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天極島上
九曜心神一晃,望向柳慕庭深邃眼瞳,裏邊有柔情又有幾分他看不懂的神色,但歸結到底,都可稱之為“愛”。
柳慕庭愛他,因此不會奪他之物,甚至會將自己最好的東西送予他。
而相比之下,他卻屢屢奪走柳慕庭的東西,從滅天神石,到各種成仙的機遇,心頭一絲名喚愧疚的情緒,慢慢爬上,逐漸裹緊了他的心臟。
再多言語,遠不抵一個擁抱同親吻能表達內心的感慨。九曜吻上了柳慕庭的唇,十指同他相扣,難得地溫柔舔舐,慢慢侵佔,未有絲毫的霸道之情。
柳幕庭也已醉倒,軟靠在九曜的懷裏,雙手擁上他寬厚的背,把自己埋入他的胸懷。
一吻長長而逝,九曜放開了柳慕庭,一手揩上他紅潤的雙唇,揉去自己的味道,把滅天神石再次放入柳慕庭的手中,難得地用極其正經的話道:“屬於你的,歸還給你。從今以後,你想做什麼,我盡皆都幫你,哪怕你成仙……我……也助你。”
狠狠地將人擁進懷裏,九曜眼角悄然無聲地落下了一滴淚。
哪怕你成仙后,我不能陪你……
這一聲,極其微弱,碎在了九曜的喉頭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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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慕庭也不再婉拒,將滅天神石同鳴玉琴一塊兒丟進了四靈鼎中,又挑了幾塊上好的靈材丟了進去,哐啷哐啷的聲音滿灌房內,不待一炷香的時刻,四靈鼎便調皮地將重鑄好的鳴玉琴吐到了柳慕庭的手裏。
光華傾瀉,宛若手接光影,這鳴玉琴的顏色也比原先更為透澤,摸在手裏都覺靈氣馥郁,柳幕庭扣指一彈琴弦,發出了錚錚聲鳴,靈動神異。
會心一笑,對着九曜送去最誠摯的謝意,柳慕庭眼底柔情如化開一般:“九曜,多謝你。”
“謝我啊,”摸着下巴,九曜笑得狡黠,將方才的心傷一斂而去,驀地撲向柳慕庭,壓倒在床,“我們好久未歡好了,今夜便同我玩個夠罷。”
於是,又是一夜風月無邊,吹得屋外之人心都盪|漾起來。
熒爍摟着彆扭的溪璞端坐房頂之上,指着月亮喊星星,指着星星喊太陽,自己將自己逗得開心不已,說到興起了,他便壓着溪璞的頭,吻個不眠不休,直將這冷肅的面容逼出幾縷緋色,方將人放了開手。
悄然靜謐的夜裏,醉了兩對人的芳心,僅有一道黑影,依靠那桃花樹邊,靜靜地握着手裏的黑水晶,輕呢刻在心底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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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很快過去,翌日的紅光灑落人間之時,柳慕庭便在九曜的熱吻中,清醒過來。他伸展懶腰,迎着紅日,帶着眾靈,準備出發了。
他們來到廣場時,發現人頭攢動,竟是大傢伙都來給他送行。柳幕庭在月霞谷不過月余,但因脾性好,易相處,攢了不少的人緣,聽聞他將要前往天極島,不舍的,羨慕的,盡皆前來給他送行,有些人則是圖個熱鬧,想瞧瞧這個月印都特別關照的弟子,長的什麼模樣。
