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所有的痛苦,將要釋放(1)

第12章 所有的痛苦,將要釋放(1)

第12章所有的痛苦,將要釋放(1)

秦歌是被手機吵醒的,那是媽媽的專屬鈴聲。

秦媽說:“小歌不對啊?我想了一晚上,總覺得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秦歌張了張口卻不知道怎麼說,但這齣戲總是要有始有終。她笑着說:“媽媽,我真的沒騙你,你等我回家給你帶b市特產哦!”

秦媽嘆了口氣:“特產就不用了,你早點回來吧。”

“好。”

“你長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媽媽理解,小歌啊,如果撐不下去就跟媽媽說,沒什麼大不了的,還有,注意身體。”

“好。”秦歌眼眶泛着淚。

掛了電話后隔壁床阿姨的女兒回來了,阿姨問她:“你不是考試嗎怎麼這麼早?”

小姑娘嘟着嘴:“媽媽題好難,我都不會做就出來了。”

阿姨氣笑了:“不會做怪誰!整天追星那個叫楊洋的會幫你考試嗎!明天就給你報個補習班!”

小姑娘無所謂地聳聳肩:“那我可以逃課!”

秦歌聽見了心裏感嘆欽佩:現在的零零后和零零后家長都好開通哦!

那小姑娘跑過來沖她笑:“姐姐你好。”

秦歌最喜歡嘴甜的小妹妹,立刻就想摸點什麼塞給她吃。她轉頭過去,這才注意到床頭柜上被堆得滿滿當當,巧克力牛肉乾果凍棒棒糖豬肉脯各種顏色的包裝袋非常不含蓄!

秦歌心裏又一個感嘆欽佩:人果然是要吃東西才叫活着。

她指了指問:“想吃哪種?”

小姑娘擺擺手:“我不吃,我減肥。”

秦歌看了看:“你很好,不用減。”

“要的,我要變得很漂亮以後嫁給楊洋。”

她媽媽在那邊笑:“等你長大他都老了。”

小姑娘搖搖頭:“男人大幾歲懂得心疼老婆。”

秦歌連話都接不上,心裏好幾個感嘆。

小姑娘指了指床頭的保溫杯:“姐姐你這個好看。”

秦歌一看,是白啟嘉送她的那個,她說:“積分送的,還挺好用。”

小姑娘說:“不是的,這個是限量的,我想買沒買到。”

秦歌笑:“真是積分送的。”

小姑娘就坐下來跟她科普:“那家咖啡店每年冬天都有一款限定杯子,去年是抹茶綠的我搶到了,媽媽你給姐姐看看我那個杯子。”

秦歌看完說:“那是我搞錯了。”

與此同時,樓下骨科正在排班,劉主任低聲說:“小白啊,我家裏有點事,到時候要麻煩你代班啊!”

可一貫好說話對於加班來者不拒的白醫生卻搖搖頭,跟排班的人說:“我攢了很多假期,這次想一起休掉。”

大家目瞪口呆,劉主任說:“那不行,這裏不能少了你。”

白啟嘉點點頭:“那我要求準時下班,不加班。”

他跟劉主任低語:“其實我家裏也有點事。”

這天下午,徐護士到處問:“誰知道白醫生家出什麼事了?”

可誰知道呢?

咱們科室的勞動模範,愛崗敬業代表,以院為家的人物,怎麼就變了呢?

劉主任一臉看透人世的模樣告訴徐護士:“咱們院小鮮肉還是蠻多的,這個你就別等了,肯定有人了。”

到了下班時間,白醫生準時下班走人,葉護士一時不習慣,張口就問:“白醫生那個四十三床……”

然而剛剛還看到的白醫生一轉眼就沒了。

大病房常年都是不關門的,方便護士管理和通風,白啟嘉一走進去就聽見小姑娘笑得嬌俏,不知在和秦歌說什麼,秦歌被逗笑了卻不敢笑,捂着肚子讓小姑娘別逗她。

護工阿姨過來跟他說:“小歌還是沒排氣。”

白啟嘉笑起來,一般患者術后沒排氣都是因為不肯走動,秦歌,你說不疼,不怕,那為什麼不敢下床走?每回就總在他面前裝堅強,他是個醫生啊,她有什麼能瞞得住他?

