡魔，是不在乎手上多幾條人命的。
文湛知道她心裏害怕，將她攬過來護在懷裏，並肩站着，拍了拍她的肩：“給警方都不行，我打算利用老爺子的關係，找找軍方高層。”
穆晚晴吃了一驚。
“直接給軍方？”
“嗯。”
文湛現在也是拖家帶口，他當然也害怕莫家清除不幹凈，剩下一些餘孽對他們展開報復。
軍方出動，可以聯合當地警方，效率更高。
穆晚晴沒說話。
在這種事情上，她不逞強，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嗯，這些你看着辦吧，我沒意見。”
“好。”
忙到現在，兩人都沒吃飯。
文湛緩緩提了口氣，將電腦屏幕合上，“走吧，先去吃飯。”
“嗯……”
周嬸見他們終於忙完正事出來，立刻將早已冷掉的晚餐又讓廚房重新加熱。
兩個孩子看到爸爸媽媽都在，高興地咿咿呀呀亂叫。
文湛看着年幼的兒女，面上雖沉穩淡定，但暗地裏也憂心忡忡。
他也沒想到，順風順水富麗堂皇的一生，還會遇到這麼驚心動魄的險惡之事。
能不能安然度過這一關，他心裏也沒數。
但能確定的是，他不會因此跟相愛的女人分開。
晚上兩人睡下。
因為下午瘋狂過，這會兒都沒了那些心思，便只是安安穩穩地抱在一起。
文湛知道她睡不着，輕輕晃了晃她的肩。
“怎麼了？”女人從他懷裏抬眸，低聲問。
大床邊的嬰兒床里，兩個孩子都睡著了，他們只能壓低聲說話。
文湛藉著昏黃的光線，看向她亮瑩瑩的眼眸，冷不丁地問：“在我回來之前，你是不是已經想好跟我分手的話了？”
穆晚晴心裏一咯噔，頓時有點慌。
——他突然問起，是不是要興師問罪？
“我……”她知道撒謊騙不過，落下眼睫，弱弱地承認，“我想到你母親的情況，我這邊的未知危險，的確我們分開是最好的辦法。”
“怎麼最好？難道我們分開，我母親的癌症就能痊癒？莫家對你的威脅也能解除？”
文湛嗓音依然平靜，但溫度明顯冷淡。
穆晚晴原本以為這個話題都要省掉了。
誰知他晚上睡前想起。
她原本想好的說辭都壓下去了，這會兒要臨時調動，再來重新組織語言。
沉默了會兒，女人才低聲平靜地開口：“我是想，我們來日方長，為了成全親人的心愿，暫時分開也未嘗不可。”
文湛沒說話，但從心跳頻率判斷，他還沒有太生氣。
於是，穆晚晴小心觀察他的情緒之後，接著說：“我們當初閃婚，不也是因為爺爺病重，想要滿足他老人家的心愿嗎？現在，我們也可以用同樣的辦法，滿足你母親的心愿。”
文湛不客氣地道：“我母親的心愿是希望我們徹底分開。”
“對，她希望我們分開，希望你跟杜小姐結婚——那我們也許能跟上次一樣，再演一場戲。”
“你是說，讓我跟杜依倩假結婚？”文湛嗓音拔高了，明顯把嬰兒車裏熟睡的妹妹驚得抽了下。
穆晚晴神色一緊，“你小聲點！等會兒吵醒了又要哭。”
文湛躺不住了。
他豁然起身，轉頭盯着被他撤離的手臂拋在枕頭上的女人，氣不打一處來。
“穆晚晴，你腦子在想什麼？我媽那病不是絕症，配合治療有很大概率康復，你要我跟杜依倩假結婚維持多少年？就算我媽數年後不幸……那杜依倩又怎麼可能同意離婚？”
穆晚晴吞咽了下，也緩緩坐起身。
“可我們只要相愛，即便分開又如何？不管多少年，我都等你。”
她認為真正的愛，不在乎那個人在不在身邊，能不能每天相見。
只要知道彼此都在對方心底，無論何時，只要他們想，就能重新合二為一。
這就夠了。
“何況，楊翠珠這邊也是麻煩不斷。我不希望你跟孩子同我一起冒險，如果我們對外製造一個決裂的假象，也許能把你從這件事中摘除。”
穆晚晴心跳很快，說完這話，做好了隨時承接對方怒氣的準備。
而文湛也是真得惱火。
可再火，顧慮着兩個孩子睡在床邊，也得壓住。
半晌后，他冷聲否決：“我不會同意這麼荒唐的主意，你趁早打消這念頭。”
文湛氣到不想理她，丟下這話轉身躺下，又覺得還不夠，故意動作很大地翻身過去，背對着她。
穆晚晴看着他孩子氣的舉動，無奈又好笑，辛酸又慰藉。
片刻后，她也跟着躺下。
不過她沒有像男人那樣背對過去，而是主動貼着他的後背，將她抱得緊緊地。
文湛起初不理會，可沉默了會兒，到底還是心軟了，又轉過身來，將她抱進懷裏。
兩人還是面對面，呼吸相聞。
穆晚晴沒說話，可黑暗中，眼淚無聲滑落。
心裏是含着笑的，她抬眸，在男人唇角吻了吻，滿足地閉上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