月印穿過分開的人群,款款走來,看了一眼精神奕奕的柳慕庭,會心一笑,拍着他的肩頭道:“不錯不錯,精神不錯么。我不放心,一會兒我同化蝶送你到死亡之海,待看到你安然離去后,我們再回來。”
他這一聲落,許多弟子也跟着起鬨起來,言道也要去送柳慕庭,一時鬧鬧哄哄,讓柳慕庭既是欣喜又是尷尬,紅着臉答應了。
未免法陣再出意外,月印拒絕了使用法陣傳送的法子,而是御起飛劍,同柳慕庭一塊兒騰空。
一上高空,熒爍興奮地在飛劍上跑來跑去,撲棱着翅膀叫得歡暢,九曜則是慵懶地梳理着自己的麻雀羽毛,蔫蔫地靠在柳慕庭肩頭打盹。眾人圍在柳慕庭的身側,一同升空,整片天際浩浩蕩蕩地滿布着五光十色的飛劍飛寶,化蝶的大碟展翅高翔,同柳慕庭的飛劍並立而飛,月印則是在柳慕庭身前開路,遇到有飛鳥,則叱出一聲清嘯,喚其避讓,遇到有風,則利劍划風,為他們開闢道路。
有月印相送,他們很安全地落到了死亡之海。
昔日雄霸死亡之海的綠翼海龍已不復存在,這兒常年掩蓋的霧霾也散了開去,完全可清晰窺見那耀眼紅日。曾在死亡之海中度過死劫歸來之人,看到這大亮的天色,都禁不住喜色,抱着自己的兄弟朗聲大笑,感謝着柳慕庭為他們除了一害。
綠翼海龍雖死,但死亡之海依舊是奪人命的東西,經過試探,仍具有強烈的吸力,若是不小心墮入其中,也是身死之兆。
柳慕庭隨同眾人降落在海邊,同大伙兒拱手道禮,感謝他們的相送。最後,在眾人的祝福聲中,他了踏上飛劍,御劍登空,搖手作別,漸漸穿到雲層之上,直至再也看不見地面眾人身影。
柳慕庭一望前方的浮雲,單腳一踏:“走!”飛劍便化作流星,往紅日盡頭呼嘯而去,沒了眾人的觀望,熒爍亦化作九天神鳳之身,載着溪璞前行。
紅日中,落下幾縷金光,眾人對着海邊相望,看着柳慕庭默默離去。
化蝶走到月印身側,露出一抹會心的笑意,說著深意的話:“你去,抑或是我去。”
月印負手而立,搖頭不已:“我縱是阻止你,你也會去的。你當知,若是柳幕庭這事辦妥,你便能見到他了,你又豈會留在這兒,陪着我呢。”
化蝶笑了,他轉身看向遠去的身影,嘴角含着一抹溫和的笑:“是啊,興許我便能見到他了,花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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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飛於空,風聲盡皆在耳邊澆灌,柳慕庭盤腿而坐,手肘抵在膝彎,冥思修鍊。
九曜化作狐身在飛劍上蹦來蹦去,一臉的興奮,而影空則站在飛劍上手貼額頭,對地而望,發出驚呼感慨。
熒爍疾飛於側,一會兒衝上天,一會兒俯衝下去,玩得不亦樂乎。
這時,柳慕庭倏爾睜眼,感覺到周圍的風息不大對勁,略有混亂。舉目而望,驚見不遠處竟憑空刮來一股巨大的龍捲風,越團越大,竟似將整片天都撐得滿滿當當,無處可避。
熒爍!“叱出一聲,柳慕庭在熒爍飛來之刻,隨同九曜影空跳上他身,飛劍亦收回來。
熒爍靈罩一開,隔絕外圍的空氣與攻擊,往地上俯衝而去,避免同大龍捲飛一塊兒捲入。
再往下些,往下些!