小姑娘的媽媽喊她:“快過來,晚上吃什麼?”

小姑娘哎了聲:“就來。”

然後在秦歌耳邊說悄悄話:“姐姐,你老公和我老公差不多帥,你好幸福哦!”

說完就跑了。

白啟嘉過來問:“聊什麼那麼高興?”

秦歌看着這人,骨科有多忙她很清楚,這人常常熬三個夜班不睡覺,現在為什麼那麼閑?這才剛到下班時間啊!

“想上廁所嗎?”他又問了個問題。

“你不忙嗎?”

“恩。”

“那回家睡覺吧。”

“不困。”

“你眼睛都是紅的。”秦歌拿出證據。

白啟嘉一聽,笑着點點頭:“好,那我回去了。”

說完,就真走了。

護工阿姨在一旁織毛線,秦歌說:“阿姨你也去吃飯吧,我一個人沒關係。”

白啟嘉真的回家了,下車時手裏提着前兩天給奶奶買的衣服,奶奶一看他的眼睛就不怎麼高興地哼了哼:“你們醫院跟周扒皮一樣不把醫生當人看!當年你爸媽要求你考醫學院我就不同意,誰愛去誰去,我孫子幹什麼不行!”

“可你從小就沒逆過你爸媽,穩穩噹噹考了第一名,嘉嘉我就想問問你,後悔過沒有?這麼累圖什麼啊?你那點工資都比不上奶奶的養老金!”

白啟嘉笑着把衣服展開了:“喜歡嗎?”

白奶奶癟癟嘴:“怎麼是綠色的啊!”

“到了春天穿綠色的顯年輕。”

奶奶搖搖頭:“好醜。”

白啟嘉就愣了。

奶奶說:“我喜歡上次小歌給我選的顏色。”

白啟嘉笑起來:“秦歌選的就好看,我選的就丑?”

“恩!”

他笑着把奶奶抱進懷裏,白奶奶在孫子懷裏也笑了,那麼小的孩子一轉眼就長大了,胳膊那麼長,個子那麼高,那麼好看孝順。

“不後悔。”白啟嘉說,“以前不後悔,現在就更不後悔,奶奶,我不圖什麼,就是喜歡。”

白奶奶看似重,其實是輕地拍拍他:“快去睡覺!”

白啟嘉鬆開奶奶,說:“小歌住院了,闌尾炎。”

“哎喲那可是剖肚子的事!她爸爸媽媽肯定很擔心。”

白啟嘉有點無奈:“小丫頭沒跟家裏說,自己在醫院獃著。”

“胡鬧!”

“沒事,我照顧她。”

白奶奶就不說胡鬧了,白啟嘉進房間洗澡換衣服,出來時奶奶拎給他一個保溫桶,說:“要喝完的,對傷口好。”

秦歌原本躺在床上想心事,只見眼前多了一個人,這人大冬天的濕着頭髮,拍了拍手裏的保溫桶對她說:“奶奶給你煮的湯,想喝就起來動動。”

“你怎麼又來了?”

“你一個人在這裏我不放心。”

護工阿姨開始收拾她的毛線,說:“那我出去買點東西。”

秦歌眼睛大大地看着白啟嘉,白啟嘉沒一點想解釋的意思,反而伸手穿過她腋下,將人提起來,他說:“我帶你出去走走。”

秦歌躲着他的手,他卻能一把抓住她的腳塞棉拖鞋裏,可她就立在那裏不走,眉頭皺起來問:“你能不能別管我?”

