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究竟要怎麼刻薄(1)
第6章你究竟要怎麼刻薄(1)
年少時，誰都曾遇見這樣一個少年——
他待你不好，總是欺負你。幼稚地用盡方法想讓你過得不舒坦。
而長大后的我們才明白，原來曾經的那個少年，只是在拙劣地表達他最真實的愛意。
——題記
奧數競賽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因為是國家級比賽，為期一個星期，蘇漠和葉子謙離開了學校，跟着領隊老師一起搬進了主辦方安排好的賓館。
蘇漠並非第一次參加這種比賽，只是從來沒有和人搭檔過。葉子謙也同樣，所以沒有比賽的時候，老師就會把兩人集中在一起，鍛煉兩人的默契感。蘇漠基礎很不錯，但腦子總是轉得不夠快。葉子謙卻與她相反，越是刁鑽有難度的題目他做得越順手。天才一名也是由此而來。本來這樣的一對組合不說是天下無敵，也應該是黃金搭檔，順風順水。
但才開始初賽，兩人就差點被踢出局。原因無他，實在是死在默契上面。本來葉子謙擅長做難題，蘇漠心細如髮，如果兩人配合好了，應該是毫無問題。但初賽的搶答賽中，蘇漠說自己負責搶題，葉子謙負責回答。
偏偏葉子謙不願意，還說：“憑什麼容易的就讓給你做，難的就丟給我！”
蘇漠無奈，只能讓葉子謙去搶題，自己負責回答。偏偏葉子謙手腳總是不夠快，又礙於面子，不願意跟女生搶。所以拿到的題總是最難最刁鑽的。本來這種題對自己來說是小事一樁，但大賽早就規定了，搶答的隊員，不能答題。所以只能由蘇漠一個人應付。幾道題下來，蘇漠額上都滲出細細的汗珠，答案卻還是錯的多對的少。
他們本來搶到的題目就不夠多，還幾乎一大半都答錯了。最後是以入選組中最後一名的成績險險進入複賽。
所有的成績都是要記錄到總成績的，最後的決賽除了那一輪的問答，還要綜合前面所有的成績才能決出最後的優勝者。
他們在本來十拿九穩的初賽里就栽了那麼大一個跟頭，幾乎比同期的種子選手差了一大截。所以初賽才一結束，領隊老師就沒給兩人好臉色。
領隊老師指着蘇漠，當著所有參賽選手的面，就直接給訓上了：“蘇漠，我真是挑錯了人！那麼簡單的題目你都不會答！沒那個本事就算了，你不會讓給葉子謙啊！自己佔着那位置不……”
也許是想到後面的話過於粗俗，不適合為人師表的人說，他頓了一下，臉色卻還是不見好轉，換了個話題繼續訓：“我告訴你，這次比賽你們要沒進前三，那就全都是你的失誤！小小年紀，好大喜功，你家裏人怎麼教你的！”
蘇漠被訓得低垂着頭，一直沒有說話。女生只是露出小半邊耳垂，白得幾乎透明，反是一旁的葉子謙看得很不自在。
這件事本來錯就不在蘇漠，是他執意要和蘇漠換位置，才會導致這樣的局面。現在她替他挨訓，那他成什麼了？
他想到這裏就打算開口，可話還沒說出來，就被一個聲音搶在前頭。女生的聲音小小的、細細的，卻還是能夠聽得清楚。
她說：“老師，本來一開始我的建議也是我搶題，他來答的。但是葉子謙不願意，所以我們換了一下位置。”
葉子謙實在沒想到蘇漠竟然當著他的面就打起了小報告。雖然這的確是事實，雖然他也馬上打算說出來，但是她說出來算是怎麼一回事啊！
她說完以後，老師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他看了一眼葉子謙，問：“葉子謙，是不是這麼一回事？”
他們這一出已經引來不少人的注目，偏偏老師正在氣頭上，不說清楚根本就不會罷休。
葉子謙早就注意到臨校幾個宿敵揶揄的目光，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蘇漠，終於還是梗着脖子說：“是。但是我……”
“他還說‘憑什麼容易的就讓給我做，難的就丟給他。”女生彷彿怕他否認似的，又飛快地加了一句。聲音還是小小的，話語卻說得很清楚。
這下不僅是對面老師的臉色沉了下來，連周圍不少圍觀的人都開始竊竊私語。他那幾個宿敵更是直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極盡嘲諷地看着他，彷彿在說天才也有這個時候。
這下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葉子謙憤憤地想着，看蘇漠的時候恨不得一刀劈死她！
偏偏女生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神，只是用力絞着自己的衣角，抿唇低眉的樣子還有些無辜。
但這樣只會讓大家更鄙視葉子謙，果然面前的老師態度已經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直接就上去安撫蘇漠：“不好意思啊。蘇漠，老師錯怪你了。”說著又狠狠瞪了一眼葉子謙，但到底礙於他的家世，沒有過多訓斥，只是冷冷地說道，“葉子謙，回去后把校規抄一百遍。”
一中的校規從來就是出了名的又長又臭。他竟然讓他抄一百遍。他果然是全校聞名的學生鬼見愁。
葉子謙暗自嘀咕着，卻還是點頭。雖然他其實可以不抄，反正就算不抄，老師也不敢說他什麼。
但他更不喜歡自己因為老爸的權勢被批為只會走後門的二世祖。他首先是葉子謙，而後才是市委書記葉述的兒子！
回到房間后，葉子謙還真的規規矩矩地抄了一百遍的校規。雖然抄得手都要脫臼了，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做完了一切，給老師看過點頭，才算罷休。