眼看龍捲飛勢頭逼近,柳慕庭邊望向龍捲飛,邊在心裏催促。他知曉這一路上,定不會如此平靜,不然天極島人人都可去了,卻未想,危險來得如此之快。
所幸熒爍飛得極其之快,不過一會兒,便逼近了地面,但柳幕庭赫然發現,這龍捲飛竟是從死亡之海底下捲起,哪怕是在海面,這風團一樣很大。
糟!非但如此,這風團竟能將方圓寸許內的樹木都捲入其中,熒爍若是從旁避開,難保不會被捲入的萬樹所傷,若是不避,便只有闖入風中了。
“闖!“龍捲風的風心最是寧靜,他們可在風中將風打散。
熒爍嘶鳴一聲,四翼一抖,化作尖利的羽刃,切割空氣,帶着靈罩朝龍捲飛衝去。
“千魅朱綾!“未免出事,千魅朱綾祭出,柳慕庭雙手拂風,將龍捲風切出一口子,牙關一咬,努力將兩手往外一扯,生扯出安全進入的風口。
九曜站於他的身後,將己身靈力灌注給他,助他切開風勢。
呼!熒爍成功鑽入龍捲風心,但靈罩同千魅朱綾還是受到了強力的風擊,差些便要潰了防線。
溪璞龍魂一祭,將龍捲風所誕之處的水面切開,霎那露出裸|露地表,怎料,沒了水分團繞,這龍捲風依舊呼嘯不止,凝眸一看,這龍捲風竟是從一巨大的海螺中盤旋而出的。
始作俑者竟是一個海螺,誰人都不敢相信。
沒了水力過繼,海螺終於動了,他宛若生了腳般,立了起來,螺心裏露出了兩隻幽深的黑眸,感覺到龍捲風裏的阻礙,他赫然睜眼,強自在龍捲風裏颳起了風刃,朝柳慕庭眾人切去。
柳慕庭心驚一抖,御起風力,把風刃盡皆斷開。
他沒有太多的時刻在這兒耽擱,一定要儘快衝出去。
“九曜,繼火!”
九曜的火風瞬間繚繞至龍捲風上,將其燃成了火風。
巨螺竟也不慌不忙,口中噴出水槍,盡皆將火風給熄滅了去。
“喝,這傢伙水力倒挺厲害的。”
溪璞雙眼一眯,眼底泛出了見到強敵的神光,龍魂一甩,死亡之海上便巨浪翻湧,化身犀利的水風,朝巨螺打去。
同時九曜的火勢一漲,再次灌入龍捲風中,但即刻又被巨螺的水力給消了去。
“該死!”九曜哪怕火力猛烈,畢竟靈性相剋,難以抵禦,這螺非常巨大,靈力不亞於溪璞。
水克火,土克水。他們之中,並無一人有相剋的靈性,這般下去,不是辦法,自溪璞化開水來,已將巨螺給惹惱,龍捲風中都帶起了讓人窒息的水汽,他們必須想法子克水才成。
正自愁眉間,柳慕庭心口一陣翻湧,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力量,從心底深處湧上。倏爾之間,一樣東西從胸前噴薄而出,在他面前盤旋團繞,竟是當時用來鎮壓凶獸四鼎的那個法陣!
打從這法陣入體后,他一直都未曾使出來,完全將其忘了去,卻未想,竟在這等時候現出。
腦海中隨着法陣的現出,現出了許多晦澀難懂的文字,但他卻能明了此意,了解這法陣的用法。
手指尖一拂,這法陣便衝天而上,狂衝上龍捲風的高空,在他手掌一拍下之時,法陣越擴越大,從頂部一壓,便對這個龍捲風施展壓力,將它越壓越下,最後穿過他們之身,往巨螺身上壓去。
巨螺趕忙退避,這股風便打到了海面,掀起滔天巨浪。
安全之後,柳慕庭手指一動,將法陣收回。
“且慢!”