“不能。”白啟嘉風輕雲淡,指了指湯,“奶奶讓你喝完,不然她老人家要親自過來監督。”

秦歌以前沒覺得他會纏人,或者說是沒想到,他那麼纏人。

“很香的,都沒給我留一口。”白啟嘉邊說邊扶着她往前了一步。

小小的姑娘在他臂彎,輕輕一推就得往前一步,白啟嘉低頭看她,她的頭髮亂了,自己抬手順了順,露出額角的小痣。

走廊上漸漸安靜下來,能看見有個男人扶着個女人,在慢慢地散步。誰也沒先跟誰說話,氣氛卻不尷尬,走完一圈后倒回來,秦歌輕輕推開白啟嘉的手,說:“我自己試試。”

他鬆開手:“好。”

於是,她走在前頭,他慢慢地跟在她身後,眼裏只看着她。

前面的秦歌突然回過身,扶着把手說:“你明天有空嗎?”

“有。”

秦歌說:“那明天,你來接我,我帶你回學校看看,怎麼樣?”

白啟嘉挑着眉:“你還沒拆線,不能出去。”

這是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做的決定,她的病號服外披着他的外套,她根本撐不起他的衣服,看起來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可她此刻卻堅定得讓他無法拒絕。

“好。”他同意了。

“那你今天就回去吧。”秦歌把外套遞過去,“明天來接我就行了。”

第二天是周日,白啟嘉出門前看了天氣預報,氣溫升了三度,比較暖和。他去醫院接秦歌,才剛從電梯出來就看見她穿着外出的衣服站在電梯口旁邊,手裏捧着奶奶的保溫壺,臉色看起來好了很多,朝他微微笑了一下。

白啟嘉快步過去將她攬在身旁:“怎麼站這裏?人那麼多撞到怎麼辦?”

秦歌說:“我覺得你快到了,所以出來等你。”

“這個。”她抬了抬手,“我喝完了。”

然後拉着他快快地說:“那我們走吧。”

白啟嘉覺得有趣,這丫頭真是很避諱他說排氣,上廁所之類的話啊。

秦歌問白啟嘉:“你知道回學校的路怎麼走嗎?”

“知道。”

秦歌有些意外,他說:“在你家附近。”

以前的家。

秦歌點點頭:“沒錯。”

周末的校園裏學生不多,秦歌和白啟嘉走進去格格不入,學生們紛紛轉頭看操場邊坐着的那對男女,小聲嘀咕:“真是世風日下啊,談戀愛都談到聖神的校園來了!拜託公園找個小樹林好么!能不能給苦逼學生狗留條活路!”

秦歌指着跑道說:“我們剛畢業就換了塑膠跑道,真是羨慕他們。”

指着游泳館說:“我們剛畢業就動工了,現在每個禮拜都有一節游泳課呢!”

她說:“我們再去畫室看看,搞不好也變了。”

白啟嘉都說好,跟在她身後。

兩人跑到老教學樓頂樓的畫室,從門口開始就能找到以前的痕迹,裏面還有兩個藝術生在畫畫,秦歌扒着門瞧了瞧,學生回頭問:“找誰?”

秦歌說:“我和他以前也是這裏的學生,回來看看。”

原本在收拾畫具的學生問:“你們要進來嗎?”

“可以嗎?”

“我們要先走,你們等等帶上門就行。”

“鑰匙還放在旁邊花盆裏嗎?”秦歌問。

學生是真相信她是師姐了,點點頭:“放那裏就行。”

畫室的地板永遠都不會幹凈,鉛粉、顏料、膠帶隨處都是,秦歌走到一個畫架前坐下,指了指身後說:“以前你坐這裏。”

白啟嘉坐在她身後,時光彷彿又回到了過去,她的畫架在他前面,她披着一頭長發,手指永遠都染着水彩顏料。後來他莫名就喜歡上了這裏,喜歡在畫紙上塗兩筆。

她說他有天分,是個拿筆的料,後來他的導師也說他有天分,是個拿刀的料。她說他的筆鋒似刀,導師說他的手柔軟靈巧,縫合傷口似藝術家。

“白啟嘉。”秦歌轉回身,很少這般直直看着他,“我其實有話要跟你說,雖然你已經知道了,但我想親口告訴你一次。”

“其實沒關係。”他說。

解釋已經不重要了,他不需要她扒開傷口。

秦歌搖着頭:“除了我爸爸媽媽,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你是第一個。

我是第一個。

“好。”白啟嘉看着她,她捏着自己的手,有些緊張,卻被時光沉澱得安靜。

“我生病了。”秦歌輕輕吐出這四個字。

“所以一直躲着我?會傳染嗎?”白啟嘉挑眉問她。

她急忙揚起頭:“不會傳染的,我保證!”