從老師房間出來的時候，卻正巧碰上要出門的蘇漠。蘇漠一看見他就像見了鬼似的，轉身就想退回房間，被他眼明手快地抓住。
但是就算被抓住了，女生也沒敢抬頭看他，只是低垂着頭，如受驚兔子一般的模樣，就差沒有瑟瑟發抖。
知道怕了吧！葉子謙心裏腹誹着，沒好氣地開口：“蘇漠，你可真有能耐！”
“我——”女生遲疑了一下，很爽快地就認錯，“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你不看看你今天把我害成什麼樣！”葉子謙想到今天那出就憤憤不平。英俊的臉上又開始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趨勢，狠狠瞪着不說話的女生，凶神惡煞。
“說話啊！你幹嗎不說話？”
“那個，其實我想說……”女生小小地遲疑了一下，抬起眼怯怯地打量了他一眼。
他卻陡然被那眼神鎮住，突然就覺得有些口乾舌燥。而女生已經繼續開口了：“今天我說的也都是實話。沒有撒謊。”
“……”
“要不你可以說說我哪句說的不符合事實。”
“你——”葉子謙有些詞窮，正琢磨着要怎麼答話，就聽見後面有人嘲諷着插嘴：“喂，數學天才今天不出賽搶娘兒們的活計就算了，現在還在這裏欺負人家小姑娘！葉子謙，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水平了？我都替你覺得丟臉哦！”
說話的是一個戴着眼鏡，矮矮小小的男孩。人看着很老實，嘴卻很刻薄。
葉子謙額上青筋直跳，看着身後的宿敵之一，冷笑：“我從來不和手下敗將說話！”
“你——”少年似乎被氣急，咬牙切齒得恨不得撲上來一口咬死葉子謙。其實也不怪他，任誰三年都輸在同一個人手上，也會變得和他一樣。
但葉子謙本來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說完這句話后，就又想接着和蘇漠算賬。還沒開口，男孩的聲音又繼續傳來：“你有什麼本事！只知道欺負女孩！敗在你這種人手上，我引以為恥！”
“你！”葉子謙這回是真有些怒了，轉過頭，咬着牙一字一頓地道，“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在欺負她了！”
“兩隻！”男孩也不甘示弱，然後轉過臉，看向一旁一直不敢開口的蘇漠，問她，“他是不是在欺負你？”
被他抓得緊緊的蘇漠忙不迭地點頭，頓時讓葉子謙更是火氣上涌。那邊的少年卻露出小人得志的笑容，說：“你看人家女生都在說你欺負她了！”
“我欺負你妹！”葉子謙忍無可忍地飆出髒話，鬆了蘇漠的手，就想過去和那邊的少年理論。
誰知才鬆手，蘇漠就如兔子似的，溜回了房間。關門的時候還小聲說了一句話。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兩個少年都聽得清楚：“我又不是你妹妹。”
說著房門啪的一聲關上，站在葉子謙對面的少年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少年怔怔地看着葉子謙，問他：“剛才那句話，她和我說的。”
“應該是的。”
“靠！”矮小少年憤憤地發出一個單音節，也不和葉子謙周旋，轉身走了。
翌日，開始複賽的時候，葉子謙就一直冷着一張臉。蘇漠也小心翼翼地不敢惹他，好在今天不是搶答賽，是合作解題賽。
題目剛發下來的時候，葉子謙招呼也不打就直接拿了過去。而後拿了筆就動手解起題來，完全把一旁的蘇漠當擺設。蘇漠也不太敢抗議，只是在中途小心翼翼地提議：“那個，這好像是合作解題。”
“你這樣的智商能解得出這麼高水平的題嗎？別給我添亂好不好！”葉子謙毫不客氣地就嘲諷她，說完以後繼續埋頭做題，也不管一旁女生什麼臉色。
而女生聽了后好像真的不敢給他添亂，一直在他身邊，如雕塑似的不發一語。
在她的注視下，葉子謙超水平發揮，三個小時的題只用了兩個小時就答完，把試卷交上去的時候，大賽的評委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但是結果出來的時候，他們這組卻是全場選手中的最高分。除了一個因粗心造成的小錯誤，他們幾乎全對，震驚了全場。他們很順利地就直接進入了決賽。蘇漠卻並不是太開心，下午吃飯的時候也一直懨懨的，提不起精神。葉子謙看在眼裏，覺得心情大好。彷彿只要蘇漠不高興，他就會很高興。
吃完了以後老師去結賬，他們卻聽見隔壁桌有幾個女生正在討論今天的複賽。
因為都是雅座，看不見對方，只有聲音還能傳來。她們一開始在討論今天最難的那道題目，但女生天性愛八卦。不一會兒就扯到別的地方去了，其中一個女生說：“你們今天看見那個提早交試卷的那個男生沒？就是長得很帥的那個。”
“哦。我知道我知道……全場最高分嘛！”
“何止！我就坐在他旁邊。看見題目全是他一個人做的，他搭檔一下都沒幫過他！”
“啊，不會吧？很過分啊！不過他真的很聰明啊，一個人做題也可以做得這麼快！還是全場最高分！”
“對啊。聽說叫葉子謙吧。”
“啊！是那個一中的天才校草！”
“對對對！就是他。我也好想和他做搭檔啊……”
“我也是啊！”
……女生們的八卦還在繼續，不外乎就是YY一下傳說中的一中天才校草葉子謙。
雖然葉子謙頂不喜歡人家在背後花痴他。但出乎意料，今天他卻是沒什麼太大的感覺，聽着聽着還有點小小的得意。
裝作漫不經心地去看對面的女生，卻發現她那小小的一張臉已經白得徹底，連唇上也失去了血色。
(本章完)