一聲急切呼喚,讓眾人略滯一瞬,方發覺竟是從那巨螺上發出。
“你們等等,”巨螺生怕柳慕庭離去,彈跳着動來動去。
柳慕庭微蹙眉頭,思量后,讓熒爍拔高几許,從高處對談,以免對方傷人。
“我們做個交易可好,你的法陣好生厲害,教教我罷。”
巨螺一開口就是交易,柳慕庭更是生怕對方有陰謀:“我為何要教你。”
“這……”巨螺好似也是發現了難處,囁嚅道,“我想用你的法陣來保護自己,我……實則這個龍捲風是我逼出的,蓋因我身體重,不好挪動,如若未有龍捲風,我很有可能被天敵吃入腹中。我這幾日俱在修行人形,若是遇上天敵,會出事的。但逼出龍捲風,會損耗我不少氣力,修成人形更是困難,可若不修,我笨重之身難避天敵之災。你幫我一幫罷。”
柳慕庭搖頭不已:“不論你為什麼都好,我同你萍水相逢,我為何要助你。”
“也是,”巨螺好似一個犯錯的小孩,蔫了下來,他東瞅瞅西看看,忽而揚起了語調道,“你這兒不是有司火之靈么,我有一招,可用火克水,我拿這一招同你交換可好。”
“以火克水?!”九曜整個人都樂了起來,睨了一眼溪璞,九曜拉長了脖子就問,“如何克。”
“其實也並非真正地能克水,僅是讓你在水中也能發揮出火力罷了,不過,你若想學,便同我交易罷,你教我法陣之法,我教你以火克水。”
九曜直接雙目炯炯地看向柳慕庭。
柳慕庭卻是頭大了,這法陣本便是無意闖入他心中的,他哪會什麼生成法陣的御法,但九曜難得祈求自己,自己又實是不好拒絕。喚熒爍下到海底那處后,他直接對着巨螺解釋了自己的難處。
巨螺言道不打緊,讓柳慕庭儘力便好。
未免對方不相信自己,巨螺從先自己體內吐出了一粒珠子,丟到柳慕庭手上:“此乃避水珠,乃是我在一巨蚌屍身上尋到的,無價之寶,你拿着,以免你不信任我。”
“好。”柳慕庭將避水珠遞給了溪璞,繼而他闔上雙目,催動體內的法陣,嘗試着悟出傳授法陣之法。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他終於悟出,將法陣的御法傳給了巨螺,因這法陣乃是仙家法陣,巨螺也僅能學個皮毛,卻不能真正接納這個法陣,但他悟性甚高,很快便從柳慕庭所教的御法中,悟出了屬於自己的法陣。
法陣一開,巨螺將自己包裹在了重壓之中,一旦有東西靠近,便被重壓逼得無法再進一步。
得了法陣,巨螺激動地晃動身體,他對着九曜道:“我教你這法子,偷偷的。”
偷偷的……九曜摸着下巴,一臉玩味地蹲了下|身,抱着巨螺跑了老遠,然後兩隻開始嘀嘀咕咕地背着眾人討論。
也是將近一盞茶的時刻,九曜抱着巨螺回來了,臉上的神情說不出是愉悅還是失望。
柳慕庭將避水珠交還巨螺,但巨螺卻是拒絕了:“給你用罷,這東西對我而言無用,我又無需避水,算作對你的報答。”
“多謝,那我不客氣了。”接受他人相贈時,柳慕庭從不客氣,與其拒絕來拒絕去,倒不如坦蕩收下,省得推到後邊傷了和氣。
有了避水珠在手,柳慕庭又多了一個助力,將其放好后,他們都上了熒爍之身,同巨螺搖手作別,踏往前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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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極島,按照月印所說,從死亡之海過去,御劍飛行只需三日便可到達。但這三日,周圍並無可降落停靠之地,因此需要修靈者全身灌注,連吃喝拉撒都得在劍上解決,極其辛苦。
所幸柳慕庭同熒爍可以換班飛行,一個累了,另一個頂上。