白啟嘉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恩,那我就放心了。”

她問他:“你生日,我送給你的那本書,你看了嗎?”

“《第一次親密接觸》?看了。”

“我,我是輕舞飛揚。”秦歌頓了頓,“我的意思是,我和輕舞飛揚一樣生病了,一樣的病。”

白啟嘉收起之前揶揄的神情嘆息一聲:“小歌,你不是她,書……我看了很多遍,只能說寫的太誇張,這年頭紅斑狼瘡不會死人,前提是治療得當。”

當他說出“紅斑狼瘡”四個字時,秦歌明顯的抖了抖。

“你的臉上沒有蝴蝶斑,和輕舞飛揚不一樣”。他極低地呢喃,氣息拂在她臉頰。

秦歌搖搖頭,她也有過滿臉紅斑的時候,雖然現在好了,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複發,這個病治不好的。

他解開她纏成線團的手,用大掌溫柔包住,“systemiclupuserythematosis簡稱sle,1828年法國皮膚科醫生貝特首先報道一位患者面部出現不規則的水腫性紅斑,表面光滑,有時帶有鱗屑,與狼打架時咬傷的面部瘢痕相似,就稱為“紅斑狼瘡”,后得到大家認可,一直沿用到今天。”

“我個人不是很贊同這個名字,人們看到“狼”字就容易產生恐懼感,給病患的生活和交際造成了很大困擾,但其實這隻不過是免疫系統缺失某種機能不能自主為身體提供激素需要另外服藥而已,和我奶奶的糖尿病沒什麼區別。”

“在現在這個社會,得個糖尿病真不算個大事,糖尿病高血壓也一樣不能根治,只要平時自己注意點,按照醫囑服藥,誰能說你不是正常人。”白啟嘉說的有憑有據,十分淡然。

他飛快的瞥了秦歌一眼:“以前總聽陸天說得紅斑狼瘡的都是美女,恩,這回我信了。”

秦歌沒在意他的最後一句,獃獃地問:“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你們骨科也學這個嗎?”

白啟嘉笑了一下:“沒有,但你明顯覺得我是一個庸醫。”

“沒有!”

“我是專業的,秦歌,你每天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的腿有問題,你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告訴我是關節炎?”

晃來晃去?秦歌無奈,沒有啊,我都躲着你好不好……

白啟嘉推開畫架,蹲在她面前,仰頭看着她,說:“我試着用醫院的電腦查了查,對結果倒是有點吃驚,沒想到你幾次住院都在我們醫院,劉主任甚至幫你做過手術。”

“恩,但我每次都住在七樓血液科,所以他不記得我。”

“你的病例我都看了,紅斑狼瘡引起的股骨頭缺血性壞死併發症,已經到了三期,可是骨壞死三期的狀態會比你現在差很多,你是不是一直在吃止痛藥?”

“恩。”

“不是跟你說別吃嗎?”白啟嘉微微攥了攥她的手,習慣性服用止痛藥有多傷腎,這個笨蛋不知道嗎!

“沒有很多。”秦歌說,“在家不吃的。”

“出門就吃?”

“恩。”

“為什麼?”

“……”

“怕別人看你?覺得自己走在路上很丟臉?”

“……”一拐一拐的,確實很難看啊……

“怕被我發現,所以在醫院的這段時間都吃止痛藥忍着?”

“……恩。”

這姑娘如果想讓你知道全部,這種有問有答什麼都不隱藏的感覺,真是乖的……想讓人好好獎勵她啊!

“還有要說的嗎?”

秦歌搖搖頭,心裏泄了氣,本該自己說出來的,他卻說得更詳細明白,他什麼都知道。

“謝謝你。”白啟嘉說。

“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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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情歌有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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