三日的時間說短不短,很快他們便渡過了死亡之海,依着地形圖上的所指,到達了天極島外的靈罩。
這個靈罩肉眼難見,若是一不小心撞上,也只會如同陷入迷陣之中。但柳慕庭同熒爍都身具靈目,看到靈罩后,都停了下來,未免熒爍的真身太過招搖,他們換成了柳慕庭御劍飛行。
對着靈罩,柳慕庭吶出一聲自己的名字,不過多久,便有五個天極島的弟子,破開靈罩而出,打量了柳慕庭一眼,驗證他身帶的月印印記真偽后,帶着他進了靈罩內。
靈罩一入,眼前的風景瞬息變化,原先還僅是普通的白雲海水,一會兒的功夫,便變作了一個美麗的島嶼。
這個島非常大,柳慕庭得高飛於空,方能完全縱覽島上之色,四面環水,叢林蓊鬱,各種各樣的靈植環繞島外,形成一圈防護圈,在其內,方是各種錯落有致的建築。在島的上空,尚有四座浮空之山,山上竟是四隻巨獸,鎮守四方,連柳慕庭都叫不出名字來。
“此乃我們島上的鎮島神獸。”其中一名引路弟子得意洋洋地解釋道。
“鎮島神獸,好生厲害。”不待接近那四神獸,柳慕庭便感覺到他們身上所散出的強猛靈壓。
天極島不光只有一座島,實則還有許多小島,在每一座小島之上,會有一條銀鏈,連往大島之中。
“小島俱是一些同煉丹室等,大島上大都是居房。”
柳慕庭聽着對方解釋,微微頷首,目光四掠,最後,他的眼球深深地被一座遠處孤島吸引了。
這孤島極其特別,它離着主島有很長的一段距離,且並無銀鏈連往主島。這個島佇立於主島的前方,而詭異的是,那個孤島的前方,是一片無邊泛着金光的天際,而後方,則是廣袤海域通往主島。以孤島中心而分,左邊是黑色的海水,那是死亡之海,右邊的卻是黃色的海水,渾濁難辨。
這座島,更像是一座連通四面八方不同地方的島,左邊聯向死亡,右邊聯向黃泉,正面迎向天際,後面迎向人間。
“實不相瞞,天極島的名諱並非從主島而出,而是由那個孤島而得名。那個島,我們平日裏可不敢上去,我們都將其喚作神聖又邪惡之島。”
柳慕庭身子一怔,側頭問道:“何故?”
那弟子卻只笑,不再多言。
得不到解答,柳慕庭對那個孤島更是好奇,那島神奇的不止在通往四方,更在於島上僅有一棵大樹,這棵大樹,直灌雲霄,連高飛的柳慕庭,都看不到這樹的頂在何處,極其神異。樹上並無果實,葉片頗大,在日華照耀中,泛着盈盈的光影。
柳慕庭的心神完全被它所擄,胸腔里有什麼東西幾欲叫囂。
但隨着他們進到了主島,這大樹他也只能遙遙相望了,孤島之色,平地難見。
在五個弟子的帶領下,柳慕庭到了主島的大殿之上,天釋早已在此等候。
看到柳慕庭時,天釋臉上的神情不知是喜還是憂,也不同柳慕庭多話,將人迎了進屋,招呼柳慕庭坐下。
柳慕庭將月印要交的捲軸取出,雙手呈遞天釋,天釋頷首接過,讓弟子上茶,待他將看完捲軸后,再同柳慕庭答話。
沒有了弟子在側,那幾隻靈物放寬了心,抖抖羽毛,鬆鬆筋骨,疲憊的熒爍藉機躺到了柳慕庭的腿上,呼呼大睡,九曜心疼柳慕庭太過勞累,飛到他的面前,趁着天釋不注意,啄了柳慕庭的嘴巴一口,用翅膀給他扇了扇風。溪璞也滾下柳慕庭的耳垂,落到熒爍肥嘟嘟的肚皮上,挑個舒服的位置躺好,享受難得的清靜。
但很快,這清靜便被打破了。
咚地一聲敲椅聲響,天釋不知看到了什麼,臉色大變,連那捲軸都拽得出了褶皺。
柳慕庭提眉望去一眼,不敢多加打擾,繼續埋首於香茗之中,靜靜地喝茶,等待天釋的指示。
天釋終於將捲軸看完,他費勁許多力氣方將捲軸緩緩放下,看向柳慕庭處,細細地揣度柳慕庭這人。初看柳慕庭,是溫潤儒雅,但若細細品味這人,發覺他竟是身有傲骨,不屈於人,若有一日能得大成,必是大器。且他能忍,也不會多管閑事,哪怕心頭疑慮再多,也不會出言多問。
“你可知這捲軸里寫的什麼。”天釋直接開門見山地相問。
柳慕庭毫不遲疑地便是給出了答案:“捲軸上有封印,我一普通弟子焉能查看。”這話說得極其圓滑,若直接言道我不知,反倒容易給人一種辯解之感。若言其上有封印,那麼若是封印輕易便被他解了,便並非他的過失了。
天釋顯然很滿意他的說法,嘴角都勾了起來:“好一張伶牙俐齒,同你爺爺一副德德性。”
爺爺兩字,此刻被人提起,沉然如柳慕庭也要破了防線,直接站起:“島主,你可知我爺爺之事,可否告知一二。他曾言道您是他昔日的好友,但後來卻……”
“卻翻臉了是么。”天釋笑了,款款走下台階,迎着柳慕庭怔愕的臉龐,搖頭道,“不是我不說,是今日並非說的好時機。你既然來了,我也無法再阻你,但眼下,你該做的,是煉化一個高攻法寶,月印既然相托,我不可不幫你。”
柳慕庭心有急躁,但臉色不改,頷首道:“多謝。”
“你先下去歇着罷,待會我借你幾本化煉之法的書冊,你自個兒鑽研。三日後見。”
語落,天釋一揮袍袖,便有弟子迎上前,帶着柳慕庭離開了。
目送柳慕庭身影消失視線,天釋皓齒一咬,將捲軸又狠狠攥起:“竟然出了如此大事,也不知天極島可能避過。柳慕庭啊柳慕庭,你來得當真是時候,我真不知該如何對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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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弟子的帶領下,柳慕庭到了一間明顯經過精心佈置的房內,接過弟子給他的書冊,他會心一笑。同弟子道別後,他鬆了一大口氣,直接就往床上撲,躺在上邊慵懶地滾來滾去。
瞧着沒人,眾靈都化身出來,在房內走動玩鬧,獨獨卻是影空不見蹤影。
早知影空行事詭異,只要他不惹事,九曜也從不管他。
抱着柳慕庭躺在床上,九曜親昵地捧着他的臉親來親去:“慕庭,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復生之前,柳慕庭並未提及爺爺之事,當時的柳慕庭是在宗靈之爭中拿下了前三的名次,直接順利地登上了天極島,而後在天釋的細心教導下,煉鑄了他的新法寶。他在天極島一待,便是幾十年的時間,對天釋形如朋友,又如親人,關係密切無話不談,也正是在天釋的相助下,柳慕庭打通了各條經脈,離升仙僅有幾步之遙。
後來柳慕庭遇到了瓶頸,再難突破,方告別天釋,前往月霞谷煉製飛劍,再在民間走動,直至飛升成仙。他前生的修仙路極其順暢,也毫無拘束,但在這一生,平白多了爺爺的心愿不說,連天釋都對他不親近,不教導,只用幾本書冊打法,反倒是月印親近於他,好生奇怪。
柳慕庭被九曜問住了,他看着那放於桌上的書冊,笑道:“我能如何,只有在三日內,將這幾本書給通讀個遍了。”
“那幾本書,加起來內容頗多,若真要看,非三日三夜可以看完,哪怕真的一目十行,即刻領會,怕是也得三日不睡方能看完。這天釋擺明便是欺負人。”
但柳慕庭卻是笑了,摸着那抔狐尾,順了順上邊的毛髮:“你忘了,你可以帶我去雪瑤山的么,再挑別的時刻歸來,不都一樣。”
恍然大悟。因九曜可來往現實之故,他大可隨意支配穿回柳慕庭故事裏的時間,只要他歸來時,將時刻調回今日,那麼他們在雪瑤山待上幾年都不成問題,左右一回來,這兒的時間也只過了幾刻鐘。
得到精髓后,九曜笑得狡黠,捏了柳慕庭的臉一把,做好準備后,他便要帶眾靈離開了。
但是,九曜還是不見影空蹤影,到處尋找,藉由那微乎其微的共心靈識呼喚,都無法尋到影空。遂放棄之。
帶着眾靈回到了雪瑤山,熒爍開心地化身成鳳,展翅翱翔,溪璞化身魚龍王身,在靜月泉里卷浪玩耍。
柳慕庭則同九曜先去尋了鼠大夫。
乍一見到突然歸來的兩人,目修愧疚地低下了頭,久久方從喉頭裏哽出一聲:“多謝。”
此時經過綠翼海龍的元丹療養,目修傷勢已經復原,連失去的靈力也漸漸恢復,靈目也好起來了,那元丹果真神異。
只是因為他此前修妖之故,綠翼海龍是靈魔雙修,他若要吸取元丹中的精華,將其煉化成妖性,尚需不少時日,不過他在這眾妖所在之處,不懼不能克服難關。
鼠大夫看到他們,樂呵呵地拍着柳慕庭的肩頭,感謝他為目修所做的一切,柳慕庭回以一笑,叮囑目修多加休養后,便將通靈之事的後續告知,也未再多說什麼了。
他同九曜回到了他們的新房裏,此處依舊是紅艷滿房,撲得一片喜慶,兩人抱在一塊兒,耳鬢廝磨了一陣,柳慕庭便專註於看書之上,九曜則帶着興奮不已的四靈鼎,到處找靈材給它吃。
看書的時刻,總是過得很快,不覺已是幾日過去,柳慕庭每日裏便是待在房內看書,甚少出門,那幾個靈物都在做什麼,他都毫不關係,只有九曜吃書冊的醋時,他方無奈地上前去安慰九曜幾下。當然安慰的結果,就是被九曜丟到床上,繼續他們的“嗯!啊!”運動。
柳慕庭這一看,便是看了半個月的時間,直待將這幾本書讀得通透,倒背如流,他方讓九曜帶自己回天極島。
回去之時,九曜很聰明地將時刻調到了柳慕庭進房之後,這便意味着,他們尚有將近三日的時間,可以好好休息。
在天極島上,多有拘束,眾靈不能化身出來玩耍,無聊得只能趴在床上,蔫蔫的看着柳慕庭。
臉上掛起一笑,柳慕庭抱起那哀怨的熒爍,將溪璞放到他肚子上,輕聲道:“今夜,我們偷偷出去玩水罷。”
“好棒!”
他身為一個客人,不敢隨意亂走,只得等到夕陽漸落,他方能在島內亂逛,不然他方進島就想着玩,未免給人一種太過愛玩的輕浮感。
終於挨到了晚間,感覺到周圍來往的弟子少了之後,柳慕庭便悄無聲息地闔上了房門,走了出去。
左右環顧無人之後,柳慕庭御起飛劍高飛於空,到了海邊之處。
這靠近天極島主島的海域,特別的清澈,不似前方孤島那處,一黑一黃。應是加以靈氣煉化過了的,眾靈一入水,便感到一股靈氣撲面而來,讓人精神抖擻,神清氣爽。熒爍同溪璞都不敢化成原身,只能在淺水處玩,九曜看得心神激動,也偷偷地化成狐身,踏到水裏遊玩,笑得眼睛都眯了。
柳慕庭一直蹲在海邊之處,望着那孤島出神,此刻月亮爬上,籠罩在孤島的大樹之上,盈盈之中,泛起了亮光。忽而胸腔一陣拱動,原是千魅朱綾生了靈性,團繞出來,調皮地在四處飛舞,它好似想往前飛去,但屢屢飛到海面之時,又嚇得退回了柳慕庭之身,宛若一初學行走的小鹿,屢次想往前方而去,屢次又害怕前方的危險,想回到母親身邊尋求庇佑。
右手指尖輕順着千魅朱綾的紋路,柳慕庭笑得酣暢,千魅朱綾好似被他逗弄得渾身發癢,一直在忸怩着身體避過他的指尖。
便在一人一靈器玩樂之時,一道聲音橫生插入。
“千魅朱綾。”這是肯定,而非否定。
柳慕庭抬頭,正見天釋的身影落到了自己的面前,目光正越過自己,望向千魅朱綾。
天釋手一微伸,千魅朱綾好似看到了熟人,激動地繚繞在天釋的指尖,不時蹭到天釋臉頰。
“你識得這東西?”柳慕庭一怔,疑惑問了出聲。
天釋點了點頭:“這是花琅化煉出來的法寶,一直跟在他的身側,卻未想,他竟轉贈給了你……”
網友:木頭:評論:《仙路[重生穿書]》打分:2發表時間:2o14-o3-2oo8:o8:o8所評章節:59
總感覺這個千魅朱綾有故事.
[1樓]作者回復:發表時間:2o14-o3-2o15: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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